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惠一事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了半个多月,从圆明园回到宫里,我原本是八阿哥的贴身宫女,他不在了自然会被调到其他地方做事,回宫的第二天,高无庸来找我,说是皇上指明要纳兰蕙去养心殿当奉茶宫女,这样岂不是每日都能见到他?
奉茶看上去虽是简单的活儿,可惜,一牵扯到皇上倒觉得复杂模索,首先你要了解皇上的喜好,稍不注意就是掉脑袋的事,泡茶对我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说到技巧和礼仪,我一片懵懂,结果还不是要从头学起,特别是皇上的特殊癖好,教导师傅说了,一定要仔细记下,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搬来御茶房没几天,皇上便赏了我一间茶室,往后泡茶歇息都在这里,这种待遇是一般宫女盼也盼不来的,她们眼红嫉妒也没用……
打从第一次进这间茶室,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遍过全身,这里有各式各样的盖碗茶杯,四周布景隐隐透着一袭现代风,仔细看来却别有一番风味嘛
摆上哥哥送给我的茶具,相当搭配而不失优雅,“姐姐的茶具真好看”这个银屏,是我奉茶的姐妹,初来乍道只有她关照我最多。
“是吗?”我淡然一笑地说:“那是当然,哥哥送的嘛。”
银屏叹道:“羡慕姐姐还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我就…唉…”
我诧异的看着她,问:“妹妹怎么了?”
她一脸忧色的回道:“不瞒姐姐,银屏也有一个亲姐姐啦。”
“真的啊…”
“姐姐入宫的时候,我才八岁,一直以来都有书信联络报平安,偶尔还会稍点银子回来补家用……前几年突然短了音讯,我开始担心姐姐她…刚好那年碰上三年一次的入宫选秀,我之所以进来是想打听姐姐在宫里的消息……”
“那你打听到了吗?”
她摇了摇头,露出失望的神情道:“没有,也许姐姐已经…”
我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定会找到的。”
她抹了抹眼泪道:“听那些宫人说,姐姐之前是在圣祖爷身边当奉茶宫女,我千方百计的混进御茶房,为了什么……到现在还一无所获,姐姐,你在哪里?…如果你已经不在这个世上,那就托梦于妹妹吧。”
看她哭的梨花带雨,我心也跟着难受,子矜姐姐,我好想你…当初是你把我从后宫的漩涡中解救出来,在蕙儿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我独一无二的亲姐姐…
我捧着茶盘,缓缓走进养心正殿,看四周的椅子上坐满了人,我的出现反而使得现场异常安静,余光一瞄,除了皇上一如往常的坐在在自己的位置上,左边还坐着十三爷,右边坐着弘历和弘昼,高无庸请完安之后,压着声音对我说:“记住,皇上喜欢喝太平猴魁,怡亲王喜欢喝华顶云雾,四阿哥喜欢喝龙井,五阿哥喜欢喝蒙顶甘露…”
我点头笑道:“记住了”
第一个奉的自然是皇上,太平猴櫆……雍正最爱喝的茶是太平猴櫆,低头把茶放在桌上,转身走到十三爷身前,“王爷的华顶云雾…”笑着递给他,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接过
走到四阿哥跟前,犹如小鹿乱撞般心跳不停,脸红耳烫的,,弘历的眼眸正好一转不转的瞪着我看,赶紧把茶放下侧身又走到五阿哥的桌前,正要给他上茶,忽听十三爷道:“四阿哥快满二十了吧……是时候该纳嫡福晋啦?”我手滑,连着茶水一起摔在桌上,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惊呼:“喂……你在干嘛?”
原来我把热的茶汤倒在了弘昼的胳膊上,我忙跪在地上解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一时不小心”
“这么巧,偏偏就洒在我身上”该死的小五,存心在皇上面前让我难堪是吧……
我叹了口气道:“奴婢胆子再大也不敢欺在五阿哥头上啊”
弘昼一脸坏笑:“做错事还嘴硬”
你一句我一句的理论没完,还好这时候弘历冒出来说了一句:“五弟,在皇阿玛面前还这样,成何体统?”
说罢,弘昼无奈的横了我一眼,用蚂蚁般的声音说道:“等着…出去再说”
言归正传,话题又回到弘历的嫡福晋上面,他们越说越欢,可怜我的心一阵酸一阵疼的,下意识的望上弘历的脸颊,大家都在谈他的终身大事,他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开心,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不吭不动……
“弘历觉得呢…”雍正突然落下一句话问道
“啊?”也不知道他刚才在想些什么,半天没听进皇上的话呀
“你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生病了就回去歇歇”
“没有”弘历摇摇头回道:“皇阿玛刚才说什么来着,儿臣没听清楚”
“唉,你十三叔为你物色了一个嫡福晋人选,想问问你的意见啦”
“皇阿玛,儿臣不急……”弘历来不及推托,不料被雍正打断:“你也老大不小,难道不该为自己的大事想一想吗……你看老十七家的,一样的年纪,都当阿玛了…暂且不说这些,先听听你十三叔说的是谁吧?”
十三爷笑道:“那女孩我见过,贤良淑徳,温婉大方,上八旗子弟……其父是察哈尔总管李荣保,觉得怎么样?”
怎么会是敏儿姐姐?
我记得,历史上弘历的第一个皇后是富察氏,富察……富察敏儿?难道是她……
“儿臣心里……已有所爱之人,此生此世绝不负她”这句话听在心上,甜滋滋的
“谁?”
“儿臣现在不能说,请皇阿玛再给儿臣一段时间,儿臣一定让她心甘情愿的下嫁与我…”这份信心是发自内心的……
天子脚下,谁敢逆天而为,气氛肃然凝重,这时,十三爷出来打圆场:“皇兄,此事暂且放于一边,还是先商谈伊尔根觉罗王爷来京一事吧”
“好…你们几个先出去”雍正冲着十三点了点头,侧脸向弘历等人,当然也包括我,摆手说道。
从养心殿出来,小五不甘示弱的拽着我继续追问:“说,为什么把茶水倒在我身上?”
“奴婢不是说了吗…一时不小心啦!”我一尘不变的回答。
“是吗?”他笑睨着我,道:“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听到十三叔要为四哥选嫡福晋才分了神呢?”
“没有那回事。”我脸一红,急于辩解。
“解释便是掩饰,哈哈。”可恶,尽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我一个回眼瞅向身旁的弘历,只是抿嘴笑着,很难猜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好啦,不打扰你们,慢慢聊。”说罢,识趣的转身离开。
如今只剩下我和他面对面的站着,一是拉不上话谈,“你…”我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看我,我看你,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你先说吧。”又是一致的口吻。
“你说嘛。”我退了一步。
“好吧。”弘历眼含笑意的牵起我的手,说道:“蕙儿,刚才你也听到十三叔说起嫡福晋的事,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的,为什么不能嫁给我啊?”
“弘历,我知道……但是,我…”不是不愿意,而是因为你的正宗嫡福晋不该是纳兰蕙吧。
一旦嫁给你,我岂不是做了历史的罪人吗?
正在这时,我突然被他抱住,耳边幽幽响道:“我等…一直等到你答应为止。”
“弘历。”何必呢,你的嫡福晋终究不是我,唉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快乐的。”我靠在他右肩上喃喃自语。
“我也是。”身体忽然变得轻飘飘,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被他抱了起来
弘历,你知道吗?蕙儿最想要的不是你那所谓的嫡福晋的身份,有你的爱就是我此生此世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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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甜蜜的欢闹场面,正好被远处的两个男人尽收眼底……
“皇兄,她不是若曦。”
“嗯,朕知道。”
这段时间忙的我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空去看哥哥,打从圆明园回来之后就很少见他,还好现在皇上也不需要咱们去侍候,偷个懒找十四哥哥去……
宁寿宫外,院门大敞,想也没想便跨槛而入,大老远的就听见一阵怒吼:“你当朕死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多次擅离皇宫,朕念及兄弟之情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事发生,可你倒好……不知一声就私闯圆明园?”
“哈哈,笑话…你要是念及兄弟情就不会对八哥他们…”敢跟皇上这样说话的恐怕只有,我哥了
“爱新觉罗·允题,别以为你是朕的亲兄弟就不敢拿你怎样?”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雍正生气的模样,除了惧怕还是惧怕…
“哈哈,自从额娘去世之后,我与你已不是兄弟,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哥哥是故意挑衅的吧
“你…”雍正额上的清筋隐隐若现,不怒反笑的说:“好,朕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放松你的自由,休想踏出此地半步…”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要离开,我一个激灵,赶紧冲到雍正的身下跪着说:“求皇上开恩啊,饶他一命”
“纳兰蕙,你来这里做什么……”皇上停下脚步,看着我冷冷的问道。
“奴婢……奴婢是?”怎么说我和十四哥哥的关系呢,“奴婢走错地方,不小心听见皇上的声音,请皇上责罚”随便编出一个谎言,相不相信就看他如何想这件事来着。
“你为何替他求情?”他又问
“十四爷好歹也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管做错什么还请皇上看在这个情分上再原谅十四爷一次吧”为了哥哥的自由权,我豁出去啦!
“纳兰蕙……不准你再踏进宁寿宫半步,违令者严惩不贷”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我的眼泪刷地滑落,难舍难分的望向他说道:“哥,为什么……”
“别问了妹子”哥哥侧过头不看我,压抑着情绪道:“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哥”我泪眼迷蒙的从背后抱住他,边哭边说:“蕙儿不想离开你,惠儿愿一辈子陪在哥哥身边”
“走啊”他一掌把我狠狠推开,我知道哥哥是故意这样做的,所以即不怪又不恨的注视着背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哥,你还记得当初结拜的誓约吗……说好有难同当的”
“我是禁足之人,只会连累你”他依旧不改之前的姿势,背对着我说道
“妹妹不怕”我摇了摇头道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你的结拜哥哥,你尽管过自己的日子去,别来打扰我宁静的生活”话音刚落,我泣不成声的看了看他,一个侧影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哥……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