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隘的寝殿,透过脆色的纱帘,折射着点滴和煦的光芒。
呛鼻的药味,每天,都会从这里隐隐的弥散,多么熟悉,而又可怕的亲近,那死亡的气息。
“公主,药熬好了。”
许航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走到床前。
“给我吧。”
视线从秋娥憔悴的面容上移开,我勉强对他挤出一抹苦笑,伸手把药碗接了过来。
他像往常一样,坐到床头,扶起秋娥虚弱的身子,轻捏开她的嘴角。
我搅匀了药,举起的药匙,没有送上去,却是轻责的说:“这几日的药碗里没见到半点好药材,她这身子本就虚弱,你该多开些补药才是。”
“诺。”他声音哽咽。
“啪嗒”一滴眼泪尖锐的落进我手上的药匙里。
喂药的动作停滞,我抬起头,怔怔的望向他:“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话太重了?”
他像是原本已鼓了极大的勇气,却在抬眼对上我眸子的瞬间,生生的咽了回去,只剩下自怨自艾:“是我太没用了。”
猛地,我心底一凉。
“砰”,药碗跌碎,汤汁四溅。
我被烫的红肿的手,发怵的捏着药匙,话不完整的敲打着泪腺:“你……你是说,她……她没治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见我误会,他焦急的扶秋娥躺下,慌忙拿了药箱里的纱布来包我的手:“怎么样?还疼么?”
火辣辣的灼痛,敷上冰凉的药膏,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舒服,只是执拗的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摇的像棵结了果子的大树:“到底是什么样?你说!你说啊!”
“你别着急。”他把我的双手从自己的胳膊上轻轻的撸下来,审视着那被我蹭破了的皮肉,微蹙了眉:“我们身上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所以给秋娥用药,我只能尽力维持到这样的程度了。”
纱布一圈一圈的裹到我手上,却像是缠了我的心,生生闷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们带来的银钱,这么快就用完了吗?”
语如蚊呐,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我自己。
“自从我们入府,辛夫人从未发过半枚银钱,虽说我们是带了不少钱,可是我们出不去,一次次,只能花高价从羊徽瑜手上买药材给秋娥治病。”
他的压力完全释放在我面前的时候,令我震惊。
“怎么你从来没对我说起过这些事?”
他包扎好我的手伤,对我挤出一抹欣慰:“公主您根本不懂计算这些,说了只是多一个人担忧,我又何必说呢?”
“嫁妆呢?太后给置办的那些嫁妆,你全部拿出去当掉,总能换些银钱,等熬过这段日子,子元他回来了就……”
“够了!”他暴喝着打断了我的话,那种厌恶和憎恨,棱角分明的写在脸上,却是极度隐忍的掩盖着:“子元,子元,司马子元!”
我的笑容瞬间僵住。
寂静的,只有纱布滚落的声响。
“钱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以后不要再指望他了。”和缓的语气,似乎刚才暴怒的人不是他。
“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对不对?”我望向他,从未有过的失控。
他小心翼翼的躲闪着我的目光,弯腰捡起地上的纱布,随意的扔进药箱里,犟嘴的矢口否认:“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你在骗我,你望着我的眼睛,再对我说一遍,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揪起他的衣裳,强逼他看着我的眼睛,疾言厉色的命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