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嫲嫲早在看到纸包里的东西时便静不下心来,王氏这么一瞪更是让她难受。不对呀,这玩意怎么会落在二小姐手中呢?她明明全放进老太太的药膳盅里,炖完以后还特意把这天仙子挑出来,扔到池塘喂鱼去了,怎么会落到唐知真手中呢?
“有此等事?老太太一直有服用药膳的习惯,会不会是采购药膳材料的下人一时大意,抓错药让她误服了呢?”王氏很快便平复心情,并马上把责任丢给别人。
“医书记载,这天仙子长在极寒极峻之地,越是长在贫瘠破落的地方,药效越厉害,而且这玩意产量极少。我瞧着手中这些也算上品,盛京市面上几乎绝迹,一般人是难以寻来的,只怕就算是爹这样显赫的人物去买也买不到的。”唐知真暖暖笑着,却让王氏等人无一不觉心寒。
害她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事败之后想撇清一切继续装温和善良的相府主母?当然不成,她还没有这么大度!
宋嫲嫲只略微一想,便猜出个大概,既是如此不寻常之物,如非故意讨来害人,便也没有其他可能了吧。
宋嫲嫲冷冷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平日老太太深居简出,便是相爷也见不到几面,更遑论唐府其他主子,按理说她们没有理由要害老太太。
可如果是为了对付这屋檐底下的眼中钉,利用了老太太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个人真是疯了,竟然大逆不道的算计到老太太身上来了!
宋嫲嫲跟唐知真扶着赵氏躺下,宋嫲嫲不着痕迹打量了唐知真一眼,思绪转了千万遍。
“虽然老奴只是个奴才,可到底是老太太的人,伺候老太太的日子也不短了。今日看见老太太被糊弄成这难堪的模样,着实为她心疼,夫人,几位小姐,老奴不知道你们私下有什么不和睦,可牵连上老太太也太不像话了!各位主子还是好好想想,老太太醒来后怎么跟她解释吧。”
王氏闻言双目微红,委屈道:“嫲嫲的意思,莫非是怀疑这事也可能与我有关吧?这天大的罪名,青琳担不起也不能担!青琳与老太太婆媳关系素来和睦,与几个儿女相处融洽,母慈子孝的,为何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王氏梨花带雨的娇颜在宋嫲嫲眼里还不是女人脸一张,这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玩意她看多了,早不觉得新鲜:“夫人言重了,老奴并没有确定毒害老太太的人是谁,只是提个醒,夫人这么急着辩解,究竟是害怕自己被人冤枉还是……”
这个意有所指的还是让王氏心生不悦,唐知茹却像被人踩到尾巴,怒道:“大胆!你这是什么态度?竟敢这样跟我娘说话!?不过是个狗奴才!”
“好姐姐,快别这么说,怎么着宋嫲嫲也是祖母的人,你这么说不是在打祖母的脸吗?”唐知真上前捂着唐知茹的嘴,一脸的担忧。唐知茹就像劣质大红牡丹,身份矜贵又如何,性子太张扬,脾气火爆,若不是有王氏在背后撑着,也许早不知死了多少遍。
王氏苍白的脸有一丝铁青,张嫲嫲推了夏荷一把,夏荷便识趣把唐知茹拉回来。
其实刚刚张嫲嫲一直在想,这天仙子的事实在不对劲,先不说唐知真为何会有这包药,可她明明没有留下证据呀。还有别的地方,她总觉得有什么细节被忽略了。
张嫲嫲想了又想,盯着唐知真搁在桌面上的纸包瞧了又瞧,猛然醒悟,眼中闪烁的光亮是又惊又恨。她在王氏耳边说了几句,便见王氏脸色又青了几分。
纸包里的天仙子分明是生的,未经烹制。而张嫲嫲下的药全倒进了药膳盅里,没一粒落下,这么说来,纸包里的药跟她交给张嫲嫲的药压根就是两批货!
气功心脑,王氏觉得头脑有些眩晕,好一个唐知真,什么时候学会这些陷害的门道了?还是说她一直都是在她面前装可怜,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娘,你脸色真差呢,要不要知真帮你瞧瞧?”
唐知真还没碰上王氏的手腕,便被她一把甩开。唐知真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摆出一副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王氏尽管恨得心脏肝儿生疼,还是得带着歉意道:“我没事,可是娘有一句话要问你,你一定要老实作答。”
唐知真只笑不语,王氏敛了敛神色,才意有所指道:“告诉我,老太太这事是你搞出来的对吗?”
“娘这是何意?”唐知真笑意淡了三分,啧,真是条疯狗,硬咬着她不放!
“我们这儿都是些平常的闺妇少女,熟悉的都是琴棋书画女红茶艺这些女儿家的事儿,什么天仙子,毒药什么的闻所未闻。倒是你,说是熟读医书,这方面的见识一定比别人深得多吧?”
王氏这番话不无道理,刚刚唐知真解说天仙子的药效时,朗朗上口,既然这么清楚天仙子的功效,嫌疑自然不轻。
这下安福堂里的人包括宋嫲嫲也用怀疑的眼光打量唐知真,只有一直静观其变的唐知仪见鬼似的为唐知真说话:“见识广不代表人心恶吧?知真姐姐学的是医,是救人的门道,又怎会害人呢?再说,发现祖母是中了毒而非撞邪的人也是知真姐姐,便是再傻的人也不会把砸到右脚的石头再搬起来砸向左脚吧。”
唐知仪明显站在唐知真这一边,王氏自然是心里不舒畅的,往日她就极不喜欢这个阴险的庶女,除了因为她的聪明,更多是因为李姨娘的兄长是宫廷御用炼丹师,皇帝身边一条狗!
可如今天子脚下一条狗也胜过许多高官权贵,更何况这条狗承载着皇上飞升登仙位的梦,唐守国到了李姨娘兄长李李宽宏面前,还要让着三分呢。
唐知真目光淡薄扫了唐知仪一眼,哦?真有意思,这个情况明明是对她不利的,唐知仪竟然不是帮着王氏母女打压她,而是与她站在同一战线?
会不会是她一直看错唐知仪了,她是个善良乖巧的好女孩?
当然不可能。
唐知真嘴角的弧度加深,这游戏越来越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