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女儿常怡出现之后,糖糖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糖糖听爸爸说,不久之后,自己要进行第一次化疗了,这次化疗是为了去除自己体内的白细胞,而且之后可能次数会很频繁,糖糖看过许多的电视剧,里面的女主角病怏怏的样子,便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夸张,自己便不得而知了。
肿瘤科今天尤其的忙,而且大家注意力高度集中。每天,这里都要来百十号看望老区长的人,他们拿来的鲜花摆满了VIP楼层,满楼充满着香水百合的味道,多少掩盖了一点医院药水的味道。
几个小护士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查今天有多少人去给VIP送花,嘴里边数着自己认识的有多少,大多认识的都是院里各科室的主任,平时也难得见到这些大头目。
糖糖看看这些护士姐姐,又朝值班室里看看,肖海不在,或许现在跟着她那个白富美的女同学吧。果不其然,肖海和常怡从电梯口出来,径直向办公室走来,糖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地方,正准备转身出去,却被肖海叫住。
她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满脸堆笑的转过身来,常怡和肖海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肖海拉着糖糖说:“这是我们主任的女儿,多才多艺,什么时候有机会看她跳舞。”听他说这句话,好像自己是一个为她的公主服务的提线木偶似的。为什么我要给她跳舞看?我才不要呢,糖糖这样想。
常怡笑了笑伸出手来,糖糖只好伸出双手和她握手。
“小海,我先回家一趟,今天下午再过来吧。”常怡转身对肖海说。
肖海便把常怡送出大门口,糖糖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背影,心里莫名奇妙的升起一阵酸楚,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药单,想一想自己若干年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谈恋爱,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肖海对自己倾心。
转身走去血液内科去取药,糖糖一直魂不守舍。“哎呦”没想到撞到了人,她急忙道歉,抬头看,才发现那不是去自己家的楚阿姨吗?糖糖便礼貌的叫道:“楚阿姨,对不起。”
楚兰抬眼一看,从眉目之间想起来是糖糖便马上抓住她的手说:“糖糖?你是糖糖?”
糖糖点点头,楚兰没有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太大了。
“孩子,你来取药?”楚兰说道。
糖糖又点了点头,显然还没有从对刚才肖海的情愫中解月兑出来。
“孩子,单子拿过来,阿姨帮你去取。”楚兰说。
还没有等糖糖反应过来,单子已经被楚兰拿了过去,直接去取药了,糖糖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不一会儿,楚兰从药房出来拿了些药交给糖糖,糖糖想把自己带的钱给楚兰,被楚兰推了过去,说:“孩子,以后来拿药找阿姨,不用说什么,你爸爸已经把钱给我了。”
糖糖信以为真,就没有再推搡,辞别了楚兰,转身准备往回走。过来一会儿,只觉的自己的身体有些酸软,楚兰忙追上糖糖,问道:“孩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些晕,可能早上没有吃饭的缘故。”糖糖说道。
“你怎么能不吃饭呢?以后阿姨做饭给你吃。准是你爸爸忙着老区长的事儿,把女儿都给忘了,真是不知道孰轻孰重”楚兰说道。
糖糖忙解释道:“不是的,只是早上出来的急,爸爸已经给我做好了饭。“
楚兰说道:“那还好,没事儿上阿姨家玩儿,我家就我自己。”
糖糖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然升腾起一个念头,父亲单身这么多年,如果给他找个老伴岂不是很好。这样,如果自己将来真的死了,还有人可以照顾爸爸。听楚阿姨的口气,似乎是单身,要么就观察一下楚阿姨适不适合自己的爸爸。爸爸有些闷,必须找个性格开朗的,这一点这个楚阿姨似乎是符合的,护士50岁退休,看她的年纪也快到了,而且护士都那么细心,可以照顾自己的爸爸。
想到这里,糖糖就对楚兰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好感,她笑着说:“如果有机会一定回到阿姨家坐坐的,您也常来我家玩儿。”
楚兰很高兴,笑着拉着糖糖的手,脸上的笑虽然很灿烂,但是对于糖糖和这个家的亏欠,是自己怎么做都偿还不了的。
出了医院的大门,天已经黑了,糖糖看着满街的霓虹闪烁,想起自己和肖海一起漫步的日子,那个时候没有觉得这种日子可能会在不久之后消失,自己的位置会被常怡所取代。
现在,米强似乎已经把家安在医院里了,整天的不回家,糖糖有的时候也很少见到他。今天糖糖难得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就看到电视里报道说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前期食疗要花很多的钱,而自己就得了这个病,怪不得爸爸这么没日没夜的工作,为的就是多做几个手术,多赚一些钱,来医治好自己的病。
糖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特别省心的好孩子,没有想到现在会让自己的爸爸为自己操碎了心,再加上今天肖海的事情,糖糖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曾经的自己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为梦想拼搏就可以,而如今,自己想要的一切都这么难获得,郁闷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办,应该找个人倾诉一下才对,否则真怕自己会崩溃。她打开手机翻着电话里的通讯录,这些年自己一直住在异国他乡,此刻在国内几乎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她翻着翻着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唐莉。自从糖糖见到唐莉就和她一件如故,仿佛有许多的话说,今天不知道可不可以找她说说话。
电话打通了,唐莉正准备收拾一下刚吃完的晚饭。
“你好”唐莉把电话放在自己的耳边,用脖子夹着说。
“你好,是唐莉姐姐吗?我是糖糖。”糖糖说。
“怎么了,小姑娘?”唐莉问道。
“我想和你说说话可以吗?”糖糖说。
唐莉有些惊讶,但是自己刚好没有什么事情,就说:“好呀,你来吧,我家就在永业大厦对面的公寓,我把具体地址发给你,我到门口去接你。”
“好的,我到了给你电话。”糖糖说道。
唐莉挂断了电话,想起跳舞的糖糖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真的有些好奇了。
半个小时后,糖糖出现在唐莉家楼下,穿的很单薄,样子看起来很不高兴。唐莉拉着糖糖上楼,时至十二月,天气有些冷。
屋子里比外面要暖和的多,圈圈正在屋子里面听音乐,不知道有人进来,糖糖一进屋,就觉得心里的不快乐好了一些,因为屋子里的颜色是淡蓝色的,很容易使自己不好的心情开朗一些。
糖糖拉着唐莉进了自己的房间,让她坐在自己的小沙发上,糖糖看着唐莉屋里的摆设,还有墙上john的画像。
糖糖问道:“你喜欢他?”
唐莉道:“是呀,他跟我以前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糖糖点点头,唐莉坐在床上,把脚盘在一起说:“可爱的小公主,你有什么话说吗?”
“姐姐,自从在瑜伽馆见到你,我觉得我们特别有缘,我很小就出国了,在这里没有很多的朋友,认识的人也没有能说心里话的,所以就想到了你。”糖糖说。
唐莉笑了笑,往后推了推自己的头发,说实话,唐莉从上学的时候就过独了,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的被需要。
“好呀,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唐莉说。
“姐姐,你有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一个人?”糖糖问道。
“嗯,好像有过,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唐莉问道。
“是的,他是我爸爸单位的一个下属,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他了。”糖糖说着,心里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甜。
“那他知道吗?是不是每天送你来跳舞的那个男孩呀?”唐莉问道。
“你怎么知道?”糖糖没有想到唐莉竟能一下子猜出来,看来自己表现的有些明显。
“我只是瞎猜的,说实话,从他的眼睛里,我看的出来她也是喜欢你的。要不然,医生工作那么辛苦,他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每天来陪你,这样的男生很少了。“唐莉说。
“那是以前,现在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个女孩儿还是院长的千金,肖海和她在一起就可以留在医院里。原来我以为自己是主任的女儿,他才这么对我的,你不知道现在他一直和那个常怡在一起,我都难过死了。“糖糖说。
“那你有没有亲耳听到他说不喜欢你的话?”唐莉问。
糖糖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觉得之前她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是主任的女儿?或许他真的喜欢你才愿意陪你练舞蹈的。”唐莉说:“其实,有的时候我们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或许别人跟们就没有那么想。除非你从肖海的嘴里亲耳听到他不喜欢的话,否则你不能这么认为。”
糖糖嘟嘟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唐莉说:“你还小,肖海比你大8、9岁,有的事情他或许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如果他和院长的女儿没有什么感情,我想肖海是不会拿自己一生的幸福来当赌注的。”
糖糖觉得唐莉说的话很有道理,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自己还没有确定的事情,不可以这么冤枉肖海。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唐莉让糖糖今晚就留下来,可是糖糖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想飞快的回到家里,然后问一问打电话问一问肖海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电话响了3声,肖海可能还在值班,许久才接到电话。
糖糖柔声细语的说:“我是糖糖,你现在在上班吗?”
肖海轻轻的笑了一下,糖糖似乎能感觉到肖海的呼吸,肖海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已经下班了,我现在家里真正准备吃饭。”
糖糖“哦”了一声,却听见电话那头有女生叫肖海吃饭,声音很年轻,不像是肖海的妈妈,那会是谁?糖糖有些草木皆冰了。她又仔细的听,肖海身边又传来另一个男声:“小怡,第一次来家吃饭,不要让人家等太久了,快挂掉电话,什么时候接不了,快。”是肖伯伯的声音。
小怡?难道是常怡?她到肖海家吃饭了,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糖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听肖海说:“有事吗?糖糖?”
糖糖鼻子一酸,想要哭出来了,但是还是忍住了,说道:“你家有客人?”
肖海说:“对呀,我小姨来了。”
糖糖这才破涕一笑,说:“小海哥哥,明天中午13:00,我有事情跟你说,你能来舞蹈教室吗?”
肖海想了想说:“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事儿,我一定去。”
糖糖开心的挂了电话,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希望肖海能接受自己的喜欢,就像自己喜欢他一样。
第二天,糖糖像以往一样到了爸爸的科室,爸爸昨天做了一个大手术,今天本来要休息,可是今天有个人情手术还得做,不能回家,糖糖一大早就炖了一点补品,提到办公室。今天,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头上还带上了别致的发卡,显得很有精神,很漂亮。一进科室,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不好意思的溜进了爸爸的办公室。
米强正躺在沙发上小憩。听见自己女儿叫爸爸就睁开了眼。糖糖蹲在米强身边,打开自己惊心准备的补品,拿出小勺,舀出一口汤,送到爸爸的嘴边说:“爸爸,常常女儿的手艺。”
米强忙做了起来,喝掉小勺子里的汤,并在嘴里吧唧了几下,说:“真不错,我的女儿赶上五星级大厨了。”
糖糖笑了笑说:“爸爸,好喝我天天给你做。”
米强笑了笑,就在这时,电话响了,米强,忙接起来,电话里不知道说什么,米强看上去很激动。很快,他挂了电话,看着糖糖说,女儿你有救了,找到合适的骨髓了,我们马上去找她。
糖糖高兴极了,忙帮爸爸准备东西出发。米强也顾不得别的,把手术交给了副主任,糖糖走到博士生办公室的时候,看见肖海,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就被米强拉着坐上了车。
车子在有些泥泞的山路上走着,很快就到了他们说的乡村医院。说是医院条件的确比不得市里医院优越。到了血液门诊,一个老者正在跟一个患者说话,看到米强进来,忙说:“快进来,你们来的真巧,老米你刚把消息给我,我就跟你留意了,这个姑娘,跟你姑娘各个方面条件都相当的吻合,你们相互商量商量。”
那个女孩看起来很瘦小,衣服有些旧了,但是很干净,糖糖忙蹲下来和她说话:“你好,我叫糖糖,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显得有些羞涩,没有说话。老医生继续说:“这孩子的父母马上到,你们先等等。”
米强和糖糖就坐在掉漆的红木椅上,等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农民模样的大叔走了进来。
米强忙站起来,拉着老哥的手说:“你好,你好。”
农民很淳朴的说:“李医生跟我说了许多捐献骨髓对身体没有害处,我想孩子能救人,我就觉得值得。”
米强激动的拉着农民的手,不肯松开。
“好了,一会儿再激动,孩子的一些情况,我还是想了解一下。”李医生说:“你们家孩子多大了?”
农民说:“过了年就14岁了。”
听到这个回答,米强和李医生同时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李医生有些生气的问:“你们医保卡上不是说孩子今年18岁吗?”
农民伯伯不好意
思的说:“孩子当时是老三,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才把孩子的年龄改大的,孩子实际才14岁,上初二。”
李医生看看米强,把手中的笔放了下来,米强也站了起来,来回的踱步。
许久,李医生拉着米强出去了,他们站在走道里说:“照例说,孩子的年龄还不适合捐献骨髓,你说怎么办?”
米强用力的捶打这自己的头,李医生接着说:“要么样孩子在等等,由于发现的早,孩子的情况现在还算是稳定,先药物控制着,等再过两年,女孩子再大一点的时候再做手术。米强已经有些受不了了,他无力的蹲在地上说:“就怕我的糖糖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糖糖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顺利,就转身折返进屋了。
糖糖坐在车在车的后排,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什么地方。
米强鼓励糖糖说:“孩子,今天找到这个配型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只要你积极地配合治疗,等到女孩子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和她做配型了。”米强安慰道。可是,糖糖的身体,很可能支撑不到那个时候,当务之急还得继续找合适的配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