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抬眸,望着顾天瑜那含笑的眸子,轻声应了,然后将雄黄粉拿了过去。
顾天瑜笑着点点头,然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块锦帕,当喜儿上前时,她的身形正好挡住了顾天瑜,也恰好背对着外面的人。
那人迫不及待的将窗纸戳破,然后吹进迷药。
顾天瑜此时却已经拿了帕子捂住了自己和喜儿的嘴巴。喜儿瞪大眼睛,顾天瑜用眼神示意她倒下,于是喜儿一手握住鼻子上的锦帕,一手将雄黄粉递给顾天瑜,然后软绵绵的倒在了榻前。
顾天瑜此时翻了个身,也十分巧妙地遮住了自己的动作,那包雄黄粉,却已经被她打开。
下一刻,房间内便出现“嘶嘶嘶”的声音,顾天瑜自然知道那是蛇的声音,它们并没有对话,纯粹的在叫唤,一步步的向窗前靠近。
喜儿的脸色发白,因为她也听到了那声音,一颗心跳动错乱。
顾天瑜听得外面突然传来“喳喳”叫声,然后便听到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何人?”
窗外传来一阵打斗声,顾天瑜将雄黄粉往外一洒,那些蛇立刻比之如毒药,一个个疯狂的退后。
喜儿这时才睁开眼睛,害怕的爬到顾天瑜的床榻上,低声叫道:“,您没事吧。”
顾天瑜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望着喜儿满眼的担忧,心中有些感动,握着她的手说:“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两人将目光投向床下,虽然早就知道有蛇,然而,当看到十几条浑身青色的蛇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时候,她们还是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蛇乍一看周身菜青色,仔细一看,月复面是黄绿色,各月复鳞的后缘为淡白色,尾端呈焦红色,而它们的头呈三角形,一看便知道是毒蛇,顾天瑜银牙紧咬,喃喃道:“竟然是白唇竹叶青。”
而这时,外面的打斗也越发激烈,原本已经熄了灯的各个房间,此时也已经大亮,丫鬟们的尖叫声顿时响彻云霄。
而顾天瑜的房门也被一脚踹开,然而踹门的公子玉箫却不急不缓的走进来,下一刻,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肃杀和狠厉。
两条青蛇冲他飞来,公子玉箫手中羽扇一扬,竟如锋利的刀剑一般,瞬间将那两条蛇割裂。顾天瑜冷汗涔涔,喊道:“小心!”
公子玉箫足跟一点,整个人后退几步,与此同时,他飞出一掌,将有一条飞来的毒蛇摔出多远。
而后,两个周身着漆黑暗底花纹长袍的男子持剑而来,当他们看到一屋子的蛇时,也不由大骇,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眸中闪过愤怒,下一刻,只见他们手中长剑挥舞,将剩下的十余条蛇如数斩尽。
喜儿与顾天瑜惊魂不定,那两人对视一眼,急速跪拜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这偌大的丞相府。
而此时,闻声赶来的顾知秋,心中惶惶,长廊下,那放蛇人,与其他几个黑衣人,已经如数被制止。
顾天瑜抚着胸口,一张脸十分苍白,公子玉箫望着垂首抚胸的她,看着她如墨的黑发慵懒的滑落肩头,看着她胸前的扣带,不知何时已经松松垮垮的散落下来,露出胸前一抹莹白时,顿时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当目光与顾天瑜那双迷蒙含水的眼眸相对时,他的心中突然漏跳了一拍,顾天瑜垂眸,发现自己胸前半敞,她低低的“啊”了一声,忙回身,将扣带系上,一张脸也火辣辣的烧着。
公子玉箫也回过神来,他嫌弃的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折扇,说道:“唉,可惜了我一把好扇子。”
顾天瑜转过脸,红霞半退,刚刚眼眸中的那层迷蒙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清明和嘲讽,她唇角上扬,挑眉,淡淡道:“皇上,您夜闯丞相府,是不是有点不妥啊?”
公子玉箫清浅一笑,两道长眉飞入鬓角,说不出的神采飞扬。他大步走来,一把将顾天瑜从床榻上拽下来,顾天瑜还没来得及吃痛,身子一轻,竟是已经被公子玉箫一个公主抱,稳稳妥妥的靠在了他的胸膛。
独属于公子玉箫的浅淡华凉,这一刻无声无息落入她的鼻尖,包裹住她的全身,此时,顾知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公子玉箫低眸,长长的睫毛在狭长的凤眼下扫除淡淡的痕迹,他轻轻在顾天瑜的脸颊啄了一口,柔声道:“美人儿,看来,你又要演戏了。”
顾天瑜又羞又怒,公子玉箫却已经抱着她转身往门口走去。喜儿此时还软绵绵的躺在榻上,一张小脸也已经烧的通红,看不出来,原来皇上早就知道不是傻子了,那么,他是真的喜欢皇上么?想到这里,喜儿就觉得鼻子内一阵温热,似要喷出血来。不行不行,和皇上太甜蜜了,承受不住呀。
顾知秋站在那里,面如沉水的望着那几个被绑了跪在地上的人,而站在这些人身后的,是同样面色清冷,各个浑身充满肃杀之气的四品带刀护卫。
“这是怎么一回事?”顾知秋冷声问道。
小厮和丫鬟们齐齐跪倒,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回事?”这时,公子玉箫那邪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知秋心头一惊,抬眸,看到的便是一袭浅青色描金长袍的公子玉箫,怀抱着瑟瑟发抖,泪光点点的顾天瑜走出来的模样。
他站在长廊之上,面色冷清,俊美轻挑,眼眸中闪过一抹怒气,唇边偏偏不咸不淡的挂着一个笑容,目光定定的望着顾知秋,听不出喜怒的问道:“朕也想问一问,丞相,为何连朕的爱妃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顾知秋掀起裙摆,单膝下跪,抱拳道:“皇上,臣罪该万死。只是今夜之事,多有蹊跷。”说罢,他微微抬眸,便看到顾天瑜依然害怕的缠紧了公子玉箫的脖子,喃喃道:“怕怕”
公子玉箫这次却也毫不留情的说道:“你是该死!”
顾知秋心中一惊,眉头深蹙,眼底闪过一抹恼怒,公子玉箫却已经抱着顾天瑜下了台阶,懒洋洋地说:“若不是因为我让我的护卫暗中保护爱妃,怕她又向上次一般,突然间消失了,恐怕今夜,丞相看到的便只有爱妃的尸体了。”
这时,顾天瑜低低的抽泣起来,顺便把鼻涕和眼泪毫不留情的往公子玉箫干净的衣襟上抹。公子玉箫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强忍着想一拳把她揍上天的想法。
顾知秋郑重磕头,说道:“臣惶恐。只是天瑜也是我的女儿,臣也担心。”
“”这时,喜儿才战战兢兢的从房间内走出来,当看到顾知秋时,她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奔到顾知秋面前,说道:“老爷,这些人在我们房间里放了十几条毒蛇!”
顾知秋神色一冷,心中也有些震惊,十几条毒蛇?看来,若不是因为公子玉箫盯着,顾天瑜二人的生命,真的会无声无息的终结。他不由恼怒的吼道:“你们这些人,都不长眼睛的么?”
所有人都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朕本来想趁着夜色,会一会朕的美人,只是没想到,一来,便遇上了这等好戏。丞相,你真是永远不会让朕失望啊。”公子玉箫浅笑着说道,然而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句句似毒药,让顾知秋不知该如何应对。
良久,公子玉箫叹息一声,说道:“罢了,现下也不是追究你的责任的时候,丞相,这些人,你可要仔细审理,朕倒要看看,是谁三番五次想要加害本王爱妃。”说话间,他的目光无声无息的投在了匆匆赶来的宋氏身上。
月光下,宋氏的一张脸惨白如纸,被公子玉箫的目光那么一盯,她身子一软,便已经跪了下来。
顾天瑜此时舒服的被公子玉箫抱在怀中,歪着脑袋望着跪在地上的宋氏,只见她穿了一身金色长裙,头上妇人髻高高堆砌,若一垒城墙一般,一丝不苟的梳着,发髻上,斜插着一根金凤凰,此时她微微垂眸,一张脸虽苍白如纸,仍能看出五官的精致妖媚。
从喜儿口中,顾天瑜已经知道,宋氏十六岁嫁进丞相府,现在也只有三十七岁。一张脸保养得很好,风韵犹存,根本看不出年龄。
顾天瑜不由从鼻间发出一声嗤笑,便转过脸来,轻声对公子玉箫说:“你这家伙,抱够了没?”
谁知,公子玉箫却将她抱的更紧,顺便懒懒的往柱子上一靠,淡淡道:“都起来吧。丞相,你也开始吧。”
顾知秋一干人等谢主隆恩后,便都站了起来,他目光如电的扫过身后的宋氏,一双沉黑的眼眸满是复杂,宋氏只觉呼吸都困难,踉跄着后退几步,幸有身后几个扶着,才堪堪站住。
顾知秋来到那几人身前,淡淡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几人低头不语,似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宋氏用力搅着手中的锦帕,心中有几分得意,不会说的,他们不会说的,因为自己找到他们的时候,就告诉他们,若他们说了,他们的家人,孩子,便一个都活不成。
顾知秋款款踱步,然后一抬手,掌风狠厉的对着一个人当头罩下。只见那个人哼都没哼一声,已经轰然倒在了地上。
“你们若不说,你们每个人都会和他一样死去,而且,你们的家人,一个都不可能活下来。毒害皇妃,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他的声音阴冷,却依然不急不慢。
凉风瑟瑟,喜鹊站在树枝枝头,喳喳叫着,好不欢快。然而,只有顾天瑜能听懂它的话,它在说:“死得好,死得好。”
望着那躺倒在地的男人,顾天瑜觉得心中寒冷异常。在这古代,命竟是这般脆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