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馨儿的身影在我眸中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当我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有一种死亡的气息存在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我是该面对师傅了。
师傅,好像是很遥远的一个词,但记忆轮回到十八年前,却是他收养了我,我的人生从那时开始。
记得梦初曾经对我说过,人生就如一场戏,有的人在编,有的人在演,假如你无法编写自己的人生,那么,你便只能将你的人生交由别人去编写,然后,在别人的故事里,你只能充当一个无奈而可悲的演员。
演的是自己的人生,可那故事与我们无关。
与谁有关呢?
我不知道,或许师傅会知道吧。
如果人生真的就如一场戏,而我们师兄妹三人都只是戏中的演员,那么,那个可以编写我们人生故事的人会是谁呢?
是师傅吧。
只有师傅吧。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
不知道将自己的人生交由别人去编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不幸?
不知道将自己的生存建立在别人死亡之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该面对师傅了。
我是该为我的失败付出代价了。
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代价呢?
我不知道,我在问自己。
当我问自己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师傅。
他站在夜的深处,如一个午夜梦回的幽灵。
在夜中,我望着远处的他,可他没有看见我。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是我的师兄。
他们是在说些什么。
那夜的风轻轻的将他们的话语拂过我的耳际。
“孟宇,为什么这一次你会失败了?”
那是师傅的声音。
对于他的声音,我是刻骨铭心的。
我无法忘记他的声音,正如我无法忘记那夜的风是从西边吹过来的。
我喜欢西边。
因为西边是一个可以看到夕阳的方向。
与夕阳相比,他的声音是冷的,他的目光也是冷的。
望着他的时候,我会觉得他的目光就如一把刀。
虽然是在夜中,但那目光仍是锃亮的,仍是可以剌破人的心脏的。
师兄背对着我,我无法看清楚他的脸,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恐惧。
因为我看见他的身子在风中轻轻的颤抖着。
师兄是一只狼,但在师傅面前,他的狼性会荡然无存,消失于风中。
因为师傅。
师傅是可怕的。
我们谁也无法逃避。
我无法逃避师傅的掌握,也无法逃避他们的话语。
因为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因为那个夜晚还没有结束。
也许下一秒的时候,我也会如师兄一样的吧。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
那声叹息在风中飘的很远,飘进了我的心底,他们没有看见——但我却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师兄,那个女孩子还很年轻,我真的不忍心杀她。”
那是师兄的声音。
他的声音在风中轻微的颤抖着。
我不知道那是因为他的恐惧?还是因为他的激动?
但我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丝柔情。
——我不忍心。
我第一次听师兄说不忍心这个词。
我轻轻的笑了起来。
只是我不知道,那个让师兄不忍心的女孩会是谁?
是否也如静柔一样的年轻美丽?
我想起了那个叫静柔的女孩。
但愿,躲过了那一场命中注定的劫难,你可以一路好走,一生幸福。
在心里,我第一次为一个陌生的女孩默默的祝福。
在那夜的温柔与凄凉里,我的祝福飘进了风里,慢慢的被爱融化,耳际残留的,仍是他们的话语。
“年轻?不忍心?孟宇,师傅是第一次听你说这话。”
他的声音冷的像一把刀子,好像随时都可以剌进我的心脏。
在风中,我禁不住的轻轻颤抖着。
不知师兄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否也如我一样的觉得好怕好怕?
生命中,有些劫难,你是注定躲不过的。
一生中,有些人,你是注定逃不过的。
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预料,但我们无法预料到会有这个深夜。
一如我们无法预料到,作为一个杀手,我们也会有动qing动心的时刻。
这个夜晚的故事是凄凉的,可这个夜晚的故事还在继续。
无论愿不愿意,所有的幸与不幸都不会结束。
不管情不情愿,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停止。
这是我们的悲哀,也是所有人的悲哀。
“师傅……”
我听到他轻轻的叫了一声。
那声音是凄凉的,是哀怨的。
就如一只在草原中不停的奔跑,可已筋疲力尽的狼的声音。
因为他的声音。我忽然深深的同情狼。
我在为狼感到悲哀。
每个人都认为狼是凶狠的,是残忍的,可又有谁能真正懂得狼的孤独与无奈?
人的孤独与无奈可以向别人倾诉。
那狼呢?
狼的孤独与无奈又该向谁去倾诉呢?
难道它就该选择默默的承受吗?
将所有痛与苦都默默的压抑在心底,可却仍要坚强的活着。
就如,就如孟宇一样。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飘在心底的柔情,被记忆风干,心中残留的,是所有曾一起走过的日子。
孟宇,我的师兄,你是不是已活得太累太累?
“孟宇,你该知道,你是一个杀手,杀手是必须要无情无心的,你没有选择,因为你的生命不属于你自己。”
那是师傅的声音。
他的话语在风中轻轻的划过。
我的心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你的生命不属于你自己。
属于谁呢?
属于他吧。
那个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的人。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转身,望着西边,可西边没有夕阳。
原来已经是深夜了,而夕阳是不会在深夜出现的。
夕阳属于黄昏,而深夜却是属于死亡的。
深夜是一个适合杀人的时候。
可在这个深夜,我们是杀人,还是被人杀呢?
我不知道,也许师傅会知道吧。
因为我们的生命一直都属于他。
“师傅,对不起……”
那是师兄的声音。
他在深夜中轻轻的转身,我可以看清楚他的脸。
他的眸中有泪水。
那泪水如星星一样的晶莹剔透。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习惯于流泪的人,可在这个深夜,他却流泪了。
在我心中,他一直都坚忍的如一只狼。
可狼也会流泪吗?
他为什么会有泪水呢?
是对死的恐惧?还是对生的留恋?
也许都有吧。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轻轻的摇了摇头。
“孟宇,知道吗?在你们师兄妹三人中,我一直都最欣赏你,梦初是一个女孩,她不会有太大的出息,因为女孩子是不适合做这一行的,知秋虽然身手不凡,可是他太软弱,不能做到无情无心,所以我对他也没报多大的希望,可是你不同,在师傅眼中,你一直都是一直孤僻冷血的人,所以师傅对你的期望也最大,可是这一次,你却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动了真情,知道吗?你让师傅好失望。”
“师傅,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忍心杀她,她毕竟还那样年轻,她是无辜的。”
“可你是一个杀手,你该知道,杀手身体里的血应该是冷的,它不会为任何人而流动,做了这一行,你就别无选择了。”
那是师傅的声音。
有一只鸟在夜中飞过,我看见师傅的手在夜中轻轻的扬起,那只鸟凄凉的哀鸣了一声,挣扎着在夜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轻轻的跌落于地上。
它身上插着一把很美丽的刀。
那刀是师傅留下的。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它还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在夜中尽情的展示着自己美丽的姿容。
它仿佛是想给别人留下一些什么,但却又,什么都没有留下,唯有在夜中飘飞的羽毛,还可以见证着它曾经的存在.
它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去,所有生命的过往,对它来说,都只是一场短暂而美丽的梦。
它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时刻出现在师傅眼前呢?
它为什么要选择在夜中展示自己的美丽呢?
难道它不知道吗?夜是属于死亡的。
也许没有原因,也许它知道,可是它别无选择,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注定的。
也许命中注定,它的生命要结束于这一刻。
这一刻因它的死亡而变得美丽。
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如它一样,死在师傅那美丽的刀下吧。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
忽然记起梦初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有一种鸟,是没有翅膀的,它一生都只能在风中不停的飞翔,飞累了,就在风中休息,一生只能落地一次,就是在它死的时候。
也许我们师兄妹三人就是那种永远都只能在风中不停飞翔的鸟吧。
只是我不知道,我们的生命,是否也能结束的如那种鸟一样的美丽?
在过往的风中,我轻轻的叹息,我知道我是在悲哀。
为那只不再有生命的鸟,也为我们的人生。
孟宇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不会是无动于衷的吧,我想。
“可是师傅,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好累,我也是不愿意做一个杀手的。”
那是师兄的声音。
下一秒钟的时候,我听到风中又飘过一种声音。
如刀子在忽然间剌破心脏的声音。
我的心莫名的颤抖了一下。
我看见师兄的脸庞上有五个如血般的指印。
那是师傅留下的。
我的心忽然变得好痛,好痛……
“可是我替你选择了。”
那是师傅的声音。
他的声音嘶哑而残忍,冷的没有一丝的感情。
或许他的感情原本就不属于我们。
或许他原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可那些年,他为什么又要收留我们呢?
我不知道,或许没有人能知道吧。
“师傅……”
“孟宇,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师傅的话,那么,用你的风月剑去杀了那个你该杀的人,记住,不可以再失败。”
师兄有一把很美丽的剑,叫风月剑。
风月剑的美丽不在于它的本身,而在于他杀人时的姿势。
风月剑是在师兄十三岁那一年,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师傅送给他的。
与我们一样,他一生的命运在那时就已经注定了。
那是我们共同的悲哀。
可这个夜晚的故事又该如何结束呢?
师兄的故事也许已经结束了,可我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呢?
或许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因为从来就不曾结束过。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
在过往的风中,我望着夜中的师傅。
我发现他也在望着我。
我的心忽然莫名的颤抖了一下。
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他的眼睛。
在漆黑而清冷的风中,他的眸子里泛着一种淡绿色的光芒。
那是一种可以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很恐惧的淡绿色。
像什么呢?
像一只在夜中苦苦寻觅的狼的眼睛。
我一直都以为师兄是一只狼,可直到这一刻我才忽然明白,其实师傅才是一只真正的狼。
一只残忍而冷酷的狼。
而师兄呢?
师兄应该是悲哀的。
狼虽然孤独,隐忍,但却自由,可师兄是没有自由的。
原来,师兄并不是一只狼,而只是一个,如我们一样可怜可悲的人。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
孤独而清冷的风中,那淡绿色的光芒依然在。
我知道我该去面对了。
面对一个,我怎么也不愿去面对的人。
“知秋,既然你已经来了,为什么还要躲着我们呢?”
那是师傅的声音。
他在向我笑着,只是夜模糊了他的笑容,我不真切。
我觉得他笑的如同一个鬼魅。
他的笑容让我感到恐惧。
“没有啊,师傅,我看你和师兄在说话,不敢打扰你们。”
我的声音在风中轻微的颤抖着,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在那夜的风中,我慢慢的走向他。
我想就那样永远的走下去,永远与他隔着一段距离,永远走不到他的身边。
可我与他之间距离不会因我的恐惧而变得漫长。
我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了。
我已经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像狼一样的气息了。
我已经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也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样可以让我安静下来。
“是吗?”他忽然莫名的笑了起来,转身望着师兄:“孟宇,你可以走了,记住师傅的话,你不可以再失败。”
“是,师傅。”师兄轻轻的点头,转身离去,我望着他的背影。
他印在夜中的背影像狼一样的孤独,寂寞。
我忽然深深的感到悲哀,为我,也为他。
望着他的背影,我久久无语。
走到很远的时候,他忽然转身望着我,望着我的眸中有同情,有哀愁,有凄凉……
我记住了他的眼神,可我什么都没有对他说。
我知道
我身边还站着师傅。
在师傅面前,我们应该是彼此冷漠的。
师傅希望我们这样。
我苦涩的笑了起来,望着师傅。
他也在望着我。
我在等待。
我知道他有话要对我说,我也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知秋。”他望着我,然后又转身;“你说在这个漆黑的夜中,师傅的刀为什么能一下就打中这只鸟呢?”
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我的双眸定格在那只刚刚被他杀死的鸟身上。
刀锋划过的地方只有一道淡淡的痕迹,所以鲜血已经凝固,它的头斜在一边,只是双眸还没有闭上。
或许它仍是在留恋什么吧?
或许它是想知道,它的生命为什么会如此的脆弱吧。
或许它还想知道很多,它也无法知道的东西吧。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为这只已经睡在了天堂里的小鸟。
但愿在冥河之畔,你可以一路走好,来生的时候,再也不要选择做一只无依无靠的小鸟。
我在心底默默的为它祈祷,然后望着夜中的师傅。
“因为师傅的刀够快,够狠。”我悲凉着声音,只是在过往的风中,没有人知道我心底的悲哀。
——够快,够狠。
可剌伤的是别人,与自己无关。
“是吗?原来你也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能像师傅一样呢?”
他在笑——是一种迷幻的,可以让我感到恐惧的笑。
他虽然在笑,可他的目光是冷的,那淡绿色的光芒拂过我的全身,在漆黑而清冷的夜中,如同狼的眼睛。
我在风中轻微的颤抖着。
“师傅,我本来是可以杀了那个女孩的,可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可你杀了那个男人。”他说,冷冷的望着我,我转过身去,不敢面对他的双眸。
“师傅,我……”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解释?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借口,其实无法逃避的是心。
纵然是万般道理,千种理由,也抵不过一个愿意。
我不愿意杀她。
这就是所有的理由。
可是我能对师傅说吗?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千丝万缕般的思绪都飘到那个叫静柔的女孩的身边。
不知躲过了那一场命中注定的劫难,她是否一切可好?
不知她是否已从失去义父的悲痛中醒了过来?
不知这个深夜,她是否已经睡了?
不知她是否有梦?
不知在梦中,她是否能常常的想起我?虽然我带给她的,只是梦魇一样的过去。
不知……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起来,不知道的有很多,可又有谁能听到我心底最真情的声音。
“知秋,你杀了那个男人,你本来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杀了那个女孩的,对你来说,杀一个人不用一秒钟,可你为什么没有呢?”
“师傅,我不想杀那个女孩。”我恐慌的声音在风中轻轻的颤抖着。
我知道我是害怕师傅的,那种怕一直如影随形的跟随着我,也许会直到永远。
“不想,为什么?”他嘶哑着声音,冷冷的问我。
“她毕竟还是那样的年轻,她是无辜的。”
“无辜?”他望着我:“知秋,你终于也懂什么叫无辜了。”
我看到了他眸子里那种像狼一样的淡绿色的光芒。
我看到了他手里那把刚刚染过鲜血的刀。
我慢慢的向后退,胭脂刀在我手时,可我感觉它是如此的重。
“师傅,我……”
“知秋。”他忽然轻轻的叫我,眸子里淡绿色的光芒也已消失:“师傅养了你们二十年,可是现在,你们长大了,长到已经可以不听师傅的话了。”
他凄凉着声音,我忽然感觉他苍老了很多,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杀手了。
原来生命的流逝真的是可以带走一切的。
原来岁月的痕迹真的是可以冲淡一切的。
曾经年少,曾经轻狂,可当我们终于不再年轻,当我们终于可以用一种平淡的心情去回首往事的时候,那所有的成败得失都已飘渺的如一阵烟云,唯一亘古不变的,只有我们年少时的心情,所有生命的过往,都只是一场来了又去的梦。
可师傅,他能懂得这个道理吗?
他能看淡这所有的成败得失吗?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
我在为凡尘俗世中,所有追逐名利的人感到悲哀。
也在为我自己感到悲哀。
“不是的,师傅,我们会永远是你的徒儿,可是……”
我无语,我能说些什么呢?
虽然觉得好累,可我无法逃避这种生活。
一个人活在世上,是不可以欠别人太多的。
梦初曾经这样对我说过。
可是善良而美丽的梦初,她是否知道,在这世上,没有谁可以永远的欠着谁,其实无法逃月兑的,是心的羁绊。
“知秋,你知道吗?师傅已经老了,你们曾经是师傅的希望,可是你们现在让师傅感到好失望。”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苍老的身子在风中轻微的颤抖着,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样。
他真的已经老了,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多了。
不知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会想到一些什么呢?
是那些让他得到过,也失去过的青春岁月?
是那些让他爱过也恨过的人?
还是那些让他璀璨过也凋谢过的如梦往昔?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成功与失败,每个人都曾经繁华过,也失落过,可生命给我们的最终本质是平淡。
人生如花。
当繁华落尽,容颜凋谢之后,我们又能留下一些什么呢?
只有回忆吧。
对往事的回忆,对成败的回忆,还有对人生的回忆。
梦初曾经说过,当一个人只留下回忆的时候,他的人生也便不远了。
我还很年轻,生命之路还好长好长……
可是我也已经试着去回忆我的人生了。
那是因为什么呢?
也许没有原因,只是因为,我习惯于回忆。
一如我习惯于望着夕阳。
我想到夕阳,可现在是深夜,而夕阳是不会在深夜出现的。
而这个深夜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师傅,我……”
“知秋,师傅知道你活得很累,可生命的本质就是这样,很多的时候,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有些事情是由不得你自己的,想成功,就要踏着别人的鲜血向上爬。”
“师傅……”
“知秋,你知道你昨天夜里杀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不,我不知道。”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叫游少龙,是火焰盟的盟主。”
“游少龙?火焰盟的盟主?”
我的心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那个男人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气质了。
原来他是火焰盟的盟主。
火焰盟是东南亚一带最大的黑帮组织,而游少龙是火焰盟的盟主。
可是我却杀了他。
我轻轻而苦涩的笑了起来。
我是一个杀手,可是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也会不断的遭到火焰盟的追杀。
我知道我无力和火焰盟相抗衡,师傅也不可以,所以,我是注定要失败的,而那种失败也许是要用我的生命来作为代价的。
也许这也是一种轮回报应吧。
一个不断用刀杀人的杀手,他也注定会死在别人的刀下。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对我来说,死也许是一种解月兑,可是我害怕了。
相信没有人不害怕死亡的。
如果不是别无选择,相信每个人都不愿意面对死亡的。
“可是师傅,他既然是火焰盟的盟主,为什么我杀他的时候,他不反抗呢?”
“他想反抗,可是他没有能力反抗,因为他已经老了,因为你胭脂刀的速度太快。”
“师傅,我那时不知道他会是火焰盟的盟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是的,知秋,你惹不起火焰盟,师傅也惹不起,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尽快的杀了那个女孩,如果她认出了你,那么,你会连累到我和孟宇,还有梦初的。”
“可是师傅……”
“知秋,你还是不忍心杀她,是吗?难道为了那个陌生的女孩,你就可以连我们的性命也不顾了吗?知道吗?我们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无语,轻轻的点头。
我知道我别无选择了。
很多很多的时候,为了保全自己,我们便不得不伤害一些本来无辜的人。
那是我的悲哀,也是所有人的悲哀。
很多很多的时候,人和狼是没有区别的。
狼在为生存而搏,人也在为生存而搏,所不同的只是:
狼比人残忍,而人比狼贪婪。
——你要知道,我们才是你生命中最亲的人。
师傅刚刚这样对我说过。
我想他说的应该是对的,可那时的我并不曾知道,那个将要被我杀害的,叫静柔的女孩,才是我生命中最亲的人。
她就是我一直寻寻觅觅着的妹妹,可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太迟太迟了。
“知秋,记住师傅的话,你不可以再失败,也不可以再对那个女孩心慈手软了,她会毁了我们的。”
“嗯,我知道。”我轻轻的点头,望着他在夜中慢慢远去的背影。
这个夜晚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可下一个故事又要开始了。
那个叫静柔的女孩。
火焰盟的盟主游少龙。
我知道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个错误也许是要用我们师兄妹三人,还有师傅的性命来作为代价的。
为了我和我的师兄妹,我知道我别无选择了。
总以为与静柔之间的故事会是一个结束,总以为今生再也不会遇见她了,总想给自己,也给她找一个可以解月兑的借口,可命运轮回的那一刻,我仍然必须要做出那个最最艰难的决定。
她是游少龙的义女,游少龙是火焰盟的盟主,可是我杀了他,那如梦一样的往昔又从眼前飘过,一个不经意间做出的决定,却改变了我整整一生。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注定的,谁也逃不过命运背后,那只翻云覆雨手。
曾经以为与静柔之间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来了又去的梦,因命运残酷的捉弄,我与她在这个城市中偶尔的相逢,可是当那个夜晚,我终于没能忍心让她死在我胭脂刀下的时候,我以为我与她之间的梦该醒了,对我来说,她只是我人生旅途中的匆匆过客,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去,以后的人生,我不会再与她有任何的纠缠,可是我想错了,我与她之间的梦是不会醒的,那些我以为的梦醒,都只是由一个梦进入另一个梦罢了。
难道人生真的如梦?
难道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与那个叫静柔的女孩会有着千丝万缕般的联系?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又该去面对她了。
想继续的无法继续,不想继续的却在拼命的继续着。
难道这便是真的人生吗?
难道人生总无法逃避无奈与悲凉吗?
我长长的一声叹息,望着师傅远去的背影。
是该走了,是该离去了,面对我的明天。明天会怎么样呢?
明天我还能见到夕阳吗?
我想到了夕阳,想到了那个美丽的时刻。
我与夕阳之间有一个美丽的约定——一个只属于我与它的约定。
也许是该去见一见夕阳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