李元昊这一路下來可算是吃尽了苦头.不但道路时隐时现荆棘丛生.并且处处有些不大不小的难題麻烦.就在昨天一处面临峡谷的道路被山上的一个滑坡堵死.看着土石不多.也就是一两丈长的一点.大声.这段滑坡正是一面峡谷一面陡坡绕行不得.只好发动手下挖开.但这土石松落的很.边挖边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开通.但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只好选个沒有荆棘荒草的地方扎营.
即便是晚上安营下寨也不得安生.不是虎啸狼嚎惊了战马.就是哪个挨千刀的不小心走了水.反正就是一夜数惊.让人连好好睡一觉解解乏都不不行.
好在这大山深处沒有人迹.也不必担心敌袭.多少还安心些.
如此下來.本來是三天就可走出地头的路程.却已经走了三天才刚刚走了一半.就这一半.就让本來龙精虎猛的士卒.各个变的两眼深陷无精打采疲惫不堪.更何况大家本來就是骑兵.哪里走过这许多的路.挪动一下好像灌了铅一样的脚步.都要花出浑身力气.身上的铠甲刀枪都有如山重.若不是知道有即将到來的一场厮杀.这铠甲刀枪是自己保命杀敌的依仗.说不定早就丢的满山都是了.
看看拖的多长的队伍.就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是打仗.就是站都要站不稳当.勉强还能赶路就是庆幸非常.
第三天.晚晚的才集合了哈欠连天的士卒.开始这一天的苦难行军.刚刚走出一两里路.便进了一个峡谷.峡谷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两人两骑并行.但到后來就只能一个人牵马行走了.有的地方干脆一匹马行走都显艰难.在这望不到尽头的深山峡谷里.和着穿谷而过呼啸的寒风.众位兄弟走不上三里就已经拖拖拉拉的不愿再走.李元昊现在也沒了力气再去叫骂呵斥.整个人也变得无精打采.寻了一个略微宽阔一点的地方坐到路边一块大石头上.灌了几口亲兵递上的凉水.看着一个个脚步沉重的士卒.在自己眼前牵着战马深一脚浅一脚的挪动过去.心中是万分懊恼.
早知道这条山路如此难行.当初就是打死也不來遭这个罪.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咬牙前行.希望过了眼前的那片大山.大山后是一片坦途吧.
有气无力的唤过一个亲兵;“去前面把那个向导唤來回话.”
“是将军.”那个亲兵虽然也累的不愿动弹.但将军有命.哪里还敢推托.把战马交给一个兄弟.强打精神推开拥挤在一起堵住道路的兄弟.紧贴这峭壁往前赶去.
好半天才带着那个向导來见他.那个向导大约有五十几岁的年纪.本來是延安府上一个经年來这片山谷采药的药人.所以对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道路颇为熟悉.李元昊出兵需要一个向导.地方上便抓了他劳役.虽然千不肯万不愿.但官家差遣那个敢不应承.那采药人积年累月的在这山上攀上爬下.练就了一双铁脚板.身子骨也分外硬朗.现在看來却比这官军强上许多.但即便如此.來往奔波下來也已经吃不消了.
那向导被亲兵推到李元昊跟前.低着头不敢看李元昊的脸色.小声道:“见过将军.小的这里有礼了.”说着就要跪下.但峡谷的确狭窄.就连跪的地方都沒有.李元昊就虚应着道;“起來吧.站着说话便是.”
“谢谢将军.”那向导战战兢兢的弓着腰小声答谢.
“你在这里经年穿越山谷采药.你说这个峡谷还有多长才能走出.走出后是什么地方.前面的道路可好走.这地方离黑虎寨那里还有多远.”一连串的问題问的那个向导不知道该回答哪个才好.
亲兵一推那采药人.大声斥责道:“哑巴了不成.还不回将军的话.难道还有请赏吗.”
“是是是.不敢讨赏.小的这就回将军的话.”说着把脖子缩了缩.咽口唾沫想想后小心的道:“回将军.这里离走出这峡谷还有十里不到的路程.我们那些采药人贪图这里人迹罕至药材多且老成高品相.所以一年里來往不断收成非常好.正常像我这样的脚程大约还要半日.晌午的时候就可以出去了.但看现在军爷的速度怕得到晚上才成.走出这峡谷后就是一个叫靠山屯的几十户人家的村落.也都靠采药打猎为生.小的往常采药到这里都要到那小屯子歇上一晚.交换下药材虎骨熊胆什么的.然后返回.靠山屯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大路了.可以放马飞奔一直到黑虎寨前面的山前.过了黑虎寨前山再有七八十里的样子.就是葫芦峪了.还有就是——”
那个亲兵见采药人啰嗦个沒完.就狠狠地推了一把采药人大声斥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啰里啰嗦的沒完.怎么不告诉我们将军这里是什么所在叫什么名字.”
那采药人更是惶恐.小声的辩解道:“可是.将军也沒问我这是什么所在.叫什么名字啊.”
李元昊一听这采药人的辩解不由抿尔.看來还是小民.沒见过大人物.想來是吓的傻了.被他这么一逗心情也好了许多.难得的笑了下道;“那你告诉本将军.现在这里是什么所在.叫什么名字.”
“好叫将军知道.这地界已经是富县管辖.这个峡谷叫困龙谷.”
“困龙谷.怎么叫这么个名字.”李元昊下意识的念叨道.
“回将军.据谷口的靠山屯的爷们说——”那采药人又要啰嗦.李元昊把手一摆止住了他的话头.皱眉道;“采药人.现在你带着几个我的兄弟想办法爬到峡谷上去.仔细的搜寻下四处可有埋伏.看完情形在峡谷上喊來我听.”看采药人面有难色当下道:“回來本将军赏你十贯好钱.”看看自己那些已经提不起精神的巡哨探马畏缩的眼神道:“你们也和他同样待遇.快去.”
闻听有十贯好钱可拿那些已经累的快吐血的巡哨探马才又稍稍振作了点精神.答应一声跟着那采药人寻路上山去了.
看着那些巡哨走开.李元昊站起來抬头看着黑黝黝的陡峭山崖.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想了下紧跟着道:“中军.通知兄弟们加把劲.全神戒备尽快走出这困龙谷.”
“可将军.看看兄弟们这个样子——”那中军犹豫着道.
“不要废话.你马上传令下去.安排督战队.用鞭子用军棍也要把行军的速度提起來.”李元昊不耐烦的大声道.说话时候.还拿眼睛不断的观察着那高不可攀的困龙谷的崖顶.那
中军见自己将军已经动了肝火.也不敢争辩.忙大声的吆喝士卒加快脚步.对那些充耳不闻的更是拳打脚踢绝不客气.一时间狭窄的困龙谷哀嚎咒骂声此起彼伏沸反盈天.
李元昊身边一个挂游击衔的将领凑上來不解的问道:“将军为何突然如此急迫.“
“困龙谷地名不详.并且与那黑虎寨快马两天的路程.恐有埋伏.”古人迷信.军人由甚.由以战场地名犯忌.
那名游击闻听也是一阵后背发凉.心虚的观察着那静悄悄的两侧峭壁.真是一时疏忽.原因是这几天实在疲累.也沒有发现敌踪人迹.想來离着黑虎寨还远.也就连巡哨都懒得派出.再有派出巡哨走一段就要等待巡哨回报再定行止.颇为麻烦耽误时间.只想着一心赶路.却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这困龙谷來了.
心存侥幸的小声道:“不会吧.这许多天不见一个人影.想來那闯贼沒有想到我们会走这条绝路.所以根本就沒有防备.再说了.那张元领了将军之命在大路上大张旗鼓的行军.也应该吸引了闯贼那帮草寇的注意.应该正专心对付那张元才对.按照常理不应该想到我们來轻骑偷袭才是啊.”
“嗯.应该如此.我们这次偷袭本來是临时起意.就算闯贼探得.等探子回报也应该是赶不及布置.”
这是实情.古代的信息传递基本就是靠人力接力.如果同时起行也不会快过这大军行动的时间多早.既是得到了消息.要安排调整部署也需要时日.再行军赶來这里.还真的不能达到.不过李元昊他们是按照官军的办事效率推演的.却不是按照闯军的效率來说.其实他也不知道闯军的效率是什么样子.
“但是我总觉的这困龙谷是不详之地.这名字不吉.我们还是尽快出谷吧.”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马上对那游击吩咐道:“对了.你马上赶到前面去.带上百十个得力兄弟.倾尽全力尽量的赶在大队出谷前到那什么靠山屯.马上围了他.对于那里的男女不必分说尽数砍了以免消息外泄.知道吗.”
那游击一听被分派了这个差事.当时就來了精神.这屠戮村镇的事情自己沒少干过.不但痛快而且还有大把的油水.当下也忘了害怕疲惫.大声道:“末将遵命.保管不让半个人漏.”
“好.去吧.”李元昊大手一挥.但略一想又道:“还有只许屠村不许放火.”那游击一愣.但立刻明白其中关窍.点头道:“末将明白.我办事.你放心.”言罢转身要走.
正这时候.就听來时候的峡谷方向爆发出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紧跟着就是一片山石滚落的隆隆声.合着人马的惨叫声传來.
李元昊等都被这声巨响惊得亡魂皆冒.还沒从这声巨响中回过神來.就又听前面很远的地方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又是一片人马的惨叫和滚滚落石的声音传來.两面冲來的滚滚带着血腥的烟尘.顷刻间便弥漫了整个山谷.淹沒了还在不知所以目瞪口呆的军队.
李元昊第一个反应过來.大叫一声不好.带着亲兵快速的躲到了山壁之下.
“困龙谷真的不详.现在两边肯定已经被敌军堵死.这困龙谷真的困住了我这条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