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可是满口承诺会好好待我家琳姐儿,可如今呢?被打得遍体鳞伤,命都差点没了!”
“呵,还是那句话,这是我苏家的家务事,所以,老夫人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还有,当年的事,就烂在你我的肚子里,带到棺材里,不要再提!”
“你要是还有些良心,就好好待琳儿和玉雪!”
“你亲生的母亲都如此,还跟我来讲良心!”
里面的两位老夫人说着说是就吵了起来。
苏斐的手指头都颤了起来。
清宁抓着的手,希望自己能给他一些温暖。
苏老夫人不说,这是婆婆,没有血脉,况且婆媳从来都是天敌。
可儿媳妇犯了错,休了便是!
竟是下手直接要命。
而,孙老夫人呢?
那是孙琳琅的亲生母亲,孙琳琅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就那么狠心,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呢?
如今自己有了苏瑾,清宁觉得每日都看不够,只觉得只要看着他,清宁觉得是拥有了整个天下一般幸福满足。
将心比心。
就是犯了天大的错,可以打,可以骂,可以教训,但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啊?
两人是何其的冷血凉薄!
“绩玉。”清宁仰头温柔地看向苏斐,柔声唤了一声。
手里的柔荑,柔若无骨,却是透着暖意,透过手心缓缓流向他的胸膛,自己的母亲是被两位至亲个杀的,七月炎热的天气,苏斐如是置身于冰天雪地,唯有手中的温暖让他感到暖意!苏斐见得担心的清宁,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嗯,放心,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手都如是冰了,但他都如此说了,有什么回去再说,现在还有些话要问那两位老太婆!
清宁对他柔柔笑了下,抚了抚他的手没有开口。
苏斐扭头,眼里的温柔瞬间褪了个干净,伸手推开了门。
“你苏家不要欺人太甚!”
“嫁到了我苏家,那就是我苏家的人,犯了错,要怎么样,那就是我们苏家说了算。”
重重的一声门开的声音,惊动了两人。
“死奴才秧子,谁让你们进来的?滚,立即滚出……。”苏老夫人以为是下人进了门,厉声喝了一一声。
见得走进来的两人,苏老夫人的话戛然而止,惊愕地看着苏斐与清宁。
孙老夫人眼底闪着惊涛骇浪。
苏斐握着清宁的手,一步步地往前走。
“你,你们两个怎么进来了?单妈妈人呢?”苏老夫人反应了过来,不悦喝道,“未经允许就闯进长辈的屋来,你们的规矩呢?”
“要是不来,又怎么会知道原来,母亲是被你们给害死的!”苏斐眼眸都成凝结成了冰,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没规没距的,你倒是还有理了?”苏老夫人眼神一滞,随即厉色道。
“斐儿……”坐在苏老夫人对面的孙老夫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苏斐,嘴巴张了张,最后只是吐出了两个字,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各种神色交织在一起。
“为什么要对我母亲下手?”苏斐没有理会苏老夫人的话,直接问道。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们不顾念一点亲情,把人害了?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别问了,横竖是你母亲该死!”苏老夫人哼了一句。
“该死?母亲是齐国公夫人,要死那也该有个理由吧?祖母,您说是不是?而且,世子自出生之日起失了母亲,从小母亲疼爱,如今听到了您与外祖母的话,自是要问个清楚的!”清宁启唇,开口说道。
“长辈说话,哪有你们晚辈质疑的道理?陈年往事,你们也不要再问了,就当今日的话没有听到!不说,也是为了你们好。”苏老夫人一副为了两人着想的神色,说道。
“既都听到了,怎么就能当是没有听到呢?不是别人,她是世子的亲生母亲,知道自己的母亲死于非命,怎么能不问个明白?这不是不孝吗?”清宁声音都冷了下去。
“一个鲜活的人就死在你们的手里,这么多年来,难道你们都不做噩梦吗?不是别人,是你的儿媳……”
清宁目光看向孙老夫人,“你的亲生女儿。”
苏老夫人很是冷静,“萧氏,你不要企图激怒我们,说她该死就该死了!”
“孙媳只是实话实说。”清宁摇头,“听到了这样的事,不都该是这样反应的吗?听得自己祖母和外祖母说杀了自己的母亲,世子要是不问个清楚,那还是人吗?”
“巧言令色!”苏老夫人一噎,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外祖母,吃斋念佛了这么多年,您心里就能安了吗?”苏斐目光如井,看向孙老夫人说道。
吃斋念佛这么多年,显然是心难安!
“我……。”孙老夫人老泪纵横,捶着自己的胸口。
苏老夫人抿嘴。
“为什么?”苏斐语气平静。
“让你们别问了,就别问了,难道你们还威逼了长辈不成?”苏老夫人气道,“没规矩。”
“祖母,一句该死不能敷衍了过去,我们不是傻子!”清宁反唇相讥,“规矩?那堂堂国公府夫人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的母亲与婆母的手里,这也是苏家与孙家的规矩不成?”
苏老夫人怒道,“瞧着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不想是这般没规矩!与长辈顶嘴,这就是你萧家的规矩?”
“我萧家的规矩?我萧家虽是地位微薄,但却是不会做出杀害儿媳妇和亲生女儿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清宁嗤笑,“道貌岸然的禽兽!连自己的儿媳妇,亲生女儿都能下手的,真真是这世上少见的心狠手辣,蛇蝎心肠!”
“反了反了,哪家的孙媳妇会这般与祖母说话的,忤逆不孝!”苏老夫人脸都青了,盛怒气结。
“也没有哪家会做婆母的与亲家联手起来杀了儿媳妇的!”苏斐讥了一句,“母亲到底是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另你们如此狠心?”
苏斐看向孙老夫人,“母亲不是您亲生的吧!”
虎毒不食子,哪有如此对自己亲生女儿的?
孙老夫人眼泪如是决堤的河水,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道,“造孽,造孽……但凡有个好的法子,我与你祖母又怎能下如此狠手?”
孙老夫人跌回了椅子,“这些年我一直吃斋念佛,就是希望琳琅走的安然,能早日投个好人家。”
“人士如灯灭,人都死了,走得安然又有什么用?被自己的至亲害死,还能走得安心吗?”苏斐眸里含冰。
孙老夫人顿时哭得如丧考妣,看向苏老夫人,“既然他们也都听到了,就把事情说给他们听吧,我们当初也是不得已。”
“好个不得已!外祖母,到底是怎么个不得已?便是那杀了人,作奸犯科的大恶人,也有朝廷律法来定夺呢?”不过都是借口罢了!苏斐问道。
苏老夫人沉声道,“小杂种,听了,你可是别后悔,你鸠占鹊巢很久了,也是该把你拥有的还给苏家了!”
这……清宁侧首看向苏斐。
苏斐看了她一眼,握了下她的手,没有做声。
苏老夫人与孙老夫人看了眼,便说了起来。
……
当年,孙琳琅刚嫁入苏家没有多久,她陪苏老夫人去普渡寺烧香还愿。
当时,是在寺里住了三日。
不想走的那日,孙琳琅早上陪了苏老夫人吃了早饭,回房后打发了两个丫头去收拾自己的行囊,两个丫头没有多久就收拾好了,可却发现孙琳琅不见了踪影。
孙琳琅的丫头开始以为是孙琳琅在寺里走走,但两人悄悄地找了一通后,却没有见到人,两人这才是知道事态严重。
但是也不敢声张,又不敢告诉苏老夫人。
毕竟事关孙琳琅的名声。
两个丫头倒是机灵,一边拖着苏老夫人,一边寻孙琳琅。
人,是找到了。
却是昏迷的,昏迷在寺里的杏子林里。
衣衫和发髻倒是整齐。
可事情怎么能瞒过苏老夫人?
两个丫头刚是叫醒了孙琳琅,苏老夫人就带着两个大丫头到了。
孙琳琅只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吃了早饭,吩咐了丫头回房收拾行囊,却是一阵晕眩,然后醒来就是在杏子林里了。
听了孙琳琅的话,苏老夫人气得脸都青了。
侍卫们虽然都是住在山脚下,可普渡寺里的安全向来是一等一的好,女眷这边的警戒、安全更是严谨。
苏老夫人认定就是孙琳琅在说谎。
然,无缘无故不见踪影大半天,还晕迷在里杏子林里!
苏老夫人甚是冷静,闹大了,自对自己儿子也没有好处,免不得还要带上一顶绿帽子。
孙琳琅生得绝色,这无故不见了那么久,苏老夫人就想着,不是她自己偷会情郎,就是被人给掳了。
但是,当时苏老夫人也没说什么。
她没有开口,最重要的一点是,其中爱慕孙琳琅的人之中,其中一个便是当今圣上。
皇上没有纳她进宫,但对孙琳琅的情却是不容置疑。
宫宴里,苏老夫人亲眼见过皇上偶尔看向孙琳琅的眼神,那眼神中的浓情,让苏老夫人心惊肉跳的。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满含情谊的目光。
苏老夫人想着,是不是皇上偷偷来了,见了孙琳琅?
所以,她也不敢闹大。
所以就想着回去了,寻了孙琳琅的错,然后休了她。
回去后,挑了由头把当日的四个丫头都处理了。
然孙琳琅知书达理,沉稳大方,挑不出一丝错出来。
而苏老夫人当日在苏华检接他们回去的时候,就旁敲侧击问过了苏华检,当日早朝如常,片刻都没有耽搁。
所以,皇上不可能分身到寺里来见孙琳琅。
孙琳琅风华绝代,才满京城,但一点都不娇气,大方得体,礼节非常周到。
那时,孙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苏老夫人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才定了这门亲,娶了这个儿媳妇进门。
休她!也要得有个理由。
说她犯了婬秽之罪?会让儿子被世人嗤笑。
但,七出,之中至少要占一条。
可是其余都占不上。
很快,孙琳琅诊出了喜脉。
而日子,就是在寺里那几日左右。
苏老夫人郁闷得吐血。
这有了身孕,皇后娘娘还送了贺礼过来。
苏老夫人瞧着皇后娘娘送过来的贺礼,却是无比的刺眼。
齐国公府是一等一的公爵。
但是却不是皇亲国戚。
孙琳琅怀孕,皇后娘娘还不至于会恩宠到此,更何况送的礼都是珍品,价值不菲。
苏老夫人心里隐隐就明白,这是皇上的意思!
……
苏老夫人心里有刺——那肚子里的种还不知道是谁的。
可她也不敢动手。
天威难测。
这一个男人要是有心于一个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要是孙琳琅出了什么问题,皇上面上不说,可要是背地里算账呢?
雷霆雨露均为天恩。
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又不能随便怎样了孙琳琅。
实在是堵得慌。
……
而孙家那边,不管是怎样孙琳琅,苏家都必须给一个说法给孙家。
苏老夫人也没有客气,直接把话与孙老夫人说了。
这闺女无故不见,还怀了来历不明的孩子。
这传了出去,孙家以后的女儿都要嫁不出去了!
为了保全两家的名声,两人只好挑了在孙琳琅生产的时候下手,因有皇上的爱慕,知道得越少越少,所以,孙老夫人与苏老夫人没有假手于人,两人亲自下的手。
为了显示对孙琳琅的宠爱,苏老夫人把孙琳琅院子里的人几乎都杖毙了。
然,事情有出错,她们本来打算的是,一尸两命。
孙琳琅却是拼命产下了儿子——苏斐。
皇上对苏斐的宠爱,让孙老夫人与苏老夫人两人都心惊,同时两人也庆幸,幸亏是孙琳琅的事情万无一失,没有半点的破绽。
要不是因为孙琳琅的关系,爱屋及乌,皇上怎么又会对苏斐如此爱护?
……
“所以,我不是苏家的子孙?”苏斐面上都结了一层冰霜,一字一顿问道。
苏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但她的表情很明显。
他苏斐就不是苏家的子孙。
“不管是被人掳走了,还是如何,你母亲消失不见了那么久了,她还有贞洁吗?”孙老夫人抹了把眼泪,“当时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为了苏家与孙家,那是唯一的方法。”
杀了自己的亲生的女儿,她每日都在煎熬,所以她吃斋念佛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赎罪,希望等百年后,见到了女儿,能得到女儿的谅解!
“祖母,是你亲眼看到了母亲失了贞洁吗?”清宁手指都颤抖了起来,冷声问道。
不过是苏老夫人她自己猜想的。
说什么为了苏家与孙家着想,不得已!
怕皇上秋后算账,为佳人报仇迁怒了苏家与孙家。所以,最后选了自己婆婆生产那么凶险的时候下手!
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禽兽。
“那她无故消失了那么长时间怎么算?要是出门走走,怎么就不带个丫头?”苏老夫人沉声道,“好好的大家闺秀,出门不带个丫头在身边?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老夫人抬眸看了眼苏斐,“要不是皇上,你以为世子会落到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身上?”
因为是皇上下的旨,所以没有办法。
便是想要他早夭,有皇上的庇护,她都无从下手。
说什么不得已,是为了苏家与孙家,可是那是一条人命!清宁怒道,“休了,送去庵里当姑子,送到庄子上休养,多的是办法!说得冠冕堂皇,是为了苏家和孙家,还不就是你们心如蛇蝎,心狠手辣?为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母亲给害了!”
“是你们自己要刨根问底的,是她失贞,能保全了她的名誉,也算让她死得瞑目了。”苏老夫人道。
“就因为猜疑,所以就要了我母亲的命?”苏斐说道,然后目光幽深地看向苏老夫人,“这么多年,看到我眼皮子底下走动,是不是心里很难受?世子之位又被我占着,是不是恨不得把我除了?”
所以,才会对他如此冷漠!
所以,才会对他不闻不问!
苏老夫人怒道,“不孝的东西,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如此报答恩人的?如今你知道了,那你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恩人?”苏斐冷笑了一声,却又抛了另外一个问题出来,“父亲也是知道的?”
苏老夫人却是被他看的心里一紧,道,“他不知情。”
“父亲不知道吗?父亲对世子向来冷淡,难道是不知道?”清宁问道。
“做父亲的自然对长子要求严格了。”苏老夫人道。
那不是严格,是冷漠!苏斐眼眸里泛起了一抹冷笑,“既然我不是苏家的子孙,那明日我就上表参奏,求皇上收回了这世子之位吧……”
“不行。”苏老夫人与孙老夫人异口同声,厉声打断。
那如此,当年的事情不就是揭了开来吗?齐国公戴了绿帽子,还帮人养儿子,孙家的女儿不守妇道,红杏出墙。
“怎么不行了?既然我不是苏家的骨血,那世子之位就不该是我的,我把苏家的东西还给你们还不行?”苏斐沉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苏老夫人却是觉得恐怖至极,攥住了帕子说道,“苏家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了,生恩不及养恩大,这件事,你们也烂在肚子里。”
皇上这般宠爱他,要是知道了苏斐不是苏家的子孙,那肯定就会怀疑孙琳琅当年的死。
皇上能这么多年宠爱苏斐,那表示他心里还是留了位置给了孙琳琅。
这,捅了出去,苏家只怕大祸临头了。
那,当年做的事不就是功亏一篑了?
“不可以,斐儿,这件事就只能烂在肚子里了,说了出去,你以后怎么做人?”孙老夫人也道,有个不守妇道的女儿,孙家的名声都要臭了。
“那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不见,她要是个懂事的,当年回来就该自己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苏老夫人愤然道。
“吊死了自己,就不怕皇上迁怒了?”苏斐嘲讽了一句,“左右当年是我母亲的错,如今是我的错,我也不该占着不该属于我的东西,横竖是苏家的东西,你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也该还给你们了,怎么能继续鸠占鹊巢呢?”
苏斐把话都还给了苏老夫人。
“你这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苏家是白养了你一场!”苏老夫人气得半死。
“占着苏家的东西,我怕母亲她在天上死不瞑目!”苏斐一字一顿没有退了半步,拉了清宁起来,“宁儿,我们回吧。”
苏老夫人腾地站了起来,“不就是一命还一命吗?当年的事情与苏家的人都无关,你要是要为你母亲报仇,就找我,我反正也活过了,这条命,你要就拿去,但这件事你断然只能烂在了肚子里,不能往外说半句!”
苏家这么多年的基业,不能毁在她的手里!
“我的命,你也拿去!”孙老夫人也站了起来,含着眼泪求道,“可是,斐儿,这件事要是传开了,对谁都不好,否则,当年我们不会那样了,事情揭开了,你想过自己的处境吗?你不想自己,也该为你媳妇和儿子想想啊!”
“要了你们的命,我母亲能活过来吗?”苏斐顿住了脚步,噙着冷笑问道,“我再问你一句,父亲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苏老夫人坚定说道,“我今日一命还一命,还给你。”
说完,头往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苏斐冷冷地看着,一动不动。
苏老夫人见他无动于衷,只好撞了上去。
咚的一声,立即血流如注。
孙老夫人看了眼苏斐,也往柱子撞去。
“母亲,不可以!”蒋氏哗的从门外奔了进来,搂住了孙老夫人的腰,“母亲,不能啊。”
然后看向苏斐与清宁,“便是有天大的不是,你们也不能逼死长辈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更何况,人死又不能复生?你们小小年纪,怎么能如此冷血?”
“冷血吗?舅母应该是听到了缘由吧,杀儿媳和亲生女儿的不说,舅母倒是反过来手我和世子冷血了。”清宁直视着蒋氏,“而且,舅母应该是很清楚,我和世子可什么都没有说,是她们寻死觅活地要逼我和世子。”
苏老夫人撞得晕头转向,听了清宁的话,气得胸口血气翻涌,张口喷了一口黑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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