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怪我。那孩子天资聪颖,只是疏于管教了;他爸妈都在国外,他从小跟着我,我又总是忙着山上的生意,免不得便忽略了他。他考了三年了,都没能考上;要是再考不上,我真是愧对他爸妈,更对不起这孩子的前程。”
“我们一家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孩子也不笨,可是怎么就考不上呢?”
三叔公一壁走着,一壁给沫蝉讲那孩子的情况。山路崎岖,沫蝉随着三叔公一步一步向上登着石阶,望着这位头上戴着草帽,身材圆滚滚很有喜感的可亲老人家。
沫蝉对三叔公的印象并不深,只是隐约记得小时候有几次家里寄来大麻袋的山货,鲜美的蘑菇、大朵的木耳,还有叫不上名字来的比榛子还要美味的坚果。那些带着山野清香的美食曾经给了沫蝉甜美的记忆。
妈说那些都是三叔公托人送来的。虽然没有见过面,可是沫蝉却也对这位老人家充满了感谢。于是这次说是三叔公拜托她来补习,她便答应了。
“三叔公您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尽我所能。现在的高考难度其实已经比以前降低了不少,只要他肯用心,就总能有个去处的。”
这样闭塞的小镇,虽然山青水碧,但是交通不便、教育水平也相对滞后;生长在这样地方的孩子想要离开小镇、改变命运,高考也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爸当年能够考出来,都是经过千辛万苦,沫蝉听爸讲过。
沫蝉明白自己此来肩上的担子不轻,可是她会尽己所能。
“那就太好了。”三叔公欣慰地笑,面上却还是有些讪讪地,“……那孩子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肯听话。沫蝉你若能让他用心起来,那他就真是有救了。”
“我能打他么?”沫蝉听着便笑起来,想起旧时候先生打学生的手板,“我得给他立点规矩。”
三叔公的孙子,跟自己是平辈,算来也该算是自己的弟弟吧。当姐姐的打几下,也不为过的是吧?
三叔公却脸上挂上惊慌,“……我倒是不反对的。沫蝉,我只是怕你打不过他。”
“怎么会。”沫蝉挑了挑眉毛,“只要您老给我这尚方宝剑,我总归有办法看死他。这个暑假,就是要剥他一层皮的。”
对付男孩子,沫蝉并非没有办法。去年也曾经帮邻居家顽皮的男孩子补课,那小毛头开始还张牙舞爪,后来被沫蝉收拾得服服帖帖,中考也考了不错的成绩。
在沫蝉看来,许多男孩子学习不好,不是真笨,而是太过分心;用句老话儿来说,那叫欠收拾。爹妈家长都当是宝,舍不得说舍不得打,就惯出一身的臭毛病。
沫蝉记着自己小学老师的一句话:“当老师的其实都是园丁,不光浇水施肥,更要修剪枝叶。”
三叔公见沫蝉一脸的自信,便有些战兢兢地点头,“那,那好吧,沫蝉啊,那孩子就全权交给你了。只是,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沫蝉就笑了,“没事儿三叔公,我回头自学一下打狗棒法。”
踏上这段山路的最后一级台阶,沫蝉忽地转头问,“三叔公你有没有派人到车站来接我?”
三叔公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啊,是我自己要来接你。结果火车晚点,我就先去忙别的事了,结果这才迟到了。”
哦,那就好。只要之前碰上的那个家伙不是三叔公家里的人,那她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