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习凛单手捂着被刺穿的肩头,一脸凝重的看着悠哉坐在他房里的司墨一。
他很是不明白,一个照面的瞬间,自己便败了。不是他太弱,是对手太过强大。
“司少主,半夜潜入在下房内行刺,不知意欲为何。在下与公子无冤无仇,这般不请自来,照面便行刺于我。烦请公子给我个解释。”莫习凛声音清冷,肩头的伤口不住的滴着血。他断定,司墨一既然能一个照面下便让他重伤,未取他性命那便是他有求于自己。他可不相信一个能轻易取自己性命的人愿意跟自己举杯对饮。
“哟,莫门主好眼力,一眼便认出在下。在下荣幸,得入莫门主的眼。”来人正是司墨一,带着些许病态苍白色的手指捏着茶杯,悠然喝着茶。
莫习凛斥笑一声:“以竹叶为匕,中骨扇为刀,除了蓬莱仙岛少主子司墨一,在下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名安在阁上。”伤口处正在阵阵发麻。这一刀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肩,所幸为伤到肩骨。
不过这么一想莫习凛后背也不禁发凉。想自己黑手门主不说功夫独步天下,至少这楚国境内对手也是五指可数。没想一个照面便被人用暗器所伤,这是他有史以来受到最大的屈辱。
看了眼立在门外的侍从,莫习凛打心底对眼前这个男人恐惧。那个侍从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上次广发英雄榜,自己的手下便是败在这人手上。他的名字叫臣西,一直是各个皇公贵衆争先拉拢的对象。殊不知,臣西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夺了大赛头筹,便一直隐于世。现在看见他为司墨一卖命,一副贴身侍卫打扮,难怪莫习凛也忍不住震惊。
“废话在下就不多说了,烦请莫门主高抬贵手,少为难本阁手下的人。我想,莫门主也不是闲得发慌,搀和我手下的事,少不了多出点血的。”司墨一依旧眉眼含笑,可笑意不达眼底,盯在莫习凛身上,莫习凛只觉背脊发凉。被司墨一盯上就如被一条日久潜伏不动的毒蛇看中,他想随时取你的命只是他一念之间的事。
“司少主客气,即便是少主今晚不来,相信少主手下的人也不是蠢人,自然有法子对付。”
“在下不过是想让事情顺利些。”话音一路,再不看莫习凛一脸,转身离去。跟在他身后的臣西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涪江江面上缓缓行驶着一艘楼船,灯会通明,照的江面上波光粼粼。
楼船高四十五尺,长二百尺,上下分为四层。上层设正殿、内殿、东西厢房和回廊;中间两层共有一百六十个房间,均用丹粉粉刷,以金碧珠翠作装饰,悬缀有流苏、羽葆和朱丝网络。下一层是随从,以及船工们的住房。船面上一排排宫灯灯光璀璨,让整艘楼船看上去更为豪华。
立于楼船上层内殿,司墨一身着白色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站在他身后的臣西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眸中尽是温柔。
这样的主子让他很心疼。人前,他是高高在上的少主,人后,无人可诉说。
许是那些事憋在心里太久,便允许自己每每在这个时刻陪着他。臣西只知道,他需要,他便在。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即便要了他的命。
从回廊传来脚步声,司墨一凛了心神,长呼一口气。
“主子。怜寒回来了。”臣西瞅了眼立于珠帘外的怜寒,恭敬的对着司墨一禀报着。
“我还以为会是舒儿来了。”话音刚落,帘外再响起一串脚步声:“我这不是来了。”司墨一嘴角微扬,会心一笑,“舒儿现在魅力越来越大,多是公子哥万金难求见你一面啊。倒是这般爽快答应见在下,那些个公子哥们少不得心里不舒服。”
舒儿见司墨一一脸调笑,咬咬唇故作委屈的看着帘外站着的怜寒,对司墨一说着:“也就你不懂怜香惜玉,可怜了我们怜寒妹妹,这么一个风姿卓越的可人被你凉在门外不搭不理。等会外面那些公子哥瞧见少不了心疼怜寒了。”
司墨一像是现在才看见站在帘外的女子,皱了皱眉头,声音清冷的对着臣西说着:“带下去沐浴,等会带到西厢。”臣西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再看了看一身绯红长裙尽显狼狈的怜寒,领了命带着她离去。
“我还以为你真要她陪你**一夜。”舒儿给司墨一满了杯茶递给他,瞧见他脸上那块疤,低笑着:“要是没了这块疤,这张脸也极美。”
“所幸这块疤倒是在师傅的医治下已经好了,不然我这辈子也就顶着这块疤过日子了。”然后自脸上撕开一层人皮面具,露出来的是花姑子的脸。
花姑子盯着舒儿,笑的有些窘迫,如果不是刚开始暗阁的人便不太服从他,他也不至于想到以男装见人。当时倒是顾虑恐怕那些人知道她是女的更不能接受。搞得现在司墨一的名声比花姑子的还响亮。
“你这张脸啊,毁了得多少人心碎一地啊。”
“舒儿,认识这么久了,怜寒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花姑子褪去人皮面具,小脸上有些潮红,眸中尽是凝重。
“怜寒命苦,不经世事怎懂你的用心良苦。男人啊,真没几个好东西。”舒儿甚是埋怨的睨了眼眼前的女子。
花姑子尴尬的笑笑,长叹一口气。“当初她刚丧母,卖身葬母。一公子贪她美色,竟想买她做妾。我看着她当时就红了眼睛,不过为了无处埋身的母亲,竟同意了。然后让臣西替她安葬了母亲,带她到红尘阁。刚开始进来的时候还怯生生的对着臣西说她卖艺不卖身行不行。我还记得她的眼神,看着身边的那些达官贵人搂着阁中女子走过身边,像受惊的小鹿,很无助,亦让人怜惜。见到我的时候她说跟在我身边当牛做马都行就是不卖身,我笑着说跟在我身边。不曾想,她竟对我有了那般念想。”花姑子目光轻柔的看着舒儿,语气更柔:“我忘了告诉她我是女子,跟她一样的女子,至今也没说。”
一直听着她说起她跟怜寒的初遇,舒儿不知道是抱以什么心态为她感到惋惜。
“怜寒会懂的,她现在这般做,不过是一时糊涂。”
“我倒是在想,我要真是个男人便收了她。”嘴角勾起些许幅度,略带嘲弄。
舒儿紧皱着一张小脸,她要是男人,那又不愿伤这姑娘的心又愿意纳了另一个姑娘,岂不是妻妾生群。望着男装的花姑子,她突然有些羡慕平卉她们,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同为花姑子的属下,她们比她活的更洒月兑。难道就因为自己家仇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