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离去的身影,鬼医手本满心绝望,没想到现在连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难道,连老天爷都在怪我当年太过自私吗?”所以,才将他在乎的人再次夺走。
齐添爵走来,伸手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低叹,“别太过自责了,这些年你承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相信月复黑徒儿吉人天相,定能逃过这一劫的!”
仿若未闻,鬼医手只是苦笑一声,而后步步缓缓,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
“一念之差,步步皆错……”
听得师兄失踪的消息,红尘尤为担心,顾不得身子是否允许这般快然前往,一心赶忙朝南院奔去。
一踏入师兄的房屋,除了不见师兄的身影,里头仍旧保持着方才的样子,不见一丝打斗痕迹,也闻不到任何奇异之香。这才让红尘放下心来。
见红尘脸上神情顿时变得轻松,世衍心想他定是知晓主子的下落。
“红尘公子,我家主子现人在何处?”
方才一踏入见屋内有异,又不见主子和红尘的身影,深怕两人出了什么差错,他吹响陶笛却始终不见龙鹰出现,他便知道主子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急忙出寻,这才找到了红尘。
见他如此着急,红尘开口慰之,“放心吧,师兄他没事的!也许,只是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吧……”对师兄而言,这并非坏事。
世衍听红尘一语说得如此安然,虽心中疑惑仍不得解,但多少放宽了心。
果然如红尘所言,翌日傍晚,赫连然熙便突然出现在红尘的跟前。
立在窗前,红尘静观着外头那份残阳,即便是玲珑心思,却不知该如此对时香染月俩人道出离开二字。
正当红尘为此伤神,忽闻一声啼鸣,尚未来得及看清是何物,只见一道黑子影子如闪电般至窗外突闪而入,最后停立在那笔架上。
一眼望去,红尘便识得这不请自入的雄鹰正是师兄所饲的龙鹰,仍旧是那般雄赳气昂。
好笑的是,在看到红尘望向自己时,龙鹰竟背过了身去,那傲然高高在上的神情与其主如出一辙。
而更让红尘觉得有趣的是,那似乎并不待见她的龙鹰微微太高了左爪,好让红尘发现它那绑在腿上的字条。只是那模样就像是在跳着独脚芭蕾。
待红尘解下它腿上的字条后,又如前来时那般速然离开。
如约前来,待红尘走进这片桃花林时,里头早已站立着一抹傲然身姿。
夕阳之红染了那人一身,虽仍旧有些冰冷,但又有着几分平静看透。美艳桃花团团身侧,痴了旁人双眼。
“师兄!”
大步前行,红尘笑着唤道,为眼前人而心生欢喜。
听到他前来的声音,立在桃花树下的赫连然熙并未回首,只是微抬起头望着那开得正艳的桃枝儿。
“师弟,你说这桃花,为何生得如此美丽。”一手微张,接住了那莹然飘落的粉红花瓣。
闻言,红尘并不急于得知这邀约是为何意,只是扬唇笑道。
“万物皆由心生,师兄若觉得它美,它自然便美!若师兄心中不喜,固然再如何艳丽芬芳,也敌不过那墙边一草不是吗?”
“万物心生……就因心喜,而视之独特珍宝,是吗……”
“心生喜,喜升爱,若对之赐予了不同意义,这心中物,也会随之有了变化!情人眼,出西施,不也正是这理!”
这一语落,赫连然熙便无继续答话,只是缓缓转过身看向他,那褪下冷森的深幽之眸,竟那般亮丽明清,好看得很。
看着跟前明明不过十五之际的少年,那坦然温润的眸仁却叫人心神安定,好似只要他在,此生便无患之忧。
是何时,嗜净为癖的他不拒他前来靠近,是何时,一世独处的他竟习惯了他坐在书案前,认真书画的容颜。
仍旧是那一张丑得不可言说的模样,他,却觉得有些好看了。
昨日那番令人苏醒的话语仍尤在耳,赫连然熙眼睑轻垂,深怕露了那砰然跳动的挫慌。
红尘知晓此时的师兄已无需再过担心,想起自己即将离去之事,正好可借着此时将之告知。
“师兄,我……”
“师弟。”
红尘尚未完全道出,却被赫连然熙截住了话。
“师弟,你可知道,你我初识那会,我为何会那般厌恶你,甚至想夺你性命?”
这一语断然让红尘移了注意,好奇应道,“是为何?”
赫连然熙抬眸看他,“因为---”
“你此次上山,见到的那第一人将是你此生最致命的劫数,若想安然而活,两者相见,唯有一人存。”
想起自己前往漫烟山的路途中,那突逢的算命者在见到自己的那眼时,月兑然而出的结语。
他不信命,更不信佛,只是此次师父令他上山的缘由却如刀般,刺痛他心。
师父明知这六奇紫火对他而言极为重要,可即便如此,仍旧为了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少年而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他跟随师父多年,原以为师父定当他如己亲,可最后却不如一个其貌不扬的外人。
第一眼看到师弟,他认出是何人了。
能在这漫烟山顶之中随意生存,且一身羸弱无全的,也就只有师父信中所提到的那个师弟了。
不管那预言是真是假,只要他消失,之后的任何可能与变数也会跟着随之而空不是吗。
只要他死,便无可惧。
然而,谁又知道,到头来,却是他看透了他一生。
凝视那人瘦弱身影,冰镜双眸是一夜静思后的决意。
“师弟,你可敢与我赌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