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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温靖拿着护照来到前台，递给伊芙琳。
“伊芙琳，我下星期四要去雅加达开会，你帮我订星期三的航班。航班号和下榻酒店在这里。”
不料伊芙琳面露难色：“温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呢。朱小姐那边来了紧急任务，我正在忙着。要不要你自己订？”
温靖一怔，伊芙琳眼神坦然，理直气壮地盯着她。
须臾，温靖笑了笑，说：“是这样吗？”
“温姐，我现在有空，可以帮你订飞机票。”坐在离前台最近的陈冰已经听到了温靖和伊芙琳的对话，热情地打招呼道。
伊芙琳闻言连忙顺水推舟：“那就麻烦陈冰啦。我手头真是忙不开呢！”
温靖依然保持者刚才的笑容，她转而走向陈冰，说：“既然这样，就辛苦小陈了。伊芙琳要忙两边的工作，真是辛苦呢。看来我要跟朱茜小姐打声招呼，要增加人手了。”
伊芙琳一开始听到事情果然成功推诿到陈冰身上，先是一阵窃喜。谁知道温靖后半句话锋急转直下，伊芙琳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却分明尴尬起来，脸色从白转红，又变成青色。
她抬起头来，正想要为自己说几句什么，可温靖跟陈冰说完话之后，又把护照交给陈冰，自己再也没有向伊芙琳这边看一眼，径直回办公室里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伊芙琳敲开了温靖办公室的门。
“温小姐。”
比起上午那一脸坦然，现在伊芙琳的脸上多了几分敬畏和小心翼翼。温靖温和地说：“有事吗？”
“这个……那个……你的航班已经订好了，是你要求的亚航，商务舱。飞机票下午会送过来。另外，你的酒店也订好了，到时候直接到前台登记入住就可以。”
伊芙琳毕恭毕敬地把护照双手奉上。
温靖看了看伊芙琳，澄澈的眼眸黑不见底。伊芙琳忽而感到莫名的紧张，她缩了缩脖子，低下头，躲开了温靖的视线。温靖微笑道：“都办妥了就好，那也不用劳烦小陈了。毕竟她也有自己的事务要忙。”
“是……是啊。”伊芙琳勉强笑着，“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好了。”
伊芙琳再次退出办公室外，温靖相信她今后也不会玩这种利用两头老板来偷懒的小把戏，她看着那张打印整齐的文书，忽而叹了口气。
这样就好，有些人总会这样，敬威而不敬德。反正只要不闹幺蛾子，不推诿责任，姑且不论什么手段，能够让她对自己尽心做事，那就足够了。
自从知道了何雨泽就在自己麾下之后，温靖就下定决心要把何雨泽弄到销售小组里面来。
可比起之前几天的敷衍了事，今天的何雨泽对温靖更加冷淡。午饭的时候，温靖特意掏腰包请客让大家吃水煮鱼，结果一伙人都在小会议室里围成一团吃得热乎了，这位大爷却自个儿夹了几块水煮鱼就回到座位上面，对着电脑屏幕吃饭。
“喂，阿Rain，一块吃饭嘛！”陈冰是这些人里面最热情的，她对着何雨泽毫不气馁地叫。
“加班呢。”
何雨泽留给她一个毫不留情的背影。
温靖问：“他平时也是这样吗？”
“那倒不是，虽然他话少了一点，可技术是顶呱呱的。平时聚餐什么的，也都会来。他应该是真的在忙吧。”陈冰说完，就投入到跟苏寒抢豆芽青瓜的大战中去了。
平时也会参加……温靖夹了一筷子鱼进嘴巴里，边吃边想，那么今天不参加，那就毫无意外，是因为自己在的原因了。
……
下午的时候，久未露面的梁敬言终于出现。
而且，一回来就给温靖一个下马威。
“温总，经过我一个多月的跟进，夏氏已经答应会采购我们的软件，年采购金额是一百万美元。但他们的条件是要申请折扣，这是我的申请书，请你签名。”
一连串话，全都是陈述句，最后一句是祈使句。事实上，完全没有下属对领导的恭敬，反而好像应该理所当然的模样。
温靖扫了一眼申请书，申请的折扣比最低折扣还要低五个百分点。她心中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问：“这个折扣，你认为合适吗？”
“夏氏跟我们第一次合作，低一点的折扣有利于提高我们的竞争力。”梁敬言毫不客气地说，“只要在他们这里站稳了脚跟，往后我们可以慢慢地把对手一个一个拔起，攻占整个夏氏。”
“我恐怕在没有攻占之前，我们自己已经先亏死了。”温靖不紧不慢地说。
这么低的折扣，明显是赔本生意。而梁敬言自己的提成却不会变，温靖忽然有些明白，他那一枝独秀的业绩表是怎么来的了。
“那温总你意思是不批？”
梁敬言语调提高，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
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见到比自己年轻的温靖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天然一股不服气。这样说话也许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
可惜温靖从来都不是那种容易被吓倒的女人，面对梁敬言已经算得上挑衅的眼神，温靖只是温和地笑：“大卫，现在只不过一个季度刚开始，你还有很多时间。何必急在这一时冲业绩？”
温靖的话一矢中的，正正说中梁敬言的心事。他瞬间涨红了脸，下意识地否认：“不……我没有……”
“万事开头难，这个道理谁都懂。而一旦开了个坏头，则往后的功夫，就更难！我们一开始就给了夏氏这样低的折扣，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并不会感激我们，反而认为在这个价格上我们还已经有足够的利润，所以，还会往下压价！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这么浅显的道理，大卫你不会不懂吧？”
娓娓道来，却偏偏没法辩驳。梁敬言死死盯着温靖，满心不服气，可当他看着那双深邃乌黑的眼睛时，却惊恐地发现，阅人无数的自己没法看透眼前这个弱质纤纤的单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