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眉尖微耸,轩辕曜的声音更是沉了几分,那双眸子更是让人一眼都看不到底,虽然面上依然看似平静,可是谁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天巨浪,距离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
“叶青莲媲”
眼睛凝望着他,半晌,苏毅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丫。
“竟然是她”
轩辕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会是她呢?
“千真万确,臣已经将书信一并带来了。”
说话间,苏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到了他的面前。
将信摊开,逐字逐句的读完,却发现那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封信而已,信上交代让她安心呆着,他一定会向皇上求情的。还责怪她不顾全大局,皇上乃九五之尊,又岂是她能任性妄为的,真是丢尽了宰相府的脸,另外还有一些嘱咐她照顾身体的话。
从头到尾的看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你确定就这一封吗?”
轩辕曜沉声问道,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叶凤阳那个老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不对劲,肯定是哪里不对劲。
“臣截获的只有这一封”
苏毅这样回答,就因为这封信太突兀,所以他不敢确定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信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被送出去。
坐在椅子上,看着殿外那金灿灿的阳光,轩辕曜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叶青莲现在怎么样?”
“自从被打入天牢后,一直都是出奇的安静,据看守的侍卫说,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静静的坐着发呆,没有什么异样。”
“哦?”
不停的揉捏着眉心,轩辕曜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那一天,她的疯狂历历在目,直到她临走时,那眸子里的恨意都足以燃尽一切,这样一个心中充满怨恨的人会乖乖的呆着?他还以为她至少会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难道说……
当心头滑过一个念头,他迅速的站了起来,“快,去天牢。”
“出什么事了?”
苏毅一头雾水的起身,虽不解,却也跟着他的脚步急匆匆的向外走去。可是他们还没有走下御书房外面的台阶,便看到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他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个人苏毅再清楚不过,是专门负责看管叶青莲那一队的小头头。
“皇上,不好了,叶青莲失踪了。”
下一刻,就看见苏毅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那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似的。
“你说什么?失踪了,我不是命你日夜寸步不离的看守吗?”
“属下照做了,一直是四个人轮班日夜守着的,可是就在刚刚交-班的时候,天牢门口突然发生了爆炸,一股浓烟涌进,属下以为是着火了,等到属下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发现人不见了。皇上饶命啊,大将军饶命……”
说完,他便头如捣蒜般的磕了起来,每一次磕下去都是额头见血。
“皇上您看……”
一时间,苏毅也愣住了。
“算了,让他下去吧。”
挥挥衣袖,轩辕曜转身又走进了书房,脸色却是更加的暗沉。
“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
守卫的话还没说完,那上便被苏毅结结实实的踢了一脚,“还不快滚,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人找回来。”
偌大的御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死寂,斜靠在软榻上,轻抚着额头,轩辕曜微微的阖着眸子似是很疲惫的样子,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有点疲于应对,没有人知道,如今的天佑国早已是内忧外患,如同没有人知道这所有的内忧外患全是为了同一个女人一样。
他铲除异己只为将权力更好的集中在自己手里,以便给予那个女人最好的保护,而大燕和冰玥联合兵力在边境虎视眈眈也不过就是想将那个女人救出他们所认为的水深火热。
可是,他爱她,没人知道,就连她,如今的心中怕是也只剩下恨吧。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自嘲。
“皇上,计划还要如期进行吗?”
看着那淡淡的眉眼,苏毅轻声说道,为了这一天,他们筹谋了太久。
世人都以为天佑国的皇帝风光无限,可是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那风光的背后正经历着什么,而他就是那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当年,在叶家、苏家和大燕国的支持下,他是坐上了皇上的宝座,可是即位这八年来,他端的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实则掌权的一直都是当朝宰相叶凤阳,也就是前任皇后叶青莲的父亲,当朝太后的亲弟弟,他助他登基为帝,他许他女儿一世荣华,这些年如果不是苏家一直在与之分庭抗争,怕是早被谋朝篡位也说不定。
叶凤阳的野心太大了。
“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抚模着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轩辕曜低低的说道,睁开的双眸里光华乍现,却隐隐透着一丝狠戾。
“臣明白”
微微颌首,苏毅点了点头,“请皇上放心,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臣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微微施礼,他转身向殿外走去。
“苏毅”
就在这时,身后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皇上还有何吩咐?”
转身,苏毅轻声问道,心在那一刻是震动的,好多年了,这个男人不曾再唤过他的名字。
“羽衣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苏家。”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轩辕曜喃喃的说道,那样灵动活泼的一个女孩子如今已香消玉殒,如果不是嫁给他,她现在应该也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吧,有一个爱她如命的丈夫,有一个她珍爱的孩子。
黑眸微敛,苏毅的脸色黯淡了许多,“苏毅明白,那不是皇上的错。”
“好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说完,轩辕曜再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路的艰难跋涉已经死了太多的人,那么多张熟悉的面孔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冷够硬,在生死面前他不曾皱过眉头,可是今天当那辆马车直直的向他们冲过来的时候,他害怕了,胆怯了,他害怕终会有一天,她也会死在一个自己看不到的角落里,所以,从那一刻他就决定,即使双手再次沾满鲜血,他也要扫平前面的路,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太阳从东方一点一点的挪动了西方,残阳如血,当最后一道晚霞将整片天际都晕染的美轮美奂的时候,将手中的奏折推向一边,他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晚霞如火,分外妖娆,如奈何桥畔的彼岸花开遍了整片天际。
惜福宫中,慕容清婉一觉初醒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画面,静美却也悲壮。
“公主,药已经熬好了,正在炉上温着呢,要现在喝吗?”
看见她起身,泪儿连忙走了过来,将热乎乎的暖炉放到了她的手里。
阳春三月,她的手依然是那样的冰,没有一丝温度。太医诊治说,她的体质本就异于常人,再加上亏空太多,孩子太弱,所以万事都要小心,如果这一胎再没了,以后恐怕再难有孕。
“好”
微微的点了点头,慕容清婉轻声说道,此时,火红的晚霞透过雕花窗棂映红了她大半边的脸,或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那神情依然带着点恍惚,一双澄澈的水眸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窗外,长发披肩,白色的中衣裹身空灵如仙子。
站在门口,轩辕曜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似是怕扰到她似的,竟再也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或许人就是这样吧,越在意,越胆小,就如同被大人呵护在手心的孩子总是怕他会磕着碰着,每一刻都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奴婢给皇上请安”
就在这时,蓦地响起的声音惊扰了这一刻的静谧。
眉心微拢,轩辕曜大踏步的向前走去,一直走到软榻前才停了下来。
“这会身子好些了吗?”
在一侧坐下来,他轻声问道,这些时日没陪她用膳竟是消瘦了这么多吗?那些该死的下人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
想到这里,那双眸子里露出了一丝薄怒的神情。
“挺好”
低眉敛眼,慕容清婉淡淡的说着,语气恭敬却也疏离。
她已经决定了,她不闹了,至少在孩子平安的生下来之前,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
“那就好,我这些日子忙,恐怕一时半会的顾不上你,你要好好的养身子,不许再闹脾气了,知道吗?就算你再恨我,等孩子生下来,要杀要剐都随你,行吗?现在不许再和我怄气了。”
将她垂落在腮际的发丝轻柔的拢到耳后,轩辕曜喃喃的说道,看向她的眸子如同一汪深潭让人一眼都看不到底。
视线转向别处,慕容清婉一脸自嘲的笑了。
原来他也知道她恨他啊,既然知道,还出现在她面前干什么?不是存心让她不痛快给她添堵吗?
“主子,药来了。”
就在这时,泪儿端着一碗兀自冒着热气的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刚刚放到桌上,那碗便被轩辕曜端了起来。
“来,我喂你吃药。”
印象中,她是最怕喝药的,每一次喝药的表情都像是要上断头台一般。
“不用了,我自己来。”
看了他一眼,慕容清婉淡淡的说道,径自接过他手中的碗,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一口气“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没有皱眉,没有犹豫,甚至连为难的表情都没有。
那一刻,轩辕曜的心疼了,不是撕心裂肺的疼,那种疼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刺一般多如牛毛,不足以要命,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漱口、擦嘴,当她缓缓地靠向身后的软垫,视线不经意的回转间,就看见男人的目光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里面有柔情,有心疼,也有着内疚。
良心发现了吗?
她无声苦笑,只是一切都已回不到最初。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谁还能回到最初的单纯。
“婉儿,你放心,我以我子孙后代的名义发誓,一定会找到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如违此誓,让我一生孤苦老死。”
半晌,他一字一顿的这样说道,说完,也不等她反应,起身,然后离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慕容清婉惊觉他离开的时候,却也只是透过那雕花窗棂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的鼻子竟然微微发酸,心中的天平又一次摇摆不定。
真的不是他吗?如果不是,叶青莲为什么会那么说?还有苏羽衣的死真的和这件事有关系吗?真的只是因为她知道了真相,那个男人不惜杀人灭口,可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如今天佑稳定,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背后有苏家的支持,而苏羽衣是苏家唯一的女儿啊。
无数个疑问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给她答案。
苏羽衣死了,叶青莲被关在了大牢,最应该知道实情的这个男人却给了她这样一个回答。
那一天的黄昏隐隐的透着一丝悲怆,很多年后,当想起这一日那黄昏中的背影时,她仍是怔怔的,随后那种密密麻麻的痛便席卷全身。
如果人生中痛苦大于欢愉,她是不是可以要求重新来一遭?那样她会有整个人整颗心来爱他,不再有猜忌,不再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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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过后,惜福宫附近的守卫更多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无比凝重的表情,每每在院子里散步看到这一幕时,她的眉头就皱的紧紧的,常年的皇宫生活让她知道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泪儿,宫中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她状似随意的问道,三月的桃花开的格外的妖冶,有风吹来,到处都是那种淡淡的桃花香。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前些日子听伺候皇上的小顺子说,叶青莲从天牢逃走了。”
扶着她慢慢的在小石子铺就的小径上走着,泪儿轻声说道,“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最近宫中戒备的确是森严了许多,听小顺子说,皇上已经好几日不曾合眼了,杨总管很是担忧皇上的身体,却怎么也劝不动。公主是没看到皇上现在的样子,那日奴婢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便觉得皇上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呢。”
静静的听着,慕容清婉没再说话,在一株开的正艳的桃树下停了下来,有风吹来,花瓣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落在了她的身上,轻轻摊开手掌,一枚花瓣飘飘摇摇的落在了掌心。
“泪儿,采一些桃花回去吧,我想吃桃花糕了。”
说完,将那枚花瓣吹落,她转身向寝殿走去。
桌上,摆放着一架古筝,曾经自认是音盲的她如今竟也弹了一首好曲,虽称不上天籁之音,好歹也不算魔音入耳了。
焚上一炉香,将双手洗净,慕容清婉静静的端坐在前面,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挑,登时,响起了一个单调的声音,深深的吸进一口气,两只手同时摁了下去。登时,便有一阵柔缓的乐声徐徐传来——
站在门口本欲进来的人在听到那乐声时硬是生生的止了步子,斜靠在门框上,那眸子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那个容颜清丽的女子,不知不觉间,便有满腔的柔情从深眸里涌出。
殿外,阳光明媚,碧空蓝天,春风徐徐,花飞花落。殿内,清香袅袅,乐声叮咚,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就在这时,随着一道破音传来,就看到慕容清婉的身子一震,下意识的,她一把握住了手指。
乐声停了,门外的人嗖的一下睁开了眸子,下一刻,他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婉儿,伤着没有?”
眉心微拢,那急切的语气好像被伤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不对,应该说比伤他更痛。
“四爷,你怎么来了?”
听到那声音,慕容清婉猛地抬起了头,当看清来人时,她一下子愣住了。
刚刚她并没有听到人通传。
“是我让他们不要打扰你的,今日来宫里有点事,想着许久未见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唇角微扬,轩辕风逸淡淡的笑了,却隐隐的透着一抹自嘲的神色。多日不见,她眸中的戒备还是那样的深。
“多谢四爷挂念”
微微颌首,慕容清婉轻声说道,短暂的呆愣过后,那神情再次无波无澜。
“你的手没事吧?”
伸在半空中的手就这样讪讪的缩回来,轩辕风逸低声问道,一道无声的叹息就这样缓缓地逸出唇间。
或许凌霜儿说的是对的,他真是贱,就算热脸贴上人家冷,他依然无怨无悔。只要能看到她,他便满足了。
“没事”
说这话的时候,慕容清婉不露痕迹的将手放在了身后,只是那上面传来的刺痛仍是让她忍不住紧锁了眉头。
看着她,轩辕风逸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咽了下去,转而轻轻地笑了笑,“那就好”
无言,慕容清婉只是点了点头。
“哦,对了,这是霜儿临走前托我交给你的药方,她说你的身子需要长期调养,现在是适合孕期调养的方子,等他日孩子生下来,她会再拟方子过来的。”
一边说着,轩辕风逸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放在了桌上。
“有劳凌姑娘惦记,麻烦你回去后替我谢谢她。”
慕容清婉淡淡的说着,对于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是钦佩的,也感谢老天将那样的一个女子送到了轩辕风逸的身边。
“呵呵,这句话怕是以后要你自己对她说了。”
轩辕风逸一脸苦涩的笑了,那个丫头……,想起她临行前的一幕,他无力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
慕容清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情,从心底讲,她不认为凌霜儿喜欢她。
“她走了”
起身,轩辕风逸状似随意的说道,短短一日,没有她在耳边唠唠叨叨的,倒着实有点不习惯了,以前她在的时候,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想寻个片刻的安静都是奢侈,如今倒是安静了,一颗心却也寂寞了。
“她是个好姑娘,你该抓住她的。”
视线转向窗外,慕容清婉轻声说道,那里一树的桃花正开的绚烂多姿。
“那你呢?”
紧接着,轩辕风逸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下一刻,就看见她的脸色腾地变了。
“算了,还是不能提,是吗?”
随后,他又自顾自的说道,嘴角有着浓浓的自嘲,“放心好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斜睨了他一眼,慕容清婉没有说话。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说罢,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却在站起来的那一刻,身子踉跄了一下。
“小心,你的身子不好,以后就不要多走动了,安心养着才是正事。”
见状,慕容清婉的眉微微的蹙了起来,短短半年,他的身子似乎更差了,那模样仿佛用手轻轻一指就会倒下似的。
“没事,早就习惯了,这个破身子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早死或许早托生也说不定。”
说完,没等她说话,他便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透过那雕花窗棂,她静静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有风吹过,撩起他的发丝,一身浅蓝色的衣袍随风舞动着,只是那步伐却是虚浮,这样看过去都感觉他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让人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公主,在您的指点之下,桃花糕好了。”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泪儿雀跃的声音。话音刚落,一股桃花的清幽香气便徐徐飘了过来。
“怎么样?奴婢的火候是不是愈见精进了?”
将托盘放在桌上,泪儿一脸献宝的说道,想当初这桃花糕是公主所制,可是却是在她的手里发扬光大的,哦,确切的说一直都是她在烧火。
看着那一块块酷似桃花的糕点,慕容清婉随手拿起了一块,凑到鼻前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却没有咬下去。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当时在制作这一道糕点的时候,脑子里恰逢闪过这句话,再加上里面有桃花作料,形状又和桃花相似,所以取名桃花糕。那时候,她几乎每天都做,泪儿就一直以为那是她喜欢的,却不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欢吃桃花糕,因为太甜太腻,可是有人喜欢吃,所以她做的也格外卖力。
“公主,尝尝看啊,这一次我真的做的很用心哦。”
看她迟迟不咬下去,泪儿有点着急了,天知道,这可是花了她很多心思才做成的。
“嗯”
低低的应了一声,慕容清婉轻轻地咬下了一小口,登时,那种糯米的软糯和桃花的清香便盈满了整个口腔。
“泪儿,还有吗?”
下一刻,她这样问道。
“有啊,奴婢特地多做了不少呢。”
泪儿眉开眼笑的说道,这些时日,公主吃什么都感觉没胃口,难得有一样她自己说想吃的,所以她便多备下了一点。
“去给皇上送去几块吧”
说完,慕容清婉随即起身走了出去,那金灿灿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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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轩辕曜正忙得焦头烂额的,边境战事一触即发,近日来,又逢南方大旱,虫疫横行,宰相府虽说看似平静,可是暗地里却已是波涛汹涌,再加上叶青莲迟迟没有下落,每一样都足以搅得他寝食不安,连带着整个人也迅速的消瘦下来。
当又一个奏折批完被扔到一边时,揉捏着眉心,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淡淡的黑眼圈下有着难掩的疲惫。
“皇上,惜福宫的泪儿姑娘来了。”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杨福安的声音。
泪儿?
心头一惊,轩辕曜蓦地坐直了身子,“快传”
当泪儿的身影甫一出现在御书房中,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贵妃怎么了?”
“呃?”
显然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泪儿一下子愣住了,就那么木呐呐的看着他,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反应。
“泪儿姑娘,皇上问你话呢。”
站在一旁,杨福安小声的提醒着,瞅瞅皇上那脸色,紧张兮兮的,还不是一般的难看呢。
“哦,主子没事啊,今日恰好做了一点桃花糕,主子嘱咐奴婢给皇上送过来点。”
浑身一激灵,泪儿一迭声的说道,随后,低眉敛眼,将手中的托盘高高的举过了头顶,低下头的瞬间还不自觉的吐了吐舌头。天呐,她刚刚在发什么愣啊?御前失仪可是会被杀头的。
“哦”
一听到她的话,轩辕曜的神情明显的缓和了许多,而一旁,看他脸色好转,杨福安赶紧将托盘接了过来,“皇上,这可是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呢,您吃点吧。”
“嗯,搁那吧,朕有点累了,想歇一会。”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桃花糕,轩辕曜轻声说道,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双深眸中的柔情在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脚步声渐渐远去,偌大的御书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将一块桃花糕放在掌心细细的看着,半晌,他轻轻的咬下了一小口,当记忆中那熟悉的味道再一次席卷味蕾的时候,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上扬的弧度。
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他的,对吗?
那一天的正午明明阳光是温热的,可是他却感觉出了一抹炽烈的味道,在谷底不停挣扎的心似乎也在一点一点的被救赎。
那一天,他足足吃下了一整盘的桃花糕,当杨福安再一次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看着那空空的盘子,两颗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据说,那一晚,御书房的灯又是彻夜未熄。
“公主,您别怪奴婢话多,你这样天天闷在屋子里是不行的,太医不是也常说要让您多活动活动的吗?”
看到她又一次端坐在瑶琴前,泪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自打从冷宫出来后,她就觉得主子整个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人越来越沉静不说,话也是越来越少了,常常坐上一整天都不见得说一句话。
“泪儿,我想吃葡萄了,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的葡萄。”
用手拨弄了几下琴弦,慕容清婉头也不抬的说道,这几日就算她日日都不出门,可是她依旧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从昨日开始,惜福宫的守卫又添了不止一倍,这一次全是大内侍卫中一等一的高手,她甚至还从中看到了轩辕曜的近身侍卫。
他怎么了?
没有人告诉她。
那一日遣泪儿送过桃花糕后,晚上她看到了他的身影,只是静静的立在院子里看着她窗子的方向,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站了很久,在她以为他会进来的时候,他却转身离开了。那一天过后,她再没有见过他。
手下的琴弦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发出的声音杂乱无章,眉心微蹙,最终,将琴往前一推,她慢慢的站了起来。
这几日天气越发的暖和了,阳光明媚,就连风吹在身上都带上了一种暖暖的感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她转身向殿外走去。
“公主,不好了。”
就在这时,泪儿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有话好好说。”
眉心微拢,她沉声说道,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滑过。
“奴婢……奴婢刚才听说皇上命人抄了宰相府,如今,宰相下落不明,可让人奇怪的是那些守城的军队却将整个皇宫都围了起来。”
泪儿气喘吁吁的说道,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你说什么?”
“蹬蹬蹬……”的后退了好几步,慕容清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逼宫?
那一刻,她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了这两个字。
“公主,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啊?”
连忙扶住她的身子,泪儿颤声说道,每一次的更朝换代,苦的只不过是她们这些女人罢了。
“不会的”
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慕容清婉一脸坚定的说道,她相信那个男人,因为他说过,只要有他在,就绝不会让人伤她一分一毫。
“可奴婢听说,如今边境战事吃紧,根本就没有援兵可用,这样下去,我们……我们……”
“够了,我说没事就没事。”
说完,用力的推开她,慕容清婉大踏步的向殿外走去。
“公主,公主您要去哪啊?”
见状,泪儿一溜小跑的跟了上去。
当她走到惜福宫门口的时候,却不料被人拦住了,“娘娘,皇上特别交代这些日子娘娘就在宫里好好静养,请娘娘回宫吧。”
“本宫要见皇上”
看着他们,慕容清婉沉声说道,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有着一抹不容人质疑的坚定。
“娘娘,皇上最近国事繁忙,任何人无昭不得觐见。”
“本宫也不行吗?”
眉心紧紧的拢成了一团,她的声音更是沉下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第一个念头居然就是要看到他,看到他平平安安的站在自己面前。她这样告诉自己,就算是要恨一个人,也要他活着才能恨,不是吗?试想谁又会去恨一个死人呢?所以,她要让他好好活着,因为他欠她的。
“是的,娘娘,皇上特别交代,娘娘更是不能离开宫门半步。”
“很好”
一边说着,慕容清婉频频的点着头,随后慢慢的转过身子,就在守卫以为她要回宫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却再次猛地转过身来,趁着他们不注意就这样冲了出去……
“娘娘,娘娘,您不能去,快点回来……”
身后传来谁的呼喊声,她已经听不真切了,此时,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见到他!
“皇上,此次守城的兵士悉数倒戈,的确是给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几日城中百姓皆是惶惶不安,臣以为再僵持下去会对我们极为不利。”
“是啊,皇上,叶凤阳那只老狐狸竟然早就存了谋逆之心,此等大祸不除,国之不保啊。”
“皇上,臣以为……”
轩辕殿中,一群老臣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有主张战事的,也有主张使用怀柔政策的,可是鸡嘴八舌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殿堂之上,轩辕曜端坐在那里,整个人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连日来的身心俱疲让他的眼圈发乌,整个人也日渐憔悴了下来,一向干净清爽的他此时那下巴上竟然也露出了一层青青的胡茬,此时,他正拿手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底下,依然讨论的如火如荼,坐在椅子上,他却始终都未发一言。
就在这时,视线不经意的回转间,一抹葱绿映入眼帘。
是她!
下一刻,他猛地站了起来,在群臣错愕不已的目光中身形如风的步下台阶向大殿外走去,眉微微的蹙着。
那群人到底是怎么伺候她的?现在虽然说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可是夕阳落下的时候,还是会有丝丝的凉意,再说了,她本就畏寒的,此时,竟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夹袄就出来了。
“公主,公主您等等奴婢……”
在她的身后,泪儿气喘吁吁的追着,一转眼的功夫,她竟然就跑到这里来了,现在她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真是不该告诉她的。
仿若没听到她的话似的,慕容清婉仍然不管不顾的跑着,直到……她看到了那个男人。
仍是一袭耀眼的明黄,此时,也正急匆匆的向她奔来。
那一刻,前行的脚步硬生生的定在了那里,她就那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最后,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随后,她跌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
“晚上的风凉,出来的时候怎么也不多加件衣服。”
低下头,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轩辕曜一脸嗔怪的说道,语气虽是埋怨,却是伸手将杨福安递过来的披风轻柔的披在了她的身上,将披风理好,又仔细的给她系好带子,他轻轻的松开了她。
“瞧瞧你,都是快要做娘亲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有什么事让下人来通禀一声就行了,这么急急忙忙的跑来万一伤着可怎么办?”
“我没事”
眼睛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慕容清婉瓮声瓮气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居然不争气的再一次感到鼻头发酸。
“以后不能再这么莽撞了,知不知道?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的。”
轩辕曜的声音仍是惯常的温柔,环住她的肩膀,让她半靠在了自己的怀中,“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看着殿内那黑压压的一群人,慕容清婉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逼宫的事情是真的吗?”
“嗯?”
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轩辕曜一下子愣住了,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却忘了回答。
“我听说守城的兵士包围了皇宫,这话是真的吗?”
视线依旧定格在他的身上,慕容清婉又问了一遍,身体依附在他的怀中,她清楚地感觉到了他浑身的紧绷。
无声的咽了一口唾沫,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放心,我说过的,只要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一分一毫。”
搂紧她的双肩,轩辕曜用这样的一句话给了她回答。
“好,轩辕曜,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还有你欠我一个解释,所以你必须好好活着,知道吗?”
说完这些,她缓缓地挣开了他的怀抱,一刹那,有风吹来,浸透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不自觉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好,我答应你。”
嘴唇微抿,轩辕曜重重的点了点头,“走吧,我送你回宫,等忙完了这阵,我答应你,一定带你去江南。”
抬眸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慕容清婉微微的点了点头,“好”
唇角微扬,轩辕曜无声的笑了,执起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手中,缓步向前走去。
“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你不是还有事要忙。”
回头看了一眼大殿中的人,她试图把手挣开却反被他握的更紧了。
“没关系,估计一时半会他们也商量不出所以然来。”
轩辕曜轻声说道,低头看向她的时候,脸上有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冷吗?”
“不冷”
他的话音刚落,慕容清婉便接着说道,这个时候,他不想让他再为她担心。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会担心的,有什么事的话就让泪儿来找我,知道吗?”
轻抚着她的发,轩辕曜的声音近似呢喃,那双眸子里的温柔浓的都化不开,只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嗯,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目视前方,慕容清婉低低的应了一声。
漫步在那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他们紧紧地握着手,此时,有风吹来,带来阵阵桃花的幽香,花瓣洋洋洒洒的飘落宛如下了一场花瓣雨,而他们相偎着在雨中走过。
他的高大挺拔,她的娇柔婉约,远远看过去,宛若天人。
突然间很希望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一直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走到海角天涯。
可是,再长的路也总有走完的时候,当“惜福宫”三个鎏金大字出现在眼帘的时候,她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好了,我到了,你回去忙吧。”
抬头凝视着他,慕容清婉淡淡的说道,一路走来,心已是沉淀了许多,刚才,她真是太冲动了。
“嗯,你进去吧。”
缓缓地松开她的手,轩辕曜喃声说道,温柔地眸光就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层层的网了进去。
他的温柔一向都是她的致命死穴。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慕容清婉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那一刻,心是慌乱的,忆及双亲的惨死,一股更加深沉的内疚和自责涌上心头。
默默地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轩辕曜才转身大踏步的离开。
那一夜,慕容清婉辗转反侧彻夜未眠,每每想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的影子就会出现在脑海中,温柔浅笑,深情款款,这个男人的温柔就如同是一剂毒药,而她早已不知不觉间饮下,如同刺在心头的一根针,想要拔除,除非连心尖上的那块肉一起割掉。
她突然怕了,怕自己会再一次沉沦,而忘了这个男人曾经是怎样伤害过她?
天际渐渐发亮,曙光初现,双臂环膝坐在那里,隔着那雕花窗棂,她静静的看着窗外。
又是一天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情绪尤为不安。
一阵大风吹来,粉红的桃花瓣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在那漫天的花雨中,她看到了他。
仍是那一袭的明黄,艳艳的,不知刺痛了谁的眼,或许是她眼花了吧,她竟然看见那个男人一向沉稳的脚步此时竟有着些许的踉跄。
心头一震,她快速的缩回被子里,当内殿的门被轻轻推开时,面朝里侧,她已假装睡着,睫毛微颤,一颗心却是如擂鼓般的狂跳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脚步声渐渐地近了,那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下意识的,握住被角的手更加的用力,被子下的身体竟然还在不自觉的颤抖。
终于,脚步声停了,淡淡的龙涎香味道将她一举包围,随后床的一侧陷了下去。
心,蓦地漏跳了半拍。
睫毛抖动的更加厉害了,就在这时,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了她的鬓角,那种微凉的寒意让她的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就在她浑身紧绷的时候,只觉得被子里猛地扑进来一股寒气,浑身一激灵,她猛地转过了头。
“什么都不要说”
伴随着一道粗噶的嗓音,冰凉的薄唇覆上了她同样冰冷的唇瓣,轻轻地啃咬着,温柔地舌忝舐着,活像她是上好的甜点只待他细心的品尝。
“轩辕曜,你放开我。”
身子用力的挣扎着,她一迭声的说道,一张小脸因为气恼而胀得通红,他这算是什么,当她是鸡女吗?
“不放,以后再也不放。”
轩辕曜喃喃的说着,执起她的小手在那掌心烙上了一个湿湿的吻,她吓得尖叫出声,却冷不防的又被他吻上。
侧过身,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月复部,将她的上半身压在身下,湿热的舌不由分说的潜入她的唇中,霸道而恣肆的侵扰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之嬉戏玩耍,大手则是放肆的游移到她的腰间,一把扯开了她腰间的绳结,露出了里面大红色的肚兜。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渐渐温热起来的大手猛地覆上了她那高耸的浑圆,隔着薄薄的衣料将浑圆挤压成各种形状,而他就像个贪玩的孩子一样,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在那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了一连串细细碎碎的吻。
“轩辕曜,你不要这样。”
这一刻,她真是恨死了自己,明明心里是抗拒的,可是,身体却也很诚实的背叛了她,那大腿根部的湿意让她羞愧。
“你的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吗?”
重重的啄了一下她的唇,轩辕曜低低的笑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的倒映出了她的影子。
青丝缭绕,媚眼如丝,香汗淋漓,那火红色的肚兜更加衬得那肌肤如雪般白皙。
喉头一紧,他的手轻轻的探进了她的衣襟下摆,沿着光滑的大腿一路往上,下一刻,他笑了,妖娆魅惑的一抹笑,足以颠倒众生。
“婉儿,你湿了”
修长的手指凑到她面前,他的笑更加的邪魅,那指尖上白色透明的液体在微熹的晨光中闪闪发亮。
“你……”
看着他,慕容清婉突然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一颗心却仿佛已经死去。
他就是这样,从来顾及的只有他自己的感受,从来都不问她愿不愿意。
眼前的他越来越朦胧,仿佛隔着一层纱,她怎么都看不清。
“别哭了,是我不好。”
伴随着一道呢喃声,只觉得身上一轻,就看见轩辕曜已翻身躺在了她的身侧,睁大眼睛看着那百合花的帐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片刻过后,他侧过身将被子一股脑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隔着那厚厚的被子,他轻轻的环住了她,脸贴在枕头上,那上面还有着一抹温热的气息。
僵在那里,慕容清婉一动也不敢动,他的怀抱就像是烙铁,即使隔着那被子,热度仍是源源不断的传来,灼的她每一寸肌肤都疼。
她忍不住了。
“麻烦你放开我,行吗?这样我很不舒服。”
她冷冷的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嘶哑的味道,被人像个粽子一样裹着,她都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勒死。
“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听到她的话,轩辕曜不但没放开,反而将她搂的更紧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当这句话冲口而出的时候,她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慕容清婉,你就是这么犯贱,这个男人都快把你打进十八层地狱了,你竟然还在这里关心他,果然狗改不了吃什么。
“没事,就是想这样抱抱你,你睡吧,我一会就走。”
脸埋在她的乌发中,轩辕曜深深的吸进了一口气,当那股淡淡的馨香盈满鼻翼的时候,他一脸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眼眸微阖,一股莫名的倦意就这样席卷而来。
“我……,你这样抱着让我怎么睡得着?”
许久,慕容清婉终于忍不住咆哮了,这个男人是存心来找茬的吗?
他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想温柔就温柔,想冷漠就冷漠,在他的心里,自己就是那么一个可以任他欺凌的人吗?
如今,她是沉静了一点,寡言了一点,可想当初在大燕,她的绰号可是小魔女,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里有人敢惹她啊。
就在她准备这一次旧账新帐一起算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轩辕曜”她轻轻地挪了挪身子。
没有人应答,只有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酥酥的,痒痒的。
“轩辕曜,你给我起来,不许在我的床上睡觉。”
身子扭动的幅度更大,她没好气的说道,一张脸都绿了,敢情这会一直都是她的自导自演天马行空?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极了猴子,可笑至极。
仍是没有人回应,或许是她的扭动让他不舒服了,他的手臂微微的松开了一点,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挣月兑的时候,他再一次将她搂紧,这一次,任凭她如何挣扎,都动不了一分一毫了。
一张嘴巴撅的老高,看着那绣满百合花的帐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她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不就是睡觉吗?睡死你算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浑然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一个闹别扭的小女人。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金灿灿的阳光洒满一室,手臂下意识的往旁边一伸,触手的被褥一片冰凉。
良久,她一脸自嘲的笑了。
慕容清婉,你还真是贱,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对他存有眷恋。
“公主,您醒了。”
就在这时,泪儿走了过来,那张小脸上有着一抹疑惑的表情,“对了,公主,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奴婢怎么都不知道?”
“他来过吗?我也不知道。”
慕容清婉装傻充愣的说道,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打转转。
“来过啊,不过天才刚刚亮便被杨公公匆匆忙忙的叫走了,当时我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幻觉呢。”
使劲的揉搓着眼睛,泪儿十分笃定的说道。
“哦”
慕容清婉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对了,泪儿,今天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啊?”
在他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了,再加上泪儿说的话,杨福安是宫里的老人了,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将他急急叫走的。
“没有,奴婢今早去试探过了,那群人一个字都不说。”
将帷帐挂起来,泪儿瓮声瓮气的说道。
“是吗?”
眉心微拢,慕容清婉淡淡的说道,纵使她再迟钝,也知道那个男人在昨天的事情过后都做了些什么。
那一天,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她依旧是按照惯常的时候吃饭、抚琴、发呆、睡觉,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地知道,随着外面守卫的越来越多,她的心早已不再淡定,她的脑海中越来越多的出现那个男人的影子,无时无刻。
终于,瑶琴的弦再一次被挑断,传来“铮铮铮铮……”的崩裂声,本就不曾愈合的伤口再一次鲜血淋漓。
任由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她只是木然的看着前方,刚刚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心如刀绞一般。
那是别人不知道的隐疾,那是只有他在受伤的时候才会有的感应。
那一年,在皇权更迭中,她感应过一次,那一次,他足足昏睡了七天七夜,那这一次呢?这一次又意味着什么?
那个答案……她不想知道,也害怕知道。
无声的呼出一口气,低眉敛眼,她拿起一旁的丝绢仔细的擦拭着那伤口处流出的血,眉眼淡淡的,似乎很平静。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血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常常是丝绢刚刚拿开,那血便再一次汹涌而至。
心,越来越不安。
起身,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刚刚走至院中,便看见太医院的一群太医慌慌张张的从宫门前经过,甚至太医院的院首大人还是被两个侍卫直接抬起来的。
“出什么事了?”
她沉声说道,一张小脸如雪般苍白。
“回娘娘,臣等也不知道,只说轩辕殿那边有人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