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相府,有什么打算?”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牧琅轩与唐知真并肩而走,他伏在唐知真肩上笑嘻嘻道,火莲凝竹在后面两步处跟着。
唐知真不答反问:“你可知道唐守国招我回府图的什么?”
牧琅轩摇摇头。
“其实我自小已有婚约在身。”
“你要嫁人!?”
唐知真瞪了牧琅轩一眼,瞎嚷叫什么,别人都看过来他们这边了:“就算我真有这意思,唐守国也千万个不愿意。”
牧琅轩模模下巴,怪里怪气道:“你真对他有意思?对方是谁?有本公子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吗?”
唐知真不知道牧琅轩的脑袋是什么构造,重点都关注错了:“凤璃。”
“太子?”牧琅轩想了想,不怀好意道:“他有勇气娶你?”
唐知真命中带煞,可牧琅轩不信命理,他倒是觉得以她的个性,要是真嫁进太子府,一定搞得鸡飞狗跳,凤璃定会一个头两个大,着实不是好事。
“我想,退婚这事,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可又岂是易事。”凤璃对她的厌恶不着痕迹,却真切存在。之所以没立刻与她解除婚约,除了顾忌自己的名声,更大的原因是碍于君主凤逍也正是他老子的面子,“婚事是圣上订下了,岂能说退就退……咦?火莲她们人呢?”
唐知真走着走着,发现只剩她跟牧琅轩两人,火莲凝竹都不见了,回头一看,远处有些骚动。凝神一看,竟是火莲被几个男子团团围住。
浓妆的火莲美艳动人,一路上招来不少登徒子,唐知真朝牧琅轩无奈耸肩,双手抱胸静观其变。
“你这两个丫鬟惹麻烦功夫一流,要是我早扔了她们,以你这办事利落的性子,很难想象留了她们十多年。”
唐知真只笑不答,静静看着凝竹一一收拾掉火莲周围的男子。牧琅轩目光深邃俯视着唐知真,认识她已经十年了,可是她身上总有很多事情是他不了解的,包括她为何对火莲凝竹这么好的原因。
她们三人的秘密,似乎除了本人以外,无人知晓。
还记得刚认识唐知真的时候,她那沉着的目光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五岁小孩身上。所以他才会有事没事找她麻烦,企图揭开她那层虚假的皮囊,一探隐藏深处的灵魂。
可是,结果永远是失败。
唐知真戒心很重,似乎早知道他的目的,玩着猫戏弄老鼠的把戏,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火莲好不容易奔到唐知真眼前,还没来得及抱怨先被凝竹参了一本:“小姐,下次还是别带火莲出来,尽会惹麻烦。”
唐知真冷淡的朝四周扫了一眼,那些嵌在火莲身上的贪婪目光马上收敛了些。
“凝竹,搂住火莲的腰。”
两人对看一眼,撇撇嘴依言照做,火莲甚至亲昵的偎在凝竹胸前,神态娇媚羞涩。周围的人见名花有主,大多不是滋味的移开视线。
“小真真,你看那些狼女的目光多恐怖,为了我的清白着想,不如我们也……”牧琅轩见凝竹火莲一派亲热的模样,一时突发奇想,伸手不规矩的模向唐知真的纤腰。
金爷张大口咬向牧琅轩,还好他缩手缩得快,不然又该遭殃。
“这烂蛇真是神出鬼没。”牧琅轩目光歹毒瞪着金爷,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这小金蛇个子虽小,毒性却烈得很,最可怕的是牠能招来无数同伴,因为,牠是蛇中之王,唐知真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得此宝贝。
唐知真懒得搭理牧琅轩,随手抽取眼前灯笼下垂吊着的谜题,岂料竟碰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抬眸一看,似曾相识的容颜映入眼帘,唐知真挑眉,心道: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唐知真所救之人。
唐知真微微颔首,笑道:“哟,真巧。”
男子面若冰霜,那双教人看了便无法移开双目的寒眸正俯视着唐知真,深不见底的黑色仿若地狱的冥河,足以将人吞噬。
即便是男装,他也绝不会认错眼前的人,一别数日,可教他“想”得心口发疼。
牧琅轩心中一震,武者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冷酷而透着高贵气质的男人,是个难缠的角色。
“二位可是要猜灯谜?”这摊花灯的主人热络道。
唐知真抿嘴一笑,摊开题纸,徐徐读着:“一钩新月挂西楼,猜一字。”
唐知真想了想,心下有数,又道:“这道题还挺有水准的,只是不知这盏花灯值不值。”
老板哈哈笑着,爽朗道:“这位公子好眼光,不瞒二位,此灯乃本店的压箱货,说是镇店之宝也不为过!”
唐知真微微侧身,对男子道:“未知公子贵姓?”
男子身后的临风上答道:“我家爷姓风。”
此时临风倒是为唐知真捏把汗,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恶魔盯上,王爷已经对她的背景一清二楚,以他对王爷的了解,他还是猜不出王爷下一步究竟想干什么。
“风公子,你先请。”
牧琅轩伏在唐知真耳边道:“他是什么人。”
“一个刚报上姓氏的人。”
牧琅轩嘴角微抽,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才报上姓氏,连名也吝于告知,他们的熟悉程度可想而知。
风公子冷笑扫了牧琅轩一眼,顿时让他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时间点点流逝,临风掂量着时间,朝身旁的儒雅男子道:“少朗,爷想了半盏茶了,这谜题真这么难?”
“在下左思右想也没有思绪,确实不简单。”
老板骄傲道:“这题是我家闺女出的,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既然是镇店之宝,老板压根没想过把花灯送出去,摆出来只是为了显摆一下,另外再带出老板女儿才思卓绝。
唐知真浅浅一笑,这老板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出谜为虚,抬举女儿为实。
风公子看向唐知真,不知怎的,心底有把声音告诉他,这个女人知道谜底。他眼底的晦暗流转,略有不悦。
她在让他,这个女人竟敢瞧不起他。
唐知真见时间差不多,再让下去这个姓风的兴许会动怒,毕竟这世上有一种人不屑于礼让。
“是禾字,对吗?”
“你你你——”老板张口结舌,没想到竟然真有人答出来了。
火莲兴致勃勃的取下花灯,挑衅的看了眼老板,不用他回答,她也知道小姐答对了,小姐从不打没把握的胜仗。
“承让。”唐知真朝风公子点头,正打算离开。
老板情急留人,想抓住唐知真,牧琅轩挡了挡,吊儿郎当道:“老板,这个女人你可碰不起,不然,会死的很惨的。”
牧琅轩煞有其事的眨眨眼,老板不懂他们玩的什么花样,只能焦急道:“这位公子,请留步,我家闺女说了,若有人答出此题,她还想讨教一二。”
唐知真眨眨眼,问两个婢女:“留不留?”
火莲也眨眨眼:“看看人家闺女长得好不好也好,公子,要是她长得好,不如……收了吧。”
唐知真暗地掐了火莲一把,火莲顽皮的吐吐舌头,唐知真便朝老板点头,老板飞一般跑进屋内。
唐知真眼前一暗,一道青色身影上身微倾,非常礼貌的问道:“敢问公子,不知谜底为禾,是何故?”
临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主子的神情,依然是冷漠无表情,乍看下并不不妥。可眼帘垂下的位置恰好遮住大半个瞳孔,临风知道这是危险的信号。
该死,少朗这个不会见风使陀的呆子,看不出主子怒了么?
唐知真笑道:“一钩新月不妨用象形来解,初出新月形如‘丿’,西楼为楼字左部,即‘木’,一钩新月挂西楼便是‘丿’挂‘木’上,成‘禾’。”
少朗抚着下巴,边听边点头,末了拍掌喜道:“果然妙,公子果然才思敏捷!”
“想不到粗蛮毒辣如你,肚子里还有几分墨水。”
粗蛮毒辣?唐知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不由眯眼看着姓风的讥讽的嘴脸,嘴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无形的气场膨胀,在场的人只觉诡异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