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惟清把顾西扬约到了在水一方的包间。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你和谷苍亚。”惟清越来越看不透顾西扬了,兔子吃起窝边草了,而且吃了三年,一直瞒着她们,竟还就真没被她们发现,他俩还真可以去当地下党了。
顾西扬还是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抽着烟说:“没什么可说的。”慕惟清当真是急了,她上前把叼在嘴里的烟扯下来扔到了烟灰缸。“你偷情偷的有水平点行吗?自己身边的朋友都不放过,那么多姑娘你不去招惹,非来招惹我们苍亚。”
顾西扬斜着眼没好气的说:“你去问问谁招惹谁去?不是她月兑光衣服等着我呢嘛!有便宜不吃王八蛋,哼——”当初他自己决心要分手,要不是当初谷苍亚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他也不会再有那个心思,她是漂亮,但他还终究讲原则。可现在倒好,罪魁祸首都是他自个儿了。
慕惟清现在恨不得拿杯子里的水泼向他脸上让他清醒一番看看自己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顾西扬,你还是人吗?有你这么说苍亚的吗?”
“她一直就是这么贱!”
啪——
响亮而又清脆的响声。慕惟清伸手一巴掌打向顾西扬的脸,而顾西扬唰的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吼道:“慕惟清我告诉你,我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教训!外面月兑光衣服等我上床的人排成队,她算什么,我今儿还就告诉你了,我外面不止有她,还有多着的呢!”此时,顾西扬的脸像是一个扭曲的怪物一样丑陋。
惟清就知道今天肯定要和顾西扬吵架,所以才要了包间,她可不想这么丢人丢到外面去。
她渐渐的觉得自己和西扬的距离像是一条幽深的巷子,而且是那种永无尽头的,她越来越看不透他。以前,对他的放肆过于松懈,才得以现在他对不起心知。她今天这一耳光并不解气,甚至想拿刀子在他身上剜一刀让他见见血才罢休。慕惟清的表情在一刹那间冷漠,“顾西扬,你知道吗?我特别讨厌现在的你,到底是什么把你搞成现在这副嘴脸,曾经我以为你不过是花心,现在你让我觉得恶心。”
包间本是给人准备惬意的地方,而现在却成为他们两个人的战场。顾西扬挥手就是将桌子上全部的酒推到在地,那碎裂的声音仿佛砸破了时光,埋葬了荒芜。
那流光四射的玻璃碎渣泛着灿烂的光芒,却折人心碎,好看却又让人痛心疾首。光亮的色彩刺入慕惟清的眼眸,她苍白的脸和苍白的唇在这颜色下显得触目惊心。顾西扬,从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她本能的抓起一瓶啤酒瓶也朝地上摔了下去,“你以为我不敢吗?”可惜不巧的是,那碎渣滚满了她的脚背,她却强忍着疼痛简直着这样的对峙,她一向不肯认输,不论是谁。
也许残酷的青春就是这样,像黑色浓稠的血液散发着腥臭味,像乞丐缩落在角落里的落魄,像一双浑浊逼人的双眼。总之,我们都在绝望的边缘,不同的是有人纵身一跃,有的人悬崖勒马。
顾西扬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婉转的尖锐,“慕惟清,你总是把事情搞得这么极端。”这样的声音像是刀片一样划过刮伤惟清的神经。
惟清突然软了下来,蹲子,抱着双腿,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开始抽泣,“你知道吗?你一下子毁了我的两个好朋友,心知那么爱你,苍亚也那么爱你,你要是去招惹别的女人我都不会拦你,可是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让我怎么办?我不想看着她们任何一个人难过……”
顾西扬抚模着她的发,“那我呢?你把我当什么……”
慕惟清双眼被泪水模糊的看着顾西扬就像是一团影像,她嘴角有刚刚被自己的牙齿咬下的血丝,“我把你当亲人……”
要知道,亲人远比朋友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是的,他们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轻轻的帮惟清擦去眼泪,“别哭……”
慕惟清听到这一声柔软的语气更是肆无忌惮的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上前抱紧了顾西扬。
顾西扬也用自己的身躯环住慕惟清,两个人彼此依偎在一起,像是患难见真情的情侣。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不是,但更胜过那样的感情。
慕惟清抹了一把眼泪,“疼……”顾西扬以为自己把她抱紧了弄疼她了,却瞥到了刚才落在她脚背的渣子,他满眼的心疼和怜惜拿过来些纸将上面的血渍先处理干净。
他把她横抱起,然后放在沙发上,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别动,我去拿药。”
惟清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然后点头。
顾西扬拿来药给惟清上好后,用纱布包扎起来。怕是要留下疤了,顾西扬暗自自责,有一种隐隐的疼痛撕扯着自己的心,他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惟清也自知太过冲动,看见西扬眼角小小阴影,张了张口说道:“西扬,对不起……”
“没事。”他模了模她的头。
传说,男生模女生的头,便是疼爱的意思。
顾西扬送慕惟清回家,走在光线并不是特别充足的巷子里。这条小巷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每每放学的必经之地。那时候惟清没有向父亲要过多的零花钱,她看见旁边新疆人的烤串摊咽了咽口水。顾西扬看到后,对惟清说你等我一下。便一溜烟儿不见人影了。
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拿了十块钱,像她炫耀着。
惟清问他是怎么来的,他不告诉她。他们用十块钱买了烤肉串,顾西扬一串都没吃,全部留给惟清。
他还故意装作很讨厌的捂了捂鼻子,“呀,我最讨厌这种新疆人的羊肉串了……”
后来惟清才知道西扬为了弄到十块钱,去劫持了一个低年级的同学,却不料这个同学却是富家之子,回去告诉家长后,他的父母便派人把西扬围在黑暗之处揍了一顿。
害的西扬逃课在家躲了一阵子。
惟清放学去西扬家看见他鼻青脸肿,不能下床走路的样子,她一下子捂住嘴哭了。或许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最爱她,那么便是他顾西扬了。
她在跟慕矽谈恋爱的时候问过他:“你能允许我的生命里有一个顾西扬吗?”
慕矽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他知道顾西扬对她的重要性。
那时候慕惟清就暗自下定决心,不论跟谁在一起,生命里都会有顾西扬的存在。
那时候心知问惟清:“你们俩真是种奇怪的关系,我都搞不懂了。”慕惟清笑一笑,她当然不懂,她从小和顾西扬一起长大,那种相依为命谁都不会体会,他见过她所有的懦弱,所有的不堪,却还是拼命停留在她生命里不肯走的人。
心知瞪着大眼睛问她:“你爱他吗?”
惟清好不犹豫的回答:“爱……但是我把他当亲人一样爱,我以后或许会失去爱人,失去朋友,但是不会失去他。知道为什么我不把他当爱人一样来爱吗?”
心知摇头。
“因为我不想失去,因为不能失去所以宁愿跟他保持一个距离,这样才能够维持所有的东西。一旦成为了爱情,要求的便多了,有一天也会觉得乏味。而现在,我们从不逾越任何男女之间的鸿沟,但彼此有心有对方,这种感情不会被撼动。”
记得那时候,隔壁窗台上放着五角钱。慕惟清想趁没人的时候拿走它,可是后来却还是放回了原处。
邻居的小胖跑到隔壁阿姨家告状她偷了他们家的钱,后来生生被父亲拿着皮带抽了一顿。顾西扬的小手给惟清的小手上药,然后轻轻的吹了吹。
他问:“是你拿的吗?”
慕惟清本来不哭的双眼却红了眼眶,现在的她才是委屈的。她甩开西扬的手,大声的哭泣道:“顾西扬,就算所有人不相信我,就是你不能不信。”
——顾西扬,就你不能不相信我。
她说的决绝而又壮烈。
顾西扬用小手抹去惟清脸上的眼泪,从兜里拿出来在楼下家做客时阿姨送他的两颗糖,全部塞进小惟清的口袋里。他故意说:“我是男孩子,才不喜欢吃糖。”
慕惟清一下子破涕为笑,不哭了。
顾西扬拿出糖,剥开糖纸,然后把糖喂进惟清的小嘴里。然后用小手模了模她的头。
而现在的她,似乎也很习惯他用手抚模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