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黑马河边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待日出,这时候的气温令人丝毫感觉不到是在夏季,秋天一样的丝丝寒凉。
司泾北把发抖的凉夏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给她一些温暖,赵凯和杨阳索性将棉被裹在了身上,却还是忍不住抱怨这让人惊诧的巨大温差。
没有阳光的照射,水面也变成了黑色,偶尔有水鸟飞过,有时一两只,有时一群,看不分明,不过是模糊的暗影。
天边出现的大片橘色光芒让等待的人群顿时来了精神。太阳像是突然间从河面跳出来的一般,露出一点调皮的脑袋,而后一点一点的慢慢爬了上来。
好不容易显露出整个轮廓后,便又迫不及待的躲进了云层,远远看去,那一片天空像是着了火一般,不觉炙热,却很温暖。
天色渐亮,墨一般的黑马河水也恢复了原本蔚蓝的颜色,清透澄澈。
一场日出,等待的时间远远超出太阳升起的时间,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却教人兴奋不已,整个世界便从黑暗走进光明。或许正是经历了这样的等待,看到的景象才益发显得弥足珍贵,亦或是,如此这般壮美的风景,值得经历那一番寒冷枯燥的等待。
这样一个漆黑,寒冷的夏季清晨,留在凉夏和司泾北的记忆中很久很久,日出的震撼,微弱阳光中彼此的笑脸,相拥的温度。每一个细节在日后的回忆中,都无比清晰,那火红的色彩从不曾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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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电视台演播厅。
苏珊身着一袭白色长裙,长发披肩,如同一支空谷百合,袅袅挪挪站在舞台中央,绚丽的灯光似乎都不及这个素净的女子摄人心神。
乐声响起,轻缓悠扬,脉脉流水一般。
窗外的雨,嗒嗒滴滴,我想起你。
那一年的下雨天,我还在你身边,
雨打湿的屋檐,你晶亮的眼,
滴着水的笑脸,
记忆中最美的画面。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我在念你。
这一回的梅雨季,已有他在伴你,
风吹过的荷叶,晶莹的露珠,
坠落在那片池塘边。
曾经以为,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即使歌里说,爱情是最辛苦的等待,爱情是最遥远的未来,
我在这里等你到来。
事到如今,已逝的岁月是错过的那些年,
我终于明白,你在我的年少情怀里,我却从未走进你的梦里。
窗外的雨,飘飘洒洒,
就这样吧,至少我还看到你的笑颜,尽管那都是为他而起。
窗外的雨,倾盆大雨,
我的眼睛里,下起那日的雨。
听着苏珊轻柔的嗓音,凉夏的眼前出现一幅画面,晶莹的雨滴从房檐落下来,少女笑着将手掌摊开,雨滴便坠落在掌心。站在身旁的少年已是衣衫尽湿,却还是温柔的用衣袖将女孩脸上的雨水拭去。
多年后,这一对少男少女却再不是当初的模样,或许是从哪一日起的渐行渐远,或许,他们从来就不曾走在同一个平面内。
“郑学长真是厉害,阿珊唱的也好。”李芳扁了扁嘴,一脸忧郁的说。
“这就是郑大哥写给阿珊的歌?”凉夏问。
“是啊,我不是第一次听阿珊唱,可还是觉得很感动。”李芳说。
郑重的这首歌写好后,苏珊再到音乐学院练习时,郑重便和赵老师一起为苏珊指导,苏珊更是曲不离口,不管做什么,都会不自觉的哼唱几句。
李芳第一次完整听到时就感动的什么似的,今日和了伴奏再听,变更觉其中情感细腻,令人动容。
一瞬间好象有什么在凉夏的脑中闪过,一股难言的失落狠狠攫住心脏,只是那念头太快,还来不及仔细分辨,已经被观众的掌声驱散了。
台上的苏珊静静站立,听着评委的点评,神情却是淡然,看不出一点紧张。或许是因为不在乎才会这样平静吧,毕竟,她站在这里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成为明星。她不过是希望她心中的那个人能够在她身上投放多一点的目光。自始至终,她晶亮的眼似乎都一直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凉夏扭头看了眼斜后方的郑重,他的目光与大家一样,停落在舞台上,看到凉夏看他,似乎是怔了一下,之后冲着她微微一笑,又指了指舞台,眼光也随之牵了回去。
凉夏忽然笑起来,心中的那股异样就这么不翼而飞。她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司泾北因为她看向郑重的眼神而握紧的手,又随着她释然的表情,缓缓的松懈下来。
这样的比赛中不乏专业歌手和有多年基础的音乐专业学生,最终苏珊只夺得前八强的名次。对于这样的结果,苏珊倒没有表现出几分失落,反而是凉夏有些愤愤难平,“我觉得阿珊唱得很好啊,为什么那个人可以进入最后的总决赛,一定有黑幕。”
“留下的那几个确实很有实力,凉夏,你想的太阴暗了。”郑重笑着说。
“可是阿珊唱歌,我们都听的很感动啊……我不喜欢那个人。”凉夏扁着嘴说,仿佛委屈的是自己一般。
“凉夏,这个成绩我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们是专业的,我不过才学了几天,能这样已经很好了。”苏珊有些无奈的看看司泾北,为什么她这个被淘汰的人要反过来安慰一个根本不在竞争范围内的局外人?
司泾北轻轻捏了下凉夏娇俏的鼻子,他现在越来越喜欢与她之间这些亲昵的小动作,笑着说:“一场比赛而已,哪里能决定的了一个人今后的命运,你怎么知道苏珊日后的成绩就比不过今天的冠军呢。”
凉夏看着司泾北眨眨眼睛,笑眯眯的挽上他的手,点点头,说:“司北说得对,阿珊以后一定会很厉害。”
“切。”苏珊鄙夷的嗤了一声,双手环在胸前,斜睨着凉夏说:“我们几个人加起来都比不过你的司北一句话,凉夏,我看你也不是真心为我抱不平的。”
“我哪有……”凉夏微弱的抗议湮灭在众人不屑的眼神中,可谁又能说,那里面没有一丝艳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