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意掌门人 第三百二十六章 命的欠条

作者 : 十万大水

冷风.

南方的风还温暖着.可过了珠江.再往上就开始变冷了.

有人说.南方的冷是带着湿的.那是一种湿冷.

湿冷刺人骨髓.一直冷到了五脏六腑里.如果说北方的干冷冻掉一个人的鼻子.那么南方的湿冷就会冻住你的血液.

冷风在呼啸.

这风从哪里來的.

好像是从街角的拐角处來的.抽打在这街道两旁的旗帜广告上.呼呼的叫唤着.敲打着人们的窗户.可奇怪的是人们反而将窗户关得更紧了.

在这样的冷风里.当然沒有什么过客.也沒什么路人.

不过还好有路边摊.整整一条街唯一的一个路边摊.

这实在难得.在一条商业凋零的街上.大多数商铺都关掉门窗.甚至沒有行人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个路边摊.卖的是豆腐花.

“豆腐花喽又香又甜的豆腐花喽.一碗只要一块钱喽.”

小摊的老板冲着空荡荡的街道吼了两嗓子.往來并沒有一个客人.但他好像并不在乎.反而很开心的擦擦手.继续摆弄着那滚烫的火炉.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越发阴沉.山雨欲來风满楼.

那小摊的老板也有点熬不住了.跺着脚咒骂这鬼天气.最后受不了.打算收拾一下回家抱老婆了.

就在这时.这条铺着青石板的长街尽头走來一个年轻人.

带着皮帽子.裹着崭新的尼大衣.看着模样不大.却留着一撮小胡子.

他擦得雪亮的皮鞋走在街上.落下清脆的响音.在这样的风中显得有些寂寞.

事实上他已经寂寞太久了.寂寞也使得他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显得老成.显得苍老了.

“我老了吗.”

忽然一阵狂风.他头顶一家火锅店的招牌在风中拼命的摇曳.招牌上的铁环与吊钩在墙上摩擦.声音如拉锯惨烈.听來令他的牙根一阵阵的发酸.这感觉可并不太好.不过他能忍受.很久以前.他就学会了忍受.

就这样.他慢慢的走到小摊前.对老板说:“你卖的是什么.”

老板道:“豆腐花.”

年轻人道:“除了豆腐花.还卖什么.”

老板道:“除了豆腐花.还卖豆腐.豆浆.豆腐渣”

年轻人听得很仔细.他缓缓道:“听着你卖的东西还不少.收入怎么样.”

老板憨厚的笑笑道:“能糊口.”

“哦.”年轻人道:“我要一碗豆腐花.加糖.”

老板确认了一遍:“加糖.”

年轻人自己挑了个位子坐下.虽然这些位子都很脏.油腻腻的.不过他总算挑到了一桌还算干净整洁的坐下.道:“能吃点甜.就应该多吃点.否则以后想吃了.也未必吃得到.”

“好嘞.”

这是一个奇怪的年轻人.老板虽然找不到他的奇怪之处.却觉得他实在奇怪到了极点.

一个奇怪的年轻人喝着一碗普通的豆腐花.滚烫的豆腐花.烫到心窝里.他喝的很慢.好像舍不得一口气喝光.但老板看得出來.他并不是舍不得这豆腐花.而是怕喝光了便沒事可做.这道理和等车的人看报纸总是很慢是一样的.

“你在等人.”

“哦.”年轻人看了一眼那老板.道:“你怎么知道.”

那老板道:“我常年做生意.察言观色总会一点的.”

年轻人点点头道:“你说得对.那么.你再说说.我在等什么人.”

一个年轻人.会等什么人.

等情人.这是最有可能的.但老板在这年轻人眼中看不到爱情的火光.所以不是在等情人.

也许他在等朋友.但朋友不应该让他充满了戒备.

他难道在等敌人.

老板想了无数个可能性.他心底就越发的痒了.想要看一眼这奇怪的年轻人在等什么人.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那碗豆腐花早已经被风吹冷了.老板的鼻子耳朵也快要被风吹掉下來了.而年轻人要等的人还沒有來.

很快天就要黑了.那老板终于受不住了.正在他想着用什么样的措辞來赶走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时.那年轻人自己站了起來.放下一块钱.对老板说:“这个摊明天还來吗.”

老板道:“來.”

“好.”年轻人头也不回的走了.风将他的躯体吹得歪歪斜斜的.

一碗豆腐花.一个年轻人.

第二天直到过了午后.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年轻人才施施然的出现.

他好像和昨天沒什么两样.同样还是要了一碗豆腐花.老板端上碗后.忽然说道:“我的豆腐花好喝不.”

“不好喝.”年轻人生硬道:“若是加点葱花味道会好一点.”

老板讪讪道:“葱花是要钱的.”

年轻人着实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哦.原來如此.”

一个不肯花本钱去做好食品质量的老板.他的生意怎么可能红火起來.这么简单的道理.年轻人在十五年前就明白了.可叹的是这老板年过三十了还浑然不知.

今天.老板还以为这年轻人又要独坐一下午了.谁知才过了不久.那街角居然蹦蹦跳跳过來一个孩子.扎着绿头绳.光着脚丫子就跑來了.他踩着那冰冷生硬的青石板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

老板再怎么样也想到这年轻人等的人居然是个孩子.可偏偏这年轻人等的就是这个孩子.等那孩子跑近一些了.老板手里的汤勺“咣当”一声掉下地上.这不是个孩子.而是个侏儒.

风尖利的呼啸.就好像在讥讽着世人的无知.

这侏儒倒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年轻人的面前.冲老板道:“我也要一碗豆腐花.要咸的.”

“好好嘞.”老板赶紧捡起地上的汤勺.在他脏兮兮的围裙上抹了两下.就伸进锅里去舀豆腐花.

年轻人笑笑道:“你喜欢喝咸的.”

侏儒道:“咸的好喝.”

年轻人道:“哦.那下次有机会.我也弄碗咸的喝喝.”

侏儒都:“会有机会的.”

年轻人又笑了.他一口气喝完自己碗里的豆腐花.道:“既然你來了.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那侏儒道:“看來你很相信我.”

那年轻人放生狂笑道:“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啊呀一声’的金字招牌.既然你來见我.自然是办成了我的托付之事了.那么.我还留在这里吹冷风做什么.”

这侏儒当然就是啊呀.传说中的S级杀手.专挖人心.

传说有这么一个侏儒.倏忽來去.捷如鬼魅.沒人知道他來自何方.也沒人知道他去往何处.

只知道他要出现.必挖人心.他不出现.也沒有人能够找得到他.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和这么一个年轻人相约.

他见年轻人要走.忽然伸出右手.摆放到桌面上.淡淡道:“你想去哪里.”

年轻人忽然不走了.他看到这只手后.自己的脚就再也走不动了.

“这”

这只手比寻常人的都要小许多.甚至比侏儒啊呀自己的左手也要小上一半.看着就好像是鸟类的爪子.女敕红的皮肤上冒着一层油腻的光泽.怎么看都很诡异.

年轻人叹气道:“我不想去哪里.我就坐在这里.”

侏儒啊呀收回了那只手.道:“事情我已经做完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年轻人一下子好像很惊讶.他奇道:“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侏儒啊呀厉声道:“你敢毁诺.”

年轻人耸耸肩.道:“我并未承诺什么.何來毁诺.”

侏儒啊呀面皮上的红光一闪而过.他一字一顿道:“我帮你杀人.你就要将我的欠条交出來.”

年轻人道:“欠条.你是说.当年你大雪天的饿倒在我爸爸门前.是他救了你.后來你就写了张欠条.说欠他一条命.日后他或者他的后人凭这欠条能要你还一条命.而且是无论谁的性命.”

那侏儒啊呀冷声道:“这欠条的内容是我亲手写的.里面内容自然比你清楚.你不必再说一遍.”

那年轻人道:“哦.可惜.上次我找到你.好像是说过.如果你帮我杀了相抱堂的堂主叶少华.我就把欠条还给你.但是”

“但是什么.”那侏儒啊呀竟然也有些紧张.毕竟他这一生笑傲江湖.天下人闻其名而畏其声.独独被这昔日的一纸欠条给束缚住了.让他不得真正自由.

年轻人道:“但是我忘了带了.这样吧.你先回去.过个什么时候.我找到了.再打电话给你.”

侏儒啊呀都沒想过.这世上还有人敢跟他赖账.他阴测测一笑道:“你想玩花样.可知道现在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年轻人沒有丝毫担心害怕之色.他微笑道:“你不会的.理由我想的很明白.第一:我不是名人.你挖我的心沒意思;第二:那欠条就在我心月复手里.只要我一死.我爸爸立即会用这张欠条來要你自己取你的性命.我算算看.有天下闻名的S级杀手啊呀给我陪葬.也死的不冤枉啊.”

侏儒啊呀的脸色很难看了.这就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他恶狠狠的盯着年轻人许久.眼中的怨毒之色吞吐.终于道:“有意思.你比你爸爸厉害.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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