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
未央宫宴庆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屡有逆贼来犯,幸得大将军忠勇,东拒吴军,南挡川蜀,为大魏立下盖世功勋,朕心甚慰,特与太后议,特赐大将军司马师奏事不禀,抚军大将军升为“大将军”,加侍中、持节、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钦此。”
“微臣领旨谢恩。”
宣旨的太监从正殿中央下来,满脸堆笑的把圣旨交到他手上:“恭喜大将军啦。”
他轻笑,不予理会。
“好了好了,也都别杵着了,接了旨就快些入席吧。”
郭太后笑的花枝乱颤,头上的玉钗相互碰撞的擦擦直响。
“母后,今晚诸位将军也都赏过了,也该赏一赏后宫的姐妹了。”
说话的是小皇帝的宠妃王贵人,她一身紫衣格子锦袍,坐在小皇帝旁边,眉宇间带笑,右手羽毛扇面掩笑唇,华贵之色不输太后。
郭太后侧目调侃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若要赏起来没完,哀家和皇帝只怕要赏个精光了。”
闻言,嫔妃们咯咯的跟着笑起来。
“母后,臣妾倒有一主意,但唯恐想的不周,落了大家的笑话。”
女声甜美从在座的妃嫔中发出。
“但说无妨。”郭太后的目光环视,最后落在她身上,娇小的身材,浅粉色琉璃挂珠玉夹袄,这并蒂莲的花钗……
郭太后认出了她,她叫辛慈如,原是安乐宫的丫鬟,因为那年夏天在凤凰池的荷叶上跳舞,被小皇帝纳入后宫,她还亲自赐了她这支并蒂莲的花钗。
“诺。”辛慈如欠了欠身子,缓缓道:“臣妾今日便仗着母后的话造次一回,依臣妾所言,后宫的姐妹们尽管表演些自己拿手的花样出来,最后该赏该罚全凭大将军处置,大将军原也不识得我们这些姐妹,自然也不会失了偏颇,母后便只管坐着看一番热闹,最后掏掏腰包便是。”
“你这丫头,明里是替哀家这老太婆省了心,暗里还是要从哀家这儿得些好处才甘休。”
郭太后调笑,转而问向司马师:“子元,你以为如何?”
司马师只觉好笑,莞尔:“全凭太后。”
“谁不知妹妹翩翩舞姿冠于六宫,可惜的是臣妾,便只会打个玻璃珠子,抓个麻雀,逮个蝴蝶蜻蜓的,总不能拿了这些彩头,也在大将军面前卖弄一番吧?!”
王贵人漫不经心的抠着指甲,阴阳怪气的打了岔,不过是见不得辛慈如在众人面前出了彩,而使得自己这宠妃反而跌了份。
辛慈如平日里就不得小皇帝的宠爱,此刻见没了人撑腰,更是不言语了。
“你做不得,便只怪了你自己,怎能赖了旁人也学你一般。”郭太后出言训斥道:“哀家便觉得辛贵人这主意极好,便依此言,从东六宫开始,谁也休要敷衍了事,哀家这老婆眼睛可亮的很。”
“诺。”后宫众人齐声,欠身。
此刻,司马师心里记挂着司马昭,迎他的队伍里不见,宫宴上也不见,他只觉得眼皮砰砰的跳的厉害,不知老太婆到底耍的什么花招。
东六宫的主位娴贵妃,年龄已长,比太后已不觉有何地方年轻了,她善于写赋,竹简上作画题词,太监们遂抬了香案过来,她临时作画一幅,并加以标注题词,手腕挥洒如行云流水,气质高洁沉静,不消片刻,已成。
太监们呈了,郭太后频频点头称赞:“贵妃之笔锋不下于先帝。”
“母后谬赞,闲时打发时日的东西,原是上不得台面的。”
娴贵妃温文尔雅的欠身,谦语。
小皇帝闻言也有了兴致,冲太监们吆喝道:“快拿来给朕也瞧瞧!”
“诺。”小太监得了吩咐,碎步上前,工整的把画铺在龙案上。
上书《冬雪梅花图》,梅花之气韵跃然画中,栩栩如生,画中的雪也与真实的雪浑然一体,不分伯仲。
小皇帝顿时看呆了,不禁读出标注的诗来:“鬓雪漫无痕,一岁一折枝,盈盈空寂寞,脉脉不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