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响起了谁的呼唤声,似乎已经慢慢地远了,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仿佛千斤那么重怎么都睁不
开,只能任由那声音在耳旁渐渐地远去,直到最终消失不见。
一种无边的恐慌席卷全身,如同在大海中溺水的人拼命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用尽全力去挣扎着,丫却
也只是看到那最后一根稻草离自己越来越远,四周是茫茫一片的海,无边无际,那狂掀过来的浪花将她一次又一次的
砸在海里,每一次都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去的时候,却惊喜的发现又一次死里逃生…媲…
峰回路转,画面突然倒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是大燕国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策马奔
驰,那种青草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远远的,便看到了双亲的笑脸,她刚想迎上去,却突然发现双亲的
身上和脸上都沾满了血,他们努力的张着嘴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她却怎么也听不到,然后他们的影子慢慢的消失了,
如血般的残阳印染着大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再也看不到双亲的身影。
“父王、母后……”
她用尽全力的大喊着,想要去追,可是马蹄声声却分明找不到方向,冷冷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挟带着沙粒一
股脑的打在她的身上有着一种针扎似的疼,残阳如血,却透露着一种苍凉的颜色。
血?
一瞬间,她蓦地睁大了眼睛,视线所及处,仍是那顶熟悉的帐顶,绣满了百合花,百合百合,百年好合,这是他
对她的承诺。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的胸口就好像是压上了千斤巨石,连喘息都变得困难异常。
微微的侧过头,旁边的香炉里依然有青烟在袅袅升腾,视线转向窗外,赫然发现天再次黑了,艰难地咽了一口唾
沫,只觉得喉咙处干涩异常。
“公主,您醒了。”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了泪儿的声音。
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微微的挪动了一子,直到这时才惊觉全身竟然疼痛不已。
“公主,您先别动,江太医就在殿外候着,奴婢马上将他请进来。”
话音刚落,泪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片刻过后,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江太医步履匆忙的跟了进来。
“臣给娘娘请安”
跪在地上,他低声说道,头垂的低低的,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摇曳的烛火下,他的身子竟然在不停的颤抖。
“起来吧,泪儿,请江太医坐下。”
强撑着力气,慕容清婉轻声说道,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像是已经耗尽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是毫无血色,隐隐的还透着一种死灰的颜色。
“谢娘娘,容臣先为娘娘把脉吧。”
说完,在床榻前端坐着,江城仔仔细细的诊视着。
侧头看向他,慕容清婉的神情淡淡的,手却是下意识的抚向了小月复。
昨晚,真的是她莽撞了,可是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但凡有一线生机,她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娘娘”
半晌,江城终于收回了手,看着她的表***言又止。
“泪儿,我有点饿了,你去吩咐小厨房给我熬点清淡点的粥。”
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泪儿,慕容清婉轻声说道,几句话的功夫,额头上已经现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是”
见状,仔细的擦干她额头上的汗珠,泪儿转身走了出去。
“太医,孩子如何?”
等到泪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轻声问道,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回娘娘的话,娘娘的身子本就虚寒,如今再加上受凉,微臣无能,恐怕是……”
说到这里,江城突然顿住了。
“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无声的咽了一口唾沫,慕容清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醒来后一直没见到他,难不成是……
“微臣不知娘娘心意,所以在皇上面前只字未提,只说娘娘是受了风寒,再加上脾胃失和所以呕吐。”
“有劳江太医了。”
微微颌首,慕容清婉如释重负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还好。
“微臣无能,恕微臣斗胆说一句,这样瞒着皇上,万一皇上日后知晓,微臣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还请娘娘体恤微臣,这件事还是让皇上知晓吧?”
在这宫中谁不知道皇上疼贵妃那是疼到心尖上的,贵妃有个伤风感冒的,皇上都紧张的不得了,更别说是关系到皇室后嗣这样的事情了,恐怕早已经不是欺君这么简单了。
“江太医,这件事本宫自有定夺,你切记不可向任何人说起,另外,这个孩子也请你尽力,如果到了最后仍是保不住,本宫也不会怪你的。”
许久之后,慕容清婉淡淡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微臣……明白,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说完,深深的叩了一个头,江城起身走了出去。
手下意识的抚向小月复,慕容清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如同刀绞般的痛。
宝宝,你要坚强一点,知道吗?
“公主,粥好了。”
就在这时,泪儿轻轻地走了过来,手中的托盘里是一碗浓香四溢的白粥。
“嗯,放那吧。”
微微的点了点头,慕容清婉轻声说道,顷刻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蓦地睁开了眸子,“泪儿,大哥怎么样了?”
“公主尽管放心,澜王爷的烧已经退了,后背上的毒被吸出来了,伤口也敷上了药,只要好好调养几日就会没事了。”
未免她担心,泪儿一迭声的说道。
“哦,没被别人发觉吧?”
慕容清婉依然是有点不放心,先不说轩辕曜会什么时候来,单说那一些个宫女太监就够让人提心吊胆了。
“没有,上午的时候王爷醒过来一次,他知晓现在的处境所以不会声张的。”
像是怕她不放心似的,泪儿又说了这么一句。
“那就好”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慕容清婉再次闭上了眼睛,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依然有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整个人似乎也在这两日急剧的消瘦了下去。
“公主,粥先放在这里凉着,我让人通知皇上去。”
“等等”
她的话音刚落,慕容清婉便出声喊住了她,“皇上政事繁忙就不要再打扰他了,我再睡一会。”
“是,公主。”
说话间,泪儿仔细的给她掖好被角,随后悄悄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合上双眸,却是再无睡意,脑海中有许许多多的画面一闪而过,有幸福,有欢笑,有泪水,也有悲伤,只是这些画面中总是重复的出现一个人,直到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幸福与否从来都是和他有关的。
此时,轩辕殿中硕大的夜明珠依然发出一道道柔和清冷的光芒,坐在书桌前,轩辕曜的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
“皇上,如今慕容澜下落不明,那我们下一步是否还要按计划行事?”
坐在下首,苏毅沉声说道,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五官不怒而威。
“先等等吧”
许久,轩辕曜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对了,当初那批人的底细查清楚了没有?”
既然是事先埋伏好的,那必定是早有预谋,而且在出帝都不久便行刺杀,由此可见,此人心肠之歹毒,如果不是他早已有万全之策,天佑和大燕的安宁便会被一举攻破了。
“没有,被我们抓住的活口吞毒自杀了,压根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倒是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这个。”说话间,苏毅起身将一个骷髅造型的玉佩呈了上去。
“天煞门?”
眉尖微挑,轩辕曜喃喃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天煞门作为一个杀手组织游走于黑白两道,据说,他们只认钱不认人,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就算是取皇上的首级,他们也无二话,出道的这十年间还从来没有失手的先例。也因此黑白两道惶恐万分,合两派之力想要除之而后快却始终不得法,不过这几年天煞门倒是低调了许多,却不曾想竟然又一次出现了。
“对,如果此事真的与天煞门有关,恐怕就棘手许多了,先不说我们是不是能找到天煞门,就算是找到了,那里面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杀手,硬碰硬我们不会沾到好处的,况且自古官不与匪斗,臣认为此事不宜深究。”
苏毅实事求是的说着,“为今之计,就是从侧面打探,看看从当日参与这件事的人身上找线索。”
“嗯,那就先这样吧。”
许久,轩辕曜缓缓地点了点头。视线不经意的回转间,才发现窗外早已漆黑一片,不知不觉间竟过了这么久吗?不知道她有没有醒过来?
想到这里,他蓦地站了起来,“好了,今天的事就先到这里吧,大燕那边密切的关注着慕容宸的动作,至于慕容澜,容后再说吧。”
“是,皇上,臣先行告退。”
说完,苏毅行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起身,隔着那雕花窗棂,轩辕曜静静的看着窗外璀璨的星空,星子在天空中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纯洁清澈,像极了孩子童真的眸,就在这时,一双水眸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心头一震,他转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这么长时间,按说她也该醒了。
没有让人通传,摒退所有的随从,他轻轻地走进了内殿,床上,慕容清婉依旧在沉沉的睡着,只是明显的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紧的攒成一团,即使在睡梦中,也像是被什么紧紧困住一样。
榻边的香炉里,有一股袅袅的清香喷涌而出,闻之甘甜,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觉得心旷神怡。
将她探出外面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到被子里,仔细的掖好被角,他合衣靠在了榻上,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
偌大的宫殿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慢慢的合上双眸,轩辕曜闭目小憩,耳边是她均匀的呼吸声让人的心也为之沉静。
兜兜转转,她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他们已经蹉跎了太多的岁月,只愿从此再无烦忧。
“父王、母后……”
就在这时,一道近似呢喃的声音徐徐传来。
浑身一震,轩辕曜蓦地睁大了双眸,侧过头看向她,才发现她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两只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着,似是极力的想要抓住什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急切,甚至到了后来,那紧闭的眼眸竟然有一滴泪悄然顺着腮际滑落,没入一头乌发中无影无踪。
“婉儿……婉儿……”
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他小声的唤着,唯恐惊到了她一般。
可是没有人回应,躺在那里,慕容清婉好像已经陷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梦魇中,想要挣月兑,却发现无路可退。
定定的看着她,须臾,轩辕曜猛地吻上了她的唇,轻轻地吸-吮着,慢慢的啃咬着,在她因为噩梦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他用这样的方式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那样温暖柔软的触感让她贪恋,手臂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颈,她想要的更多,那样的急切,如同在大海中溺水的人拼命地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婉儿,没事了,有我在这里呢。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
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的颈间、鬓角、发丝,最后印在了她那张依然泛着灰白颜色的唇上……
慢慢的,心中的恐惧和不安渐渐地远去,在天与海的交接处有一道光线越来越明亮,直至万道霞光喷薄而出。
嘴角勾起一抹微扬的弧度,慕容清婉笑了,在清晨的霞光中,她看到了父王和母后的笑脸,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祥。
泪,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带着滚烫的温度灼伤的不知道是谁的心?“婉儿”
感觉到那一抹湿意,轩辕曜猛地抬起了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睁开了眼睛,眼角依然残留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傻瓜,哭什么?”
抬起手轻柔的拭去了那一滴泪,他一脸无奈的说道,语气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宠溺和心疼。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慕容清婉转而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嫌弃我了?今天你休想再赶走我。”
双眼一瞪,轩辕曜佯装恼怒的说道,话虽是这么说,却是小心翼翼的将她半拥在了怀里。
头枕在他的胸口,任由青丝散乱的铺散开来,慕容清婉无声的呼出了一口气,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心里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还好,有他在身边。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挑起她腮边的一绺发丝缠绕在指间把玩着,看她没答话,轩辕曜又问了一句。
“我……刚刚做梦梦到父王和母后了。”
半晌,慕容清婉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这是在他们出事后她第二次提起,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可是字里行间的悲痛还是一听便知。
手中的动作微顿,轩辕曜将她更加用力的拥进了怀里,“你还有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慕容清婉的嘴角扬了起来,对啊,她还有他,即使庇佑她的双亲已不在,可是只要他在身边,这一世也定当无忧吧。
没有回答,她只是更加贴近他的怀里,用这样的方式给了他一个无言的答案。
“你说父王和母后的死真的是个意外吗?”
良久,她轻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这个念头始终在她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每次想要深究的时候,心便隐隐作痛起来。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触模到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丑陋。
“婉儿,人死不能复生,只有你开心了,他们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知道吗?”
轻抚着她的发,轩辕曜喃喃的说道,看着前方,那视线仿佛已经穿透厚厚的墙壁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有些事情并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
“嗯”
长出一口气,慕容清婉缓缓地点了点头。许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不一会儿,她竟又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那张恬静的睡颜,轩辕曜无声的咽了一口唾沫,突然间不敢想象当她得知一切真相后会发生什么?
新年过后,一切变得似乎更加忙碌起来,更多的时候,轩辕曜都是留在御书房里批阅着那些看上去永远都批不完的奏章,慕容清婉的身子时好时坏,高烧倒是退下了,只是人看起来仍是病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
这一日,在用完早膳后,轩辕曜再次匆匆离去,凝神看过去,那行色匆匆的身影似乎瘦削了许多,显得整个身材更加的颀长。微眯着眼睛,慕容清婉静静的凝视着,心的一角突然隐隐的痛了起来。
就在这时,内殿里突然传来了泪儿的惊呼——
“公主,王爷醒了。”
浑身一震,慕容清婉迅速的站了起来,交代锦绣不许任何人进来后便匆匆的走了进去。
甫一掀开那帷幔,就看见柜子的门大敞着,一个紫色的身影坐在那里,神情有着些许的怔忡。
“大哥”
眼眶一红,慕容清婉轻声唤道,向前急行的脚步忽的一下顿住了。
五天了,距离发现他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五天的时间,如果他再不醒来,她真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慕容澜猛地转过了头,下一刻,他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婉儿,真的是你。”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笑了起来,只是嘴角分明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苦涩。
牙齿轻轻地咬着下唇,慕容清婉没有回答,仍旧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眶微微泛红,那双澄澈的水眸此时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看着她,慕容澜的脸上笑意更深,挣扎着从柜子里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长久没有活动的缘故,脚甫一踏地,一个踉跄,他险些跌倒在地上,在极力的稳住身形后,他缓缓地走向她,然后将她轻轻的搂在了怀里,嘴角自始至终都洋溢着那抹浅淡的笑意。
“都是大哥不好,吓到你了,是不是?”
他柔声说道,及至真真正正的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他才惊觉自己这一次真的不再是一个人了。
闻着那清新的气息,慕容清婉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簌簌的落了下来,滴在他的身上,浸湿了那层薄薄的衣料,熨帖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泪,落得无声无息。
哭,压抑而自持。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慕容澜的心中突然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以前的婉儿不是这样的。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手依然轻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直到那低低的啜泣声也慢慢远去。
终于,哭的累了,慕容清婉慢慢的抬起了头,当视线触及到那双打趣的眸子时,小脸蓦地红了起来。
“婉儿,过得好吗?瞧瞧你,都瘦了。”
扯过丝帕轻轻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慕容澜一脸心疼的说道,从小到大,对于这个妹妹,他是真心的疼爱。
“挺好的,倒是你,不在大燕好好呆着跑到这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要死了?”
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慕容清婉没好气的说道,父王母后都已经离开她了,她不想自己的亲人再出什么意外。
“想你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唇角微扬,慕容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只是眉宇间依然有着一抹轻愁挥之不去。
大燕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大燕了。
“少来这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眉头紧锁,慕容清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还有,为什么即位的人不是你而是二哥?”
大哥生性淡泊,这个她知道,可是大燕历来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王的继承人必须是长子,除非长子已死或其他无法扭转的原因才允许次子即位,否则,大燕必将会有大难,再说了,当初父王在世的时候一直中意的也是大哥,所以对于慕容宸的即位,她是有诸多的不解。
“只要是对大燕有利,谁即位都是一样的。”
神情一怔,慕容澜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大哥,这样的话怎么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明明知道二哥是什么样的人,他那个人虽然说本性不坏,可是他太好大喜功了,再加上又容易受人挑唆,大燕交到他的手里,你怎么能让父王放心?”
慕容清婉气急败坏的说道,本就有点不适的身子此时急火攻心,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踉跄跄的退了好几步。
“婉儿,你怎么了?”
见状,慕容澜连忙扶住了她,手顺势搭在了她的脉搏上,随后,那眉微微的蹙了起来。
“我没事,就是觉得头有点晕,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慕容清婉轻声说道,深深的吸进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慕容澜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搭在她脉搏上的手颓然的放了下来。
天意弄人,他已在脑海中思虑了千万次的话他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了?
“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睁开眸子,看着他瞬间变得苍白的脸颊,慕容清婉一脸担忧的问道,总觉得他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没有,你的身子有点虚,这段时间最好卧床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说完,慕容澜转身便往窗口走去。
“等等,我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慕容清婉一迭声的说道,因这一剧烈的动作,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婉儿,只要你幸福,大哥就放心了。”
轻轻地拍打着她的手背,慕容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煦的笑意。
“大哥,从小到大,你从来都不会瞒我什么的,你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潜入皇宫别说只是为了和我叙旧啊,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差一点就死了?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慕容清婉的声音已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严厉。
她讨厌自己像个傻瓜似的被蒙在鼓里。
“都说了没事了,那次受伤只是意外,我是迷迷糊糊中闯进来,并不知道是你的寝宫,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真的该走了,记住大哥的话,这段时间卧床休息不要乱动,我会开张药方给泪儿的。”
说完,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没等她回答,慕容澜已经毅然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大哥”
见状,慕容清婉连忙起身追了出去,可是,偌大的院子里哪里还能看到他的影子。
眉心微拢,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慕容澜的出现无异于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进一颗小石子,涟漪荡漾开来,可是那始作俑者却已经沉入深深的水底。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离开?大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许许多多的疑问都没有人来给她解答。
视线转向窗外,金灿灿的阳光照射着大地,打在人的身上暖暖的,那样淡金的颜色却是更加衬得她的肌肤如雪般苍白。
“公主,江太医来了。”
就在这时,耳侧传来了泪儿的声音。
“请他进来吧”
在软榻上坐下来,慕容清婉淡淡的说道,那一晚过后,她越来越怕冷,就像是此时,虽然手里捧着暖炉,可是那冷气依旧像是从骨头缝里钻进来一样,冷的人直打颤。
“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泪儿,给江太医看座。”
将手中的暖炉放下,她慢慢的抬起了头,这几日身子时好时坏,甚至已经出现了见红的症状,长此以往,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谢娘娘,容臣再为娘娘把脉看看。”
眉心微蹙,江城轻声说道。随后便见泪儿将一块锦帕搭在了那如雪般的皓腕上。
微微的点了点头,江城将手指搭在了那脉搏之上。
偌大的寝宫里,突然一片寂静,端坐在那里,慕容清婉的心却如擂鼓般的狂跳起来,前所未有的不安再一次席卷全身。
这个孩子……难道当真无缘吗?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老天爷还要这样夺去她的另一个孩子吗?
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她缓缓地将视线转向窗外。
半晌,江城终于收回了手,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凝重。
“怎么样了?还是没有丝毫改善吗?”
眉心微拢,慕容清婉轻声问道,一颗心急速的下沉、坠落……
“回禀娘娘,臣无能,臣已经尽力了,娘娘现在的体质太过寒凉已经不太适合再继续孕育子嗣,臣以为还是尽早……”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随后起身跪在了地上。
坐在那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慕容清婉再也没有了一点动作。
到底还是她福薄吧?
在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幸福之后,她以为上天已经足够眷顾她,却不曾想……
“娘娘,此事宜早不宜迟啊,否则的话,对娘娘的身子也是不利的。”
见她没反应,江城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当今皇上尚没有子嗣,如果这事被皇上知道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你放心,从今以后再苦的药我都能喝下去的。”
片刻,她急急的说道,已如死灰般的眸子里突然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苗,并且那火苗逐渐蔓延渐成燎原之势。
只要能让这个孩子保住,哪怕让她日日吃黄连,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浑身一震,江城的身子深深的伏了下去,“臣该死,还请娘娘恕罪。”
医者最大的悲哀就是面对病痛时束手无策,可是,他治得了病终究是治不了命啊。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像是累极了似的,慕容清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随后轻轻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还请娘娘尽早决定,臣告退。”
说完,江城起身退了出去,临出门的那一刹那,一道无声的叹息就这样缓缓地逸出唇间。
金灿灿的阳光依旧盈满一室,打在人的身上却有着一种沁入骨髓的寒凉。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也格外的长,明明是紧闭的窗子,她却仍是觉得那刺骨的寒风一浪一浪的袭来,下意识的,双臂环住肩膀,脸深深的埋在了两膝之间,借助这样的方式来给自己汲取一点可怜的温暖。
心,一阵一阵的抽痛着,就好像有人在拿着钝刀割肉一样,每一刀下去都足以让人痛不欲生,胸口闷闷的,连喘息都变得无比困难。
“婉儿”
就在这时,一道低柔的嗓音在耳侧响起,猛地抬起头,当看清眼前的人时,她用力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环住她的肩,轩辕曜一脸狐疑的问道,对于她这种异常的反应显然是起了疑心。
最近她一直有点怪怪的,可是因为忙于其他事,每次想问却最终又没有问出口。
“没事,就是想你了。”
脸贴在他的胸前,慕容清婉喃喃的说道,双手用力的揪紧他的衣襟像是害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
“傻瓜,不过才两个时辰罢了。”
轩辕曜低低的笑了,俯身,在她的发间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没有回答,慕容清婉只是更加用力的搂紧了他的腰,一道近似呢喃的话语就这样缓缓地逸出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