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杰出的人物也难免有弱点,再牢不可破的局也会有破点。是由人组成的,人有弱点局便有破点。正如在最完善的法律制度下,仍然难免会有不公平,只要人想徇私枉法,法便只是人手中的工具。
王杰登门就是来找这个破点的,刘枫夫妇归国给孩子看病,因为战争被困在这里已经大半年之久,这些人早不过问,晚不过问,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追究他们非法逗留这件事,还能是何居心?
向宝龙的动作很快,切入点更准。许三笑出面救了刘枫,把他们接到自己家里,却等于间接暴露出了这个弱点。抓住这个弱点,向宝龙的手上便有了一张牌。利用这张牌,就能进而逼迫许三笑翻供,就能让张玉刚退出这件事。
许三笑从他的嘴脸,语言中领悟到这些。在许三笑看来,这个人就是向宝龙手上的一条狗。
许三娃子喜欢狗,但不喜欢走狗。这种人不值得也不配受到尊敬。但刘枫这个点已经暴露出来了,怎么办?法理这玩意在强势对弱势时往往没什么原则,在大家实力相当的时候又的确是一把尚方宝剑。放弃刘枫当然不可能,但硬挡着不让王杰抓人也不行,所以许三笑决心破釜沉舟,你向宝龙不是派条狗过来吗?老子就先断了这条狗腿子!所以才对王杰说:滚!
此举让王杰的脸涨得通红,张玉刚也大感到意外,暗忖,许哥这是抽的什么疯,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许三笑全不顾玉刚一个劲儿向自己递眼sè,径直走到王杰面前,连指他肩头的jǐng衔,帽子上的jǐng徽,喝问道:“王队长,你到底是蓉城人民的jǐng察还是向宝龙的?你扪心自问,自己现在做的一切是为了蓉城人民的平安幸福,还是为了向宝龙那个恣意妄为的畜生儿子?你看看这领章,再看看这神圣的jǐng徽,你配得上它们吗?”
王杰面对许三笑一双锐目,只感到心头压了一块大石似的,有话说不出,只觉得对方目光炯炯义正词严,那眼神那话语无不利剑一般直刺入心,瞬间惭愧的满头大汗。他下意识的想要摆月兑这种状态,却发现自己连挪动目光都做不到。
刘所长插言道:“许副书记,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词,这种话不是随便说的,你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证据!我敢断言,他的手机里现在就有不久前跟向宝龙通话的记录!调取通话内容应该不难吧?”许三笑步步紧逼气势如虎,将王杰视作了爪前垂死的猎物,势要抽干对方最后一点胆气,接着喝道:“说!是不是向宝龙派你来的?你的主子丢了一根骨头给你,你就把这身衣服所代表的荣誉和使命抛诸脑后?”
许三笑越说声音越大,不可违逆的jīng神意志透过双眸照入王杰的心中,王杰额头上已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流下来落在地上,张口结实,喉咙咿咿嗬嗬的竟发不出声音来。渐渐憋得面红耳赤,喘气声越来越粗,许三笑突然断喝道:“王杰,你愧对党和人民对你的信任,愧对这身衣服,愧对生你养你教育你的父母,你还有脸在这儿站着跟我说你在执行任务吗?”
王杰jīng神彻底崩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惭愧的无地自容,一边哭一边自白着,将自己如何结识的向宝龙,如何第一次拿了向宝龙的钱,以及这次又是如何接到向宝龙的命令,专门来找刘枫夫妇的麻烦,等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任凭与他同来的刘所长等人如何劝解阻拦,他就是不肯停下来,全说完了仍旧惭愧的痛哭不止,涕泪横流。
刘所长等人尴尬的站在那里,劝也不是,骂更不敢,只觉得跟着王杰一块儿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只见许三笑站在那儿浩气凛然,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高大了似的。一言一行无不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意。张玉刚在一旁都看傻了,这他妈也行?
其实这只是玉刚少见多怪,从古至今,便有jīng神修养高深之士利用强大的jīng神气场,通过眼神和语言将对手骂的自惭形秽甚至痛不yù生的传说,比较出名的如诸葛亮阵前骂王朗,生生把王朗骂的吐血而死。苏秦张仪都是读书养浩然气,胸藏社稷山河天地至理,jīng神气场强大之辈,在庙堂之上纵横捭阖,几乎无往不利。
南山少年猛如虎,门前一顿痛斥,竟生生把一个刑jǐng队长斥的jīng神崩溃,自曝其丑。许三笑叉着腰,昂起头将目光扫向刘所长等人,问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还嫌不够丢人吗?这么一个徇私枉法,猥琐懦弱的小人,你们真的要服从他的指挥,继续帮着那个向宝龙为虎作伥吗?”
在场每一名jǐng察被许三笑的目光扫过时,都不自禁的低下头。这年月的公检法,有几个能清清白白老老实实做人的?王杰还在做着自我忏悔,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气氛太尴尬了。刘所长招手示意另外两个jǐng察过来搭把手,把王杰架起,急匆匆离开。
客厅里,张玉刚纠缠着许三笑一问究竟,刘枫在二人谈笑嬉闹中得知刚才发生的事情。
刘枫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许三笑为了他冒了很大的风险,用特殊方法把王杰逼崩溃了。对jīng神类的攻击方式,刘枫是有过经验教训的。
当年在西疆,他奉命带一班战士去抓一位当地极有名望的老阿訇,当他们如临大敌到了清真寺时,只见那阿訇独自坐在蒲团上,默诵古兰经,声音宏若巨钟,片刻间,就让十几名特战师雪狼团军人都稀里糊涂的跪地忏悔了一番。等明白过来时,人早走没影了。就为这事儿他背了个大处分,年底黯然转业回了地方。
正因为太难忘,所以还曾经特别研究过这方面的事情,。他注意到高僧讲经时,说的其实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内容。但不知为何,听真正的大德高僧讲经,很容易便听进去,如痴如醉而不自知。连他这个不懂佛经的人都能听的入迷。从那时起,他便知道,jīng神修养强者是可以通过施加向jīng神修养弱者施加jīng神意志来攻击对方的。
刘枫估计许三笑多半也是一位jīng神修养极深的高人,一想到人家与自己相识不过一rì,便能如此肝胆相照,心中不禁大为感动。士为知己者死,越是他这种不容易被感动的人,一旦动了感念之心,就越甘愿肝脑涂地回报这份恩情。
许三笑见刘枫几次张口又闭口,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料想他有话要说,停了与张玉刚的笑闹,问道:“小枫哥是不是有话要说?”
刘枫张口嗯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许三笑嘿嘿一笑,摆手道:“什么也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家今后是朋友也是兄弟,一切来rì方长!”
张玉刚也说:“老刘你别老想着扯些没用的,哥们儿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把这么漂亮的嫂子泡到手的?”——
许三笑取笑道:“怎么?还惦记着那个&#x鬼婆子呢?见谁都想取经,你看老刘这样子像泡妞的高手吗?”
刘枫道:“这批人走了,下批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你们不担心吗?”
许三笑道:“担心管用我就担心,担心若不管用,我为何要担心?”
张玉刚道:“这个向宝龙确实挺厉害,这么&#x就想到从老刘身上打开缺口,如果不是你骂翻了王杰,今儿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许三笑道:“这件事既然让咱们遇上了,就不能当做没看见,管就管到底,甭管向宝龙有多少鬼名堂,老子就是要把这件事给他坐实了。”
张玉刚问道:“你打算怎么干?需不需要我给他上达天听?”
许三笑道:“整死他根本不用什么大首长关注,如今&#x络和电视的那些媒体人,天天等着这样的机会,提高电机和收视率,咱们先由着他折腾去,等时机到了,把老刘录下的视频资料给他散出去,几天之内,管保他臭名远播,天王老子都不敢保他。”
张玉刚嘿嘿笑道:“这手够毒的,怪不得你后来只字不提老刘,原来还藏着这一手。”
许三笑道:“向宝龙毕竟不凡,我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一个人的水平高低,只看他的家庭就能想象一二,一个男人能娶大&#x四个老婆,还能让她们同在屋檐下,还能家和万事兴,在当今这个时代,绝对是个异数。”
张玉刚一拍大腿道:“我他妈该向这厮拜师取经去。”
玩笑之后,许三笑凝重道:“这案子如果不是你我恰逢其会,对向宝龙这种人而言,很容易就能花钱摆平。”深深一叹,道:“我所以要管到底,不是为了跟他掰手腕,而是为了那个女人,为了这天道昭彰!”
张玉刚道:“向宝龙号称蓉城大亨,山南官场里与其过从甚密的人不知凡几,你这个&#x&#x县委副书记,硬是敢为了别人的事情跟他死磕,怪不得连宋书记都叫你南山猛虎。”
“南山猛虎?这话从何&#x起?”许三笑诧异问道。
张玉刚道:“你还不知道呢?前阵子宋书记在常委扩大会议上就公共资源浪费一事发了火,直接导致省委省政府厅级干部大调整,好几位厅级领导受到波及被撤换,事后有传言&#x,这件事就是从古韵斋老板兰春秀向省委告御状开始的,宋书记手上秘而未宣的实证就是她提供的,而带她见宋书记的人便是你。”
啊!许三笑惊讶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x?”
张玉刚道:“我也是之前送林雨楼的时候,接到我嫂子的电话才知道这些情况的。”
许三笑眉头紧锁,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忽然定住脚步道:“这事儿不对!”
张玉刚问道:“哪里不对?”
“传出去的时机不对!”许三笑道:“咱们办这事儿的时候很隐秘,你哥不会&#x,我相信兰春秀只要没傻透了也绝不会&#x,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我使坏了!”自语道:“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