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和唐昨天还是回来了,应该很晚,直到中午才起来。娥姨做了很多唐喜欢吃的菜,她也顾不得淑女的优雅,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就是这个味道,我都念了三年了。你也不是没吃过好东西的人,怎么这般吃相?适,你不知道,全世界的中餐就数娥姨的最地道,那是千锤百炼的功夫,上得了台面,经的起考验。即使最挑剔的舌头,也吃不出什么不满。这我承认,娥姨的手艺是我们安家世代传承又与时俱进的一大精华。适,得了吧你,连娥姨的光都要沾。
舒本来是不用坐在这里看他们吃饭的,可是为了欢迎唐回来,他们所有人聚在一起吃的午餐。除了唐和适,大家都很少说话,只是静静的吃饭,淡淡的微笑。舒的胃口却是出奇的好,不停的夹菜吃饭,一言不发,好像她今生所有的事情都不如吃饭来的重要和真实。
舒,你吃的这样多,怎么还这样瘦?真不愧是夫妻,连问的问题都是一样。当然她的答案不一样的,我生过一场大病,九死一生,好了之后就有了一个大胃,可以消化所有吃到里面的食物。你这岂不是因祸得福,现在的女人都希望可以像你那样,大胆的吃而不用担心发胖。她真的很想骂人,真的,她差点就骂出来了。她心里话是:妈的,连他妈的回应都是一样的。可是说出来却完全是另外的一番话。从某种程度上看,我的确是因祸得福。
其实舒的话都是双关的,爱情就是一种病,弄不好都会因此丧命。认识适是一连串的灾难,可是却让她遇见了爱情,她是一直都在等着那么一个人的。这不就是武侠小说里的因祸得福。被敌人逼下了山崖,却在谷底遇见了高人和绝世神功。所有武侠小说里只要跳崖不死,那个人就会像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只是她不知道适能不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这顿饭吃的漫长而又煎熬,舒实在坐不住了,就说自己已经吃饱就先退下了。她一直在厨房里洗洗刷刷,菜板刀具,调料用的碗碟,收拾下来的碗筷,烹饪用的锅瓢,总之一切可以洗的东西都被她擦的锃亮。她没有让任何人插手帮忙。
如果这时你想起一部电影,那一定是吴宇森的《孤男寡女》,刘德华和郑秀文,那个电影刚开始郑秀文饰演的明仪求的爱情签,在华少的车里荡来荡去,两个人走来走去总是在建筑内外兜圈,流言穿越走廊的浮沉见证转不出数尺的姻缘。她写着“我需要你”的隐喻心绪,在所属的空间,两个人的心情都烟消云散。也许你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明仪每次爱情失落时都会不停的擦东西,刚开始的洗厕所,中间的用抽纸不停的擦华少的车窗,看到华少和阿茵暧昧时差点撞车并且不自觉的用自己纯白的棉衣擦着计程车,后来华少失恋时学着明仪的样子洗厕所。一直都在不停的擦洗,好像这样就可以把爱情的印记抹去。只是爱情不是黑板上的粉笔字,爱错了人可以擦掉重选,不爱了就可以一黑板擦抹去。
唐和适又同时出去了,木叔说他们将一起参加今晚在丽思卡尔顿酒店举行的慈善晚宴。舒一直躲在温室里,其实郁金香需要的不是温度而是寒冷,而所谓的温室就像一个巨大的冷库,供应着不充足的冷气。还是会有开的花,只不过颜色像是被冻住了,涂抹不均匀。那是反季节的花,开的不合时宜,开的勉勉强强,开的马马虎虎。她呢?是错过了盛夏的花朵,只得在寒冬里一路旖旎,只是没有人会驻足观望。
电脑里直播着晚会的盛况,有很多的大牌明星和亿万富豪。红毯上的女人和男人,总是笑的那么无懈可击。唐身着Marchesa晚礼服裙亮相红毯,Marchesa高度注重细节,刺绣和拖曳的裙尾有东方的美感触觉,穿在唐的身上更有着现代女性的独立和自信。适是TomFord的三件套,衬衫,腰封和西装。他就像TomFord本人一样聪明,英俊,富有魅力,有着从
无过失的完美品味。那样的一对璧人绝对是红毯上最闪光的一对。
突然有人敲门,打开来却是格。舒一下子高兴的过了头,抬起脚去吻他的脸,也就是所谓的西式见面礼节。格,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欢迎?当然不是了,只是太突然了,我们前几天才见过。距离我们在西班牙分别已有两月有余,什么是才几天?这么久了吗?我总觉得好像昨天似的。
格看到了电脑里的画面,显然他早已经知道了,只是并未告诉她。舒,关于唐多令,适和你说了什么?他什么也没说。也许他在找机会向你交代。格,他是唐的夫,他并不需要向我交代什么。可是你告诉我你们已经在一起了,那个时候你的声音里听到的只有欢喜。格,以前我以为适是最无情的人,钟情于不同女人,我不介意做他所有女人中的一个。可是原来他早有了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是因为爱的伤了所以才不愿意爱上别人。我不能再和他一起,我必须离开。我无意破坏别人的家庭,当然我也破坏不了。
舒,你和适之间真的有太多的误解,你们必须好好的说清楚。你不能轻易放弃他,你一定要努力的争取你的爱人。格,我不是拿着道德法则约束自己的人,但我最不想的就是破坏别人的家庭。你何需对情敌仁慈?我不是对敌人仁慈,我只是对自己比较残忍。舒,你让我能说些什么呢?罢了。每个人的爱情都有他们自己的路子,别人的未必适合你。我上次来上海的时候都是一年前了,我们出去逛逛。
他们一起去了城隍庙,内有鸟市、书场、茶楼、餐馆以及百货商店等,经营各种日用百货和上海风味小吃。松月楼的素菜包,桂花厅的鸽蛋圆子,松云楼的八宝饭,还有南翔小笼和酒酿圆子,他们恨不得吃个遍。道观已经关门,舒和他说起初来城隍庙时抽的人生赠语。是一首梅花签:独傲严寒逞孤芳,非同万花有奇香,此际冰轮偏对赏,潜心寡欲凛加霜。你解签没有?没有。我来给你解一下如何?好啊!
才华横溢却又孤高自赏,在严寒艰苦的环境中自我欣赏,如万花丛中独傲严霜不能融合大众;独自欣赏皓空明月,清心寡欲似乎难以接近。有那么一点意思。我觉得可不只那么一点,你就是签文里的那枝梅。你没得玷污了梅花的好气质,我最多就是初春柳枝吐出的女敕芽,点缀着春寒料峭里的肃杀。舒,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想一下我和适是什么人,我们所看重的人必定不一般。格,我会记住的,如果哪一天我忘记了我是舒,我一定记得你是格他是适。
外滩十八号,格买了几套衣服,这次来的太急,没有带行李。同时也给舒选了几件时装,他艺术家的眼光独特而不缺乏品味。她终于看到了格和适相似的地方,那就是签单时的潇洒和帅气。
他们去了据说是上海最繁华的酒吧,他说悲伤的时候就应该到人多的地方去,这样你才不会独自一个人流泪。他们喝酒跳舞大声的说话,他们猜谜划拳玩两个人的游戏。其实,孤单只是一个人的狂欢,而狂欢却是一群人的孤单。大家在这个拥挤的空间里,看到的自己是否是扭曲的?寂寞的?醉生梦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