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别墅十三层,最底层大厅不设居舍,布置的花团锦簇,富丽堂皇。专供学员聚会、开派对等余兴活动。
典雅唯美的楼梯,金柱玉身,奢华而高贵。或斜直,或回旋,或折摆,每至一层,层层不同。再配以各层之间的特sè装点,直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如何?几位学……妹,可有想好要不要住?”说话的男子,相貌普通,衣着不凡,离众女稍远,一副高人之姿,眼里隐透着深深的厌恶与鄙夷。
我冷眼旁观,男子见众人沉默,刻薄的嘴角翘起,摇头又叹气:“唉!这里可是最便宜的女生住宿楼呢!每月吃住花消也就几个金币外加点儿零头。不过我看几位学妹都是穷山沟野出来的,比贫民窟也好不到哪儿去。手头拮据,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如,听学长一言,你们呐,还是干脆去伙食房那挤挤吧,啊!咱们武技系呢,有几个年头没来女的了,这宿舍楼老当摆设就拆了。到那以后呢,多跟厨子、下手套套近乎,过几天就熟了,再在那讨份零工,就当交了房租,又不用自个儿掏腰包,多划算,你们说是不?学长我句句金石良言,为你们指条活路生计,rì后发达了,可记得图报啊!”
男子越说,嘴越歪,到最后,直撇到耳根,乜斜着眼,满脸讥笑。众女又羞又怒,满面通红地低下头,浑身直抖,却无法反驳。
谁让她们穷?谁让她们没有姿sè?谁让她们地位低下?这种境遇多了,麻木了,早就见怪不怪。
男子见没人言声儿,脸上不快,啧了一口,拧起了脖子:“走吧!还楞着干吗!?等我请你们吃饭啊?一个个肥得跟猪似的,一顿得吃多少?我可请不起!”
男子走两步,扭头盯着我,像看一件随意摆放的商品:“嘿!这个不错,身材挺出挑的嘛,干吗裹在斗篷里?是不是大麻脸,丑得没脸见人?嗯?真香,你还抹香水?哎呦!看不出来你还挺臭美的嘛,这么有钱?”
“滚……”我轻轻启齿,众女楞,男子也楞。
“什么!什么!你叫我什么!?”男子立即鼓起了小眼儿,面目狰狞,“臭婊子,你他吗……”
‘碰’得一声巨响,男子撞破门,直跌出了楼外,在地上滚了又滚。我徐徐步出,男子灰头土脸地爬起,我随手丢出一袋金币砸在他脑袋上。
“啊!”男子惨叫一声,一个狗啃泥趴下,“你他吗……啊——”
我又丢一袋砸在他脑袋上,一袋、一袋、一袋、一袋……
周围不明情由,看热闹、围观的学员越聚越多。男子爬起,又趴下,爬起,又趴下,直砸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翻着白眼瞥见一地金子,眼珠子突地瞪圆、瞪直。
“这是住宿费、学费,其余归你,算作医药钱……”我说罢,转身进了别墅,跟出来的众女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既解气又惊骇。
天南海北,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她们无须交谈,彼此早已凝到了一块儿,点点头,一溜儿随我而去。
场面很静,尽管人很多,依旧很静。他们大多平民出身,哪见过金子满地跑?男子小眼儿里逐渐露出贪婪与疯狂,他伸手模上一枚。
‘叮当’!极轻的一声响,人群刹时疯狂!呼啦一下围上来,疯抢狂抢。
“哎——哎——这是我的!我的——”男子歇斯底里地叫喊,拼命用身子压住金钱。
“去你吗的!”不知谁正对男子脑袋踢了一脚,男子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一众人七手八脚将他仍远。拢到一起的一堆金币,又使人群红了眼……
楼外热闹,楼内也不清净。我进来时,楼层里已聚集了不少女学员。衣着富贵,全系贵族身份。看言行举止不像刚入住的学员,这是一栋高年级别的女生住宿楼。
她们一层层扎成几堆聚在一起,用宫扇掩着嘴,摆出一副大家闺秀、淑女名媛的风范,却不时交头接耳、品头论足。
一道道或讥笑,或轻蔑的目光透过绢扇直扫下来,打在我身上,打在众女身上。我浑然未觉,只管往上走,众女却越来越拘谨。
越上楼层,设施越豪华。到了七层时,众女承受不住压迫,开始退却。我头未回,冷冷道:“跟上!”
众女一楞,又低头随在后。一至十二层,大多住满了人。只有十三层寥寥可数,空房还很多。我冷漠的踏上楼道。只听闻阵阵惊呼。
一个身着学院服饰、年长的女子迎面走来,见到我以及身后几女,一脸惊诧:“新来的?”
“是……”我道。
“噢,我叫卡萝,以后多多关照。”女子伸出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我盯着她,没有动作。女子笑意淡了些,不着痕迹的落了手:“嗯,倒是我唐突,你教哪个系?身后可是你带来的学员?”
“是,我住哪儿?”我面无表情地说。
“噢,最近刚收拾出一间新房,从这儿左拐,里三间,那里……”我不等女子说完,人已走出,几女赶紧跟上,绕过女子时,还一劲儿道:“老师,对不起!”
待我走远,女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真是个怪人,不过听闻要来的是副院长的孙女儿,一直很低调,没想到这么难相处……”
进到房间,众女一阵欢呼,豪华敞阔的客厅,花样红毯铺地,五彩琉璃作顶,下置一套名贵家具,巨大的落地窗前,薄纱轻掩,清晰可观学院一景。室内客厅、厨房、卧室、洗手间,一应齐全,奢华至难以想象。
众女大叫着,一发而不可收,后来渐渐变成嘶嚎,变成号哭。她们相互偎着跪到地上,直呆呆瞅着前方,不可置信的喃喃。
我看着,实在无法理解她们的行为。或许,贫穷积弱的她们,受尽人间苦楚、人情冷暖,只把这短暂入目的奢华,当作一场梦境,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境。无法企及的事物,一瞬拥有,任谁都会失态的吧……
我默默坐到舒软的沙发自修。好大会儿,从激越中清醒的众女走过来,向我行了拜礼。
“不必如此,我不为你们,不平之事,我要管。”我淡淡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子,粗着声说,“我从小就向往贵族生活,哪怕看上一眼也会满足,今天总算圆了梦。你很厉害,我可以……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我叫多洛妮,大剑系学员。”女子说完一脸紧张。
“艾琳丝……”我轻道。
女子霎时激动不已,不等她开口,一个麻子女抢道:“我叫尼卡丽,弓箭系学员。”
“唐娜,也是弓箭系学员。”黑皮肤女子接着说。
“我……我叫尔莎。”一个怯怯的女圭女圭音,却是一个很胖的女子,“斧锤系学员。”
我没有回话,房间陷入不安的沉默。
“我要走了,”多洛妮扭动着粗壮的身材,犹疑道,“我进校前,做过功课,一般宿舍的最高层都是老师的居所,我们是学员,不能坏了校规,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多洛妮抬头看了我一眼,一脸愧疚,“对不起!”
“我也是……”几女羞愧地低下头,“我们不想惹麻烦。”
我心下暗叹一声,起身。众女齐唰唰看向我。
“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校楼附近不远,有一家餐厅,不少学员来往出入。绕过绿化带,我领着四女进门,随意挑了一处偏角落坐。
按西达伦说,武者食量一般都很大,那是维持身体能量的来源。我估模着四女的体型,要了整整十人的饭量。
服务员还算体谅的一一送来,没有过多花哨,均是一些家常便饭,只是添了不少肉类。
四女显然饿了许久,饭没上齐,就狼吞虎咽起来,粗野的吃相,引得周身的人频频皱眉。
“靠!你瞧那四个肥婆!真他吗恶心!”饭后消食儿的学员,闲聊之余总算找到了新话题。一桌桌耍猴儿似的目光投了过来。
“是啊!见过丑得就没见过这么丑的!还这么能吃!”
“你说同是女人,这几个咋就这么丑呢!”
“屁话!当然是丑人自丑嘛,哈哈……”
“哎!我瞧这个披灰斗篷的妞好象不错!你看那身材多正!”
“去你的!正个屁!裹得那么严实你当真看的见?”
“什么啊!你看是不是很瘦,很瘦对不对!?”
“废话!挤在四个肥婆中间,我也显瘦!”
“哄——”刹时人群哄笑阵阵。
听着周围毫不顾及的嘲笑之声,四女都自卑的停了手,尔莎眼角还溢出了泪花儿。
我蹙眉,对走来的服务员道:“结帐,其余打包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