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以为苏老夫人是被她劝动了,心里一喜,忙是起身把笔和纸拿了过来,又吩咐武妈妈搬了个小几过来,放在了床上,让苏老夫人写得舒服点。悫鹉琻晓
苏老夫人执了笔,写了一行字,然后看了眼孙氏把纸往她推了下。
不用担心,孙琳琅的嫁妆,她会想办法还给斐儿!孙氏一看,一颗心就紧缩了起来,诧愕而又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老夫人,“母亲,您,您……。”
孙氏咽下下口水,抿了抿唇,然后才继续说道,“母亲,您这意思是,国公爷,他,他真的把姐姐的嫁妆给花了?”
苏老夫人脸色微红,长长地叹了口气。
儿子把原配的嫁妆填给了良嫔那对母子,儿子做出这般无耻的事来,她也没脸见人,她原想是自己把孙琳琅的嫁妆给补出来!原是咬咬牙应该是能够的,可那大火一烧,自己好些珍藏都毁了。
这孙琳琅的嫁妆不少,如今哪能填上啊?苏老夫人一脸死灰。
孙氏诧愕,震惊地看着苏老夫人。
真的,真的花了?
那么多的铺子,田产,庄子,金银玉器,珠宝珍玩。国公府有自己的产业,苏家主子又不多,便是日子过得非常的奢华也是绰绰有余。
苏家并不需要孙琳琅嫁妆来养活。
苏华检都花去哪了?
苏老夫人半眯着眼睛。
武妈妈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孙氏沉默了半响,心里才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是啊,苏华检与这老不死的,既能一个陷害孙琳琅,另一个杀了孙琳琅,花了孙琳琅的嫁妆,比起来算是小菜一碟了!不过……
孙氏眉头皱了起来,抬眸看向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半阖着眼睛靠在大迎枕上,周身都散发着悲凉的气息。
她会填上?她拿什么填上那个大窟窿?还不是她自己这些年积攒的来填?可是,孙琳琅那么多的嫁妆,再加上这么多年来的收入,她能填补得上吗?
而且,如今她手里的东西,自己和苏瑶可是有份的!
孙氏眼里闪出了精光来,问道,“母亲您的意思是,您要把姐姐嫁妆折现成了银钱给斐儿吗?”
苏老夫人沉默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母亲,您怎么如此做呢?那是多大的一个窟窿啊?这您手里棺材本都拿拿去填了那窟窿,要是斐儿铁了心不再认我们呢?那我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孙氏立即声音都尖锐了起来,“而且,瑶儿还没有出嫁呢?母亲您从小疼着她长大的,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吗?”
苏老夫人又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心意已决。
孙氏脸一沉,声音又拔高了几分,“母亲,您要是那么做,我也不拦着您,可是您也不止是斐儿一个孙子,您的东西,我和瑶儿,嗯,还有如莲和玉雪都该有份的,您把我们分给我们!”
苏老夫人倏地睁开了眼睛,怒目看向孙氏,抬手颤抖着指向孙氏。
怎么,自己还没有死呢,她就惦记着自己手里的那点银钱了?这个不孝的东西。
贱人!
孙氏对视着苏老夫人的怒目,嘴角噙着冷笑,伸手就挥开了苏老夫人的手,“怎么?母亲难道还就真的想全都赔给了苏斐那不孝子不成?有我在,您就别想,您要是不想苏华检被人戳脊梁骨,那您就把我们该得的那份分给我们,然后再去填苏华检挖的那个窟窿!他苏华检不要脸,如今苏家是什么地步,母亲您睁开眼睛看看!还有,便就是如今有那个能力,就是把钱给扔到水里,我也不会掏出来去帮他填窟窿?”
反了天了?这贱人!苏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喉咙里发出了咿咿呀呀不清晰的声音来,扬手就要朝孙氏的脸上打去。
“您还打我?”孙氏伸手一把攥住了苏老夫人挥过来的手,捏住了她骨瘦如柴的手。
苏老夫人顿时痛得蹙起了眉头。
孙氏把她的手甩了开去,尖声说道,“我是要回属于我应得的,有什么错?还要母亲动手来教训我?”
说着孙氏看向苏老夫人的目光看了戾气,“难道如今谦儿不在了,您以后想要苏斐来给您送终,所以就恨不得把您的棺材本都给他?哼,别忘了,以前是怎么对他的!”
苏斐是什么性子?能把自己的亲生父亲送去死牢,把亲弟弟害死,还把妹妹害得不能生育了。
他苏斐会原谅她这个杀母仇人?
娘家的嫡母是死了,苏斐是去给她上了香,可那是面子情!
死老太婆,这么多年来,对苏斐这个出众的孙子,可是看都不想看一眼!苏斐会因为她赔上那棺材本还了孙琳琅的嫁妆而原谅她?
怎么可能!
苏老夫人双目欲裂地看向孙氏,手指指向门的方向,喉咙里发着不成字的怒吼声。
“想要我滚?”孙氏扭头看了眼门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苏老夫人眼眸里闪出一抹亮光,点了下头,指着门口的放下继续朝孙氏吼着。
“母亲您就这么不待见我吗?苏家落到如今家破人亡的地步,还不是我这个儿媳妇在您身边伺候着您?”孙氏目光看向苏老夫人。
到了这个地步,她竟然还是想着怎么把自己的棺材赔给苏斐!又想着因为她,自己瞎了一只眼睛,还受了那痛彻心扉的剐肉之痛,孙氏心里对她的恨就唰唰地往血液里奔腾而去。
如今,这老不死的不能说话了,如今这府里是自己当家做主!自己要不好好报复一下,那她以往所受的,那不是白白受了?
苏老夫人目光愤怒地盯着她,手指依旧指着门口,让她滚!
孙氏不但不走,反而坐在了床边,伸手把自己头上一根银簪给拔了下来,在手心里划了划,道,“你知道,我一只眼睛看不见是什么感觉吗?还有太医给我剐肉是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贱人,你敢!苏老夫人顿时瞪圆了眼睛,怒气腾腾地指着孙氏,嘴巴发着呜呜的声音。
一旁的武妈妈也抬起头来,目光里闪过一抹惊惧看向孙氏,低声说道,“夫人,您息怒,老夫人如今身子还没有利索呢,小姐昨晚还念叨着老夫人的身子呢!”
瞧得夫人的意思,是要对老夫人动手,这做儿媳妇的对婆母动手,那可是大逆不道啊!
这传了出去,有这样一个母亲,小姐的名声也跟着要毁没了,那可就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孙氏自然听得懂武妈妈话里的意思,瞥了她一眼,“我有分寸的。”
说完,孙氏就继续看戏苏老夫人道,“母亲,您想不想尝一尝呢?那滋味,可别提多**了!”
孙氏说着脸上都带了森然的笑意,话一落,手里的簪子就往老夫人的大腿上扎了进去。
苏老夫人痛得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孙氏把簪子拔了出来,簪子上还带着鲜血,孙氏看向苏老夫人道,“很舒服吧?”
苏老夫人痛得手去捂那伤口,目光狠厉地看向孙氏,喉咙里发着怒吼声。
大逆不道的东西!
不是人!
禽兽不如的贱人!
苏老夫人朝门外呜呜地叫着。
苏老夫人哑了,经常就这么呜呜地叫着,单妈妈也双喜几个还是从中听得苏老夫人的声音不对,可门从里反锁了,而且孙氏又没有叫人,单妈妈等人心里很着急,却是还是进步了门。
武妈妈看得心惊肉跳的。
“痛吗?我当时受了多少刀,我会一一都还给你!”孙氏又朝她的大腿扎去。
苏老夫人这回有了警戒,立即躲开了孙氏的攻击。
孙氏气得暴跳,扭头对武妈妈道,“过来摁住她。”
“夫人!”武妈妈哆嗦着不敢向前,劝着孙氏道,“夫人,老夫人如今已经哑了,这身子也不比以往了,您想想小姐,她是小姐的亲祖母啊,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以后小姐怎么做人啊?”
“过来。”孙氏目光阴狠地看了眼武妈妈,命令道。
武妈妈踌躇不前,孙氏往苏老夫人的身上又扎了两下,都被老夫人躲了过去。
孙氏便是看向武妈妈愤怒道,“没胆色的东西,如今苏家都这样了,还怕什么?谁敢嚼舌根,我拨了她的舌头!瑶儿,瑶儿还指望这她这个当祖母的不成?瑶儿如今也就只能指望上孙家了,快过来帮忙?”
如今这府里是她说了算!老不死的害得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头,怎么能扎一下就算了?
都已经动了手了,断没有就收手的!
武妈妈只得往前走两步,爬上了床榻,伸手抓住了苏老夫人。
孙氏抿着笑,往苏老夫人的身上扎去,一边狰狞地笑着问道,“痛不痛?舒服不舒服?”
那簪子又细又锋,孙氏每一下都插入了血肉里,苏老夫人痛得嘴里发出呜的痛呼声,额头汗水如豆大,一颗一颗地往下滴落。
“夫人,夫人,老夫人怎么了?”单妈妈在门外把门拍得啪啪的作响,很是大声地问道,“是不是老夫人又哪里不舒服了?”
“夫人,您开开门。”双喜几个也伸手拍着门。
孙氏没有理会,只挑着苏老夫人大腿,背部等地方衣服遮掩着不会露出来的地方扎去。
苏老夫人喉咙发出的声音凄惨无比。
单妈妈听得心急如焚,一边拍着门,一边大声道,“夫人,您要是不开门,奴婢等就要冒犯了,要撞门了。”
等了片刻,见屋里没有回应,单妈妈就对双喜几个说道,“撞门。”
门顿时被撞得咚咚的响。
武妈妈扭头看向被撞得摇晃的门,忐忑地看向孙氏,“夫人……。”
孙氏喘着气,又在苏老夫人的背上扎了一下,然后拨了出来,用帕子擦了擦簪子上的血迹,插入了发间,然后朝武妈妈点了点头。
武妈妈放开了苏老夫人的手。
一得了自由,苏老夫人就挣扎爬了起来,准备朝孙氏扑了过去,可她身上如是痛得厉害,一下又跌到了床上。
孙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目光阴沉沉地看向苏老夫人说道,“痛吗?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痛吗?那是我身上一块块的肉用刀子割下来的!跟我比起来,这算什么?我受得了,母亲您怎么就受不了了?这只是讨回了一点点罢了,我会跟你连本带利讨回来的!还有你的东西,你也别想着都给了苏斐那不孝子!”
说着示意了一下武妈妈去开门,而她是站了起来,伸手去扶苏老夫人,“要是不想苏华检和瑶儿被人唾骂,母亲,您知道该怎么做!”
苏老夫人本是想伸手掐死了孙氏这贱人,可听了她的话,伸手攥住着她的手,手指甲都要深深的掐到了肉里,目光几乎要把孙氏生吞活剥一般。
孙氏带了笑,扶着她躺好了,又给她盖好了被子,“母亲,要不要请大夫来给您看看?”
苏老夫人咬着牙,瞪着她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门的方向。
“好吧,既如此,那我就不去请大夫了,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要派人去请大夫来。”孙氏抽出了锦帕,温柔体贴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单妈妈等人冲了进来,诧愕地看着这一幕。
孙氏笑着站了起来,“那儿媳就告退了。”
苏老夫人摆手。
孙氏转身嘱咐了单妈妈等人好生照顾老夫人这才往外走,苏老夫人目光瞪着她的背影,恨不得能灼出个洞来。
“老夫人,您怎么了?”单妈妈见得苏老夫人一头的冷汗,连头发都湿透了,问道。
苏老夫人目光看向双喜等人,挥了挥手。
单妈妈扭头对双喜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老夫人这有我伺候着。”
“是。”双喜等人齐声应了,退出了屋子,并带上了门。
“老夫人,有什么话,您就与奴婢说吧。”单妈妈用帕子擦老夫人脸上的汗水,含泪道。
苏老夫人示意单妈妈掀开了被子。
单妈妈点头把被子给掀开了。
苏老夫人又是示意了她把自己的裤子给褪下了。
单妈妈伸手把她裤子给月兑了,一月兑下,见得她大腿上的冒着血珠的伤口,顿时捂住了嘴,“这,这,老夫人……。”
苏老夫人惨白着脸冷汗涔涔地摆了摆手,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背部等地方,然后示意她去拿药。
“夫人,夫人她怎么能下得了手?她不是人!奴婢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老夫人您报了这仇!”单妈妈抹着泪,愤然说道。
苏老夫人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又是指了指自己,浑浊了眼睛里老泪横流,又是比划了一番。
是她罪有应得,这都是报应,是她罪孽深重,杀了孙琳琅,如今自己被儿媳妇折磨,这都是报应啊。
为了儿子与孙女,这件事也不能张扬出去啊!
单妈妈顿时哭了起来,“老夫人……。”
老夫人何曾受过这等苦头?如今人老了,被孙氏这歹毒之人折磨,为了国公爷和小姐,有苦还不能说!
苏老夫人拍了拍单妈妈的手。
单妈妈便是流着泪水点了点头去拿药。
孙氏回了房间,吩咐武妈妈道,“派人仔细看着老夫人那边,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武妈妈点头,“是。”
……
下午,忍冬便把苏家那边的事情禀告了清宁。
这真是狗咬狗,一嘴毛!清宁面色不改,“嗯,我知道了。”
想着又吩咐了一句,“派人看着点孙家那边,尤其是孙玉雪。”
忍冬点头。
清宁又问道,“那嫁妆事情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这京城里的铺子大体都还是没有变,不过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中间周转过了主人没有,要是周转了,又周转了几次,还有那些田产和庄子,有些又离得远,这细细查来,想来是要费些时间的。”忍冬回道。
“是我太急了些。”清宁说了一声,起身去拿了嫁妆单子出来,仔细琢磨了一番又放进了匣子里,然后叫了茶梅过来,“你去吩咐一声,让各掌柜明日都过来一趟。”
苏华检既是敢把原配的嫁妆花在良嫔和庄王母子身上,那自是会做得周密,又过了这么多年了,这要查清楚,自是要费些时间了!但以苏华检的谨慎,去世婆婆的嫁妆定不是握在他的手里就是在庄王的手里,又不能在明面上,所以不定是有死忠的人在打理。
自己的嫁妆也有不少陪嫁铺子,虽不知道能不能有什么大的效果,但至少给庄王敲一警钟!
晚上苏斐回来,清宁就与他提了自己的打算。
苏斐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玉佩给了清宁说道,“如今,朝堂那边我是抽不开身,我名下这边还有些产业,应该能帮上些忙,等会我让松木去通知掌事的明日过来,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他们去做,我把松木也留给你使唤。”
如今,太子与庄王正是在较劲的时候,苏斐很忙,清宁自然清楚,于是伸手接了,点头,“我本来是打算先让我的人试试水,要能行,再跟你讨的,不过有了你的帮助,是如虎添翼。”
她是想先拿自己的去投石问路,等有了动静再说的,如今如此,那就更加有信心了。
“无妨,放手去做,要是斗不过,都破产了,那我也能养你们娘俩。”苏斐清俊的眉眼温柔如水,“就是辛苦你了,我如今也抽不开身来。”
“你不用担心我,只管忙你的。”清宁温柔地笑,“哪里辛苦我了,你如今每日忙得早出晚归的,瑾儿白天都到处的寻你,你看他,你晚上你不回来,他都不睡。”
鬼精灵一般的,如今越发的认人,白日里见不到他父亲,晚上苏斐回来得晚了,便是她哄,也不会睡,硬是撑着等了他父亲回来,父子两人亲热一番,他才会满足地睡觉。
苏瑾正是站在苏斐的腿上,见得清宁伸手去模他的脸,高兴得呵呵地直乐。
“乖瑾儿!”苏斐低头在苏瑾的脸上亲了一口,扭头叫了茶梅去叫了松木来,仔细吩咐了他一番。
挥退了下人,父子两人高兴地玩了会,苏瑾就很乖地在苏斐的怀里睡着了,苏斐低头柔柔地一笑,抱了他往床榻边的小床走去。
清宁放下了手里针线,也没有叫丫头进来伺候,起身跟了过去。
夫妻两人轻手轻脚地把苏瑾放在了小床上,盖好了被子,两人这才是上了床。
一番鱼水之欢后,清洗了后,两人才相拥入了睡。
翌日清宁醒来,苏斐早已经上朝,唯苏瑾睡在她的旁边,乌溜溜地眼睛看着帐顶,咬着手指头玩无比的乖巧。
清宁温柔地笑,“瑾儿。”
苏瑾扭头一看,见得娘亲睁开了眼睛立即往清宁的怀里拱,就啊哦啊哦地欢声说了起来。
清宁笑着把他抱到了怀里,喂他吃了女乃,然后母子两人笑闹了一番。茶梅等人听得里面的笑声,推门笑着走了进来。
一番梳洗,清宁吃着早饭,一旁的乳娘喂了苏瑾用青菜和肉末熬成的粥,苏瑾虽是吃了女乃,但也还是吃了几口粥,吃得很是欢实。
吃了早饭,消了会食物,把苏瑾交给了乳娘丫头们,清宁去处理了府里的庶务,因为今日要见掌柜的,清宁就让他们把紧急重要的事禀告上来。
刚处理完了,茶梅就说各掌柜都已经到齐了在外院的议事厅候着。
清宁起身带了茶梅几个去了外院。
自己陪嫁铺子的掌柜都是认识的,这苏斐名下产业的掌柜的也是见过的,
所以大都是熟人。
清宁也没有与他们客套,直接进入主题,把准备好的铺子名单让茶梅玉簪每人发了一份。
各掌柜看了那名单,虽不知道今日来是为了何事,看了那名单,也都没有开口贸然开口问。
清宁看了一眼,道,“各位掌柜的都看到了手里的名单了,这里面有些是与你们同行相争的对手,有些可能是合作过的伙伴,今日请各位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这上面的名单,你们放开手给我去挤兑了,挤不跨,那就让他们亏损。”
“郡王妃……”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说以。
郡王府不是商家,这名下的产业不过是增添些进项,锦上添花罢了,没有必要与那商人一样斗个你死我活啊!
清宁也没有解释,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堂堂正正地与他们斗争也罢了,栽赃陷害也罢,只要挤垮了他们,或是让他们亏损,只要达到我想要的结果,那就足够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随即齐刷刷站了起来,“是,小的谨遵郡王妃令。”
清宁弯了弯嘴角,“嗯,这做生意,我不是很在行,各位有什么好的计策,可一回去自行思考。或是几个人相互一起探讨也都行的。”
这意思就是,他们怎么做尽管放开了手去做。
各位掌柜的虽不知道自家的主子为何如此做,忙点头应了。
清宁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既是让他们放开了手去做,她就没有开口问他们会如何做,她只要结果就行。所以,稍微问问了各铺子眼下的情况,然后又让茶梅去把准备好的封红一一分给了各位掌柜,“眼瞅着就是中秋佳节了,但今年非比往年……又郡王爷的外祖母前去了,所以郡王府今年是不会大肆热闹了,这是郡王爷与我的一点心意,大家回去好好与家人团聚团聚,还有各铺子里的伙计也都各多发一个月月俸。”
四皇子母子造反身死,这余孽还在清理,皇上一直缠绵病榻不见好,这京城上空都似是弥漫了一股忧愁,各世家,勋贵哪还有过中秋节的心思?所以各府都低调了起来,这老百姓自也明白跟着低调了起来,所以今年京城中秋团圆佳节的气氛也没有往年的热闹欢庆。
各管事都是心思剔透之人,自明白,接了封红,拱手道谢告辞,“多谢郡王爷,郡王妃赏赐,那小的们就先告退了。”
清宁点头,让管家和松木两人送了他们出去。
清宁搁在了茶杯,往后院走。
秋阳高照,清宁弯着嘴角,心情很是不错。
这虽不是最佳除去了庄王良嫔的办法,但庄王要是想起事,那就少不了银钱,众人皆说行商是贱业,可这没了银钱,便是英雄也是寸步难行,吃穿住行,哪一个都离不了银钱。
便是那种地的农户,种了地卖了粮食,还不是为得那几个银钱?
所谓,一文钱能难倒英雄。
这庄王要造反,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银钱,孙琳琅的嫁妆里铺子,田产,庄子每年的产息不少。
要是如今手里的不够。
她还可以回娘家与母亲借来母亲手里的产业用一用,李芸娘娘家没有人,但是李家多年的积攒都在她的手里。
母亲怀了双胎儿,又得知父亲会让其中一个弟弟继承李家香火,她便与母亲商议了母亲手里的产业一半留给了李仪昊,另外一半母亲留些傍身,然后剩下的她与萧仪正两人一人一半,而两个弟弟的产业如今都是母亲在打理,所以,母亲手里的产业不少。
自己就先从铺子入手,先断了他一部分银钱来源。
只有千里追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他们总是不能等庄王准备好了起事,然后才应对!
这狗急了跳墙,她就是想逼得庄王跳墙。
……
转眼到了孙老夫人出殡的日子就到了,在出殡的前一日,清宁与苏斐又下午去了一趟孙府,吃了晚饭才回来。
这次,孙氏,苏瑶还是孙玉雪都脸色凄然,并没有如上次那般找清宁的不是。
到了第二日,孙老夫人出殡的那日,苏斐特意告了一日假,早上天蒙蒙亮就起来梳洗了一番,穿了素服,又喂了苏瑾,吩咐了乳娘与孙妈妈等人好生照顾着苏瑾,两人才是离了郡王府去了孙府。
在孙府吃了早饭,等到了看好的时辰,就出发了。
女眷只送到了大门口,都派了心月复的丫头或是妈妈相送,清宁派了茶梅去,身边带了忍冬与薄荷。
苏斐是嫡亲的外孙,他是要去送葬的。
庄王给了孙府面子,特意陪了孙玉琦一起回了孙家,孙家的人受宠若惊,自庄王是不用去送葬的,所以准备了精巧的院子供他休息。
……
直到正午,苏斐等人才回来。
好在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不热了。
孙正彦父子的同僚和朋友有些告辞了,关系亲厚的留了下来,还有亲戚或是姻亲都没有走。
男宾女眷分开准备了宴席。
孙玉雪因腿脚不便就没有出来待客,只孙玉琦跟了蒋氏等人出来招呼了客人。
孙玉琦一身孝,却是粉面桃腮脸色非常的妍丽。
清宁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加留意。
倒是孙玉琦朝她行了礼,与她攀谈了起来,“郡王妃。”
这孙玉琦虽是庄王的女人,但却只是一个妾,清宁十分坦然地受了她的礼,微微颔首,“侧妃娘娘。”
“很长时间没见郡王妃了,对了,还没有恭喜郡王妃呢。”孙玉琦温柔道。
“多谢侧妃娘娘了。”清宁淡声道。
“很久不见郡王妃了,郡王妃一切可还好?对了,妾身那小侄子可好?”孙玉琦自小在孙玉雪的风华掩盖之下,但却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见清宁不欲多谈的样子,就把话题往苏瑾的身上扯。
提到苏瑾,清宁脸上的笑意就带了几分温暖,但话还是那么简单和疏离,“挺好的,多谢侧妃娘娘记挂了。”
见如此,孙玉琦也懂得进退,又拉了旁边的堂嫂,嫂子加了进来,闲聊了起来。
大体都是聊的是各自家里的小孩子,至于其他的,如今是孙老夫人出殡之日,也不好闲聊。
聊了会,宴席就开始了。
依旧是准备的是素宴,不过也是做得非常的精致可口。
吃了宴席,蒋氏就请了大家去了花厅喝茶,消食。
女眷这边倒是风平浪静,一派和乐。
菜是素菜,但也上了美酒,席间更是有庄王在,也就多了几分气氛。
饭饱酒足,孙家自然给众客人准备了地方休息。
庄王身份尊贵,给他准备的院子是最好的,其次便是苏斐的,两人都是**的院子,隔得也不远还在同一个方向。
到了庄王歇息的院子,庄王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盛情邀请苏斐进屋去坐坐,“郡王爷,算起来,本王还要叫你一声表哥,不如进去一起喝杯醒酒茶?”
“王爷言重,微臣万万不敢当。”苏斐不慌不忙地抱拳说道。
孙玉琦不过是一个侧妃,这正儿八经的庄王岳家可是魏家,这声表哥他可是当不起。
“郡王爷向来就是与我客气,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有着同窗之谊,这了不得的缘分。”庄王笑着看向苏斐,“说不定将来,我们的关系还能进一步呢!”
“哦?”苏斐微微挑眉。
“天机不可泄露,郡王爷等会就知道了。”庄王哈哈哈笑着进了院子。
苏斐眼里闪过冷意,扭头与孙玉卓往给他准备的院子走。
送苏斐进了屋,孙玉卓道,“这是小厅,郡王爷可以在这里坐一坐喝杯茶,醒醒酒,要是困了,那卧房就在隔壁的厢房,那被褥帐幔全都是新的,都用香熏过了的,还望郡王爷不要嫌弃。”
苏斐自小与孙家的人都不亲,如今是郡王爷了,孙玉卓很是恭敬,不敢有半分的不是。
“有劳。”苏斐淡声道。
孙玉卓就告辞,“郡王爷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就是,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苏斐点了点头。
孙玉卓叫了丫头上了茶,然后才转身出了屋子。
苏斐端起了茶,晃了晃没有喝一口,吩咐柏木道,“你去隔壁厢房看看。”
“是。”柏木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出了屋子去了隔壁的厢房,
柏木很快就返了回来,面色怪异,“郡王爷,二少夫人在里面,小的已经把她拍晕了,只是,二少夫人她脸色潮红,似是中了媚药。”
苏斐目光一冷,叫了暗处跟着的桥木出来,吩咐他与柏木说道,“你们去她送到王爷的房里去。”
柏木与桥木低头应了。
松木脸色愤然,这二少夫人真是太不要脸了!这是她嫡亲的祖母出殡的日子呢,竟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出来。
苏斐负手站在了窗边,目光朝外看去。
院子里有一颗芙蓉花,正是开得鲜艳夺目,非常的漂亮,苏斐却是目光清冷,面上没有一点的温度。
进一步的关系?
庄王倒是想得周全,想要孙玉雪爬上了自己的床。
孙玉雪做如此下贱的事情来,孙家还有哪些人是知情的?
孙老夫人杀了自己的母亲,如今她死了,死者为大,自己吊唁,又是送她出殡,如今也算是仁至义尽。
可孙玉雪却是如此不要脸,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在这种日子来算计他!
这孙玉雪是个残废的,孙家如今办丧事而乱,但孙玉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孙家的人是真不知道,还是乐于见成?
也不知道宁儿如何了?苏斐心里一阵担心,想着清宁身边有忍冬和薄荷,寸步不离的跟着,应该不会出事,想来今日他们要算计的是自己,应该不会对宁儿如何,苏斐如此一想,心里的怒火才平息了些。
显然,孙玉雪的行事,不管孙家的人如何,庄王是知情的,而且他显然也是支持的!
苏斐眼里如是覆了一层寒霜冰冷至极,希望事发了,庄王要挺得住!他还在想着设计陷害他呢,他倒是好,自己撞上门来了!
苏斐等得松木与柏木回来,干脆就出了院子,去外面的散步了起来,这孙家的客人也还不少,这路上自是有人一边晒太阳,一边消食的。
苏斐淡笑着把他们往庄王院子的方向引。那么好的戏,怎么能少得了看戏的人呢?
……
刚是喝了半盅茶,一个丫头一脸慌张地进了花厅,“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放肆,什么事情当着这么多的客人在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蒋氏喝了一声。
“是……是。”那丫头抬头看了眼孙氏,吞吞吐吐地地说道,“表小姐……。”
“你这贱婢,表小姐刚不是回房歇息去了?她能有什么事?”蒋氏沉声喝道。
那丫头就低下了头,跪了下去。
“快说,瑶儿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哪里?”孙氏很焦急地问道。
“妹妹别急,瑶儿不会有什么事的,她身边还跟着丫头呢。”蒋氏轻声安慰了一句。
孙氏看了眼屋里的人,忙坐好了。是啊,太急了,这么多的人在,要是女儿真的出了不好的事,自然不能张扬。
说着扭头吩咐几个儿媳妇道,“你带各位夫人小姐去暖阁那边喝茶吧,那边的桂花开得正好,我等会就过去。”
说着又看了眼清宁,说道,“你是瑶儿的长嫂,你就留下吧,你母亲很自也不好,要是瑶儿有什么事情,你也好拿个主意。”
孙家少夫人门请了各位移驾暖阁。
在座的人都是人精儿,都起了身随孙家少夫人去暖阁。
蒋氏都如此说了,清宁就留了下来,她蹙着眉头想的是,是不是苏斐那边出了什么事?
孙玉琦自然也没有离开。
一旁服侍的丫头也让蒋氏身边的妈妈给遣了出去,只留了各自的心月复在里面。
“你快说,瑶儿出了什么事情。”孙氏这才开口看向那丫头急切问道。
“表小姐,表小姐她……。”那丫头欲言又止。
“快说啊。”孙氏心里如是被油煎一般,厉声喝道。
“表小姐怎么了?”蒋氏而已拔高了声音,喝道。
那丫头哆哆嗦嗦,支支吾吾地说道,“表小姐被人给,给人……。”
“到底是怎么了?”孙氏的心猛然一跳手里的茶盅都掉到了地上,很是恐慌全身都如是被浇了一盆冰水,透心凉,但她还是不相信,怒目看向丫头厉声问道。
丫头哆嗦了下,不敢说了。
“表小姐现在在哪?”蒋氏皱着眉头问道。
“在,在倚兰苑。”
“姑母,先别急,瑶儿定没事的。”孙玉琦更是关心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孙氏的旁边,又是吩咐了心月复丫头过来收拾碎片,“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不要自己吓自己。”
“是啊,这死丫头就是见风就是雨。”蒋氏也劝道。
孙氏仿若是这才是回过了神来,苍白着脸,握着孙玉琦的手,点头喃喃说道,“嗯,我们先过去看看。”
蒋氏看了眼恍若失了魂一般的孙氏,担心地看向沈清宁说道,“郡王妃,你瑶儿的长嫂,你也过去看看吧,这要出了什么事,你也能跟你母亲拿个主意。”
孙氏看了眼清宁,没有说话。
“走吧,我们先过去看看。”蒋氏起身带了自己的两个心月复丫头与妈妈往外走。
孙氏心里着急得如是浇了一盆热油,脚步发软,放开了孙玉琦的手,射手扶了武妈妈的手带了丫头梅红跟了上去。
“郡王妃请。”孙玉琦看向清宁。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清宁冷笑了下,带了薄荷与忍冬也跟了上去。
……
几人都只带了各自的心月复,很快就到了苏瑶出事的地方。
苏瑶出事的地方在一处较为偏僻的小院子,小院子周边的人都已经打发了,只有两个婆子守在门口,见蒋氏来了,忙是打开了院子门请了蒋氏等人进去。
屋里传来苏瑶呜呜低低的哭泣声,孙氏听得脚步就发软,只得紧紧地攥住了武妈妈的手一步一步地往里走。
进了屋,一见屋里的情况,孙氏几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瑶红着眼眶衣衫不整发鬓散乱坐在床上,雪白的脖颈与手臂上,有着青红的印记,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刚才经历过了什么,苏瑶捂住脸哭得肝肠寸断,她的两个丫头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
一个白色锦衣年轻男子正坐在床榻边上,脸色带了红潮,低声劝说着苏瑶,见得蒋氏等人进来,忙是起身,“见过郡王妃,侧妃娘娘,两位夫人。”
“瑶儿,你怎么了?”孙氏嚎了一声,朝苏瑶奔了过去。
“母亲,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苏瑶闻言,哭倒在了孙氏的怀里,“女儿还有什么脸见人。”
“我可怜的女儿啊。”孙氏搂住苏瑶心肝肉啊一顿哭天抢地。
清宁看了眼那男子,有些面熟,但是又是想不起来是谁,模样倒是长得清俊,可是眉眼却是带着一股子不正之气,见得自己与孙玉琦,更是目光一亮,显然是之徒!
清宁目光一冷,那男子赶忙垂下了眼眸不敢再唐突。
“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会闯到这后院的园子里来?”蒋氏怒视着那男子,厉声问道。
那男子还没有开口,孙氏就搂住苏瑶,抬起了头来,阴狠地看向那男子,“你是谁?你把我瑶儿怎么了?没眼睛的东西,你也不看看我女儿是谁!我要与你拼了,我要活剐了你!”
说着孙氏把苏瑶交给了武妈妈,跳了起来,四下看了眼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就直接往那男子扑去,“我跟你拼了。”
“夫人,请息怒。”那男子利落地闪开了孙氏的攻击。
“姑女乃女乃,你先冷静。”蒋氏赶忙与孙玉琦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孙氏。
“夫人,我姓吴名家然,是吏部右侍郎吴家的三儿子,与孙家三公子有些交情,今日特来送送老夫人的,刚在外面喝了几杯酒,不想有些醉意,就在府里走走,想去去酒意,不想却是到了这后花园,我头晕得厉害,又怕唐突了女眷,所以就到了这僻静的地方,没有想到,苏姑娘在这里,我……我醉了,一时没有把持住……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苏姑娘也会在这里,我不是故意的,夫人,我会负责的。”吴家然一边说,一边跪了下去,解释了一番。
吴家?吏部右侍郎的吴家三公子?那是与董启俊一样欺男霸女,声色犬马的角色啊!只是吴家没有董家那么大的后台,不敢如董启俊那般太放肆罢了,而且,这吴家然还是庶出的,而且吴家的三个儿子都是已经成了亲的!孙氏听得心都痛了起来,立即骂道,“你不是故意的,你知道这里面有人在,你怎么不避开?还进来糟蹋我的瑶儿,瑶儿啊,这好端端的,怎么遭了这样的事情啊?”
“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怪只怪苏姑娘长得实在是太出众了,我一时保持不住!”吴家然说道。
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说出如此荒婬无道的话!孙氏肺都要气炸了,“你,你……我要告你,告你强占我女儿!”
“妹妹,你先冷静些,现在要紧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瑶儿已经吃了亏了。”蒋氏冷静说道。
“是啊,姑母,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这要是要把吴公子告到公堂上去,祖母才去了没几天,瑶儿出了这样的事,世人会如何看待瑶儿,你让瑶儿以后怎么做人?”孙玉琦看得比较远,与孙氏分析说道。
“母亲,你杀了他,你杀了他。”苏瑶睁着眼睛,凶狠地看着那吴家然狠狠地说道,“女儿不要嫁给他,他这个禽兽,母亲,你杀了他,你帮女儿杀了他。”
苏瑶泪流满面,撕心裂肺地吼道。
“苏姑娘,我错了,是我错了,不该强迫你,可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你不要怕,我会负责的,我等会就回去与爹娘,夫人说,让她准备好,抬你进门,你放心,我妻子是个性格温柔,她定会把你当妹妹一般疼的。”吴家然抬头,目光深情地看向苏瑶说道。
他还有妻子的!这是要抬自己去做妾?那下贱的妾?自己可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怎么可能屈居人下?苏瑶顿时崩溃了,抱着脑袋尖叫了起来,“啊,啊……我不要,母亲你杀了他,杀了他啊,他不是人,是禽兽,我死也不要嫁给这个禽兽!”
苏瑶激动地推开武妈妈的手,捡起了掉在床上的银簪,就朝那吴家然刺去。
“苏姑娘。”吴家然竟也是不躲不闪,深情款款地看着苏瑶,眼睛里水光闪动,“要是杀了我你能原谅我,那你就杀了我吧。”
“瑶儿,你不要这样。”孙玉琦忙是与丫头一起抓住了苏瑶,道,“如今你是他的人了,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苏瑶仿若没有听见孙玉琦的话,手被攥住了动不了,一边手指让孙玉雪与丫头抓去,一边脚往吴家然踢去,嘴里叫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苏瑶面色狰狞,眼神疯狂。
“妹妹,你别激动啊。”孙玉琦被她抓得手痛,扭头朝孙氏叫道,“姑母,瑶儿有些不对劲啊,你快来看看瑶儿她怎么了?”
孙氏回了神来,见得苏瑶一副疯狂的样子,忙是扑了过去,搂住了苏瑶,一边担心地叫道,“瑶儿,瑶儿,你怎么了,瑶儿我是娘啊,你看看我,是我娘啊。”
苏瑶顿时扑在孙氏的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清宁看了眼孙玉琦,嗤笑了一声,脸色平静地说道,“说得真真是好笑了,你说你喝醉了?你身边的小厮呢?难道你就没有带一个人来?你喝醉了,孙家难道还不会安排人带去休息吗?还有进后院,难道二门那里没有守门的人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孙家虽不如王公贵胄,可也是名门世家,向来规矩严谨,怎么会让你一个喝醉的人,这般轻易地进了后院来?”
孙氏一听,顿时目光看向蒋氏。
蒋氏脸一红,立即怒了,“最近是事多,看来那些个贱婢是偷懒了起来了!”
清宁心里冷笑了一声,不再是说话。
不管蒋氏如何,显然,是苏家有人设了这么个陷阱给苏瑶跳呢!清宁又是看了眼孙玉琦。
这吏部右侍郎吴家的公子啊?看来是与孙玉琦,庄王月兑不了干系了呢。
吏部右侍郎啊,上门就是吏部尚书,还有一个吏部左侍郎顾焕,这在吏部的三巨头之一啊!
罗大人是皇上的心月复,顾焕是顾家的人,庄王想要拉拢他们两个只怕是很难,那这吴大人?
能拉拢一个是一个!
不知道,这蒋氏,孙玉雪母女又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还选在了这孙老夫人出殡的日子!
这可真真是把苏瑶往死路上推啊!
苏瑶苍白的脸色更是如死灰,目光死死地瞪着吴家然,“禽兽,你说,你怎么进来的?是不是有人与你勾结的?”
是谁,这些日子说会好好帮她寻个如意郎君的,是谁,会无意间提昨晚这边的景色不错,还有今日跟着的丫头也是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往这边引。
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孙玉雪!孙玉琦!
苏瑶刚是被破身,痛,可她心里更痛,那是她的亲表姐啊,为什么会这么对她?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走到这边来的,没有想到苏姑娘你在。”吴家然摇头说道。
苏瑶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孙玉琦,“玉琦,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这件事与你有关系吗?”
孙氏也目光看向孙玉琦。
孙玉琦心一跳,面上却是惊愕地看向苏瑶,“瑶儿,你这是……我怎么会这么想我?”
说着冤枉地流下了眼泪。
苏瑶晃了晃头,又是狠厉地看向吴家然,“我要杀你这个禽兽。”似乎是要用目光把他凌迟了一般,又是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瑶儿,瑶儿。”孙氏与孙玉琦又是担心地叫了起来。
苏瑶对于孙氏等人的叫唤置若罔闻。
“苏姑娘,是我该死。”吴家然依旧是深情地看着苏瑶。
“我要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段。”苏瑶剧烈地挣扎着,红着眼睛看着吴家然。
“瑶儿,瑶儿,你别吓我啊,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你让娘怎么活啊。”孙氏搂住苏瑶哭道。
“先打晕她。”孙玉琦吩咐自己的两个丫头。
两个丫头点了点头,一个丫头抬起来手劈向苏瑶的后颈。
“杀了你,杀了……。”苏瑶一软晕倒在了孙氏的怀里。
“瑶儿,瑶儿。”孙氏急切呼道。
“姑母,您别急,瑶儿情绪太激动了,只是晕过去了,先去请大夫过来看看吧。”孙玉琦轻声说道。
“先送她回房,让大夫诊诊脉,开一副滋补安神的药吃吃。”蒋氏劝着孙氏。
孙氏点了点头。
蒋氏就吩咐了自己的心月复妈妈和武妈妈带了自己的一丫头和孙玉琦的一丫头一起抬苏瑶送回了房。
蒋氏轻声与孙氏说道,“放心,有武妈妈他们在,会好好照顾着瑶儿,不会让她出什么事情的。”
蒋氏扶了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孙氏神情颓废。
她就苏瑶苏谦两个孩子,苏瑶是女儿,她更是宝贝着,娇宠着,便是如今苏家落魄了,她也没有让苏瑶在吃穿上吃过苦头。
这是她千娇万宠的女儿啊,她还想着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让女儿的将来能幸福富足。
就被这么一个人渣给毁了!
孙氏目光阴鸷地看向吴家然,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妹妹……。”蒋氏倒了杯茶送到了孙氏的手里,“你先冷静,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你想想瑶儿,眼下母亲刚走,瑶儿又出了事,这……都是我这个做舅母的没有管好这府里的下人,是我的错啊,是我忙糊涂了,该多吩咐几个人照顾瑶儿的。”
蒋氏自责不已。
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蒋氏想了一通,目光就看向孙玉琦,心里很是懊恼。
这大孝的时候,居然弄出了这么一出来!
孙玉琦咬了咬唇垂下了脑袋避开了蒋氏的目光。
清宁不动声色地把两人的动作看在了眼里。
孙氏端着茶杯的手,不住地颤抖,她只好把茶搁在了桌上,双手交握放在了膝上。
自己的女儿,能说什么?女儿这么做,肯定是为了王爷!蒋氏心里叹了一声,抬眸看向清宁,“郡王妃,你看你母亲如今这个样子,瑶儿又刺激过度了,你是长嫂,你说句话吧。”
“舅母言重了,自古这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她在,我是万不敢为苏瑶的亲事做主的,而且……。”清宁眼睛迎向蒋氏的目光,“俗话说,娘亲舅大,苏瑶的亲事,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三道四的!”
清宁的话,很心清楚他们要怎么算计苏瑶,他们自己狗咬狗自己折腾去,她是不会理会苏瑶的亲事。
“夫人,我一定会照顾好瑶儿的,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只是就这名分委屈她了。”
吴家然又是举起了右手,起誓,“我吴家然在此立誓,这辈子会好好照顾苏瑶姑娘,会如珠如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如若违背此誓,便不得好死!”
“妹妹,你看,吴公子也是个会疼人的。”蒋氏劝道,“如今瑶儿已经是他的人了,虽名分上委屈了,可如今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啊!”
“是啊。姑母,有王爷在,定不会让瑶儿被人欺负了去。”孙玉琦轻柔道。
孙氏看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吴家然,孙氏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绞成了碎片,她的女儿啊!
如今还能如何?
女儿进吴家,以后要怎么是说亲?她们带的都是自己的心月复,可她们来之前呢?有没有人看到?
而且,那些个夫人都是人精,不知道会怎么猜。
在外祖母的出殡之日与人宣婬,万一要是传了出去,女儿要怎么做人?这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女儿淹死!
事情如何,孙氏是掌了国公府多年中馈的,她能不懂?孙玉雪说要给女儿找门好亲事的!
孙玉敬与孙玉雪兄妹两人的感情向来好,定是那贱人做的好事!孙氏想把孙玉雪吃的心都有了!
而且,这嫂子和孙玉琦都是不知道的吗?孙氏想着就抬头看向蒋氏,“嫂子,如今这孙家是你掌着中馈,这今日出了这样的……。”
“妹妹放心,我定会把相关的人,擅离职守的那些个贱婢都杖毙了。”蒋氏严厉道。
“姑母,瑶儿一定会好的。”孙玉琦道,“您不要着急了,我和王爷都不会让瑶儿受苦的。”
孙氏又是看向清宁,“先我求你要你们好好看顾着瑶儿点,如今你们满意了?看着自己的妹妹给人做了妾,你们高兴了?”
清宁不由得气笑了,“母亲说的什么话呢?苏瑶有你这个母亲在,我们做哥哥嫂子的怎么能越俎代庖呢?而且,你也知道,苏瑶向来不喜欢我们,只怕她是宁愿做一辈子的姑娘,也不希望我们管她的!而且,苏瑶好也罢,不好也罢,我们有什么高兴或是伤心的?”
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有什么高兴或是不高兴的?
孙氏一肚子的火,却也没有再理会清宁,而是看向那吴家然道,“你,你,你没长眼睛的东西,禽兽不如的东西,瑶儿是多么娇贵的人啊,你竟然要纳她为妾?”
“夫人,我定会好好照顾瑶儿的,不会让她吃一点的苦受一点的委屈。”吴家然说道。
“妹妹,总不能逼他休妻吧?这闹了起来,到时候还是瑶儿吃亏啊。”蒋氏皱着眉头道。
孙氏伤心得心肝肺都揉成了一团,让女儿做妾,她不舍得,可逼了人家休妻,就算是有孙玉琦这个庄王的侧妃娘娘在,那也是不现实的,这吴家然的妻子还要是闹了开来,那瑶儿就只能去庵里做姑子了!
怎么着都是自己的女儿吃亏。
蒋氏就对那吴家然道,“你先回去吧,如今苏夫人还在孝期里,你回去先会说一声,这亲事再慢慢说。”
孙氏抿了嘴,没有做声。此刻,她是庆幸女儿不能孕育了,不然,还得怕她的肚子大起来!得赶着时间把她嫁过去,这今日在场的夫人只要一想,大约就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家然就恭敬地行礼告退。
“先去看看瑶儿吧。”蒋氏站了起来,伸手亲自去扶孙氏,又是看向清宁,“郡王妃,你一起去看瑶儿呢,还是……?”
“我就不过去了,回头再看去看她。”清宁摇头。苏瑶如何,她一点都不关心。
“那我先陪郡王妃去暖阁。”蒋氏就道,扭头看向孙玉琦,“你陪你姑母去看看瑶儿,好生安慰安慰她。”
孙玉琦点头。
四人刚走了两步,一个妈妈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这一惊一乍的,又如此,蒋氏不由得火大伸脚就踢了那她一脚,“不长眼睛的东西,没看到两位娘娘在吗?”
那妈妈都不敢出声跌倒了地上,惶恐地跪在地上说道,“大小姐,王爷出事了。”
蒋氏立即问道,“大小姐和王爷怎么了?”
“王爷与大小姐被众人撞见在床上。”那妈妈恨不得把头都要埋到地下。
蒋氏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两步,“你说什么?在哪里?”
那妈妈低头回道,“在王爷休息的院子里。”
孙玉琦脸色一白,咬了唇。
蒋氏疾步就往外走。
孙玉琦扶着丫头的手,脸色苍白地跟了上去。
孙氏哈哈冷笑了一声,也扶了丫头的手随后跟了去。
这孙玉雪,难道还是声东击西?想爬上庄王的床彻底抱住了庄王的大腿?却不想被人逮了正着!她可不比苏瑶,苏瑶是外甥女,而孙玉雪是嫡亲的孙女,便是出嫁了,她也要为孙老夫人守孝一年的!清宁挑眉,带了忍冬和薄荷往外院走去。
清宁几人在院子的门口碰上了疾步匆匆赶来来的孙正彦父子四人。
蒋氏点下头,就与孙正彦一起进了大门。
院子里,廊下,站着数位身着素袍的人在,他们有孙家的近亲,还有孙家父子的同僚,朋友。
脸上带着笑意,窃窃私语着。
眉目如画的苏斐长身玉立站在廊下,见得清宁,他的眼睛立即带了笑。
蒋氏顾不得给众人打声招呼,就直接朝庄王歇息的厢房走了进去。
孙正彦让三个儿子招呼众人去这院子里的小厅里坐。
众人拱手朝清宁与孙玉琦行礼,“郡王妃,侧妃娘娘。”
清宁忙让他们起身,目光看向苏斐。
苏斐目光温柔,朝她点了点头。
这里面的人是庄王,清宁也没有进去,朝苏斐走了过去。
“郡王爷,进屋去喝杯茶吧。”孙玉敬邀请苏斐说道。
“不了,我又不是外人,你们招呼他们就好,我陪她。”苏斐看了眼清宁。
清宁是女眷,自不好进去与众人一起喝茶,于是孙玉敬就点头,“好,那郡王爷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你带了人来抓的奸?”清宁走到苏斐的旁边,侧首,目光亮晶晶如是黑曜石地看着苏斐问道。
“嗯。”苏斐点头低头附耳,低声说了一句,“本来,孙玉雪设计的是我,企图要庄王来抓我和她的奸的。”
“无耻!下贱!”清宁顿时怒了,伸手握着了苏斐的手往厢房走去,冷冷地说道,“我倒是要看看他们那丑陋的嘴脸如今是什么样子!”
苏斐不可置否,与她一起进了厢房。
孙玉雪身上裹着被子,秀发散开,只露出了那张巴掌大倾国倾城的脸出来,正是泪水涟涟地摇头哭着,“父亲,母亲,我没有,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绝色的脸,乌发如云,脸上带着眼泪,如是被雨水洗过的梨花一般绝色出尘。
“孽女,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好好的怎么会跑到这外院来?”大女儿与二女儿的夫婿被抓奸在床,还是老母亲出殡的日子,还被那么多人抓了个现行!孙正彦这会是恨不得劈了孙玉雪这不知廉耻的女儿。
“父亲,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孙玉雪看上孙正彦摇头否认。
孙正彦见孙玉雪咬死了不开口,目光锐利地扫向跪在地上的碧月与碧云,“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小姐腿脚不便,她怎么来的外院,你们两个说!今日你们两个要是不说个所以然出来,我今日就让人一刀一刀把你们给活剐了!”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碧月碧云磕头求饶,“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是奴婢该死。”
“舅舅,他们做奴才的,这做了什么,定是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你何苦为难这两个苦命的丫头呢?”清宁站在远处看了会,眯了下眼睛握着苏斐的手,走了过去,“我想弟妹定然是被人给害了,不然,她怎么会好端端跑到这外院来呢?还好巧不巧爬上王爷的床。”
清宁说着往坐在一旁一脸铁青的庄王看了眼。
苏斐点头赞同了清宁的话,看向孙正彦说道,“嗯,二弟这才去了几天啊,这会又是外祖母走了,弟妹从小就是知书达理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舅舅,你不要冤枉了好人,弟妹定是被人给陷害的。”
苏斐与清宁两人看了眼庄王,然后又齐刷刷地带着同情之色看向孙玉雪。
庄王看了眼苏斐,握紧了拳头,脸上一片冰凉,周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孙玉琦噤若寒蝉地站在他的旁边,半句话都不敢说。
孙玉雪只觉得苏斐与清宁两人的目光都如是那滚烫的油,一下一下地往自己的身上泼,可她又感觉全身如是置身冰窖,看着两人的目光,喉咙如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孙玉雪惊恐地看着苏斐,可是她喉咙里一个声音都吐出来。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就是在准备被苏斐休息的厢房里,她放下了帐幔,躺在了床上,给苏斐喝的茶里下了媚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在屋里点了媚药,然后……然后呢,自己就吸入了那媚药,她明明听得了自己哥哥和苏斐的说话的声音的。
然后,自己似是迷迷糊糊地没了意识,想来的时候,在自己身上撞击的人却是成了庄王!
一定是他,一定是苏斐!
可是她能说吗?
说自己本来是要设计大伯苏斐,然后自己被他反击了一把,把她送到庄王的床上?
她有什么脸说?
便是说出来了,也没有人信她,不定萧清宁还会反咬自己一口,说自己是疯狗乱咬人。
本来应该是她先设计了苏瑶,然后报了自己残废了走不得路的仇,让孙氏生不如死!
把众人的目光引向苏瑶。
其实今日的目标却是苏斐。
只要苏斐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又有庄王当证人,难道苏斐还能吃干抹净不负责任?
现在是孝期,有了这么一个把柄在,苏斐还不得忍下这口气,低头?还不得投靠庄王?
按照计划是只是庄王抓奸,自然是不会传开的。可……到头来,却是反倒成了众人抓了她和庄王的奸,还那么多的人!
孙玉雪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她心里很是清楚地知道,今日这事情哟啊是传开了,等着她就只有两条路走,一是死,二是去庵里当姑子!
“玉雪啊,是谁这么没有良心啊?你才守了寡没几日,怎么能这般害你啊,这不是要你的命吗?”蒋氏搂着孙玉雪哭了起来。
“玉雪,你怎么出来的,你不知道?”想到苏瑶,孙氏就沉声说道,“谦儿才走了几天,你就守不住了?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了,难道还能希望你为谦儿守一辈子不成?有好的人家,我也不会拦着你啊?可是,你今儿个,你瞧瞧你,你都做了什么?”
孙氏伸手就拍打着孙玉雪,“谦儿走了几日,你祖母今日才送了她上山,你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谦儿与你祖母知道了,还不得活活被你气得从地下爬出来啊?你怎么就这般糊涂呢?……”
字字句句就说是孙玉雪自己守不了寡,自己水性杨花,无耻爬上庄王的床。
“母亲,我……。”孙玉雪看向孙氏,摇头道,“母亲,不是这样的,不是你说的这样……我是冤枉的,是有人害我的。”
说着孙玉雪看向庄王,“王爷,你也冤枉的对不对?定是你的对手故意害你的,是不是?”
“床都上了,冤枉的?这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孙氏哼了一句。
一路走过来,女儿的事情她理得顺顺当当了。
吏部,吏部!这是庄王要拉拢吴家吧!可他们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儿子不在了,女儿又是如此了,孙氏如今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
“妹妹,你也是做母亲的,你也有瑶儿,你又是看着玉雪长大的,她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蒋氏抱住了孙玉雪,看向孙氏说道。
孙氏冷哼了一声。
就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你们都给我少说两句。”孙正彦喝道了一句,又是看向庄王,“出了这样的事,是微臣怠慢了王爷,不过微臣想问一句,王爷您刚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庄王抿紧了嘴,摇了摇头,“没有,我与郡王爷分开后,就进了屋歇息,喝了两口茶就上了床歇着了。”
这一睡,就睡出了问题来。
该死的是,他连孙玉雪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孙正彦想了片刻,开口说道,“这件事不能传了出去,这传了出去,不仅影响孙家,还会连累到王爷。”
孙正彦正色看向孙玉雪说道,“你回去收拾好东西,过两日,你就去庄子上住。”
“父亲,我不要去。”孙玉雪道。
“你不去,难道还想被人浸猪笼吗?”孙玉卓疾言厉色。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还敢说不!
“老爷……。”蒋氏流着泪水搂着孙玉雪看向孙正彦,求情的话没有说出来。
这样的丑事,能留得了女儿的命,就是已经不错了。
想到孙琳琅的死,蒋氏就脚底生寒。
“郡王爷,郡王妃,还请不要声张。”孙正彦朝苏斐与清宁抱拳。
清宁与苏斐面色淡然,没有应下,没有拒绝。
孙正彦就只当两人是默认了他的请求,然后看向庄王道,“至于外面的人,我去说。”
“有劳孙大人了。”庄王说道。
“微臣教女无方。”孙正彦忙道。
庄王就站了起来,“那本王就先告辞了。”
孙玉琦忙亦步亦趋地跟着。
“王爷放心,微臣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半个字都不会漏出去的。”孙正彦躬身道,“王爷慢走。”
庄王带着厉色看了眼苏斐,攥住着拳头上青筋直冒。
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相信孙玉雪这后宅妇人的话!把苏瑶送给吴家然以来拉拢吴家。
然后就近,他去抓苏斐与孙玉雪的奸情,把苏斐的把柄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然后苏斐就会为他所用。
苏斐是什么样的人?
他真是蠢到了家,才会相信孙玉雪的话,相信这是孙家,孙玉雪的计谋会成功!
“王爷。”孙玉琦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庄王没有理会他。
孙玉琦心沉了下去,带着丫头快步追赶着庄王的步伐。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拉起去杖毙了。”孙正彦瞥了眼地上的碧月与碧云,喝道,“来人。”
碧月碧云哆嗦了一下,求饶的话都不敢说,活活被人拖了出去。
孙玉雪看了眼,咬了咬唇没有帮两人求情。
蒋氏安慰着孙玉雪,又是吩咐了自己的丫头去倒水,去给孙玉雪拿衣服。
苏斐与清宁告辞。
孙正彦也没有留,躬身把两人送到了门口,叫了人送两人出去。
蒋氏吩咐了丫头照顾着孙玉雪,又与孙氏道,“妹妹不若先去看看瑶儿?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孙氏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孙正彦去了小厅。
“母亲,我……。”孙玉雪伤心地倒在了蒋氏的怀里,哭得成了泪人儿,“女儿没有,女儿没有要爬王爷的床。”
“我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能不清楚?蒋氏含泪点了点头,抽出了帕子给孙玉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好了,你听你爹的话,你爹自小疼你,你先去庄子养段时间也好,等过来这段时间我们再接你回来。”
孙玉雪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女儿去就是了。”
“嗯,那边还有客人在,我得去露个脸,你好好的知道了吗?”蒋氏又道。
孙玉雪点头。
蒋氏吩咐了丫头好生伺候着她,然后才起了身。
孙氏回了后院,到了苏瑶的房间,苏瑶已经醒来了,不过却眼睛空洞地瞪着帐顶发呆。
孙氏一阵心痛,坐在床边拉了她的手,低柔地劝慰了好一阵,苏瑶也没有反应。
孙氏急得眼泪哗哗地掉。
……
回了府,苏瑾还在睡午觉没有醒来。
清宁与苏斐就去了书房,挥退了下人,清宁与苏斐说了苏瑶的事,“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这外祖母今日出殡,孙玉雪竟是想出如此下作的计策来。”
苏斐冷然点头。
两人都是心思无比玲珑之人,孙玉雪与庄王打的什么主意,两人了然于心。
“还好你没有中计。”清宁伸手搂住了苏斐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角,无比感慨。
“我是谁,孙玉雪那贱人那点小伎俩,怎么算计到你夫君我!”苏斐轻笑着把清宁抱到了腿上。
“臭美。”清宁笑了起来。
和煦的秋风从窗口吹了进来,空气中带着外面金桂和其余花的香气,秋阳暖暖地投射了几缕进来,有一缕落在了清宁的身上。
清宁眉眼温柔如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斐。
清俊的容颜,璀璨而夺目的眸光如是最好的玛瑙,似乎能把她吸进去一般,还有他温热的呼吸,修长的手指……一切都让她那么喜欢,清宁情不自禁地亲了亲他红润的唇。
莹润的肌肤在秋阳的映衬下,散发着如美玉水润的光泽,她温柔眉眼清丽中带着妖娆的妩媚……苏斐喉咙上下滑动了下,大手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
很快,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便是空气中带了几分旖旎。
他炙热的气息似是能把她燃烧了一般,还有隔着薄薄的衣服,那炙热的坚硬……
清宁觉得全身都发软。
苏斐一把抱起了她,去了屏风后了的床榻上,把她放在了床上,随即覆了上去。
一番**,两人汗淋淋地躺在床上。
清宁伸手软软地戳了戳他的胸,“我们是有正经事来说的。”不想却是一时情动滚到了床上来了!
“小妖精!”苏斐捉住了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戏谑了一句,“这事啊,比任何事都要正经!”
清宁脸发烫,笑了着捶了他一下。
苏斐搂住她说道,“这样也可以说的。”
清宁失笑,“这样说?”
“嗯。”苏斐轻柔嗯了一声,随即还就当真与清宁说了起来,“今日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做的。”
庄王自来谨慎小心的不会让人抓了什么错去,如此好的机会,怎么能不让庄王吃一壶。
“这是他们的报应,就是不知道外祖母她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清宁讥讽说道。
今日的事情,怎么能如此这么简单地放过庄王?至于孙玉雪,敢算计苏斐,那是她自己找死!
今日的孙玉雪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来,而孙家也将会因此受到牵连,可惜的是如今孙老夫人不在了,当年,她可是为了孙家,而亲手杀了无辜的孙琳琅!
苏斐淡淡地说了一句,“谁知道呢。”对于孙家,他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便是这次孙老夫人的丧事,不过也是出于情面去罢了。
两人再躺了会,才是叫了茶梅打了水进来。
清宁让茶梅放下了热水退了出去。
梳洗了一番,苏斐去了外书房。
清宁则是回了屋,恰好苏瑾醒来了,见得清宁回来了苏瑾非常的高兴。
清宁喂饱了他,逗他玩了会,然后让乳娘抱了他去玩,自己则去了内室,在孙家她也没有休息会,刚又是激情了一把,她累得慌。
躺在了床上,清宁入睡前,手指滑向小月复,迷迷糊糊地想着,他们亲热这般勤蜜,照产婆说的,等苏瑾断了女乃,她应该很快就会有了吧?
……
孙正彦是委婉地请求了当时在场的人,看在庄王的面子上,还有与他这么多年交情的面子上,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当着孙正彦的面,众人自是允诺不会说半个字出去的。
孙家当日又是上下好一番清洗,把苏瑶与孙玉雪两人今日发生的事情相关的人,都杖毙了。
孙府顿时人心惶惶。
饶是如此,孙家大小姐与庄王被抓奸在床的事情还是悄然传了出去,到了傍晚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孙家大小姐孙玉雪刚没了丈夫,祖母又是刚去世,这就与庄王搞到了床上去。
不知是庄王见得自己侧妃的姐姐太绝色难以自控呢?还是孙大小姐这个绝色美人寂寞难耐,在孝期都耐不住呢?
啧啧,这真真是……
香艳啊!活色生香啊!
更是有那读书人,红着脸说庄王和孙玉雪两人无耻,大逆不道……把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京城里唏嘘成了一片。
世人当然不会去打听孙玉雪是自愿的还是被被迫的,这无耻水性杨花的帽子直接就往孙玉雪的身上扣。
什么京城第一美女,应该是京城第一**才是!
孙玉雪的名声毁了个干干净净,而孙家着是名誉扫地。
……
便是宫里的良嫔都听得这传闻。
良嫔气得肝痛,也顾不上天色将晚,忙是命人去请了庄王进宫见她。
“皇儿外面的传言是怎么回事?你一向行事谨慎,这次怎么会着了人家的道?”自己的儿子绝非见到美人就挪不开脚的人,良嫔心里很清楚。
所以,她定然相信,儿子着了人家的道。
“这次是儿子不小心。”庄王也很是恼火,“我去孙家,也是看在齐国公的面子上,不过……这回是我一时糊涂,竟相信了孙玉雪那贱人的话,相信她可以陷害到苏斐。都是我的错。”
庄王也没有细说。
良嫔却是从他这两句话里知道了个大概,沉吟说道,“好了,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是内疚的时候,如今,皇儿要想的是,接下来下一步该如何走!你皇兄,定不会因此而大做文章趁机打压你的!”
庄王严肃地点了点头,“孩儿知道的,让母妃您担心了,是儿臣不孝。”
“只要你好好的,我也放心了。”良嫔笑了笑,说道。
“母妃,孙玉雪是带孝在身,可儿臣是喝了酒的,这醉了酒本来就容易失了理智,明日早朝,儿臣会自己认错,还求皇兄责罚的。”庄王说道。
良嫔想了下,点了点头,“嗯,这男人喝酒,醉了,本来就容易犯事,以退为进,如此也给了那些读书人一个说法,就照你所言做吧,你皇兄也不会怎么你的!”
至于那孙玉雪,如今是顾不上了,儿子在孙家出了这丑事,孙家也有负责。
“那儿臣就如此做了。”庄王应了。
“嗯,天色晚了,你快出宫吧。”儿子自己有了打算,而且这主意还不错,太子也不会把儿子如何!良嫔就放了心,让庄王告退。
庄王是如此打算的,可翌日早朝,他还没有往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御史们就前仆后继地先开了口。
弹劾他,身为亲王,随意宣婬娘家女子,更何况是他侧妃的亲姐姐,虽姐妹共侍一夫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儿,可这孙家大小姐却是刚丧夫,又是祖母去世。
这孙家吧,是庄王侧妃娘娘孙玉琦的娘家,虽不是庄王正儿八经的岳家,可孙老夫人去了,死者为大。
几位御史说得口沫横飞,弹劾庄王此行为有违常理,德行有失,在孙家老夫人出殡的当日宣婬了人家的孙女,此乃畜生之为,要求皇上严惩。
除了弹劾庄王外,御史们自不会放过孙家,弹劾孙正彦教女无方,致使其在身上有两重孝的时候,与人苟且,此等不知廉耻,大逆不道的女人天理不容,该骑木驴游街示众,以儆效尤!
庄王差点气得跳了起来,压下了心里的怒火,庄王就往前跪了下去,没有与御史们辩解,直接与太子认了罪,只说自己是酒后失了性,一时失了理智,虽失了先机,庄王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自己的错……把他的错误往醉酒上面拉,身为王爷,却不知自持,醉了酒犯了错,请太子惩罚,并道,是自己醉酒冒犯了孙玉雪,他愿意负责,等孙玉雪出了孝期就纳她进王府。
……
而孙家却是还不知道金銮殿上的事,孙家父子因为了外面的传言气得肺都炸了,连夜他们就决断,为了孙家,是送孙玉雪去庵里住。
孙玉雪闹了一晚上。
蒋氏怕孙玉雪想不开,劝了大半个晚上才回房休息,几乎是刚合眼就天亮了,蒋氏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吩咐了下去让几个儿媳妇处理家里的事,不想这一大早,吴家夫人带着吴家然夫妇一起过来赔礼道歉了。
蒋氏只得拖了沉重的身子去见客。
苏瑶一直不言不语的,孙氏也没敢回家,就在孙家守着苏瑶,她是想准备今日带了苏瑶回去慢慢劝的,听得禀告说吴家的人来了,她沉了脸吩咐了下人好生照顾苏瑶就要去见吴家的人。
苏瑶眼睛一转,拉住了孙氏的衣襟,“母亲,我要见他,我要见吴家然一面。”
苏瑶的话轻飘飘的,让人生寒。
孙氏眼泪一滚,点头,“好,母亲去让那畜生来给你赔礼道歉。”
到了大厅,见了礼,吴家夫人对孙氏好一顿赔礼道歉。
孙氏淡淡地与吴夫人客套着,目光看了眼吴家然的妻子,容貌清秀,瞧得眉眼柔顺,应该是个好相处的,可……
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当妾,虽事情已是没有转圜的地步了,孙氏还是心针扎似的痛。
又有蒋氏在旁打着圆场,孙氏更是觉得难受,于是对吴夫人说自家女儿状态一直不好,想见吴家然。
吴夫人点头应了。
这姑娘家心里难受开口要见一面,是打是骂吴夫人自是不关心,吴家然是庶出的,谁让这没出息的儿子毁了人家的清白呢?
等孙氏带了吴家然来了,苏瑶挥退了下人,然后又看向孙氏说道,“母亲,您先出去。”
孙氏虽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点头退了出去。
“瑶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吴家然见得苏瑶一张小脸白得吓人关心说道。
苏瑶乌黑的秀发就那么垂在肩头,黑的头发,白色的孝服,而她的脸是比那白色的衣服更加白几分,柔柔弱弱的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吴家然不由得往她走了过去。
苏瑶身子微微颤抖,但她没有阻止他。
吴家然走到了苏瑶的面前,温柔说道,“我会对你好的。”
苏瑶弯起了嘴角,脸上绽开了笑容来。
吴家然见她笑了,心里一喜刚是要开口,却顿然感觉胸口一冷,剧痛袭来,低头一看,心窝处插了一把白晃晃的匕首。
吴家然惊骇地看向苏瑶,“你……。”
刚说一个字,浓浓的血腥味涌了上来,张口就喷了一口鲜血。
“你去死吧!”苏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说了一句,然后把匕首往里狠狠送了一下,绞了一下,然后拔了出来。
“贱人。”吴家然伸手狠狠推了一把苏瑶,苏瑶被推得跌坐在了地上。
吴家然伸手捂住剧痛着往外喷血的胸口,自己也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桌子,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吴家然睁着眼睛看着苏瑶。
苏瑶哈哈地大笑。
“瑶儿。”孙氏听得声响,忙带了人闯了进来,见得地上鲜血淋漓的吴家然,吓了一跳。
孙氏立即让人去请大夫,一边吩咐丫头婆子把吴家然抬上了床,一边快步走到了苏瑶的身边,扶了她起来仔细检查了她一番,见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苏瑶目光直直地看着吴家然。
吴家然很快就咽了气。
听得吴家然咽了气,苏瑶捡了落在地上的匕首,一狠心,直接抹了脖子。
“瑶儿!”孙氏尖叫了一声,扑过去搂住了苏瑶。
“母亲……。”苏瑶抬头看向孙氏,“女儿不孝。”
她是性子急,沉不住气,可她也不是傻的,从小在国公府里长大,自小耳濡目染,她哪不明白。
是孙玉雪害了她,是他们想要牺牲了她为吴家拉拢吴家。
她苏瑶怎么能吞下这口气,忍气吞声做人妾室?她是苏家的嫡出的大小姐,怎么能做那下贱的妾室?
还不如死了的好!
死了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被人糟蹋了去,也要拉了吴家然垫背!
既然他们无情,那她无义。
她在孙家亲手杀了吴家然。
庄王休想再拉拢吴家!算计自己,把她往火坑里推,她就是要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瑶儿啊,我的女儿啊!”孙氏伸手捂住苏瑶的脖颈,鲜血如是往外喷的泉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苏瑶手臂垂了下去。
“大夫,大夫呢?瑶儿你不能有事啊,你让娘怎么活啊?”到处都是血,眼前一片血红,孙氏尖叫着。
听得了消息,蒋氏与吴家的人赶来的时候,便是一室的鲜血,孙氏也抱着苏瑶尖叫着也成了血人。
吴夫人与蒋氏吓得腿软,吴家然的夫人一进门就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孙家顿时乱成了一片。
与吴家没有成好事,反而吴家然死在了孙家,苏瑶也死了,吴家与孙家成了仇。
孙正彦暴跳如雷,再是听得早朝金銮殿的事,孙正彦当机立断,立即吩咐了蒋氏给孙玉雪送了一碗下了鸩毒的汤过去。
孙正彦还扬言表达得了孙家的立场,孙玉雪是出嫁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竟在娘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他孙家没有如此不要脸的女儿,如此把孙玉雪逐出了孙家的家门。
孙玉雪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求蒋氏救命。
蒋氏狠了心含泪背过了身,“灌吧。”
“母亲,母亲?”孙玉雪往蒋氏爬去,一边避开着婆子们的手,可她一个娇滴滴女子又是双腿不便,哪里是那些婆子的对手。
不好片刻,就一碗毒药就全数灌了进去。
剧痛从肚子往四肢百骸散去,孙玉雪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母亲,母亲救命啊……救命啊……”
鲜血从她的鼻子,眼睛,嘴里流了出来。
孙玉雪眼前一片通红,残喘着一口气,朝蒋氏伸出了手,“母亲,救……。”
孙玉雪觉得似乎有人拿了刀子在在的五脏六腑里割她,绞她,痛得她就快要呼吸不了了。
她就要死了,她不甘啊!
孙玉雪睁开一双流着鲜血的眼睛看向蒋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蒋氏转过身泪水长流地抱了她,把她的眼睛合上了,搂她犹有余温的尸体痛哭了一场,然后起身吩咐了身边的妈妈道,“你安排几个机灵的人,把大小姐运出去吧,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她葬了。”
孙正彦放了话,她能为女儿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
睡了孙玉雪,这王爷睡了个女人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那孙玉雪在孝期罢了,而且当时庄王也是陪侧妃回去送孙老夫人一程的,于是这德行就有亏了。
庄王自己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自认了错,太子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罚了庄王一年的俸禄,夺了他如今手里的差事惩他在府里闭门思过一个月。
这庄王手里的差事,太子自是立即吩咐了自己心月复之人去接手。
太子的作为,庄王没有放在心上,安心地回了王府,闭门思过,不过等听得吴家然苏瑶两人都死了的事,吴家与孙家成了仇,庄王也气了一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气过了后,庄王也冷静了下来,这吴家到底不是一定要拉拢过来不可!所以就安心地呆在府里闭门思过。
而事情却是接二连三,朝堂上是安静了,京城里的议论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可他手里的产业——京城的数个日进斗金的铺子却是开始频频出事,开始亏损。
庄王立即命了人去彻查。
这一查,就查到了安郡王妃的头上,庄王气得头顶冒烟,下去去后院王妃魏紫那,也还是一脸的怒气。
“王爷,有什么烦心的事吗?不妨说出来,妾身虽不能为您解忧,但却是能听一听,这说了出来,王爷心里也就舒坦了。”魏紫见他脸色不好,就体贴说道。
“还不是那苏斐,竟然纵容萧清宁挤兑我的铺子!”庄王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
魏紫一听,想了下,说道,“是郡王妃啊?如今王爷得了太子的令在家思过不能出门,不如妾身去安郡王府串串门?说来,我与郡王妃也是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庄王想了下,颔首,“也好,你也不用客气,跟她说,让她好自为之,别到时候她落了个钱财两空。”
苏斐在朝堂上与自己作对不说,还纵容那妻子挤兑自己的产业,但魏紫也是说得对,自己总不能上门去找那萧清宁算账吧,这女人还是得女人去对付!
“妾身明白。”魏紫婉笑着点头,扭头立即吩咐了自己的丫头去拿了帖子给郡王府送去。
接了魏紫送来的帖子,清宁想了想,这王妃亲自下帖说要来看望自己,清宁大约是能猜到魏紫的目的,她倒是想看看,这庄王是什么反应,所以,清宁也回了帖子应了魏紫。
苏斐倒是不放觉得不用如此,“见她做什么?我与庄王是对立的,你没必要见庄王府的人。”
“王妃亲自下了帖子,又是纡尊降贵来我们郡王府,我们总不能失了礼数是不?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清宁淡笑道。
见清宁如此说,苏斐也就随了她去,左右是在自己的府里,不会受委屈。
翌日,魏紫带了丫头盛装而至,清宁在大厅里招待了魏紫。
“王妃。”
“郡王妃。”
两人客气地见了礼,清宁就笑着让丫头上了好茶瓜果。
“叨扰郡王妃了,早就想来串串门了,可又担心郡王妃忙着,所以就一直没有来。”魏紫谈吐得体,落落大方。
“王妃言重了,王妃纡尊降贵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清宁淡笑着奉承说道。
“郡王妃客气了。”魏紫笑了笑,又与清宁客套了一番,然后就微微红了脸,笑问道,“怎么不见小公子?听闻小公子玉雪可爱,十分聪慧,我还想抱抱他,也沾沾他的福气呢。”
魏紫成亲来,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
“王妃谬赞了,这小调皮刚睡了,我就没有带他出来见客了。”清宁婉言拒绝。
“真是不巧。”魏紫脸上带着惋惜,笑道,“不过将来也有的是机会。”
魏紫就又是赞誉了大厅里摆设,从屏风,青瓷说到墙上的画。
清宁也是笑着随了她的话说。
魏紫微惊,自己的是魏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又有祖父和父兄的疼爱,所以这各方面她都有涉猎,不说什么都精通,但凡事自有她独特的见解,身为女子,她的目光从没局限在小小的后院里。
但是眼前华贵的郡王妃——
她当然是知道郡王妃萧清宁以前的家——兴宁侯府的情况,但这眼前的清宁的见识和见解还是令她侧目。
不过魏紫也没有太多的惊讶,笑着又往说起了这女子的服饰首饰来,然后又夸了清宁头上的发簪,然后才是扯到这外面的铺子,“……我是不太懂这些,好在我们都是生在这富贵之家,便是你我有那嫁妆,也都是有着陪嫁之人在打理,这铺子上啊庄子上的收项,也就是锦上添个花罢了,郡王妃,你说是不是?”
清宁淡淡地笑着看向魏紫,“王妃娘娘,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不用如此拐弯抹角了!”
魏紫见她没有再如前头那般接了自己的话往下说,而是直接开了口,那目光似是带了嘲笑,如针一样地往她的身上扎,魏紫脸色微僵,“郡王妃直言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今日我来,为了郡王妃名下的陪嫁庄子的,最近郡王妃名下的好些铺子频频动作恶意挤兑其他铺子,好巧不巧,这些被挤兑的铺子都是我家王爷的产业,郡王妃的为人我是知道的,自不会做那样的事的,我想是下面的人不知道好歹,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劝了王爷,到底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让他先不要动手……所以,我今日特意过来了一趟。”
“是我吩咐让他们做的。”清宁莞尔。
魏紫错愕地看向清宁,没有想到她如此光明正大地承认了是自己做的,这世人都爱玩阴谋,背地里阴人,便是万一出了差错,也可以来个绝口否认,既可以推个一干二净,还可以保全了自己的面子,可眼前的人,却直接把事情搬到了台面上,说是她做的!
一时八面玲珑的魏紫皱了眉,直接了当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清宁轻笑了一声,“你且是回去问问王爷,那些铺子真的就是他的产业?”
真是不要脸,拿了别人的财产,还说是自己的!她可是一点都不相信,庄王良嫔还会花了银钱从苏华检手里买的不成?
这产业……?难道不是王爷的?魏紫心里很是疑惑,眉头蹙得更紧。
清宁看了她一眼,便不想与她废话,端了茶送客。
魏紫蹙着眉头起身,告辞。
回了王府,庄王听了魏紫说了在郡王府里的情况,顿时脸垮了下去,砸了碎了手里的茶杯。
不知所谓!
他的产业,是苏华检送的。
难道苏斐,萧清宁知道了,所以想要回去不成?
休想!
自在孙家被苏斐反将了一军,庄王就把苏斐清宁恨得牙痒痒的。如今,清宁公然宣战,自己又是先礼了,如今该是后兵了。
庄王立即去了外院,下了命令下去,让那些铺子掌柜的与清宁的各铺子死磕到底。
然,明争暗斗了一个多月,庄王也解了禁,那些铺子莫说是赚钱了,庄王还投入了不少银钱进去贴补。
而且,还有他外地的铺子也频频出事,还有庄子,和田产,都出了不少的问题。
他要成大业,就要花大量的银钱,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
庄王焦躁无比。
良嫔知道了后,立即点醒庄王,“你这中了人家的计!那萧清宁是个后宅女子,郡王府不过是一个府邸的开支,而你,是要谋图大业的,怎么能与一个女子去争了那铺子的生意?”
庄王顿时出了一声冷汗,“是儿臣鲁莽了,儿臣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不要与她斗了。”
庄王皱眉道,“不过,苏斐夫妇似是知道那些产业是齐国公的,他们这么做,应该是想把儿臣手里的产业夺了回去。”
“这是苏国公的产业,他想给谁就给谁,他们就是知道了,也不能从你手里强抢!”良嫔淡淡地是说了一句,“不过,母妃担心的是……。”
良嫔蹙着眉头沉思。
庄王也没有开口打扰她的思绪,
好半响良嫔才抬头严肃看向庄王道,“如今你父皇凡事不管,在寝殿静养,身边留了皇后在身边伺候着,谁都不见,皇后把后宫的事情也交给了仪妃打理……如今我担心的是,时间太久,太子的羽翼渐渐丰满,那情势就会对我们就越来越不利!”
“母妃的意思是……。”庄王脸上闪过狠厉。
良嫔点了点头,“嗯,既是苏斐萧清宁想对付你,那我们也就从他们夫妻入手吧……”
良嫔严肃的脸上涌现一丝笑容,低声交代了庄王一番。
庄王连连点头,等良嫔说完了,起身,“儿臣这就去布置,母妃您放心,儿臣定会成了这大业的。”
良嫔含笑点头。
……
十月的深秋,天气已经冷了起来。
孙家与庄王的流言还没有熄了下去,不知哪一天开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起,安郡王苏斐其实是皇上与孙琳琅的儿子这个事实如是秋风一夜传遍了传遍了京城。
这流言立即把孙家和庄王的流言给压了下去。
皇上自小就疼爱苏斐,亲自过问其功课。
后,年纪轻轻又是让他去了各部历练,这不是锻炼他吗?
现在更是封了安郡王。
便是更有人说,皇上这是把他当是储君栽培。
京城顿时如炸开了锅,世人恍然大悟,原来,前齐国公苏华检陷害原配嫡子事出有因的!
原苏老夫人杀自己的儿媳妇也是有原因的。
这自己的妻子怀了皇子,谁敢说什么?这是皇恩浩荡,能抚育皇子那是天大的恩宠!
可但凡有点尊严的男人,怎么能活生生地被人戴了绿帽子?
所以,这下手必须做得天衣无缝!
……
听得外面的流言,清宁恨声道,“这两个月来,庄王损了不少的银钱,想来是庄王与良嫔沉不住气了,狗急了跳墙了,不过这良嫔真真是狠毒,竟然如此践踏已经去了这么多年的母亲。”
人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她竟然把孙琳琅拉出来利用一把!
“他们这是孤注一掷,想要离间了我与太子。”苏斐冷声说道。
“希望太子不要听信了这谣言才好。”清宁说道。
这苏斐向来得了皇上的宠爱,苏家又对苏斐如此无情,实在是不生疑都难啊!
这人心,最是让人难以捉模的,要太子真是相信了这流言,那太子自然心生芥蒂,会防着苏斐了。
人言可畏,良嫔庄王母子这一招实在打得厉害。
流言越传越厉害,最后便是太子那边的人也谏言太子小心防备苏斐,太子一笑了之。
入了十一月,天气虽是越来越冷,但是每日冬阳普照,给寒冷的冬天里增了难得的温暖。
突然一夜寒风呼啸,翌日更是天阴沉沉的,阴沉得似是要随时要压下来一般。
寒风吹得刺骨,路上便是行人也没几个,偶尔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走得非常快。
郡王府里早早烧了地龙,屋里温暖如春,屋里还摆放着几瓶绿意盎然的兰花。
清宁陪着苏瑾在玩。
苏瑾已经八个多月了,在大坑爬得飞快。
苏瑾越大越发的长得像苏斐,此刻红色的小袄,瓷白细女敕的肌肤,小嘴红红的,眼睛如是缀了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虽还不会说话,但咿咿呀呀的每日都乐呵呵的。
又聪明又乖巧,清宁看着他觉得心里柔得都能揉出水来。
茶梅几个坐在一旁做着针线,两个乳娘伺候在旁。
母子两人玩得很是高兴。
“郡王妃。”门外传来松木的声音。
自与庄王的铺子争战来,苏斐就把松木留给了她使唤,把桥木放在了明面上,如今松木还是留在府里随时听她使唤。
“进来。”清宁示意乳娘看好了苏瑾,坐好了。
“郡王妃,府外来了好些人,把郡王府给包围了,领头的人放了话出来说让郡王妃出去见他,不然他就屠了郡王府满门。”松木带了一股子冷风走了进来,禀告说道。
茶梅等人立即停住了手里的活计,紧张地看向清宁。
“领头的人是谁,可有看清楚?”清宁眉心一紧,问道。
“那人带了面具,不知是何人。”
“有多少人?”清宁又问道。
“小的已经已经命看过了,前前后后,整个郡王府都被包围了起来,人数足有一千五百左右。”松木回道,“小的已经安排了人加强了前面后门的守卫。”
“好,你下令下去让那些不懂武功的下人全都回房呆在屋里不许乱跑。”清宁吩咐了松木一句,“吩咐完了,你就先过去带人看好了大门,并我即刻就来。”
“郡王妃请留在后院,小的会带了人舍命守护郡王府的。”松木说了一句,也不多说,就匆忙退了出去安排。
薄荷与忍冬不用说,本来就是暗卫培养出来的,自不怕。
而茶梅玉簪孙妈妈当年跟她一起见过风雨的,听得松木的话很紧张,但见得清宁沉着冷静,三人也冷静了起来。
两个乳娘也极力压制着恐慌,脸色苍白地看向清宁,“郡王妃……”
“没事的。”清宁安抚了一句,让两个乳娘回了自己房里嘱咐两人不要出来,好生呆在自己的房里。
今日这么多的人来包围了郡王府,那宫里肯定也出事了,这么多的人,没有动手,这来的人要她去见他?可又没说她和儿子一起去?她有些模不准,这来的人是打的什么算盘。
乳娘脸色苍白地退了出去。
清宁下了地,吩咐了忍冬去把那个会武功的小丫头叫来,然后又嘱咐孙妈妈把苏瑾穿暖和点让薄荷去准备吃的和喝的,然后自己叫了茶梅回了内室,把身上的褙子裙裾给月兑了,换了利索的骑马装,因怕伤着苏瑾,所以在家清宁头上从来都是简单简单的,用簪子稳稳地固着,便是和苏瑾闹也不会散乱,重新梳了下,外面加了件斗篷,又拿了她的小匕首出来,放在了靴子里,走了出去见孙妈妈已经给苏瑾穿戴好了,清宁伸手抱起了苏瑾,然后与众人道,“跟我走。”
苏瑾抱了苏瑾去了内院里苏斐的书房。
自古来书房是重地,这里比主院那边要安全,书房只有两个打扫的婆子,两人也都是会武的。
清宁让薄荷和忍冬带了那几个小丫头都守在书房外面的屋子,然后孙妈妈几个人进了书房。
开了书房里的暗室,清宁让孙妈妈点了灯,玉簪和茶梅拿了吃的,抱了苏瑾进了暗室。
“妈妈,茶梅,玉簪,你们三个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瑾儿。”清宁嘱咐说道。
“郡王妃。”孙妈妈,茶梅玉簪三个跪了下去,“奴婢要守在郡王妃身边。”
“我本是想送瑾儿去侯府,可是外面团团被围住了。”清宁说道,“不会有事的,侯府听得动静,定会派人过来救援的,你们三个安心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们三个不懂武功,而外面的苏斐的人,要做屏障。
而且苏华检与良嫔暗地里勾结了那么多年,谁知道苏华检有没有在苏斐身边埋钉子。
如今危险的时刻,除去了孙妈妈茶梅玉簪三人,她不敢把苏瑾交给其他的人手里。
她冒不起这险。
这个密室自他们搬进来后,她与苏斐无意中发现的。
府里里的人不是从前景萃园的人,或是陈沂训练后送过来的人。
所以,这个府里,除了自己和苏斐,没有知道这个密室。
所以,哪怕是万一庄王得逞了,有外面多层的保护,她希望能为儿子留一线生机。
“郡王妃。”郡王府里只有两三百人,外面却是一千五,是王府的五倍多啊,三人痛苦。
“好了,都不要哭了,我把瑾儿交给你们了,除非是我和郡王爷,侯爷和侯夫人,不然谁叫你们都别出去。”清宁严肃说道。
“是。郡王妃放心,奴婢定会舍命保护少爷。”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清宁点了点头,低头看向苏瑾,“瑾儿,乖乖的,不要哭等娘回来知道了吗?”
说着含着泪低头亲了亲他,把他交给了孙妈妈,清宁心里酸得厉害,伸手又抱了抱苏瑾,这才转身出了密室,出了书房,亲自关好了书房的门窗。
然后带了众人去了前面的抱厦,交代薄荷说道,“薄荷你与她们都留在这里,如是府外的人攻了进来,你们又挡不住了,你就给我放毒,千万不能让人进!”
这小院子一面临水,院子里本来的两人,加上她们五个人,就是六个人,她们六个人守在这抱厦里,也能够抵挡一阵子,薄荷的毒可以作为最后一道防护。
“郡王妃,奴婢还是跟在您身边吧。”薄荷说道。
“你留在这里。”清宁坚决道。
薄荷只得点头。
清宁带了忍冬往前院走。
寒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清宁很快就到了外院。
松木带着人拿了刀剑严以待阵守在正门口,几对人拿了弓箭直指大门和围墙的方向。
大门外黑压压的人头压阵,身上穿着盔甲,手上的兵刃散发着森然的光芒。
清宁看了眼人群中骑在马上的领头人,脸上带了面具,只露出了一双阴沉沉的眼睛。
队伍里有人肆无忌惮的叫嚣声,“你们都听好了,让郡王妃出来见我家大人,就留你们一条命,否则把郡王府屠个鸡犬不留。”
“好大的口气,你们哪些不要命的,敢来挑衅郡王府!”忍冬拔高了声音,冷声喝道。
见得款款走了出来的清宁与忍冬,外面瞬间停顿了下来。
“郡王妃,只要你独身一人出来,随我走,那我便饶了你的命。”马上的人略带着沙哑的声音,看向清宁说道。
宋子逸!清宁微微愣了下,弯嘴一笑,目光遽然看向他冷声道,“随你走?你算什么身份?你们这些狼子野心之人,朗朗乾坤,居然敢围困皇室亲封的郡王府,好大的胆子!”
清宁看了眼乌压压的天空,侯府那边应该快有反应了的,还有这么大的阵仗,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很快会得到消息。
东贵西富,郡王府位于东边,归东城兵马司管,清宁心里庆幸,东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如今是黄巧衣的夫君——贺承瑞。要是旁的人,庄王会收买得死死的,这贺承瑞至少因为黄巧衣也不会不管自己!
领头人示意得了下,前面的人让出了一条道来,他骑马往前走了几步,抬手剑指向门里的清宁,“郡王妃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郡王爷谋朝篡位,庄王爷已经进宫勤王去了,还有镇南将军李将军已经率领三十万大军抵达京郊。郡王妃,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体恤你与郡王府里众人都不知道安郡王的狼子野心,只是为郡王爷所蒙骗,你随了我走,我便会求庄王爷饶恕郡王府里的一众人!”
“郡王爷谋朝篡位?庄王爷进宫勤王?”清宁冷冷地笑了一声,道,“我看是庄王爷自己要弑兄夺位吧?是你们贼喊捉贼!”
苏斐一直都派了人在暗地里盯着他宋子逸,近来都没有看他有什么动静,不想今日却是突然这般大胆,堂而皇之地到了明面上来,还直接带了人过来围困郡王府!
看来庄王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了。
清宁有些担心宫里的苏斐。
也不知道如何了!
不过想想,太子与苏斐都一直打算把庄王彻底连根拔除了,应该有准备的,只是……
不知道太子对苏斐的有没有因为最近的流言而起了戒心!
但是,太子应该不是那么轻信流言的人,不会那么鼠目寸光的。在这个时候,还怀疑苏斐,窝里斗!
太子能被皇上立储,自是有他的能力的。
想想,清宁稍安。
宋子逸看着大门内的清宁,红色的斗篷,白色的狐狸毛镶边,莹润如雪的肌肤,樱红的嘴唇,乌发挽髻,仅一根白玉簪别无其他钗环,却衬得如画的她更加的明眸皓齿,如二月桃花一般妍丽。
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比记忆中的更加漂亮,更加华贵逼人。
宋子逸感觉自己那颗沉寂了的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眼里闪着执着的光芒。
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妹妹,不日前不告而别去了庵里落发出了家,如今,只有眼前的女子,能让他的心跳了起来,让他有种有归属的感觉。
他一定要拥有她!
必须要拥有她!
在孤寂的深夜里,过去的种种如幻影一般在自己的梦里出现。
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现在妹妹也死了。
在深夜里的梦中,如今在他鲜活的生命中,也就唯有她温柔的笑容,窈窕的身姿触手可及!
他喜欢她,爱她,一定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宋子逸目光炙热地看向清宁,“郡王妃,你想想你的孩子,他多么的无辜,你要是不随我走,那郡王府里这么多的下人,还有你活泼可爱的儿子都会白白牺牲了,你好好考虑考虑,你真能狠心看着这么多的人无辜枉死吗?”
“废话什么,我们攻进去就是了,抓了郡王妃和她的儿子,然后交给王爷去。”其中一人不耐宋子逸婆婆妈妈的,大声说道。
“王爷仁心,交代过我能兵不血刃最好。”宋子逸举了手,道。
那人立即噤了声。
“郡王妃,王爷善心有意给你们一条活路,你可想好了,只要你跟了我走,那郡王府上下就都不会有事,你儿子也就能好好的,不会有事。”宋子逸又是看向清宁。
“王爷真是好人啊!”清宁冷嘲道。
她开始以为来人要见她,是想抓她和儿子去要挟苏斐,可现在看来,这是宋子逸的主意,他摆明就是要掳自己,自己到了他手里,那就人就会直指向郡王府,郡王府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王爷向来是宅心仁厚,郡王妃,为了郡王府里那么多无辜的性命,还有你可爱的儿子,你快快出来!”宋子逸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今日只要事成,那庄王就是这天下之主,他宋子逸有从龙之功,他会加官进爵,重新兴荣宋家,她萧清宁,本来就应该是他宋子逸的妻子!他会跟庄王讨了这萧清宁,让萧清宁成为自己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他要与她一起白头到老!
清宁看得眼睛里的雀跃的光芒,冷笑了一声,“庄王会这么好心?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自己造反,倒还把那脏水往郡王爷的头上泼,你们等着,等太子殿下与郡王爷抓了庄王,你们一个个都别想逃!”
松木大声说道。“乱臣贼子,我们郡王府也不是吃素的,你们快快放下兵器退下!”
“就凭你们?”宋子逸大笑了两声,看向清宁说道,“郡王妃,我的耐心也是有限,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清宁冷笑了两声,目光冷冷地看向宋子逸,“区区一千五百人,就想围剿了我郡王府,你也太不把安郡王府放在眼里了!”
见她临危不乱,便是提了她的儿子出来,也没有半分的慌乱,就那么站在不远处,与自己只隔了那么一段距离。
沉着冷静,其实她的容貌不是最绝色的,比她好看漂亮的女子多了去,以前他们有婚约的时候,他不觉得,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牵动着他心底的弦。
尤其那双眸子璀璨如星,又如是一汪清澈的泉水,让他禁不住想沉醉于其中!宋子逸眯了下眼睛,“郡王妃,你就不怕我把这郡王府变成人间炼狱?”
“试试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清宁挑唇,冷笑。
“我给你一刻钟考虑,若你还是执迷不悟,那我并会命人强攻,到时候,郡王妃可别怪我不怜花惜玉!”宋子逸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
“拿弓来。”清宁冷声说了三个字,伸出了手。
忍冬立即去附近的弓箭手里取了弓箭来交到了清宁的手。
清宁接过了弓箭,冷静地看向宋子逸。
宋子逸自不会这个放在眼里,直接命人计算时间。
“郡王妃。”松木扭头看向清宁,低声道,“您还是回后院去吧,小的会带了人挡住他们的。”
“我们能拖多久就多久。”清宁摇头低声说道。
宋子逸带来的人这么多。
侯府的人发现了,也要给他们准备的时间,还有东城兵马司的人,总不会一次来几百上千过来,总要给他们时间准备!
这也是她暂时没有揭露宋子逸身份的原因,要是一开始揭露了宋子逸的身份,宋子逸哪还会如此,早就命人强攻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宋子逸见得大红的身影一直就那么站在那里,没有退步,也没有示弱,坚定无比站在原地,目光冷静无比地看向自己。
“郡王妃,你想好了吗?”宋子逸开口问道。
清宁道,“怎么?你是怕了,还是庄王爷另有交代?”
“给我杀进去!除去郡王妃其余人一个不留!”宋子逸狠狠看了眼清宁,举起了剑来,剑尖直指郡王府的大门。
忍冬护在了清宁的面前。
松木做了个手势,等第一批人冲到大门口的时候,箭咻咻地射向了他们。
弓箭手能抵住一时半会,可宋子逸带的人多,还带了盾牌,外面的人攻进来了不少人。
松木带了人迎了上去。
……
为了让松木等人无后顾之忧,清宁往后面退了数步,忍冬半步都不敢离开她。
刀剑相交的声音在寒风里格外的清脆,血腥味开始蔓延。
宋子逸骑在马上看向清宁的方向,嘴角微弯。
郡王府里的人各个都是好手,可抵不住人多……清宁手指握了起来,刚要开口命人往二门的方向撤,外面就传来得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郡王妃,有人来救我们了。”忍冬侧首,喜悦说道。
“嗯。”清宁松了一口气。
“郡王妃可无恙?”外面传来了萧岭的声音。
“父亲,我没事。”清宁忙道。
“好,宁儿,你暂且不要怕,有父亲在。”
“你们反了不成?我们是奉命办事。”宋子逸沉声道。
“这是郡王府,是皇上亲封的郡王府,你们是奉谁的命?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命你们来对郡王府的家眷动手?”萧岭喝道。
“安郡王谋朝篡位,我等是奉命来捉拿乱党余孽,尔等看来与安郡王是一伙的。”宋子逸看了萧岭带来的人,不到三百人,便没有放在眼里,直接下令说道,“杀了他们这些乱党!”
多说都是无意的。
萧岭来了没有多久,贺承瑞带了东城兵马司的人赶到了。
宋子逸一见贺承瑞带了人过来,眉头紧皱。
怎么会?庄王不是说和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打好了招呼,他们那边不会有人插手的吗?
郡王府里的人都是厉害的,萧岭带来的人,都是跟着他上过战场的,再加上东城兵马司的人,那边是如虎添翼。
里合外应,情势迅速急转。
宋子逸骑了马,疯了一般地里闯。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走,那也要把她带走!
清宁冷笑了一声,看着挥着剑踏着人往里闯的宋子逸,抬手挽弓,瞄准,弓箭呼啸而去,精准无误地射在了宋子逸的右腿上。
宋子逸不敢置信地看向清宁,这瞬间的晃神,就被人拉下了马。
清宁缓缓朝前走了过去,指着地上的宋子逸,抬头看向那些顽强抵抗的人,“安郡王造反,你们奉命来捉拿安郡王府余孽?你们就是听这么一个朝廷钦犯——宋子逸来捉拿我堂堂郡王妃?”
还在抵抗的人,顿时都傻了眼,目光看向地上的宋子逸。
清宁给了一个眼色。
抓着宋子逸的人立即把他的面具取了下来。
清瘦的面容,全无往日宋子逸的清俊潇洒。
清宁看向宋子逸,“宋子逸,你勾结庄王谋反,竟然还敢污蔑我郡王府!”
“哈哈哈,你早就认出了我!”宋子逸看向清宁,突然苦笑了起来,她那么沉着冷静,开始没有戳穿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侯府和东城兵马司的援军!
本来见得宋子逸的容貌,众人还有些疑惑,因为眼前的宋子逸容貌与以前是完全不同,然听得了宋子逸的话,顿时都呆住了。
“缴械不杀!”萧岭是战场上下来的将军,眼神一凛,冷冽无比的扫向众人。
众人心生怯意,齐刷刷地放下了手里的兵器。
他们不是庄王爷的死忠,庄王爷的死忠都被庄王带在身边进宫去了,他们也是人,也怕死。
宫里情况如何,他们如今是顾不上了,保命最重要!
恐怕也是被逼急了才会这样的吧,其实,说起来他也没有多大胜算的。
萧岭吩咐了人与松木等人收拾战场,朝清宁走了过去,“宁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幸亏父亲来得及时。”清宁摇头展颜一笑,见得他身上的血迹,忙问道,“父亲,你受伤了没?”
“没。”萧岭笑道,“这点小事,还伤不着我。”
清宁打量了一番,见他并没有受伤,那衣裳的血迹应该是别人的,放了心,对走过来的贺承瑞,道,“今日多谢贺大人救命之恩。”
贺承瑞朝清宁抱拳,“郡王妃言重了,有人在东城闹事,此乃下官职责所在。”
“贺大人今日带了这么多人来,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清宁看了眼他带来的文,委婉问道。
庄王既然会让宋子逸来,那就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他怎么会想到五城兵马司的人?
贺承瑞道,“谢谢郡王妃担心,请郡王妃放心。”
上峰是特意告诫过他今日不论东城这边发生什么事情,都当是不知道,然郡王妃是自己妻子的手帕交。
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视而不见?
什么安郡王谋反?
他又不是傻子!
这安郡王要真造反,那郡王府自然会有朝廷下旨派人过来抄家!区区一一队人手上没任何的文书和令牌就说奉命来捉拿余孽?
安郡王是被冤枉的,那到时候问起了罪来,那第一个论罪的就是他,而不是他的上峰!
“郡王妃,这宋子逸该如何处置?”侍卫请示道。
“拖出去直接斩了就是了,然后把尸首送去刑部。”萧岭冷冷说道。
“宁儿。”宋子逸抬头,紧紧地看向清宁的脸。
清宁看了他一眼,吩咐道,“穿了他的琵琶骨,他,我还有用。”
“宁儿,你好狠!还不如把我杀了!”宋子逸目光沉痛地看向清宁,“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便是刚才我明明可以直接命人把郡王府给灭了,可我还是舍不得,你却是半点都不顾念我们往日的情分!”
这舍不得的后果,就是让她拖延了时间等来了援军,自己成了失败者。
“情分,你我之间有什么情分可言?当日你攀龙附凤,巴结公主府,我们早就是陌路了。”他们之间的情分?早在上辈子就已经被他自己消磨殆尽了!清宁挥手,“拖下去吧。”
两个侍卫立即架住了宋子逸。
宋子逸看向清宁大声道,“宁儿,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小时候的时光了?你忘记我们曾经的岁月了吗?”
“宁儿,城外已经大军压境了,你快放我了,我求庄王免你一死。”
清宁眉头微蹙,“塞住了他的嘴。”
一侍卫点头应了,立即从身上模出了一块帕子塞进了宋子逸的嘴里。
宋子逸睁大了眼睛呜呜地看向清宁被人拖了下去。
“瑾儿呢?”萧岭问道。
“瑾儿很安全。”清宁说道,然后脸色严肃地看向萧岭与贺承瑞,“刚才宋子逸的话,父亲,贺大人都听到了,城外有镇南将军李将军带的大军,还有宫里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我去找黄大人,召集兵部的人然后去应对城外的李将军。”萧岭道,“黄大人与李将军有旧。”
“好。”清宁仰头看向萧岭,“等会我会把瑾儿送到侯府去,父亲,我要进宫。”
“宁儿你留在家里等斐儿回来,斐儿他不会有事的。”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这是要托孤!萧岭顿时心痛,皱眉道。
“我不放心。”清宁摇头,很是坚决。
“我陪郡王妃进宫。”贺承瑞看向两人,“我手下虽人不多,也就几百人,可各个忠心耿耿,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好。”清宁点头。
萧岭抬头往自己的人看去,“他们我会把人大都留在府里,你不用担心瑾儿,你自己小心些。”
“嗯,我会的,事不宜迟,父亲您快去找黄大人吧。”清宁道。
“那我走了,你千万小心。”萧岭又嘱咐了一句。
萧岭带了侯府的人匆匆离开。
“那下官先回去再调集些人手。”贺承瑞也道。
“嗯,我在侯府等你。”清宁点了下头,然后带了人去后院,想了想,先去主院拿了孙琳琅的那份嫁妆单子,然后才去了书房,把苏瑾等人接了出来,留下了有些人手收拾郡王府,命其余人准备好等贺承瑞的人来了就带了宋子逸一起去侯府与她,贺承瑞会合。
清宁送了苏瑾到了侯府,也来不及与李芸娘细说,留下来孙妈妈,茶梅玉簪与那四个小丫头在,就起身。
“宁儿,你小心些,我和瑾儿可都是等着你和斐儿两个回来,知道吗?”李芸娘热泪盈眶。
“我们很快就回来的。”清宁微笑点头,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
宫里杀得是天昏地暗,庄王笑着看向站在殿前一脸萧杀的太子,“太子殿下,让你的人都住手,臣弟念在你我手足一场,考虑留你一命!”
太子冷冷地看着他,“你做梦!你弑兄夺位,今日就算你是成功了,那你也会被天下人所唾骂!”
庄王温润地笑道,“有一句叫成王败寇,只要臣弟功成,那就能名就,自然,这史册怎么写,自然是由我说了算!”自古,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撰写,他成功了,史书上怎么记载,当然是他说了算。
“苏斐,你的妻儿已经在我的手中里,我给你一个机会,该如何做,我想你清楚。”庄王转眸看向太子旁边的苏斐说道。
宁儿,瑾儿?苏斐心往下沉了沉,脸上却是半分都不显,目光平静地看向庄王,“王爷,我的妻儿便是在你的手里,我相信,他们也会支持我保护好太子殿下的。”
郡王府护卫他清楚,定西侯府又离得不远,便是庄王派个千儿八百的人,也能打个平手,更何况,宁儿聪慧至极。想了想,苏斐心里微松。
“哈哈哈,世人皆说郡王爷宠妻如命,爱子如宝,看来也不过尔尔,郡王爷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在高官厚禄面前,这妻儿也得靠边站。”庄王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话锋一转,“太子殿下他能给你的,他日本王一定也能给你的,不,本王一定还能给你更多,可以封你为王,而不是如今小小的郡王,可以让你去封地成一方诸王!”
“多谢庄王厚爱。”苏斐淡淡地回道。
一点犹豫都有没有,更没有半分的松懈。庄王眉头微蹙,冷声道,“苏斐,我念你是个人才,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识相,那也别怪我无情,你还想着我说的话是骗你的是吧?小小郡王府和定西侯府有多少人?你就等着看你的妻儿的尸首吧。”
庄王目光转向太子,“太子,苏斐是什么人?难道你没有听到外面的传言吗?还有,你以为我会如死去的四皇兄一样那么蠢?就自带了人,就逼宫?你不想整个京城血流成河,你就乖乖地投降吧?”
庄王行事谨慎,既他做出了逼宫谋反的事情,又如此说,那他就必定有周详的计划。还有,宁儿,瑾儿!苏斐眸色微穆,扭头看向同样脸色肃穆的太子。
“殿下,仪妃娘娘和东宫那边……。”苏斐低声道。
太子殿下没等他说完,便明白他的意思,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微微扭头低声吩咐说道,“吩咐两人分别带人去东宫和母妃那。”
……
清宁一行人从南边的宫门进的,这宫门守卫的禁卫军的人,在宫门口的时候,清宁遇到了率众的顾焕和傅景行。
“郡王妃,你怎么带人来了?”顾焕很是惊愕,随即了然,“来救郡王爷的?”
“九公子。”清宁微笑。
顾焕动了动嘴角,想劝她回郡王府,可见她一脸的冷静坚决,把劝慰的话咽了下去,“速闻郡王府和宫里都出了事,各世家就各派了人手。”
跟在顾焕身后的各世家的公子,老爷给清宁拱手行礼,“郡王妃。”
“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快进去吧。”清宁微颔首。
顾焕点头。
宫里的情况还未明,这队禁卫军很紧张,见得清宁带了人来,又有这贺承瑞在,还有顾焕傅景行带的人。
宫里是什么情况,是谁谋反,他们自然很是清楚,那队长立即拍板做放行把清宁一行人放了进去。
越是往里走,厮杀声就越清晰,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浓。
顾焕转头交代了傅景行负责他们的人,然后对清宁说道,“我带人去皇上和皇后那边,郡王妃,你小心些。”
傅景行与清宁点了点头。
抓了人问明了苏斐太子的所在,清宁与傅景行直接带了人往那边杀了过去。
“杀了苏斐!”庄王指着与三个人打成一团的苏斐,对太子说道,“这苏斐就是父皇在外面与人生的孽种,父皇从小疼他胜过我们,要不是他是我们的弟弟,父皇怎么会那么疼他?你如今是太子,可是谁知道谁知道呢?父皇最疼爱的,可是他!不是我,也不是你!这天下,父皇自然要交到他最疼爱的儿子手里!”
“胡说八道!”太子嗤笑一声。
“你不信?从小到大,父皇有多疼他,我门都是清清楚楚的!你难道就不觉得怪异吗?要不是是苏斐他是我们的弟弟,他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的宠爱?自小,但凡他想要的,只要他开口,父皇哪次不会答应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庄王再接再厉。
太子嗤之以鼻。
“苏斐他今日是对你俯首称臣,可将来呢?他会如何?太子殿下,你就是太仁慈了,妇人之仁,苏斐他狼子野心,又有父皇的宠爱和支持,你我兄弟,不过都是他的踏脚石,你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今日来就为太子殿下你着想,为你除去心头大患的,为你分忧,为你清除隐患。”庄王往里走,语气也冷了下来。
“为了天子殿下着想,为太子分忧?王爷说的意思,就是与这朝廷钦犯勾结在一起?与钦犯勾结?你自己才是最大的隐患吧?与这朝廷钦犯勾结,谋反就是谋反,还冠冕堂皇说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为太子殿下分忧?便今日你得逞了,也会被天下人耻笑!”清宁红色的斗篷,异样的绚丽。
松木把宋子逸庄王的方向推去。
宋子逸浑身痛得直打颤,他的琵琶骨被穿,只要动一下,哪怕只呼吸一口,他都觉得是有刀子在身上割一般,身上的冷汗直冒,全身都是冷汗,湿漉漉的如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被松木一推宋子逸踉跄了两步,才稳住了脚步,抬眸看向庄王。
蠢货!带了那么多的人去围困小小的郡王府,便有定西侯府的救援,收拾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可他竟然被萧清宁给抓了!没用的废物!庄王扫了他一眼,“郡王妃果然是女中豪杰,不过此人是宋子逸吗?郡王妃与他的交情比本王要深厚吧,你别是自己藏匿了这宋子逸,然后往本王身上推。”
说着庄王看向苏斐,“郡王爷你心爱的郡王妃,看来念旧情得很啊。”
她既然进了宫,那肯定就带了人进来,然,庄王也没有一点担心和惧意!
“我的妻子,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的。”苏斐看了眼清宁,眼底的笑意尽显,然后看向庄王,“不过,王爷今日注定是败寇了。”
“既郡王妃来了,那郡王妃也清楚外面的情况的。”庄王笑了,“郡王妃,你与他们说说外面的情况。”
“王爷……”宋子逸咬牙说了两个字,然后扭头看了眼外头贺承瑞的身影。
庄王随了他的目光看了眼贺承瑞,收回了目光瞥了眼宋子逸,眼里露出了杀意,嗤笑了一声,“至于这宋子逸……。”
说着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色。
他身边的两人,一人一剑刺向了宋子逸。
剧痛袭来,宋子逸眼里闪过一丝惊恐,随即扭头看向清宁,嘴角缓缓露出了笑意来,“宁……。”
其实他宁愿死在她的手上啊,如此,她应该这一辈子都会把自己记在心里吧?
可她却是不屑动手,便还不屑让她的人杀了他,带了他来,不过是想让他死在庄王的手里!
她是怕自己的鲜血脏了她的手吧!
因宜安郡主的事,宁儿,她就这么恨他吗?宋子逸眼眸遽然一亮,看向清宁,伸出手挣扎着费力往她爬去。
他还有没有告诉她。
刚是挪动了一下,宋子逸垂在了地上,眉眼间带着挥散不去的眷念和哀伤。
他已经杀了宜安郡主,为她,为自己报了仇,所以,宁儿,不要,不要恨他了,宁儿不要恨……
清宁没有看宋子逸,抬头微微含笑朝苏斐太子点了下头,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
“邪不胜正,你今日注定是竹篮打水,你束手就擒吧,也免得白白让你的人跟着送死!”太子说道。
因为贺承瑞和傅景行带来的人加了进来,殿阁前院子里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庄王的人已经是节节败退了。
忍冬薄荷两人护着清宁到了苏斐的面前。
苏斐担忧地看向清宁。
“放心,我没事,瑾儿在侯府很安全。”清宁轻声说了一句。
苏斐轻轻嗯了一声,把清宁揽到了自己的身后。
庄王蹙紧了眉头。
良嫔却带了人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仪妃与太子唯一的嫡子儿子郑弘。
良嫔笑意盈盈,步伐很是优雅,直接进了殿里,看向太子殿下说道,“太子,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杀了苏斐,然后你自裁,本宫保你母妃和儿子的命。”
三个皇子,太子最像皇上,孝顺,重情,心地也比他的皇兄和皇弟要良善。
“放了我母妃和弘儿。”太子脸色一白,说道。
苏斐眉头微蹙。
“杀了苏斐,他就是你父皇一心栽培储君!杀了他,你再自裁,本宫说话算数,我会保你母妃和儿子一命!”良嫔脸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清宁不由得心也微沉了下去。
这良嫔直接就抓了仪妃和郑弘,威胁着太子杀了苏斐,然后自裁。
良嫔和庄王会放过仪妃和郑弘?
不,不会。
斩草除根,便是太子其他的子嗣也不会留。
那皇上的血脉就只余庄王了,能继承这天下的就只有他庄王了,便是皇上不愿,能如何?
难道还能把皇位传给别的人不成?
太子又怎能看着自己儿子和生母死了?
良嫔能如此做,那她就十分了解太子,而且能断定太子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和儿子死在自己的眼前!
没有像前次四皇子那般直接弑君,而是直接杀光了其他的人,逼得皇上只能下诏把皇位传给这唯一的继承人——庄王。
不管今日死了多少人,也不管庄王和良嫔今日做了什么!他们到时候把脏水往死人身上泼!而且,他们不就是打着苏斐造反的旗号吗?
再加上皇上的诏书,那庄王名正言顺上位,还能博得一个拨乱反正的美名!
实在是够高!
比当日的四皇子淑妃要高出了很多。
良嫔很了解人心。
清宁瞬间明白了良嫔和庄王的算盘,清宁带着了微笑从苏斐的身后走了出来,“娘娘,王爷好计策,要太子殿下杀了郡王爷,然后太子殿下再自裁,娘娘和王爷会那么好,会放过仪妃娘娘和小殿下?只怕,你们的是赶尽杀绝吧?你们能这样做,以为皇上会把皇位传给王爷吗?你们这样做,就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吗?”
照计划,郡王府不是应该鸡犬不留的吗?良嫔余光瞥了眼庄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然后拢笑,“原来郡王妃也来了,正好可以做一对亡命鸳鸯。”
苏斐目光柔和地看了眼身侧的清宁,然后抬眸冷然看向庄王和良嫔,“娘娘和王爷不是放话说我是皇子吗?今日我们就算都死在这里,你们也不会得逞。”
今日不如那日,那次四皇子造反是晚上,他可以偷偷搭箭,可今日却是在朗朗白日,外面还有庄王的人。
而且,良嫔手里有仪妃和郑弘两个人。
一个不察,能救得了一人,那另外一人就丧命。
清宁笑着接了苏斐的话,“皇上对郡王爷的宠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娘娘和王爷也都清楚,有我儿子苏瑾在,王爷你这个弑兄的乱臣贼子想当皇帝你做梦!”
他们不是说苏斐是皇上的私生子吗?
庄王面色一滞,“一个女乃女圭女圭罢了,本王随时可以取了他的命。”
“你以为皇上会容得你杀兄逼宫?你以为我苏斐没有给儿子留后手?你以为萧家是泥糊的?”苏斐笑如春风。
“苏斐,别给了你三分颜色就开起了染房来。”良嫔笑道,“本宫能让打上皇上私生子的记号,当然也能把你打入到尘埃里去,你儿子?一个还不会走路,还不会说话的女乃女圭女圭?你倒真是,人家说说你是皇子,你还就真当自己的是龙子凤孙了?”
“哦,原来这还真就是娘娘和王爷故意放的流言啊,是想离间我与太子殿下吧?”苏斐声音淡淡的。
“一个是娘娘,一个是王爷,也就亏你们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来,就是故去了多年的人都不放过,你们晚上能睡得着,就不怕睡梦中我故去的婆婆跟你们索命?”清宁鄙夷说道。
“放肆,敢辱骂当朝娘娘和王爷,本王等会第一个送你下去见她!”庄王怒道。
“王爷?王妃?”清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看向良嫔笑道,“娘娘说郡王爷是人家的私生子,我想问一句娘娘,庄王爷的血统可正?”
“萧清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好大的胆子!”庄王顿时怒不可遏。
“我胡说八道?”清宁把袖子里这册子朝庄王丢了出去,“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上面都是什么?”
“萧清宁不要妄图拖延时间了,太子,你倒是想好了没?是杀了苏斐,还是看着自己的母妃儿子死在你的面前?”良嫔瞥了眼清宁,看都没有看那地上的册子一眼,看向太子问道。
“皇儿,不要管母妃,绝对不能让这江山落到这乱臣贼子的手里,为了我朝的江山社稷,母妃就是死也能瞑目。”仪妃含着泪,看向太子正色说道。
“父王,孩儿不怕,孩儿有祖母陪着,孩儿一点都不怕。”五岁的郑弘懂事道。
“母妃,弘儿。”太子声音带了哭腔。
“怎么,很熟悉是不是?”清宁见庄王翻开了那册子,然后又直接丢在了地上。
庄王笑了一声,“就拿了这么个破东西来,你还想翻出什么浪出来?”
“翻不出浪来,但足可以质疑你的身体里流的是谁的血!”清宁缓缓地笑,“这个上面记载的每一笔,想必庄王都很清楚,可是庄王你可知道……”
清宁微顿了下,看了眼良嫔,继续说道,“这册子是我故去的婆婆孙琳琅的嫁妆单子,而这上面的东西,如今却是都在你的手里……你说,这代表着什么?”
“皇上不过是宠爱我了些,可是那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都是堂堂正正的,而,娘娘就怀疑我是皇上的私生子,可是娘娘和王爷呢?”苏斐慢条斯理地说道,“我那父亲却是暗地里把我亡母的嫁妆都全数搬给了你们,借你们说的一句话,要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怎么会暗中倾尽所有来支助你们母子?而且还不顾廉耻把我母亲的嫁妆都搬给了你们!”
庄王惊愕地看了眼良嫔,然后收敛了神情,看向苏斐与清宁说道,“一派胡言!”
“王爷要是不信,你可以派人去顺天府核对!看看这册子上记录是不是我婆婆的嫁妆!”清宁微笑着看向庄王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庄王大声喝道,“母妃……。”
“如此荒唐的话,你也信?不过是他们胡编乱造的罢了,皇儿,你莫自乱阵脚!”良嫔看了眼庄王,道。
“混淆皇室血脉,良嫔娘娘你好大的胆子!你们难道还要助纣为虐吗?你们都是我朝的好儿郎,我知道你们是受了良嫔母子蛊惑,我以太子之名作保,念你们是受人蒙骗,不追究你们的错,但你们要还是执迷不悟,帮这来历不明的庄王谋反,那孤定会斩你们三族!”太子抬眸看向殿阁外的打斗,朗声说道,“你们以为助他成了大业,你们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还会留你们活路?”
太子的声音很大,外面不少人都听到了,惊愕之下,自有些人就开始踌躇。
这庄王不是皇家血脉?
那……庄王要成功了,那这天下要改姓了?可是这庄王要不是皇室血脉,那这江山他能坐稳吗?他是龙子,那坐上了龙椅,这天下还是郑家的,要不是皇家的血脉,这天下会如何?会乱了吧?如此,只怕他日他们都被庄王灭口!
“什么混淆血脉?太子,你在这里不要妖言惑众,什么来历不明?我儿是就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是本宫与皇上的儿子,就凭这么一个小册子,就敢质疑我儿的身份?太子,就凭你几句话就想蛊惑人心,就想让劝降他们?”良嫔看向太子义正词严大声说道,“今日,就算我们母子败在你的手下,本宫算来也算你的长辈,皇儿是你的手足,凭你的身份,你也没有资格动我们!”
咻咻箭飞啸声的声音,四支箭如碎金裂石一般准确无误同时射在了挟持仪妃与郑弘的四个人背上,同时两个身影快速地闪身把仪妃与郑弘夺了过去。
不过是眨眼之间,良嫔与庄王和他们的人又都是注意都在太子,苏斐的身上,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而,外面的定局基本也定了下来。
“太子动不了,那朕呢?”顾焕与皇后扶了皇上走了进来。
仪妃与郑弘心有余悸被人护着跟在皇上皇后的身后。
良嫔看了眼外面,与庄王被人护着往旁退了几步。
皇上深邃的目光看向良嫔,“段墨瞳,你好大的胆子,弑杀太子,劫杀仪妃,劫杀朕的小皇孙!与庄王逼宫谋反,你真当你能只手遮天?”
“皇上,妾身不服,皇儿比他。”良嫔伸手指着太子,说道,“比他要更加有能力,更加有手段和谋略,皇儿更适合坐皇位,为了我朝更加的繁荣昌盛,这皇位该是我皇儿的。”
良嫔不知道皇上听了多少,只得自己转移注意力。
“太子宅心仁厚,胸怀宽广,是我天下百姓之福!庄王却对自己的手足能一箭封喉,能逼宫谋反,足见其手段残虐!”皇上道。
“皇上,那儿臣要救你不得不那样做啊?”庄王忙辩解,“今日,今日儿臣这么做,是因为苏斐……。”
“是因为苏斐觊觎皇位,所以妾身与皇儿才出此下策,为太子除去这个隐患的,妾身与皇儿都是为了我朝江山稳固!”良嫔道。
“娘娘,可不能就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苏斐眼眸冷冽。
真是够无耻的,还把事情往旁人的身上扯。
清宁轻笑了起来,“难道娘娘还要说郡王爷是皇上的血脉?刚才你可不是说了,郡王爷不是吗?怎么又出尔反尔了?不过,你还是先解释清楚王爷是谁的血脉吧。”
清宁说完看了眼皇上,见他脸上没有不快,才收回了目光。
给皇上戴绿帽子,这可不是一般的事。
良嫔提了心看向皇上。
皇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深邃的眼睛盯着她,似是在等她的解释一般。
良嫔双膝一软跪下了下去,“皇上,妾身发誓,绝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皇上的事,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找苏华检来对质。”
“妾身知道,皇上宠爱郡王爷,妾身不该污蔑他,可妾身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的血脉流落在宫外啊?妾身知道,您没有接他进宫来,是为了保护他,妾身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良嫔哀切说道。
成王败寇,失败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孙琳琅不在了,皇上说不是,就不是吗?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苏斐不会起异心?
太子不会防范苏斐?
他们夺个你死我活才好呢,她和儿子会在地下等着他们的!
皇上皱眉,“朕就依你,让你死个明白!来人,去提苏华检来!”
“是,皇上。”
“皇上,您先坐。”皇后扶了皇上坐到前面位置上坐了下来,“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您不要往心里去,太子是个明白的,郡王爷忠心耿耿,因苏夫人所托,您才照拂他一二,他们两个自小在您的面前长大,他们两个的性子,您比旁人更清楚不过,不是吗?”
皇后怕皇上听了动气,忙是开解道。
“皇后放心,朕没有生气。”皇后的心,皇上自然心里明白,伸出抚了抚她的手。
皇后扭头看向仪妃,“妹妹没事吧。”
太子也关切地看向仪妃与郑弘。
“谢谢娘娘关心,妾身无恙。”仪妃柔声回道。
“那就好。”皇后微微点头,看了眼依偎在仪妃旁边脸色发白,却是强装着镇定郑弘,与仪妃说道,“这血腥得很,别让惊着了弘儿,妹妹不如点带他去偏殿。”
“嗯,仪妃你带弘儿先下去。”皇上看了过去,吩咐了几个人护了仪妃与郑弘去旁边的偏殿。
顾焕目光看向清宁,见她安然无恙一脸平静地站在苏斐旁边,嘴角弯了弯,然后收回了目光。
“母妃,您先起来。”庄王伸手扶了良嫔起身。良嫔看了眼皇上,扶了庄王的手站了起来。
……
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苏华检就被人提了进来,“皇上,苏华检带到。”
苏华检被人丢在了地上,因为是进宫见驾,冒犯了龙颜,所以,在死牢里狱卒就快速地苏华检换了一身干净的囚服,身上也没有带镣铐,头发整理了过了,用绳子绑在了脑后。
却是全身散发着一股臭霉味。
瘦得皮包骨,脸上也只剩下一张皮,黑黑的带着伤痕,以前囧囧有神的眼睛如今浑浊不堪,也唯有这双睁开的眼睛,才看到一点生气。
如是鬼魅一般,看着渗人。
“苏华检,你勾结良嫔,你身为外臣却勾结后宫妃嫔,你该当何罪?”皇上蹙了蹙眉头,厉声问道。
“我该死,饶命,饶命。”苏华检条件反射哆嗦了一下,眼神躲闪,求饶说道。
闻言,良嫔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这不是让承认她与他有私情吗?良嫔往前走了两步,轻声说道,“苏华检,这里没有人要打你,你好好回答皇上的话,不要胡言乱语,否则皇上治你欺君之罪!”
良嫔的话放柔了很多。
熟悉的声音如是三月的春风拂过苏华检的心,苏华检顿时清醒了不少,见得前面的皇上,皇后,还有苏斐,清宁,太子,一个激灵,忙跪直了身子,“罪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岁。”
“回答朕问题,你勾结后宫妃嫔,可知罪?”皇上重复问道。
苏华检愣了愣,忙道,“皇上英明,罪臣不敢,罪臣从来没有勾结后宫妃嫔,罪臣冤枉。”
“冤枉?”苏斐嗤笑,“那你说说,你为何把我母亲的嫁妆给了良嫔娘娘和庄王?但凡有一点尊严的人,都不会去触碰妻子的嫁妆,可你呢?不仅触碰了,还全部都送给了他人?这些年来,难道你都没有愧疚过,羞愧过吗?”
“孽子,我爱给谁就给谁,我就是不给你!”苏华检听得苏斐的话,睁着眼睛如饿狼一般地看向苏斐,“不孝子,你说,谦儿是不是你害的?”
“你爱给谁就给谁?可那是我母亲的嫁妆,你有什么权利做主?还是真是你拿了母亲的东西去养你的私生子了!”苏斐迎向他的目光,冷声说了一句,然后看下庄王,“你可是听到了,那是我母亲的东西!”
“孽子,你弟弟是不是你害死的!”苏华检却是固执地追问。
“苏谦是罪有应得,管我什么事?”苏斐自不会承认一切是他在背后谋划的。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苏华检喃喃道。
“从来没有勾结!苏华检,那你的意思,是庄王才华出众,所以,你支持他,拥护他?还明面上保持着中立,暗地里却是支持着他?”皇上继续问道。
“是,皇上英明。”苏华检忙不迭点头。
“胡说八道,信口开河!”皇上声音沉了下去,“你当朕不知道你们以前就是认识的?”
“皇上,罪臣不敢欺骗皇上。”苏华检忙道。
良嫔心里一跳,看了眼皇上,忙跪了下去,“皇上,妾身进宫前是认识苏华检,可是自妾身进宫后,就从来没有见过他,妾身的心里只有皇上,从来没有旁人!”
苏华检扭头看向良嫔,如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更加的阴沉,“墨瞳,你说你心里只有皇上,从来没有旁人,难道你与我说的都是假的吗?都是骗我的吗?”
良嫔喷血,脸色一冷,冷冷地看向苏华检,“苏华检你说的什么话?本宫没有进宫以前是与你有过两面之缘,可本宫自幼庭训,恪守闺训,话都没有与你说过两句,进宫后,本宫更是恪守宫规,以皇上为天,以皇上为地,从来不会有半分逾矩,本宫何来与你说什么真话,假话?”
良嫔转头看了眼苏斐,又是看向皇上,“皇上明察,这苏华检定是记恨皇上爱慕孙琳琅姑娘,又苏斐是皇上您的血脉,而这苏华检定是有苦无处发,心里有火无处使,所以,他才会诬蔑皇上,想要报复皇上,就诬蔑妾身与他勾结!妾身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有半分不是,皇上,妾身是冤枉的,妾身是皇上的人,妾身的人,妾身的心,都是皇上的!”
清宁勾唇,冷笑了一声,“娘娘,就算如娘娘所言,他是为了报复,可是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娘娘你凭什么就如此自信,他为何偏偏就选了你来报复?”
“他要找谁报复,本宫怎么知道?”良嫔抬眸看向清宁,“他苏华检如今就如是一条疯狗,逮着谁就咬谁!”
“墨瞳,你说我是疯狗?”他一生都倾心于她,这么多年来,他放不下,牵挂着的只有她段墨瞳,他为她排除障碍,扫除阻力,还爱屋及乌尽心尽力地帮助她的儿子,如今他听到了什么?疯狗?她的心里只有皇上一个人?她的心,她的人都只属于皇上的?那么他这么多年,他做的又是为了什么?苏华检失魂落魄,心如是被利剑所刺,钝痛无比,目光直直地看向良嫔,喃喃说道,“墨瞳,你说,你当初进宫是被家人所逼,你别无选择,你不想进宫,只想与我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你都是骗我的?你说,皇上不来你的宫里,你寂寞,你想我,这些都是骗我的?你说,宁愿与我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骗我的?你说,你的身子虽是被人占了,可是你的心里却只有我一个,这也是你骗我的?你说,等将来你的皇儿得了天下,就与我纵情山水,都是骗我的?你说,将来死了也要与我……”
“闭嘴!”良嫔脸色煞白,厉声打断了苏华检的话,并是给了他一个眼色,“你为了报复皇上,你就编这些瞎话来诬蔑本宫?你老是招来,皇上是任君,念在你抚育皇子有功的份上,也念在你与苏斐父子一场,会格外开恩,留你一命的。”
庄王十分惊讶地看向良嫔与苏华检。
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来。
这苏华检说的话……难道自己真的是个野种?庄王不由得惊恐地看向皇上,跪下了下去,“父皇,饶命啊。”
“苏斐是我的儿子,是我苏华检的血脉!”苏华检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
“良嫔,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脸上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看向良嫔道。
“皇上妾身是冤枉的。”良嫔泪水滚落,扭头又是狠狠地看向苏华检,“苏华检,你胡说些什么呢?本宫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说的那些话,本宫一个字都没有说过,都是自己瞎编捏造的,你就是为了报复皇上,所以说与本宫有私情吧,你再是胡编乱造,苏斐他也是我皇家的血脉!”
说完又是给了苏华检一个眼色。
苏华检今日却是半点都没有理会他的眼色,他是无耻地把自己原配的嫁妆给了他们母子去成就大业,然,他却是不能自己给自己捏一顶绿帽子戴上,“皇上,罪臣没有胡编乱造,苏斐是罪臣的儿子,是罪臣嫡亲的儿子,是我苏家的血脉!罪臣句句属实,要是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清宁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苏斐的手掌心里。
苏华检还算是没有丧尽天良,还算没有自己扯了绿帽子戴在头上去帮良嫔庄王母子。
她刚真是担心,苏华检会不顾一切后果帮良嫔,便是自己戴了绿帽子也在所不惜!
苏斐握住了她的手,扭头看向她,眼底闪过柔情。
“苏华检,你这个疯子,你陷害孙琳琅把她给害死了,你会遭天打雷劈的。”苏华检不配合的自己话,不但没有帮自己诬蔑苏斐的身世,还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不是让皇儿的身份更加让人怀疑吗?良嫔狠狠地握住了手指,扭头看向苏华检说道,“你不要乱咬人,本宫什么时候与你说过那些话了?是你自己要支持我的皇儿,与本宫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你直接找皇上算账,你自己没有本事,就拉上我们母子来报复皇上,算什么本事!本宫还想呢,你堂堂国公爷,怎么会不声不响地支持皇儿?”
说着又是含着一汪眼泪看向皇上说道,“皇上,妾身是被冤枉的,妾身这一辈子心里只有皇上,皇上,妾身身在后宫,从来都不敢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皇上,妾身是冤枉的。”
良嫔说着又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这些年,妾身在宫里,谨记娘娘的教诲,一直服从娘娘您的管束,您帮妾身说句公道话,妾身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娘娘,您帮我说句话。”
“良嫔,你这些年是循规蹈矩,知书达理,然而,今日你能做出这谋反的事来,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而且,这事关皇室血脉,有皇上在,本宫不敢妄断!”皇后娘娘不偏不倚,非常公正地说了一句话。
“良嫔,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看向良嫔,如是看一件死物。就是这个贱人。
因为她,苏华检把孙琳琅害死了!到了今时今日,竟然还逼宫造反!不知死活的女人!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知错了,您饶了儿臣和母妃吧。”庄王磕头求饶说道。
“皇上,苏华检是为了报复您,他说的这些都是他捏造的,您不能信他这个疯子的话。”良嫔沉吟说道,“捉贼捉赃,抓奸拿双!他口说无凭,妾身是冤枉的!”
良嫔说着扭头看了眼外面的情况,然后转头看向苏华检,“苏华检,你说句话,就为了报复,你捏造本宫和你私情的话,你倒是拿出证据出来。崩什么时候与你说过那些话了?你倒是说说,何时何地与你说的,有什么人可以证明?”
还要拿证据和证人?要帮他们母子,所以就要给自己戴个绿帽子?清宁冷笑,这良嫔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给人捅一刀子!
“苏斐是我的儿子!”苏华检自也明白良嫔的话,自是不会承认了,他如是不认识一般地看向良嫔,“因为我的身份,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利用我是不是?”
“胡说八道,本宫堂堂后宫妃子,是皇上的女人,你是什么身份,本宫要利用你?”良嫔面无表情地回道。
“墨瞳,你……!”苏华检看着这张自己深爱了一辈子的脸,突然觉得如此的陌生,心痛如是被钝器击中。
可看着这魂牵梦绕了一辈子的容颜,他还是说不出狠心的话来。
母亲说得对啊!
这个女人是有所图,才会接近他。
如今,翻脸就无情。
蛇蝎心肠!
可,他还是下不了狠心说她半句不是。
“皇上,罪臣没有与良嫔娘娘有什么私情,罪臣与良嫔娘娘之间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关系,王爷他是您的血脉!罪臣支持王爷,是罪臣自己愿意的!”苏华检抬头看向皇上说道。
“你这个疯子,你真是要逼死了本宫才甘心吧!”良嫔看向苏华检,问道,“你说,你今日是不是要逼本宫和本宫的儿子才甘心。”
“我没有,墨瞳,我的心,你不懂吗?”苏华检浑浊的眼睛含情看向良嫔。
良嫔再看了眼外面的情况,突然就朝苏华检扑了过去,“你这个疯子,既然你要诬蔑本宫,本宫今日与你玉石俱焚,本宫以死来证清白!”
抱住了苏华检的脖子,张口往他的脖颈。
苏华检只觉得脖颈剧痛袭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推良嫔,可他这几个月早已在牢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哪能推得动全力以赴的良嫔。
推不动,苏华检就干脆不动了,随了她去,伸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深情唤了一声,“墨瞳。”
苏华检身上的臭味几欲让良嫔做呕,可为了能为儿子博得一个活命的机会,她忍住作呕的感觉,死死地往苏华检脖颈跳跃的地方咬,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
温热的鲜血如泉水立即从她的嘴唇下流,良嫔一狠心,再往里用力咬了两口劲,鲜血便是如泉水一般往嘴里涌。
众人没有想到良嫔突然动手,呆愣了片刻。
“娘娘。”庄王身边的人一个扶了庄王起来,还有两个欲要往良嫔走去。
皇上皱了眉,示意了一下,几个侍卫就要过去。
“不要过来,谁都不许过来。”良嫔抬头,一嘴的鲜血,如是吸了血的鬼,看得众人一阵发杵。
然后看向庄王,喝了一声,“皇儿,走!”
“母妃。”庄王摇头。
“快走,皇儿,按照最有一个计划,快走!”良嫔喝了一声,然后看向护着庄王的人,“保护王爷退出去。”
“是,娘娘。”众人齐声应了一声,拉着庄王往外撤。
“母妃,母妃……。”庄王扭头看向良嫔。
“今日谁也别想离开!”皇上沉声道,“顾焕,去传朕的命令,拦住庄王!死活不论!”
“是,皇上。”顾焕抱拳,带了人退了出去。
“皇上,皇儿是你的儿子,你就忍心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你的亲生儿子啊,这别人的儿子,你当宝,自己的儿子就是草吗?”良嫔伸手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
“逼宫谋反,弑杀兄长,谋害储君,劫杀仪妃,郑弘,诬蔑忠良!哪一条,他都够死罪!”皇上面沉如水地说道。
“哈哈哈,你们是抓不住皇儿的,皇上,妾身这么多年,如履薄冰的从来不出错,今日本宫能带了皇儿谋反,那自就会想到会失败的结果,妾身早就给皇儿准备好了退路的,皇儿会活得好好的。”良嫔嘴唇周围都是鲜血,眼眸张狂,无比的狰狞,坐在地上哈哈又是笑了两声,伸手指着皇上等人,“皇上,皇后娘娘,太子,还有苏斐,萧清宁,你们一个都别想跑过,镇南将军的三十万铁骑定会踏平了这京城!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贱人,你居然还与李将军勾结!”皇上脸色微变。
“这要感谢皇上为皇儿寻了个好王妃。”良嫔笑道。能拉拢镇南将军,是魏家的功劳!
“贱人,京城那么多的老百姓,你们母子竟然如此草菅人命!”皇上脸上涌上薄怒。
这三十万铁骑,足可以把京城踏平。
那么多了百姓,血流成河,京城变成人间地狱!
“皇上。”皇后担心地握住了他的手。
“皇上,请放心,臣妇进宫来之前,就已经知悉了镇南将军的事,家父已经与黄大人一起召集了人马抵抗城外的大军了。”清宁转身面对皇上,说道,“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想来家父与黄大人应该无碍的。”
现在还没消息,至少镇南军是被抵挡在城外了。
如今宫里情况稳住了,只要皇上这边稳住了,再是派人过去,那镇南军就不会再作乱了,庄王都失败了,他们还打什么?
皇上面色稍缓,目光慈爱地看向清宁,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
又看了苏斐,说道,“佳偶天成!”
“谢皇上。”清宁与苏斐忙道。
这个时候也不忙着夸人,皇上笑着点了下头,收回了目光,随即是吩咐了罗海带了玉佩出宫,去见镇南将军。
“本宫千算万算,却是在你这里出了纰漏!”良嫔惨白着脸,看向清宁,道。
清宁淡笑。
她算得精准,却是不曾想到庄王派了宋子逸来围剿郡王府!
“墨瞳。”苏华检脖颈的鲜血喷了一地,他觉得越来越没力,越来越冷,整个身子的力气像是在慢慢地流失一般。
苏华检伸手拉住了良嫔的手,“墨瞳。”
“你别碰我。”良嫔厌恶地一甩,身子往后退了退。
“墨瞳,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苏华检见得她脸上显然的厌恶,微微笑了下,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身份?你瞧瞧你的鬼样子?本宫会喜欢你?本宫瞎了眼睛不成?”良嫔冷笑说道。
自己的鬼样子啊?苏华检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脸,然后眷念地看向良嫔,低柔说道,“墨瞳,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不后悔,今生无缘……我们下辈子,下辈子做……。”
“下辈子,下辈子,你别做梦,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这个废物。”良嫔断然打断了苏华检的话,绝情道。
什么这辈子不成?没用的东西,非得把孙琳琅的嫁妆往她和儿子身上砸!无端端的连累了自己和儿子!
原来……他是废物啊,她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自己啊!苏华检浑浊的眼睛里涌了泪,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长子苏斐,还有他身边妍丽的长媳。
苏华检顿觉得心被人活活剥开了一般,张口吐了一口黑血,断气之前,他想,自己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王爷……。”外面传来惊呼声。
良嫔心里一紧,忙是爬了起来,奋力挣月兑着往外奔。
皇上做了个手势,拦她的人便是让开路。
庄王带的人,只余下七八个左右了,把庄王护中间,周围弓箭如雨一般地往他们射。
良嫔顿时看得心惊胆战,转头求皇上,“皇上,求求您放过皇儿吧,都是妾身的错,皇儿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切身的话罢了,妾身该死,您放过皇儿吧。”
“皇上,妾身求您了,求您了。”良嫔跪地咚咚地磕了起来,没几下额头就磕出了血丝来。
皇上抿着嘴,没有开口。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妾身错了,是妾身错了,求您们放过他吧,是起身该死。”
“郡王爷,郡王妃,是我错了,你们两个心善,帮我求求皇上。”良嫔又转而看向苏斐与清宁说道,“是我放了流言诋毁郡王爷,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了帮我求求皇上。”
“放过他?当初,你可曾想过放我们?今日若败的是我们,那你可会放我们一条生路?”清宁沉声问道。
不会,绝对不会!她良嫔的计划是把他们都赶尽杀绝,一个都不留!只留了皇上与皇后娘娘,也不过为了她儿子庄王,为庄王博个美名!
良嫔面色一僵,转头看向庄王,庄王手臂已经中了一箭了,良嫔心里大恸,转头看向皇上,见皇上面色没有半分松动,良嫔的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
皇上见死不救,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死。
她却不成,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不,不能让儿子就这么死了,她要去救他!良嫔跌跌撞撞脸色坚决地站了起来,拔腿跑出了殿门,朝庄王的方向跑去。“皇儿,娘来救你,娘来保护你。”
“母妃,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庄王一见良嫔跑了出来,急得往她的方向跑,“母妃进去,不要过来。”
“王爷。”护着庄王的人急忙跟了他上去。
还差那么一段的距离,箭如雨下,乱箭穿了两人的心。
“皇儿。”
“母妃。”
良嫔庄王往对方爬去。
没爬两步,母子两人几乎同时断了气。
……
清宁站在苏斐身旁,脸色淡淡地外面地上良嫔与庄王的尸首,握着苏斐的手,仰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
皇上看了两眼良嫔与庄王的尸首,转头看向苏斐,说道,“绩玉,你与宁儿回吧,今日,她也是吓得不轻,定累了。”
“微臣遵旨。”苏斐拱手。
宫里有太子善后就可以了,更何况,还有顾焕等人在。
清宁屈了膝。
“太子,绩玉是虽是性子冷淡,却是极其重情。”看着两人的背影,皇上说了一句。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太子道。
这个儿子也是个重情的,皇上微微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太子好生善后,然后让皇后扶了他回自己的寝殿。
……
地上到处可见尸首,宫女和内侍,还有禁卫军埋头收拾着,鲜血流了满地汇成了小溪往低处流去,空气中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清宁微蹙着眉头与苏斐十指相扣,往二道宫门处地方走。
苏斐脸色微沉下,显示着他的不悦。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我这么冒险了。”清宁知道他生气自己冒险进宫的事,于是干脆拥住了他的胳膊,娇声道。
“你也知道错了?”苏斐蹙眉,心里微叹了一口气。
“嗯,嗯,我不该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进宫来。”清宁点头,随即紧紧地搂住了他的手臂,柔柔地说道,“可是,我担心你嘛!我怕你出事,我想到你要是出了事,我就心痛,我就难受,跟被火烤一般的难受,我知道不该这么冒险,可是我就是担心你吗,而且良嫔和庄王母子这么阴狠,我真的担心……好了,不要生气了,现在我们都好好的,安安全全的,下次我一定好好在家等你回来,哪儿都不去……要不,你打我一顿,让我记住教训?”
清宁偏头提议问道。
苏斐失笑,“好,回去打你一顿。”
下次会记住教训?要是有下次,她肯定会义无反顾,同样跑过来救自己的!苏斐了解她的心,她担心自己,亦如自己担心她一般,刚看到的瞬间,他既惊喜,又担心,心里更是暖暖的,寒冷天里,他心里如春风拂过。
“那你轻点。”清宁皱起了眉头。
“不行,一定要重重地打!”苏斐脚步微微一顿,低头附耳轻柔说了一句。
还真打她一顿?自己哪里舍得?不过,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好好‘教训’她一顿——如床上,她要不喜欢,桌上,椅子上,浴池里都行!
清宁扭头见得他眼里的浓情,脸色顿时绯红。
“今晚就好好教训你,看你下次还敢不?”苏斐眉眼含笑,又附耳低语了一句。
“苏绩玉,这是宫里。”清宁脸更红。
苏斐轻笑了出声,握住了她的手,往前走。
一股寒风吹来,突觉得脸上一凉,清宁脚步微顿,扭头看向回廊外,惊讶扭头看向身边的苏斐,对上苏斐寂寂生辉的双眸,“绩玉,下雪了。”
苏斐璀璨的双眸流淌着如水的温柔,随她的顿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眼天空如柳絮一般飘洒的雪花,含笑转身帮她拉紧了斗篷,又把带着狐狸毛的帽子帮她戴好了,然后继续握着她的往前走。
雪花如鹅毛一般往下掉,顷刻间,天地一片雪白,皑皑的白雪很快把地上淋漓的鲜血都覆盖住了,一切纯洁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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