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新做的甜点,秋娥依次拿银针试过了,方才端到我跟前来:“放心吃吧。”
“你也不必每次都这么费心,不是什么毒,银针都试的出来的。”我穿着寝衣,摇着团扇坐着。
“防着一点总是好的嘛。”秋娥一边嘀咕着,一边挑了一个杏仁酥尝着:“味道还不错,小姐,你也尝一块,这整个府里,就厨房里的人看着还顺眼些。”
“我看呀,不是厨房里的人顺眼,倒是这些杏仁酥顺眼。”
秋娥冲我吐了吐舌头,却并不与我理论,依旧津津有味的吃着。
我正想放下手中的团扇,也捏起一块来尝一尝,却见许航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他平日里也是稳重的,定是出了十分要紧的事,我瞬间惊的起了身,杏仁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主子不好了,司马府上的映儿来传信,说是夫人不小心掉到荷花池里头去了。”许航急的满头大汗,说的也语无伦次。
是馨儿,竟然是馨儿出了事,我急坏了,一把抓了许航的衣服揪过来:“快去备轿子!快去!”
“不行啊,主子,府上下了禁令,全府守孝,现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映儿姑娘刚才在门口,等了半个多时辰,幸亏是遇到我从那儿过,否则,这口信怕是都传不进来啊。”
许航一边说着话,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禁令?谁下的禁令?”
秋娥和许航显然是知道的,却都不言语了,低着头默默的站着,是啊,还用问吗,除了羊徽瑜,谁还会禁了我的足,谁还敢?
“本宫自己的家,本宫偏就是要出门,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拦我?!”
我又急又怒,顾不上许多,便要往外面去,许航见拦我不住,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死死的抱了我的腿:“主子,你可不能这个时候掷气啊,羊大人不在府上,我们已经是避她唯恐不及了,这个时候,您怎么还能自己送到她面前去。”
“吃的东西怕有毒,还要拿银针试了才敢吃,门不让出,怕她瞧见了再给我定个罪,你们让我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便是死了也罢。”我含了泪,万般凄凉滋味在心头,纵然我,甘于声名狼藉,卑躬屈膝的活着,可又有谁能容得我活着?
“小姐!映儿既然有空来找您,那肯定是夫人已经没有大碍了,若您真这样冒冒失失的闯了出去,正好给了别人一个口实啊。”
秋娥也跪到了地上,苦苦的劝慰我。
“你相信她会一不小心就掉到荷花池里去吗?不知道还有谁会让她“不小心”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怎么还能安心的呆在这里?”
我浑身无力的瘫软在门槛上,心就像一部积攒了太久能量的机器,只是轻轻一碰阀门,那被掩藏许久的泪水,便顷刻间,膨胀而出,不留余地。
“小姐可以拿个平日里夫人就熟悉的物件,让映儿带回去,一来让夫人安了心,二来夫人拿了物件就明白了小姐是被困在这里了,出不去,而不是不想出,肯定会想法子救小姐出去的。”
“映儿的这个法子好,主子,现在切莫急躁才是。”许航扶了我起来,安慰着我。
我收拾了心情,从一摞衣服里,找出那块铜做的亵衣,它曾经一直陪着北辰走过荒漠里大大小小的戈壁滩,后来,入了中原,我把它做成了亵衣,贴身珍藏,子元那一剑,把它刺出了一个浅浅的孔洞,馨儿是最了解的,拿它做信物,是最合适不过的。
“秋娥,你便将它拿去给映儿吧。”
“诺。”
秋娥拿着它,视若珍宝的揣进了怀里,走到门口,却忽然蹲去,紧紧的捂住了肚子,再也迈不出去一步。
“秋娥!”许航一把扶住了她歪斜的身子。
秋娥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我……我肚子好痛。那个……那个杏仁酥……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