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上大神! 第六十七章 向你收点利息

作者 : 彤萱

“你把会议资料整理好,今晚10点之前送到我房间里去。殢殩獍晓还有给这次季度会议做一份总结,加上你自己的心得体会,发到我邮箱来。”邹怡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带着温靖往自己房间里赶,“另外,我前天订的三条爱马仕丝巾刚才前台打电话给我已经送到了,晚礼服刚干洗完,我要回去批几个公文,你去帮我拿。另外我不到餐厅吃饭了,叫一份荷兰小牛排加香草汁三成熟送到我的房间里。”

温靖一路走一路记下,邹怡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打开门,风情万种地向后转身,跟温靖来了一句“就这样”。

哐当,门关上了。

温靖弯了弯眼睛,“时尚女魔头?”她轻盈地转过身去,“是那么好当的吗……”

温靖自己有自己的事情,她既不打算继续当这个廉价小秘,也不打算成为邹怡的生活助理。

更何况,邹怡的算盘打得还有一层意思:离晚宴只剩下三个小时了。一般的女宾打扮怎么也得两个小时,邹怡明知道温靖也需要妆扮,却布置这么一大堆磨时间的任务,其用心如何,昭然若揭。

上次温靖的大出风头,邹怡还真记恨上了。

诚然,把温靖请进XT的是邹怡,但当初温靖以为的一番好意,如今却证明不过是邹怡对上司玩弄的一点瞒天过海手段。当机关算得太精,再感恩戴德的人,都会跟她貌合神离。

温靖来到前台,拿了那三条爱马仕丝巾,又到干洗处,拿了自己刚洗好的那件“相映红”。她取出包里的钥匙,闭上眼,狠狠心在那件清淡雅致的旗袍上狠命一划——

刺啦,伴随着小小的裂帛声,相映红上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温靖相映红放在爱马仕的包装袋最底下,爱马仕的袋子很大,足够再多放进一件衣服,然后她回到邹怡房间里,敲开了邹怡的门。

“邹总,你的丝巾。”

邹怡敷着面膜,打开门,她不便作出表情——而且她也不愿意在温靖面前浪费表情。点点头,就把袋子拿进去了。

温靖自己到楼下餐厅舒舒服服地吃了个饭,又喝了一杯果汁,这时候餐厅里到处晃着的,基本上都是XT的人了。看他们明显加快的吃饭速度,估计也是为了腾出时间来准备参加晚宴。

“温靖!”法国区总经理柯克走过来,友善地冲温靖打招呼。

“柯克,你好!”

这时,温靖的手机响了起来。

邹怡在那边有点儿不快地说:“我的牛排怎么还没有送上来?”

“抱歉,邹总。我马上就送上去!”

柯克好奇地忽闪着蓝眼睛问:“送什么那么紧张呀,是重要的文件吗?”

要说这个看起来大男孩一样的法国人也不简单,一句话不经意之间,在打探着中国区这边的消息渠道。温靖坦然一笑道:“不是,邹总在打扮,没时间下来吃饭。我要送一份牛排上去。”

“牛排!打扮!”柯克惊讶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翻温靖,最后说,“温靖,你是她的销售经理,不是餐厅服务生!”

而温靖只是若无其事地一笑,就去吩咐服务生准备牛排。

很快,她就用餐车推着一份香喷喷的香草汁小牛排,来到邹怡房间门口,按响了门铃。

邹怡打开门,不满地瞪着温靖:“怎么那么慢!我要饿死了!”

最近在私底下无人的地方,邹怡总是这样对她,恶声恶气的,充满厌恶。莎拉已经被送回美国养病,难得的是邹怡有这样的城府,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跟莎拉结盟一样,若无其事,继续作践温靖。

“对不起,这不是刚才事情多绊住了手脚吗。”温靖低声下气,这时候,吃完晚饭的高管们,已经陆续返回房间,远处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开,满满一电梯的黑西装。

“真是的,给你机会做事都表现不好。我真是怀疑当初我是不是看错人了!”

邹怡让到一边,温靖把餐车推进房间,却没有完全推进去,而是想起一事抬头对邹怡说:“对了,邹总。我那件旗袍刚才送去干洗拿回来却不见了,不知道有没有顺手混在你的丝巾里。你帮我找找看好吗?”

“什么?你把你的衣服放进我的丝巾里面?”邹怡顿时跳起来,她的声音透过窄长的走廊,穿得很远,“你的衣服穿过了,我的丝巾可是新的啊!你嫌不嫌脏!”

“这不是东西太多了,没有手拿嘛……”

温靖嘿嘿笑。

邹怡的声浪已经足够把那些八卦的老外吸引过来,温靖几乎可以感觉到柯克那双好奇的蓝眼睛往这边扫视……

“真是的,下次不要了啊。”

邹怡咕哝着,好像温靖混进包包里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只蟑螂。她回身去拿那个爱马仕袋子,温靖看到一条丝巾已经丢在了床上,亮橙色的丝巾,跟黑色的晚礼服搭配在一起,非常配衬。

而那个包装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显见其他两条丝巾还在里面,纹风未动。邹怡伸手往包装袋里仔细张望了一下,终于见到了包装袋底下的相映红。这件旗袍,邹怡真是见到都要冒火,正是因为它,温靖把原本属于自己的风头都抢走了,还引起了程喻文的注意……

温靖说她把这件东西拿去干洗,如今取回来,用意如何,不言而喻。邹怡这么想着温靖今晚又要穿上相映红来出风头,就有点牙根发痒,她抓住那件熨得平平整整的旗袍,用力扯出来朝温靖扔过去:“接着!”

“果然在这里,太好了。”温靖喜笑颜开,可一接过旗袍抖开来看,却发出一声尖叫:“啊呀——”

她不叫犹自可,这样又高又尖的一声,顿时把走廊上三五成群散落聊天的XT高管们目光都吸引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要说老外不八卦,那都是假的。先是邹怡高声怒骂,再有温靖尖叫,大家再也遏制不住好奇心,围拢过来。

温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双眼通红,盈满泪珠,朝邹怡展示起手中的旗袍:“邹总,我的旗袍——”

那件做工精致,就连程总都赞不绝口,大有来历的“相映红”旗袍,由胸部到腰间,裂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哎呀,好可惜,这么漂亮的衣服破了!”说话的是个女人,是服务管控部的雪莱夫人,这个女人倒是个正派的,有50多岁年纪了,再干两年就准备退休,此刻她看着温靖,满脸同情,“真是太可惜了。”

“这……这可不关我事啊!”邹怡勉强笑道,“是你自己不小心。”

“可是,邹总,是你刚才在包装袋里把它拿出来的。”温靖怯怯地点出一个事实。

“但是再之前去洗衣房拿衣服的是你啊!是你!”邹怡发怒,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来雅加达,她就特别容易暴躁,一点都不像以前的那个干练大方的女强人了。

“邹怡,你让温靖,一个地区销售经理,去为你拿衣服,而且还……送餐?”

这次说话的是柯克,他蓝色的大眼睛瞪得铜铃大,已经不是吃惊了,而是感到不可思议。

高管们都咕哝起来。

“她是你的下属,可不是你的佣人啊。”雪莱夫人皱眉。

这就是在外企的好处,上下级关系,仅限于工作,不适用生活。当然,如果此刻在国内,这一招绝对不会这么好使,毕竟很多外企都已经本土化了。如果在事业单位公务员,那更是白瞎——可此时此刻,温靖不是在雅加达么!

在此刻,只有她和邹怡两个土生土长知道中国式上下级关系的中国人!

于是,邹怡觉得理直气壮的事,一下子就名不正言不顺,甚至带有相当程度的,不应该。

“而且,就算是温靖的衣服,也不可能是她自己弄破啊。好像她只有这一身晚礼服?如果毁掉衣服,她今晚穿什么?”雪莱夫人毕竟是女人,细心很多。而且看着温靖确实可怜,被上司欺负个没够,激起老太太的正义感了。

“反正不是我!”邹怡梗起脖子,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众怒。

“我的衣服……”

这次,温靖只顾抱着相映红哀哀痛哭。

“你哭什么哭啊!”邹怡越看温靖越不顺眼,“就会装可怜!”

冷不防眼前一黑,柯克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温靖,把她护在身后。往日笑容可掬的法国人,此刻神情严肃:“邹怡,我觉得你太过分了。她只是你的下属,你不能这样使唤她。”

“柯克,你也知道她是我的下属——”邹怡冷笑,正准备说“我爱把她怎么样就怎么样”,却发现在场的同事们,都冷眼旁观着自己,一双一双淡颜色的眼睛内,都充满不屑。

“没错,温靖是你的下属。不过,这样既可以做出销售成绩,又可以打印出整齐漂亮的会务文书,还可以整理文书资料的下属,我很乐意给程总打报告,调她到法国分公司来。”

邹怡像被雷劈中。

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

温靖心底却是雪亮:自己这些天做的事,大家还是很清楚的。邹怡只顾着折腾温靖,看都不会看温靖每天晚上发出来的邮件。如果她有打开哪怕一封邮件,就会发现,每一款邮件底下,都带着温靖的落款。

这是外企的企业文化,为的是职责落实到个人。也是温靖个人的办事习惯,不落任何把柄给别人,也不为任何人背黑锅。

雪莱夫人也道:“服务管控部也很需要这样人。”

“纽约还是算了吧,美国人杀猪会杀两次,一次是猪死的时候,一次是煮猪肉的时候!”柯克吐槽。

“我才不要跟吃蜗牛的民族呆在一块!”

柯克和雪莱夫人左右斗着嘴,雪莱夫人就搂着呜咽的温靖,转身向外走:“可怜的孩子,到我房间来吧。我去找程总,他一定有办法为你弄到合适的衣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呢!来……”

邹怡眼看着同事们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如今又一一散开,她无力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喂——”

可是那一个一个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告诉她:她在XT公司的人脉,在今天,在温靖的眼泪下,全都宣告结束了。

“邹怡,找到一个好下属不容易。你不能亲手把自己的团队给毁了。伤害了一个人,有可能让所有人都不愿意为你工作。”柯克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也转身离去。

……

雪莱太太把温靖带到自己房间,还真的打电话给程喻文了。温靖坐在床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滴。

“唉,可怜的孩子。你今年才25岁吧?跟我第一个孩子一样大,他是个水管工。做到这个职位也很不容易了,摊上了邹怡,也是没办法。”雪莱太太拿纸巾给温靖,不停地擦,“好了好了,一件衣服而已。虽然绣花很漂亮,不过程总一定会弄到更漂亮的。程总很欣赏你,这我知道。都多少年没有见过程总这样喜欢一个下属了。我说,不要哭了嘛。”

温靖擦着眼泪,一言不发。

——这该死的眼药水,效力太强了!

很快,程喻文真的如雪莱夫人所言,带着崔秘书过来了。

“雪莱夫人,真是太麻烦你了。”程喻文显然刚从房间里过来,他身上还穿着便服,趿拉着酒店的拖鞋,“她人呢?”

温靖总算把眼泪擦干,双眼红红的,低着头,只听着雪莱夫人说:“在这里呢。准备出席晚宴的衣服没有了,邹怡也真是的,这样过分!各个分公司里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事了!”

“晚礼服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听说并且准备好了。算是我代邹怡补偿她吧。”

“程总,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总是这样体恤下属……”雪莱太太大为感激,她说,“那我去准备一下化妆的用品。幸亏我这儿都是齐全的。”

“那就麻烦你了,雪莱太太。XT的体面,就是我们的体面,我们不能让任何一个员工失礼。你这次做得很好,就应该关怀任何一个下属。”

温靖还是低着头,专心研究膝盖上相映红那精美的盘扣,可是这些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倒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一样。

雪莱夫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衣帽间那头。而程喻文的声音则在她头上响起:“喂,你玩够了没有。”

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戏谑。

温靖抬起头,正对上程喻文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程喻文仔细端详着她,他眼底隐隐有火焰跳动,只是那火苗暧昧不明,倒像在冰块里燃烧似的。最后,他笑着摇摇头:“又不是唯一一件衣服,要不要哭成这样啊。就算是雪莱夫人也难救你了。”

“我——我委屈嘛。”

“委屈?为什么委屈?邹怡确实过分,可这次也被你整惨了。告诉你,你也别太过分了,她好歹是你的上司,你这次把她的触觉全部斩断,以后你的工作也不好开展。得罪了财务,你们怎么要折扣?得罪了分公司同僚,你们怎么通消息?XT可是跨国公司,大家都是一体的!”

温靖眨眨眼,想不到程喻文竟然长篇大论跟自己讲一番大道理。她张了张嘴,想要反唇相讥,却又想不出要说什么。

“资源都没有了?那我还怎么做销售?”她说,“要么我再调一次岗,回网吧做网管去?”

程喻文恨恨地刮刮她的鼻子,“你以为那么容易咩?你季度会议都来了,现在谁不知道你是XT的华南区销售经理?你要好好干,不要理睬那些无聊的人,无聊的事!”

“可我真的不想做了。累。”

做销售,冲业绩,做单子,再苦再累温靖都不怕。可她来雅加达这些天,都在忙乎什么啊!卷入无聊的女人的争风吃醋上,还差点命都丢了!

想到这里,她又无端恨起眼前的男人来。

要不是他骗了自己进来这公司,要不是他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让邹怡和莎拉那种家伙春心大发,自己至于这样吗?

“都是你不好!”

程喻文愣住。

“都是我不好?”他低声复述着,伸出一只手指,勾起温靖的下巴,“温靖,我对你还不好吗?”

他的眼神能够烧化玻璃……温靖慌起来,她眼睛乱闪:“喂!你在做什么!有人呢!”

可她眼睛一滑:雪莱夫人还在衣帽间里没出来,崔秘书却不见了人影,地上只有一个大礼盒。

雪莱夫人是服务管控部的主管,这些天会议都是她的部门在筹备,人多事杂,也就选了一个套间来作为自己的房间。如今温靖坐在雪莱夫人的床上,外头是个会客厅,衣帽间在会客厅门口处。

“温靖,你不要以为我有多正人君子……”

程喻文沙哑着嗓子,他的脸离温靖越来越近。清雅的男士肥皂香味,馥郁而来,包裹着温靖。这话温靖相信,单从玩游戏阴防风独活的那几招,还有把自己套进XT公司的那套手段,就知道这家伙什么无牙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随着程喻文的迫近,二人之间相距不过一寸,温靖的脸成了噗噗冒热气的大番茄,从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全身偏偏僵硬得铁板一块,动也动不了。

门外会客厅传来开门声和雪莱夫人的说话声:“崔秘书,你回来了。”

温靖感到下巴上的劲道一松,程喻文离开了她,伴随着一声冷哼。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活动活动脖子,感到这才恢复了自由。

程喻文捧起地上的大盒子,打开盖,重新来到忙着平复心情的温靖面前。他倒调整得快,四平八稳的语调,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好,相映红没有了,我看你现在还穿不穿我这件晚礼服!”

是那套繁星一样的衣服,曳彩流光,像一场绮梦卧在盒子里。

“纽约时装周排名第一的梦幻礼服裙。我觉得应该适合你。让雪莱夫人帮你穿上吧。”

程喻文淡淡的话语钻入温靖耳朵,她愣愣地瞪着眼前那香槟色的一团,瞪得程喻文以为她已经石化,正要再说什么时,温靖才抬头问:“这盒子不是在我房间里的吗?”

虽然答案已经很明显,但温靖还是难以置信,程喻文无牙到这种程度——

果然,程喻文满不在乎地说:“又不是第一次爬……幸亏你隔壁房间是我这个正人君子,如果是柯克,你可千万记得要锁好窗户!”

尼玛,总是忘记开窗什么的习惯,太要不得了!

当温靖穿起程喻文送的那套香槟色的晚礼服时,裙裾迤逦,钻石流光,她像穿了一袭星空在身上,明艳照人。

“果然人靠衣装。”

温靖看着镜子里雍容华贵的自己,挑起一抹微笑。

程喻文的话,则很快变成了现实。随着刚才那一闹,邹怡再也不复前两天那众星捧月的盛况。今晚的她门庭冷落,几乎没有人愿意跟邹怡说话。

而作为邹怡下属的温靖,也捎带着坐起了冷板凳。

说起来,邹怡的颐指气使固然不应该,温靖的以下犯上,胆子也太大了。

幸好比起一心出风头,如今在场外扁着嘴的邹怡。温靖的心态要好很多,她已经足足当了一个星期看客,那么再多当这么两个小时,也没什么。

“喂,温靖。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不,还是有人理睬她的,就是不知道为何可以出现在会场里的唐尼。

温靖:“……”

他穿着一套白底五彩缤纷的西服,衣服很抢眼,人也很抢眼,招招摇摇地,站在温靖面前,笑起来两排大白牙,更加抢眼。

温靖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他一眼,最后站起来,不理不睬地走回去。完全当唐尼是空气。

“温靖,你给我回来!”唐尼大叫,声音洪亮,直透屋顶,温靖再次成为人群注视的中心。

“唐少,这里是我们公司的晚宴,你为什么可以进来?”

温靖头痛不已地问。

“在雅加达,本少爷想要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唐尼道,“温靖,来陪本少爷说话!”

这种纨绔子弟,虽然人已经差不多30岁,但智商俨然只有3岁。温靖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唐尼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在这个人面前,温靖终于知道什么叫油盐不进。

温靖皱眉道:“唐少,你的相好莎拉如今已经回美国了,如果你要来这里找她,还是请回吧。”

“我跟莎拉已经分手了,我现在来找你!”岂料温靖的搭讪让唐尼更加兴奋,“温靖,等会儿晚宴结束之后,你跟我出去玩吧!”

……

温靖的挡箭牌失效,她很无语。她也火了,提高声音说:“好!你是不是要我跟你出去?”

“是!”唐尼双眼亮晶晶地,如果他身上长有尾巴的话,都忍不住要摇一摇了,那张充满酒色财气的黝黑脸庞闪闪发亮,“你放心,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要我跟你出去,也可以,除非你做到跟我一样的事。”温靖眯起眼眸,她眼波流转,似乎蒙上一层薄薄雾气。其中的风流万千,又哪里是唐尼所经手过的那些外国美女所具备的,只瞧得唐尼魂飞魄散,恨不得马上把温靖搞上手,他色眯眯地点点头,大白牙又闪又亮:“做到跟你一样的事?是什么?”

温靖左右一瞧,有了计较,指着宴会厅边上空无一人的钢琴说:“弹钢琴!”

她不说犹自可,一说唐尼忍不住大乐。

他哈哈大笑:“弹钢琴?宝贝,你一定不知道,我虽然没有在专业道路上怎么走,但是从小接受钢琴训练的!”

这种富家子弟,从小到大,各种才艺培训必定少不了。如今听唐尼这样说,温靖倒也不意外,只是微微一笑道:“记着,你可是要做到跟我一样的程度才行哦。”

说罢,她一甩长发,娉娉婷婷地向钢琴边上走去。她柳腰削肩,身形窈窕,那条裙子又是名师设计,非常贴合温靖那完美的身形线条,腰是腰,臀是臀,高挑颀长,唐尼盯着,嘴巴张大,痴了。

虽然面孔不算绝色,可这身材……极品啊!

唐尼边满脑子不堪情景,却也不忘这几天以来他的克星,偷偷转脸一圈,嗯,程喻文不在。只有渐渐聚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他脸皮厚,只当这些打工仔是一个个菜瓜罢了,当下双臂环胸,胸有成竹地准备欣赏温靖弹琴。

温靖的纤纤素手高高举起,她深深吸了口气,把双手放在琴键上。

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在她手中流了出来!

可是——

“天啊!吵死了!”韦恩太太捂着双耳,从宴会厅那边嚷嚷过来,“谁在乱弹琴!”

温靖的钢琴声,又快又急又响,完全是噪音!那声音好像有规律,又好像没有,随着她手指的急速舞动流出来,简直就成了让人发疯的魔鬼音符。

唐尼捂着耳朵大叫:“你这样是乱弹琴嘛……”

他话说了半句,突然又咽回去。因为身边响起了另外一个似笑非笑的男声:“不,不是乱弹琴,是‘悲怆’奏鸣曲。”

“……”

唐尼不听这个声音倒也罢了,一听又是一股邪火,身边站着的男人,不是连日来坏自己好事的程喻文,又是哪个。他月兑口而出,“什么悲怆,我可……”

可是后半段,仔细捕捉音符,他又不说话了。

“我靠,还真是悲怆啊。”

程喻文也是双臂环胸,一双如星眼眸闪闪发亮地看着疯狂地弹琴的温靖,脸上一丝恍然的微笑:“我知道那家伙的手速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唐尼:“?”

完全不知道这家伙说什么……

好容易等到温靖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满大厅的人鸦雀无声,都被她的琴声震住。如果说前几天温靖一而且再地闹风波,让大家从她身上获得很多谈资的话,那么这次就真是名符其实地,被她震住了。

“那么,唐尼,现在轮到你了。”温靖来到唐尼面前,笑笑说,“你要弹得跟我一样哦。”

“开什么玩笑!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只有快,毫无音乐感可言!”唐尼自问,是无论如何弹不到温靖那么快的了。

——从来没有弹钢琴只求快,不求乐感的!他上的钢琴课里,没有一个老师这样教过!

“我又没有说要弹得好或者有感觉,只是说弹得跟我一样而已啊。再说了,我可是一个音都没有错。”

程喻文在旁边忍笑附和:“没错,真的一个音都没有错。你弹钢琴都是为了练手速的吧?”

温靖笑而不语。

“你……你耍赖!”唐尼崩溃了,他有种被温靖耍了的感觉,暴跳如雷,“我要重新和你比!”

“比帆船你不是已经输给我们了吗?”温靖白了他一眼,那娇俏的神态,撩拨得唐尼又是气又是心痒。

“唐尼!你是不是又在胡闹了!”

暴雷的一声怒喝,在宴会厅门口处炸响。原本气鼓鼓的唐尼像被人戳了菊花,猛地跳起来。一个头发花白,身高足足一米九的高大老头,挟着雷霆万钧的威势,怒气冲冲地分开人群闯进来。

老头闯进来的时候,程喻文恰到好处地往后转了半步,顺势把温靖拉在自己身后。他彬彬有礼地对那老头说:“苏先生,欢迎光临。”

苏先生冲程喻文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到唐尼面前。他的身材是如此魁伟,唐尼都算高大的了,居然跟他还有着好几公分的差距,唐尼显然很怕这老头,哭丧着脸,瑟缩成一团。

“爸!”

苏先生怒道:“你还有脸叫我爸爸!要不是程先生致电给我,我都不知道你疯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董事会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吗!”

“反正我只是个见习的……”唐尼咕哝了一句,撇了一眼苏先生的脸色,又不敢说话了。

温靖低着头,忍笑忍得浑身颤抖。

都30岁的人了,居然见到自己老爸,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程喻文也真神通广大啊,居然找到唐尼这个软肋,而且一击即中!

苏先生提溜着唐尼,把儿子拽到自己身后,又来到程喻文跟前说:“程先生,这些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唐尼跟我是朋友么。我难得到雅加达一次,找我玩玩也是应当的。那么你们这就要走了?”程喻文假惺惺道,“要不要留下来喝一杯?”

“不用了!他好些天没有回家,我老婆唠叨得我半死。这就要回去!”苏先生身材魁梧,声音也洪亮(温靖终于知道唐尼的大嗓门是打哪儿来的了),每说一个字,都好像一块金属落地。说完之后,温靖感到两道烈火般的视线打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苏先生看完温靖,就道,“那么再见了!下次你和ALEX来雅加达,记得到我们家坐坐!”

“好的,一定一定!”

于是,就像来时候一样,苏先生带着儿子,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可怜的唐尼,以一种温靖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消失在她面前。周围的人群看完热闹散去,程喻文似笑非笑地瞥了温靖一眼,再次被人群簇拥着离开。

大厅内再次恢复衣香鬓影,欢声笑语,而温靖看着那一个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

趁着大家不注意,她悄没声息地离开了这个热闹的会场。

……

回到房间,月兑下那流光溢彩的晚礼服裙,恢复本来面目的温靖感到浑身轻松。她开了一池泡泡浴,在丽思卡尔顿美丽的心形豪华浴缸里泡下去。氤氲的雾气馥郁了她的双眸,温靖百无聊赖地玩着雪白的泡泡,心思已经飞回了国内。

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回到国内,就要想办法解决梁敬言、何雨泽这两个难搞的下属。华南区第二季度的任务,如今才完成了一半不到,启发的项目,也要启动起来。

然而,从这几天温靖晚上加班搜集到的资料来看,她们XT在华南市场,赢得这个项目的几率,只有1,……

温靖有种才出虎口,又进狼窝的感觉。

“也好,如果完不成任务,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XT了。”

温靖自己对自己低声说,到时候大不了重新找工作、重新开始……只是,身上还有八个多月的保密协议,再从XT因为那种理由离开,难道,她又要重新选择一个行业,重新开始吗?

25岁,女人最尴尬的年龄,未婚未育,找工作何其艰辛。

也许是水有些热,温靖泡得久了,就有点儿气促。她抬手拉开浴缸旁的百叶窗,那里是一扇椭圆形的窗户,打开它就可以见到丽思卡尔顿漂亮的私家海滩。

夜晚的凉风从海面吹来,温靖泡在浴缸里看着窗外的璀璨星空,精神为之一振。

说不得,也只好见步行步了。

大不了就回家去。

想到自己的那个家庭,温靖又是一阵黯然。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个身影掠入温靖眼帘。隔着打开的玻璃窗户,温靖看到一条长腿伸进来,然后是半边身子,然后是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浴室窗户悬空,刚好在程喻文和温靖两个阳台中央。于是程喻文就这样,以蜘蛛侠经典pose,出现在温靖面前。

她呆呆地瞪大眼睛,和同样目睹满眼春光,吃惊万分的程喻文四目相对。

“啊——呀——”

温靖尖叫,抄起花洒打到最热那档热水,一道水流朝窗外激射而出!可是程喻文动作更快,他猛地向旁边一用力,就此消失在窗户外。水流打了个空,从天空化成万千雨滴洒落下去。温靖耳听着自己阳台上传来沉闷的落地声,收回花洒,气得浑身颤抖。

就算蜘蛛侠,身手也不过如此。

……

……

……

哐当一下,程喻文被推倒在单人沙发上,双手高举呈投降状:“没没没!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看到也、要、死——”温靖一脚踏上程喻文心口,身后火山爆发,脸上肌肉抖动,双手高高举起一个榴莲。

“我真的没看到!”程喻文抬眼看看上面,又说,“你这个姿势,我倒看到了,红色的……”

温靖惊叫一声,迅速收脚。那沉重的榴莲在她手上摇了几摇,滚到地上。程喻文赶紧缩开自己的腿。榴莲砸到几秒钟之前他腿放着的地方,喀拉一声,裂开一道大缝。

程喻文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开了瓢的榴莲,强笑道:“果真没看到。窗户下半部分是固定的单面玻璃么。再说,如果看到了,我会负责任的……”

温靖抄起旁边果篮上的香蕉,用香蕉把子对准程喻文的鼻孔:“你还说!”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温靖这个女人,凶暴起来真是十分可怕。

自从她在天蓝网吧里,一个人独个儿把一罐煤气从一楼扛到三楼,程喻文就对此深信不疑。

他是聪明人,一向都是习惯动脑子的……嗯,游戏里除外。

在得到程喻文的再三发誓之后,温靖紧紧身上的浴袍,从他身上跳下来,剥开了香蕉,边咬边满脸恨铁不成钢:“好端端的有门你不走,堂堂程氏总裁偏偏学人爬窗!”

虽然她知道程喻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可这样被一个男人在自己房间里来来去去如入无人之境,她非常不爽。

“来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没什么,就是告别。”

温靖大大咧咧道:“那很好啊。正好我也不想见到你,之后你做你的程氏总裁,我做我的销售经理。你只管问我要业绩就好了。”

“是游戏里。我这段时间,不会上神领域了。”

温靖把香蕉全部塞进嘴巴,不说话。

程喻文说:“所以,你千万不要想我,知道吗?”

温靖吞下香蕉,抄起一个苹果往程喻文身上扔。程喻文敏捷地闪身,接过。

“滚滚滚,谁会想你!”温靖下逐客令,把程喻文往阳台推,“姐也忙着,如今找了代练给我练级呢!”

冷不防程喻文顺势回身,双手搭上温靖肩膀。他双目灼灼,比天边繁星更明亮:“华南区团队不好带,你要先把士气带起来,不必急在一时冲业绩。你的前任就是一上来就只顾冲销售,把团队仅余的能量都榨干了,人心也都散了,最后只好走人。记住,磨刀不误砍柴工。”

程喻文双手冰凉,体温比常人要低。可那凉丝丝的感觉,从他掌心传来,反而让温靖炙热的头脑得到镇静。

“做头儿,首先要管人,然后才管钱。尤其你这种夹心阶层,和邹怡又……也罢,总而言之,你不要急,先保住自己。该吃的饭,一口一口吃,该报的仇……”程喻文说到这里,眼底冷色一闪而过,“我们一起来报。”

傅铭的胜利,是温靖的失败。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程喻文的失败。

程喻文跟自己,原来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

温靖毕竟是聪明人,程喻文跟她说话,一点就透了。不过转眼工夫,萦绕她眉宇间数日的迷惘焦灼已经消散一空,她点点头,说:“你放心。”

“我一个半小时之后的飞机,回到纽约刚好天亮。所以现在来向你告别……一个月之后,我就会回来。到时候我等你的好消息。”程喻文说,“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

天蓝网吧——

这是程喻文身上,又一个谜。这个面目多变的男人,明明有通天之能,为什么甘心蛰伏在一个小小网吧里?像隔了重重迷雾,温靖觉得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程喻文。

她只能点头,即使不打算回去,她也只有点头一个选择。

程喻文看看她那清丽的脸,忽然笑起来:“今天傍晚,我真想吻你。”

“……”

一条红线,从温靖脖子直升上头顶,最后噗的一声,头顶小火山爆发,巴掌小脸瞬间红得熟透。在温靖举手想打程喻文的时候,冷不防一个趔趄,程喻文狠狠一收手臂,把她搂入怀中。

温暖柔软的娇躯在轻轻战抖着,程喻文下巴抵着温靖的颈窝,低声说:“这是刚才帮你解决唐尼的利息。”

然后他推开温靖,一闪身窜出阳台,拉上窗户就爬了回去。

温靖倒退几步,颓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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