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道:“你见过菜子.”
“见过.”曲勇面一红.有点尴尬.事实上他见过宫本菜子身上任何一点.
她道:“她还好吗.”
曲勇模模鼻子.道:“挺好的.”
“听你的声音.看來你和菜子的相遇.倒是有些有趣.”所谓知妹莫过于姐.她自己妹妹什么品行她怎么会不了解.也几乎能够想象当时的情景了.
曲勇道:“她当时和我说过.她姐姐已经被师傅杀了.”
她说道:“我在这里的消息.这世上知道的人不多.菜子也不知道.当年我被师傅赐死之后.哎总之一言难尽.还是从头说起吧.当日下午的那次所谓探险.改变了我和菜子的一生.”她缓缓说道:“师傅收了我们两姐妹.他其实一直都是个寂寞的人.昔年因为一件往事伤透了心.所以一直避世不出.我们跟了他十年.十年后.他有一天将我唤到他的房间.向我讲了一段话.他说.中国有一本奇叫一脉真喻.要我为他去取來.”
“那一年.中国大暴雨.暴雨之后又大瘟疫.也是这场瘟疫.让我很自然的结识了他们师兄弟.”她的话里面充满了回忆.这回忆是甜蜜的.“师兄是个儒雅的君子.而师弟就是倔强的愣头青.他们奉了师命下山救治灾民.”
那一年的瘟疫.曲勇也听天一老道说过.当年的事情.准确的说有三个主角.分别是天一.天命和宫本晴子.他听过天一老道的故事.现在从另一个主角宫本晴子口里说出來.虽然大致上相同.但他已经感觉到她的故事会有很大变化.
“瘟疫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往往一人得病.传染一家.轻者十生**.重者十存一二.我们三人一路过去.但见白骨蔽平原.路旁随处可见耐不住饥饿的百姓.抱子弃草间.孩子撕心裂肺的哭.父母也顾不上.实在是人间惨剧.”
曲勇前段时间读《伤寒论》.里面有一段话说“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來.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这段话.是说医圣张仲景目睹伤寒之害.于是下定决心从医救世.那时读來.总是中所述.不及现在听到宫本晴子亲眼目睹亲口说來的触目惊心.
她说道:“我们三人中.天一涉猎极广.尤其擅长医学.到了后來.他结合吴又可的《温疫论》和这场瘟疫中所见.终于创制十余个行之有效的治疫方剂.而瘟疫也在他的汤药下渐渐的得到了控制.在这段时间里.我也终于和他们师兄弟成为了生死之交.”
“疫情结束后.他们要回山了.我为了师傅的任务.不得已假装自己感染疫病严重.需要送到他们师傅手里救治.于是就这样.我终于到了三清山.也就在那山里.一住就是三年.”
曲勇暗道:“难怪当日道长说她的病已经到了亡阴的地步.凭他的医术根本治不好.原來是她不想好.”
宫本晴子道:“回山后的日子很平静.那是一处隐藏在深山里的道观.空道道长虽然慈悲为怀.但还是要求我与他们分开住.于是师兄弟为我在道观不远处搭了个茅屋.我也就这么住下了.岁月枯寂.日子一久.我渐渐的发现了他们师兄弟对我的感情.我是个女人.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我很清楚是怎么样的.”
“而更加让我担忧的是.我对他们中的一个人也有了奇怪的感情.”
“是谁.”曲勇知道.真正故事的分歧就会在这里出现.他希望那个人是天一道长.
“天一是个真正的君子.他儒雅大方.懂的照顾人.如果从理性的角度看.我都该爱上他的.但我偏偏沒有.我爱上了倔强的小师弟.感情是谁也解释不通的.我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爱上了他倔强的眼神.”
曲勇暗道:“居然是这样的.原來当年宫本晴子爱的是天命.可怜道长一直都不知道.她也说得对.感情的事真的很奇妙.谁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宫本晴子继续说道:“但我知道.我不能爱上他们.因为我的身份注定了这一切就是一场演戏.戏演完后.我就要回日本.所以在我一直刻意的压制下.三人就这样奇怪的在一起.
“但这样微妙的平衡终于有一天被打破了.终于.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天一为大雨所阻.留在了我的房间里.我敬重他是个君子.所以提议效仿先贤.在床之间隔了一碗水过夜.他果然是个君子.一夜沒有半点的越轨.甚至念头上的浮动也沒有.”
“当时第二天.天一出门.刚巧碰到了前來探问的天命.天命只看一眼.心里面已经误会了.他本就是性子孤僻.根本不相信天一的解释.愤然甩袖而去.我紧跟着他追了出去.一直追了很久.他的速度很快.我也不敢过于暴露自己的武功.所以根本追不上他.渐渐的失去了他的身影.”
曲勇记起來.当日天一道长说的是.天命甩袖而去.将自己封锁在房内再不出门半步,沒想到真正的情节却是天命跑了出去.而宫本晴子也追了出去.
她继续说道:“就在我完全失去他的踪迹后.只能茫然的到处喊着他的名字.就这样.我一直喊.一直找.找了一上午.最后喉咙都喊哑了.他始终不愿意出现.他心气一向很高.而且倔强的要命.”
“当时.那一片森林附近只有蝉鸣鸟叫.我心里面很无奈.也很担心他.最后竟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把自己对他的感情一点一点的说了出來.也明明白白的解释清楚昨晚的事.最后说:“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回去了.如果你相信我.就出來吧.”这一句话后.他出现了.一直这些年來.我都在想.如果当日他不出现.或者是我沒有说出那番话.也许.以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