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岚城的禁地。
雪岚花在夜风中交织,飘落在冰封的湖面上。
凤皇在岸边停下,仰头看着头顶上那轮几近红色的月亮。
湖面上的硕大红莲肆意张扬的绽放,妖娆妩媚。
慢慢地走到湖中心,那随风飘扬的红莲轻轻舒展枝叶,渀佛是有生命一般柔媚可人。
动作娴熟的划破手腕,冰蓝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到冰面上和红莲的花叶间。
久到凤皇的脸色开始发白,脚下不稳的颤抖,那些越发娇艳的红莲才像是餮足了美味,慢慢地移开,,露出花叶下的水面。
凤皇踩着水面渐渐沉下去,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幽蓝色的光芒在冰面下交错,被水下的涟漪晃动以后所有的光芒都开始摇曳,层层叠叠荡漾到远处又反射回来。
一直沉到水底,凤皇才举步,踩着看似柔和的泥土一步一步的向前,长发在水中飘荡,衣袂翻飞。
脚下的涟漪荡开泥土,露出一点珍珠一样莹白的东西,越向前这样的东西越多,直到密密麻麻的铺成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
那是数不清的白骨,大小不一的白骨铺成的道路被深埋在水底,连着雪岚城最大的禁忌被永远的沉淀在这一片永远黑暗的深渊。
安静的水底只听得见水声,这片湖底没有鱼,也没有其他任何生命,因为有那片红莲的存在。
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头骨堆积的山,一朵三米多高的透明莲花优雅的飘荡在骨山上半空中,透过层层的花瓣依稀可以辨识出花瓣中间那一抹修长的红色身影,长至脚踝的冰蓝色长发披在身后,浅蓝色的水光映射出一张倦狂邪魅到了极致的脸。
斜飞入鬓角的修长剑眉,紧闭的双目只看得见黑浓的完美弧线,笔直高挺的鼻下,一张紧闭的薄唇,眉心一点精致的淡色朱砂痣,张狂的气势即使在沉睡时候也铺天盖地的席卷着他存在的这一方空间,压迫着人的心脏。
窒息的感觉深入骨髓。
虽然,有手臂粗细的铁链分别缚住了他的手腕脚腕和腰,还有一条较细的银色链子穿过他的心脏,将他牢牢的束缚在莲花的茎叶上。
“水月大人。”凤皇眷恋的看着那抹遥不可及的身影,“我来了。”
那男子微微张开幽深的眼眸,一双摄人心魂的深蓝色眼眸直直的望向凤皇双眼,似乎要看透她灵魂深处。
“我最忠心的弟子,我看得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敬我爱我,那么,你有何事,要进入这被诅咒的炼狱?”男子的声音低沉。
凤皇眼里升腾起复杂的感情,最后又沉淀在眼底:“大人,樱邪殿下的力量也许就要挣月兑封印了。”
“是么?”男子安静片刻,点点头,“我了解了。”
凤皇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又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离开。
等到凤皇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男子注视着水底的累累白骨,淡淡的开口:“出来吧。”
樱邪从骨山后面走出来,华丽的长袍拖在地上,长发束在肩上,长长的垂到身后。
每迈开一步,精致的赤脚踩上一块碎骨,脚下的碎骨就变成了粉末。
“啧啧,真是少见的,忠诚。”樱邪看着凤皇离开的方向,轻笑着摇头。绝色倾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
水月低下头看他脚下的碎骨:“总得找些事给他做,不能让她离开雪岚城,也许还能活得久一点啊。希望她不要像荧惑一样被你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只是为了杀掉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樱邪不满的看着他:“什么叫不知所谓?我只知道,凡是靠近哥哥的,我都要他们死。我可不想像你一样,最后被自己喜欢的人囚禁在着暗无天日的地方,永远都不能离开。而且,荧惑还失败了。”
“难道不是你担心现在的自己控制不住荧惑,用摄魂术压抑住她一半的力量的话,那几个人,又怎么会轻易的杀死她?”轻轻叹了口气,水月的眼神变的迷离:“只有这么四个弟子,荧惑死了,天狼还被你控制着,圣月背叛了我,而凤皇,最忠诚于我。”
“哦,这是荧惑的遗物。”樱邪说着,衣袖里钻出来一条活着的美杜莎。那条小蛇飞快的游进骨山里看不见了。
“真是可爱的小宝贝。”水月笑了,“荧惑有这方面的天赋,天生能兽语,可以说是最让我省心的弟子了。”
樱邪身后一阵涟漪过后,推散了他的发带,一袭长长的紫发在水中荡漾开来。
水月冰蓝的瞳孔里倒映着那铺天盖地的紫发,嘴角微微上扬:“嗯,真是意外的美丽。”
樱邪散漫的瞥了他一眼:“很奇怪你这次居然不问我老师的情况。”
水月的眸色蓦然暗沉:“他,应该会很好。”
樱邪百无聊赖的坐在高高的白骨堆上,惬意的摇晃着两条腿:“我倒是很奇怪,老师把你囚禁在这里快两百多年,为什么都不来看你一次呢?”
水月合上眼:“谁知道呢?大概是,恨我吧。”
“为什么,就因为你喜欢他?”樱邪有些不解,“喜欢一个人,虽然是自己养育了很久的弟子,也不至于恨到两百多年都不来看一次的地步吧?”
“你不懂。”水月淡淡的闭着眼睛,在脑海深处勾勒着那个人的轮廓,“虽然你保留了你上一世的记忆,但是有很多事,不是有了那些记忆你就能明白的。”
樱邪轻轻地用自己的牙齿磨着下唇,许久之后才点点头:“是啊,那样的记忆,什么也不懂。”
一时间,四处都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樱邪打破沉寂:“你真的不在意我想要做什么?”
水月睁开眼,邪肆的目光落在樱邪身上:“我在意你做什么?我在意圣月就已经够了,至于是要掌控天下还是毁灭世界,全凭你喜欢好了。除了圣月,其他人我还真的不曾放在眼里。”
樱邪抬眼:“水月大人,您会不会太自信一点呢?”
水月又闭上眼::“是不是自信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对么?”
樱邪没有回答,等他再抬头时,水月已经又陷入沉睡了。
“哎呀呀,真是不讨人喜欢。”樱邪微微侧头,耸耸肩,迈着小步子,缓缓的沿着白骨山转了一圈,紧接着身形在水底消失。
一双深蓝眼瞳蓦然睁开在黑暗里。
水月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穿透的银链,良久,微微动动自己的手腕,响起一阵哗啦啦的铁链撞击的声音:“还真是狠心啊,圣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老师都有些伤心了呢。”
黑暗里,飘渺虚无的声音传得很远。
一颗星辰从天上陨落。
紫色的美丽星辰陨落在大地上,激起的尘雾掩盖了天空和夜色。
就在样在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大地上跌跌撞撞的走着,走着,似乎没有尽头。
不知道自己的起点,也看不见脚下的方向和终点,没有光明,没有希望。
甚至,也没有绝望。
“凤翎。”一个飘渺遥远的声音似乎从远方传来。
凤翎脚下一顿,在原地停下,是啊,我是凤翎,可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是和哥哥一起离开的天羽族,我,要嫁给雪岚城的王,千鸾。
恩,他是一个完美的人,我想我是爱他的,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难过呢?在离开天羽族之前,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是哥哥。
母亲叫我去找哥哥,我在天羽族王城后面的神殿里找到了他。
哥哥,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我不熟悉,但是却是在之前见过的。他和他的父亲一起来拜见我们,是一个小小的外族的皇子。
哥哥为什么会和这个普通平凡的皇子在一起?
“青玉,你乖乖的不要闹。”一向冷静自持的哥哥竟然也有这样难得耐心的一面,但是,为什么是对着这个外族的皇子?而且,为什么还要吻他?
神殿里,渐渐升温的暧昧声响越来越大,直到我离开。
那个外族皇子一直在不停的挣扎,也许,他还看到我了。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最敬爱的哥哥,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是的,一定是有什么不对。
第一次见到千鸾,隔了一层面纱。
他虽然就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高贵优雅,就算是一直在温柔的微笑着,也像是月亮一样让人抓不住。
可是,我不想抓住月亮。
哪怕是一直仰望着他,我也会很快乐。
只是,他还有个弟弟,樱邪,比我更早的仰望着他。
他比这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更加美丽,没有人不会被他的美丽迷惑,就连哥哥他们在见到樱邪时候,也失神了很久。
这样一个绝色的孩子,似乎注定生下来就是为了迷惑天下人一样。
千鸾看他的眼神熟悉的可怕,就像是哥哥注视着青玉,只是千鸾的眼里更多了份温和和宠溺。
也许就是这样的宠溺欺骗了所有的人。
我害怕,就像害怕每一个打雷的雨夜。以前,有哥哥陪着我,而后来,哥哥有了青玉。现在,我还没有得到我的月亮,他又注定不属于我了么?
我更害怕的是,樱邪那孩子看我的眼神。冰冷的就像在看死人或是一件东西。
我不敢告诉别人,我只能让自己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
就连从小爱护我的哥哥都靠不住,我还能依靠谁呢?
只剩下自己了吧?从来不敢去争取什么的自己,从来不敢去要求什么的自己。
“这就是你的梦境吗?”那个声音忽近忽远,然后渐渐消失,“真是无聊啊。”
星辰烟灭了最后一丝亮光。
迷路的孩子,永远也回不了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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