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清河 第十九章 天算案

作者 : 岁聿

说实在的,对于天文历法一事,我实在不懂。我只知日食是一种天文现象,是月球位于太阳前方,将来自太阳的部分或全部光线被挡住,因此看起来好像是太阳的一部分或全部消失了。

我进了皇宫,将天算一事告诉了康熙。本来准备再次偷偷出宫,结果太皇太后认为日食现象乃是不吉利之兆,下令不准我和康熙出宫。万般无奈之际,只得找来几个小太监前去观案,将实情轮流禀报。

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赶来,还未来得及行礼,小康熙就前去拉住他的衣领道:“怎么样了?他们怎么说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说:“杨……杨大人……算的是午时一刻,南怀仁大人……算的是……午时……午时三刻!”

我心中涌现一阵紧张,抓着罗帕的手暗暗用了用力。这样说,若是日食出现在午时一刻,汤若望就免不了被凌迟的处置,难道真要让这个一片赤诚之心的洋人,将热血洒在中国的土地上吗?不会的,西方测算天象的技术应该比现在的大清要先进,测算的时间应该会更精确!

小康熙蹙了蹙眉头,随即下令说:“去,再探!”小太监跪下呼了声“嗻”后,又匆匆忙忙的前去了。

我问向身边的宫女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小宫女福了福身子,然后说:“回格格,现在是巳时了,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

我看着天空,似乎无半点日食之兆,会不会今日没有日食?若是没有出现日食,四辅臣依然不会放过汤若望,若是测准了时间,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半个时辰后,太阳的四周视乎呈现出一圈光晕。我心中又惊又喜!抓着罗帕的手刚松了几分又紧了几分,看来今日会有日食一事所言不虚。可是如此,难道真的让杨光先测中了吗?那汤若望……

小康熙急的跺了跺脚,咬牙切齿的说:“这日食难道这么快就出现了?那汤玛法不是就没救了吗?”我看着他,挑起了眉头,手中微一用力,然后说:“皇上,您要相信汤玛法,相信您皇阿玛!”小康熙看了看我,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是,皇阿玛会认汤玛法做义父,汤玛法定是有才学的!那南怀仁是与汤玛法同时来传教的传教士,也定不会算错时间!”

午时一刻已到,阳光太过刺眼,实在让人无法直视,但仍无日食出现,我轻呼了一口气,抓紧罗帕的手不觉松了松。小康熙笑着跑了过来,高兴地说:“葛菁姐姐,如此这般,看来是汤玛法胜了!”我蹙了蹙眉,然后道:“皇上,现在说,未必早了些!”

“到了……到了……午时三刻到了!”通报时辰的太监激动地说。我抬起头看着天空,成败在此一举了!霎时,太阳四周出现出一圈泛着黄色光圈的黑影圈,黑影圈慢慢移动至太阳的周边,慢慢地啃噬着从太阳发出的刺眼光线,直至消失不见!

天地一片晦暗之色,我激动地拉着康熙,说:“皇上,出现了,真的出现了!汤玛法有救了!”小康熙亦是激动地拉着我又蹦又跳。

片刻之后,观案的小太监前来禀报,我问道:“怎么说?他们准备放人了吗?”小太监擦了擦额角道:“没,案子押后审理了!”我哼了一口气,忿忿道:“不是南怀仁测中了吗?事实证明西洋历法比大清现今的《大统历》要精确,难道他们想欲盖弥彰?”小太监接着说:“鳌大人认为,测中了日食并不代表西洋历法比《大统历》精确,汤若望私通洋人,意图谋逆证据确凿,如今押后审理只是为了平民怨。”我愤怒道:“他懂个什么历法?他分明就是故意栽赃陷害!”

小康熙拉着我说:“葛菁,现下只是押后审理,我去找老祖宗!”我拉住他,叹息道:“没用的!鳌拜是铁了心要处死汤若望,老祖宗身居后宫不能干政,如今已是无计可施了!”

小康熙看了看我,咬咬唇,道:“朕要亲政!”我吓了一跳,照如今的形势,鳌拜绝不可能还政于康熙,更可况还有其他辅臣,苏克萨哈、遏必隆都不是好惹的。权欲之心比什么都恐怖,若是逼绝了鳌拜,他定以康熙无德为由,扶持其他的亲王登位。虽说康熙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但若是因为我的干预而变了历史……不,我不能,我不能成为历史的罪人,玄烨如今年幼,如何斗得过权大势大的鳌拜?我怎能忍心让玄烨与太皇太后孤儿寡母苦苦在这宫廷斗争中与鳌拜争权?

我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然后捂住他的嘴道:“不许说,以后都不许说!在你羽翼未丰满之际,绝不可再提亲政!”他拉开我的手,瞪着眼说道:“大清江山本是我爱新觉罗氏的,如今朕要亲政他们敢不同意?难道敢反了不成?”

我苦笑了一声,然后道:“江山自是爱新觉罗家的,可如今的形势,鳌拜已成无冕之王!他要的是一个像汉献帝那样易于掌控的皇帝,你如今这般,他哪里容的下你?没有了你,还有其他的亲王,难道他就不会再扶持一位新帝登基?”

他怔了怔,然后幽幽道:“难道朕要像汉献帝那样被曹操掌控吗?”我抚模着他的头,坚定道:“放心吧!鳌拜不是曹操,你亦不是汉献帝!”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然后道:“朕终有一天要做真正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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