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曦?紫曦,真的是你?”
林紫曦眯着眼睛,隔着珠帘望着躺在娟红纱帐之中的男子,冷眸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躺在里头的正是太子北溟昊,看样子是被迷晕了之后才被送来这里的。
看来这云贵妃还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自己若是在这里和太子生米煮成了熟饭,那么就必须嫁给太子。而到时候云贵妃只要拿捏住了自己的一丝把柄,就能够让自己成为她在太子身边的一枚棋子。
更重要的是,能够让北溟晟对她死了心。
林紫曦又如何不知道,云贵妃根本就看不上自己一个小小的相府嫡女,早就为北溟晟物色了更好的王妃人选。
不过,云贵妃看不上她,她也未必看得上北溟晟!
“是我。”
林紫曦早在自己的体内种下了蛊虫,能解百毒,对于这小小的玉堂春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看北溟晏这样子似乎也是中了玉堂春。这云贵妃还真是小心谨慎啊,林紫曦心中微嘲,随后掀起了帘子朝里头走去。
看着北溟晏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失去神智,若是现在不替他解了毒,那么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北溟晏必然失去理智,到时候自己就真要贞洁不保了。
林紫曦刚走至床边,北溟晏抬头望了一眼撑开娟红纱帐外头的林紫曦,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中。满带着*的眼眸望着怀中的人,炽热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柔软的身躯,北溟昊艰难的开口喃喃道。
“曦儿,我要你,我好热,我好想要你!”
林紫曦的眸中带着月下湖水似的平静寒冷,声音也如万年不化的坚冰一般不带一丝喜怒,让北溟晏不由得背脊一凉,心头冲上一股冷意,脑袋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太子殿下,放开我。”
“我放不开,曦儿我好爱你,比我想象中的都要爱。我爱你,我要你!”
然而北溟晏却将林紫曦抱得更紧了,双手搂上她的腰际拼命地想要扯开她腰间束衣的绳结,然而那个绳结并不是一般的衣结,是林紫曦方才特意打的。趁着北溟晏全心全意都在那绳结上之时,林紫曦滑出袖中藏着的碎瓷片,狠狠得扎进北溟晏的肩上。
北溟晏一吃痛大叫一声,一只手捂着肩上的伤口,林紫曦乘机在他的高耸的上狠狠得揣上一脚,趁着北溟晏的两只手都放开了她之时,一个翻身滚下床去。
忍着身上的疼痛,林紫曦连忙从地上翻身起来,吹灭了内殿所有的灯,让整个内殿都暗了下来。
大量的流血能够减轻体内的玉堂春的药量,而强烈的疼痛能让北溟晏清醒过来。但是也会让他有一段时间不能够克制自己,而这一段时间就足够他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所以林紫曦吹灭了烛火,来隐藏自己的所在。
林紫曦月兑下鞋子提在手中,赤脚扶着墙悄声走出内殿。四处的窗户和门在已经被锁死了,看来这云贵妃今个儿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不过以为这样她就会认命了,也太小看她了。
林紫曦抬头望着顺着殿内的大柱一直延伸到屋顶,轻轻一笑。
下一瞬,挽在手上的飘带飞出,紧紧缠在横梁之上,林紫曦借着轻盈的身姿重重一晃,人便飞了起来朝着柱子上撞去,她脚尖一落在柱子上重重一踩,人便借力朝上飞去。就在某个瞬间林紫曦松了手中的飘带,左脚一踩右脚借力,最终攀上了柱子的最顶端,之后掀开了瓦片,爬上殿顶。
重重的喘了口气,林紫曦站在殿顶望了一眼殿外空无一人的院子,眼中闪过一丝凛冽。月下她周身散发着一股清寒的气息,恍若广寒宫中下凡的仙子。
若不是前世她学过写三脚猫的轻功,恐怕今个儿就真的要被云贵妃冤枉至死了。她不害人,人却要来害她,既然是这样那么她绝不会再有半点心慈手软。
不过当务之急是她要从这殿顶下去,向下眺望,林紫曦目测从地下到殿顶起码有数丈高。
此时林紫曦真的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何遇到武功天下第一的玉生烟肯教她功夫,而她竟然愚蠢地竟然拒绝了,就是因为当时北溟昊的身边需要她,她不能一心一意跟着那个人入山闭关四年。
想想当时还真的是好傻,竟然为了那样一个男人舍弃了那么多。看来那时自己得到那样的结局,也怪不得别人,都是她自己识人不清的缘故!
林紫曦向四周望去,忽然在殿后看到不远处毗连的一处殿宇之后正好连着一个偌大的小湖。只要从殿顶到另一个殿顶就能够从殿顶直接跳到湖中。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是林紫曦能够判断得出在皇宫之中这么大的一个湖,大约有三四丈的深度,甚至是更深。
若是从屋顶之上跳下去大约也不会受伤,而且这里那里地处偏僻不见一个人,想必不会惹人注意。而且跳入湖中之后必然全身湿透,见不得人。既然是空的殿宇那样自己就不必在担心生个火烤个衣服被人发现了。
林紫曦估模着此时的时辰,发现大约还有大半个时辰的样子夜宴才正式开始。毕竟皇帝总是会摆摆架子,大约会迟到半个时辰,而自己只要在这段时间之内赶回去便不会引人注意。
当林紫曦来到那一处殿宇之时,发现这个院落似乎已经被封起来了,因为这个时候华灯初上各宫苑里头都已经掌灯了,就算是空置的宫室按照皇家的仪制也要有四、五个洒扫的宫人每日打扫,以保持皇宫的干净整洁,而这个殿宇完完全全就是一片漆黑。
不过这正是林紫曦想要的,借着微弱的星光的反射出的泠泠的水面,林紫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听见“砰”地一声,一时间水花四溅,林紫曦只觉得身子不断地往下沉,口鼻之中全都被四面八方袭来的水流侵入,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吞了几口水,憋住了呼吸不断地在幽深的透不过一点光亮的水中划动着四肢。
好不容易终于从水面蹿了出来,林紫曦双手无力地攀在水中用来点缀的一块礁石上,抹了一把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由远及近走来一道身影带着威严的气息,肃声问道。
“谁!谁在那里!”
林紫曦顿时慌了,躲在礁石之后只将脑袋露出在水面,幸好礁石够大能够遮掩住她。林紫曦不知道那个人是在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自己跳下来的身影。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发现,一来对方听着声音是个男子,若是让他看到了自己浑身湿透的样子传了出去有损她的清誉;二来,皇宫之中规矩大,私闯宫室,特别还是锁闭的宫室,轻则杖打五十赶出宫去,重责斩立决。
“出来!”
那一道身影越走越近,那人已经到了跨过湖心的小桥。
若是到了桥心便能够看到自己了!
林紫曦心中一紧,熟悉了黑暗的眼睛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在东南角的有一处不小的芦苇荡,芦苇已经长得有一人多高了。只要进了这芦苇荡之中就能趁机上岸离开。
想到这里,林紫曦就在那人即将要走到桥心的一刹那,从水中一跃而起,随即一头栽进水中,凫水朝着芦苇荡而去。
“澜儿!”
那男子就在林紫曦从水中一跃而出的瞬间,惊叫出声。夜间极暗,而他又只看到了林紫曦的背影似乎是将林紫曦当成了别的人。林紫曦就算是潜在水中依旧能听到那人不能自抑的破碎的叫声。
“澜儿!澜儿你在哪里?快出来,不要躲了!”
“来人,搜!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
林紫曦一边划着水朝着芦苇荡游去,一边在心中暗忖。难道这个人是皇帝?不然为何怎么晚了还能进入宫室之中,叫得这般大声,还能够指使地动这些侍卫。
可是这个时候皇帝不是应该已经在准备宫宴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想着想着,林紫曦已经游进了芦苇荡之中借着芦苇掩藏自己的身影,打算等到那人离开之后自己再上岸离开。
毕竟她此时全身湿透,若是离开必然会留下脚印,到时候对方只要随着脚印就能找到她的踪迹。还不如呆在水里,就算是要派人下水搜查她也能够有空隙借机离开这里。
林紫曦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响动。
那个男人一声令下,很快便有一队的御林军和数十内监跑进院子里,一时间灯火通明,幸好林紫曦所处的芦苇荡比较偏僻,常年来芦苇长得很是茂盛,能够遮蔽住她的身影。
而看着这阵势,想也不想就知道刚才一直要自己的出来的那个男人便是皇帝无虞了。
不过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将那个人搜出来?他又将自己错认成了谁?
“给朕搜!一寸一寸的翻过来,也要将人找到!”
林紫曦心中微动正计较着,却听见皇帝这样吼道,忙回过神来警惕的望着四周。
宫人、御林军丝毫不敢懈怠,一寸一寸的找过来,而当皇帝看到一个侍卫抽出刀在草丛之中不断地翻找着的时候,血红了眼睛。
一把夺过身后御前带刀侍卫腰上的佩剑,快步走向那侍卫,那侍卫还未来得及直起身子,一道血光划过,一颗头颅便轱辘辘地滚到了灯火通明处。
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手脚,一瞬间哐哐的盔甲落地声响起,所有的人都惶惶地跪倒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周围变得好安静,只能够听到草丛之中暮春窸窸的虫鸣声。
“你竟敢用刀,若是伤到了她,就算是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朕砍!”
皇帝的声音不大,然而却能传得很远很远,冰冷无情的声音让所有的人的额头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躲在芦苇荡之中的林紫曦叹了口气,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这阴戾的君王在想些什么。
不过看如今这阵势皇帝是找不到她誓不罢休了,但是她可以肯定皇帝想要寻找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一个极其珍贵的女子。她几乎能够想象出当皇帝发现她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的时候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
可是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拼一拼了,现在四周灯火通明,她根本不能在这个时候才能从陆路逃跑,唯一的可能就是水路。但是若是自己此时潜入水中,很容易就被发现。唯有按兵不动,等待最好的机会逃跑。
“回禀皇上,找遍了都没有。会不会还在…还在…水下?”
御林军统领上前跪倒在皇帝的脚边,语气之中带着意思不确定,眼神偷偷的瞄了一眼地上那颗依旧还在的头颅,满地的鲜血扎人眼,然而谁也不敢说一句话。看来今日皇上的心情不是太好,若是找不到皇上口中的那个人恐怕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受到牵连了。
听到这话皇帝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望了一眼泛着泠泠水波的湖面,心中不忍。这么冷的水,难道她还在水里?
“下水找!”
皇帝依旧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帝的双眸忽然定格在了芦苇荡上,一双利眸刀锋一般似乎能割开重重地芦苇与林紫曦对视。
林紫曦只觉得自己的脊骨一凉,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了?然而强大的定力却让她依旧一动不动的缩在芦苇荡之中。
“等等,那里找过了没有?”
“回皇上,还没有。”
“去找!”
皇帝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似乎确定了方才自己看到的人就在芦苇荡里一般。
听到侍卫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甚至有些侍卫已经开始翻找芦苇荡了,林紫曦紧紧地屏住了呼吸脑中迅速的旋转着应该如何应对皇帝的责难。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离着芦苇荡极远的一棵琼花树上飞出几只鸟雀来,许多树叶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原本在搜索着芦苇荡的御林军也停了下来,朝着那琼花树走去。
就在林紫曦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一热,刚想要转过头去却被人捂住了嘴巴,她想要挣扎就听到那人轻声的靠着她的耳边说道。
“别怕,是我。”
林紫曦感觉到了玄梓君鼻息喷在脖颈上的酥麻感,然而却是一瞬间的心安。玄梓君见林紫曦安静了下来,便轻轻放开了手,然后另一只手却依旧搂着她的腰。
这个时候林紫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转头望向那一颗琼花树。想必方才是玄梓君惊起的鸟雀,才会让那树上的人暴露的。
此时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关注在了琼花树上。
“下来!”
皇帝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威严,然而树上的人只是动了动,再一次蹭下了几片落叶,想来还是想要做困兽之斗。皇帝眉毛一拧,看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听见他厉声吩咐道。
“把树砍了!”
这一回,才听见从树上传来了清脆的叫声。
“别砍,别砍,父皇是我!”
皇帝听到了这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一会儿便看见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从树上滑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芦苇荡那里溅起的一小点水花。
皇帝冷着脸望着眼前的十四公主面色霜青,就算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依旧没有半点好脾气。
“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不知道这澜贵殿是禁地!”
听见皇帝这样吼自己,平日里最受宠的灵雀公主瘪了瘪嘴,似乎是要哭的样子。她知道平日里父皇是最吃她这一套的,只要她一路出要哭的模样,不管是什么父皇都会任她予取予求。然而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何竟然不灵了。
皇帝冷冷的睨着坐在地上的公主,清冷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寒意。
“来人,将灵雀公主带回灵雀宫反思半月,看管公主的嬷嬷、贴身侍婢一律处死!”
看得出来皇帝这回连最疼爱的灵雀公主都下了狠心了,想必是真的动怒了,就算是灵雀公主再怎么挣扎哭闹,一旁的宫人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将人拖走了。
“再去芦苇荡找。”
方才灵雀身上的衣袂整洁干爽,不像是在水中呆过的,想必只是跟着自己一时好奇才来到这澜贵殿的。
那么那个人想必依旧还在这里!
北溟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定的要将这个女人寻出来。他明明知道他的澜儿早就已经不再了。
真是可笑!也许只是想要一个她的替身罢了。
连他都没有想好若是真的找到了那个敢私闯澜贵殿的大胆女子,该怎么惩戒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芦苇荡之中寻找的侍卫已经跪倒在他的脚边,战战兢兢地回禀道。
“回禀皇上,芦苇荡…芦苇荡之中没有人。”
“滚开!”
看着他惶恐的模样,北溟绝便觉得事情有异,一脚将那人踢开,果然在芦苇荡之中看到了有几根芦苇被压弯了,显然方才是有人来过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怒火,然而有被兴奋所代替,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去披香殿。”
当众人以为北溟绝不会再惩罚他们的时候,只听见北溟绝冷然的声音响起,凝在空中久久不散。
“那个说谎的东西,斩立决,其余的人重责四十!”
林紫曦跟随着玄梓君一同潜到湖底有了一段时间,发现这碧湖的湖底竟然和皇宫之中的其他水域是相通的,而玄梓君想必就是从水路游进这澜贵殿的吧。
那么他是本就知道自己就在这澜贵殿之中,还是巧合之中遇见的。
林紫曦这样想着,大概是方才消耗太大,此时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贝齿一松,口鼻之中便溢进了湖水,气息一窒,身子也随着沉了下去。半睁着眼想要喊在前面游着的玄梓君,却发现自己只要一开口更多的湖水便侵向口中,眼鼻一酸,神智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忽然一双大手拖住了她的身躯,林紫曦微微睁开眼只见一张放大的妖孽面孔压下,冰冷的唇覆上她的唇。林紫曦感觉到了玄梓君正在度气她,身上的酸软和晕眩也随之消失了不少。
意识清醒的一刹那,终于发现了他们做了什么,林紫曦换了一口气推开了玄梓君想要游上水面。然而却被玄梓君拉住朝上游去。
等到两人浮上水面的时候是在一处清幽凝静的殿宇之中,这是一个偏僻的池塘,四面柳树环绕,若是不注意很难看清水中有人。
“这里是?”
林紫曦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正殿,看着殿宇的模样应该是飞翔宫,按照前世的记忆这里该是惠妃住的地方。回忆着惠妃入宫的年月,似乎已经有三年了,林紫曦望向玄梓君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然而当对上玄梓君绯红的面色,感觉到了他微喘的气息,林紫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蓦地面色一赤,急急转过身去。
黑暗之中,玄梓君痴迷的望着那娇羞的身影,若隐若现的灯光之下,湿透的白衣轻纱似的透出里头的荷花色的肚兜,显出玲珑有致的娇小身躯。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还未足量的身子,含苞待放的蓓蕾。
玄梓君忽然觉得身下一热,强大的自制力竟然在一个还未长成的女子面前竟然脆弱的不堪一击。玄梓君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渴望,努力用平常的声音对着林紫曦说道。
“你先上岸去,雪琪在那里等着。”
虽然还没等林紫曦有所反应玄梓君便再一次沉入池中,他的曦儿还小他不能伤害他,只能沉水降温。
林紫曦愣愣地望着泛着涟漪的湖面忽然反应过来了,脸上滴血一般发热,轻轻吁了口气悄悄上岸去了。
雪琪果然拿着衣服在岸边等着,看见林紫曦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反倒急忙用厚厚地披风将林紫曦整个儿裹起来,免得她吹了风,着了凉。
“你家主子早就知道我在澜贵殿?”
雪琪并没有回答林紫曦的问话,而是将她直径带到了飞翔宫东偏殿的内殿之中。
内殿之中闪着微暗的灯光,浴桶之中依旧冒着热气,而一旁的小炉子上煨着姜茶。林紫曦略略扫了一眼,便愈发确定玄梓君是为了自己才特意去了澜贵殿的。
“林小姐沐浴完了之后,就用些姜茶,免得惊了风。”
雪琪并不回答林紫曦的疑问,举止得体的对着林紫曦纳了一个万福,便转身挽起珠帘,阖上门离开了。林紫曦眯着眼望着那晃动着互相撞击发出清脆声响的珠帘,下一瞬莞尔一笑。
看来玄梓君身边的这个丫头倒也对他芳心暗许了,不过虽然始终冷着脸,但是礼数倒是没有半点缺失,到底是因为真的对玄梓君忠心到半点不会违拗,还是城府深,看来玄梓君身边的这些人都不是简单的货色。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林紫曦褪下又粘又湿的衣服,跨进浴桶之中。当温热的浴汤包裹住她冰冷的身躯之时,不由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在热水中舒服啊。
幸而这句身子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只是,胸口的蓓蕾已经开始绽开了,然而月事还没有来,否则的话在冷水之中泡了这么长的时间必然有所损伤。
她嫁入六王府的第四个年头,北溟昊被人陷害落了大狱,三九的夜晚鹅毛大雪漫天,自己就这样跪在紫宸殿殿门口请求见皇帝一面,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皇帝最终还是没有见她,只是命人将昏死过去的她送回六王府中去。那时家中逃妾不断,逃跑的仆婢也胜不胜数,甚至还出现了携款私逃者,她雷厉风行当场杖毙数十逃妾仆婢,吓住了所有人,最终稳住了不安定的六王府。
之后又连夜潜入御花园的荷花池中,在水中浮了整整一夜。那个季节的水砭人肌理,冻得蚀骨然而她却为了北溟昊一直等到皇帝的到来。最终见到了皇帝,请求重审疑案,末了虽然北溟昊是救回来了,但是她从此落下了月事经痛的毛病。
前世的种种历历在目,林紫曦只觉得恍如隔世般,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原来进来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阴谋阳谋她不怕,毒计暗杀她也丝毫不惧,但是她真的真的好怕,有一天突然醒来,眼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罢了。她依旧如人彘一般,不死不活的生活在腐臭的地牢之中。
“谁!”
忽然,一道开门的“吱嘎”声惊起了林紫曦的警惕,进来的宫人显然是被林紫曦厉喝声吓到了,连忙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回林小姐,奴婢…奴婢是来…来送换洗的衣物的。”
“放着吧,”微松了一口气林紫曦的声音软了些,然而望见屏风外的人似乎想要进来,立即恢复了原本的阴寒,“出去!”
那宫人重重一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垂首将衣物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对着屏风之后的林紫曦行了个礼,便快步出去了。
林紫曦叹了口气,放下长发掩住身子从浴桶之中起身,换上了亵衣走出屏风望着小几上的檀木托盘总觉得有些怪异,然而有说不出什么来。展开托盘之中的衣裳,是一件月白色的金丝云锦,正中间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蓝翎绿孔雀,那神态身姿简直是神乎其神,而襦裙的下摆还缀着两圈月白色珍珠,每一颗的大小都几乎一模一样,在昏暗的殿内散发着潋滟流华。
林紫曦的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不屑,眸中淬着霜冷,望向空旷的内殿…
“奴婢见过林小姐。娘娘吩咐奴婢在这里等着林小姐换好衣服。静王爷已经先走了,让小姐跟着娘娘一块儿去披香殿,就说是一直在飞翔宫中陪着娘娘。”
听着说话的意思,想必这青莲也是玄梓君手下的人了。林紫曦点点头,望了一眼正殿便对着青莲道。
“若不是惠妃娘娘好意,我也不能及时月兑困,不若你带我去正殿,我想向娘娘亲自道谢。”
青莲望了一眼林紫曦,沉默了良久,想到玄梓君吩咐过一切都以这林小姐为尊,便点点头在前头带路。走到正殿也没有让林紫曦在外停留,而是将她直接带进了寝宫之中,看来这青莲在这飞翔宫的地位非比寻常啊。
“臣女林紫曦见过惠妃娘娘,多谢惠妃娘娘相救之恩。”
惠妃这个时候正在上妆,几个宫人围在她身边挑首饰的挑首饰,梳发髻的梳发髻,捧铜镜的捧铜镜。见惠妃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就让林紫曦那样半跪着,青莲心中一阵紧张。
林小姐跪谢是礼仪,可若是让主上知道了惠妃故意为难林小姐,到时候不管是自己还是她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只好小声的在一旁提醒。
“娘娘,林小姐特来谢恩。”
惠妃故意对着铜镜端详这自己的发髻,似乎没有听见一般,良久之后才轻咳了一声摆着架子抬了抬手,轻描淡写的道,连头也不曾转过去一丝。
“起来吧。”
她就不信了,这个林紫曦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着玄梓君去告状?
再者说了,这些不过是小事,自己到底是一枚有用的棋子玄梓君不会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和自己的计较。到时候反倒是她林紫曦不是大体,小鸡肚肠。
“谢娘娘。”
林紫曦倒也不恼,嘴角始终带着一抹得体的笑意,似乎方才惠妃对她礼遇有加,而不是那般冷言冷语。
“娘娘,您是喜欢这枚蓝宝石华胜还是那根陛下御赐的八尾金凤吐珠流苏簪。”
一旁的宫人拿着首饰盒子询问道,瞥了一眼林紫曦,眼眸之中流泻出的洋洋得意显示着惠妃此时有多么的受宠。林紫曦淡淡一笑,缓步走上前去从首饰盒之中去过那只八尾金凤吐珠流苏簪戴在惠妃的头上,笑着道。
“娘娘风华万千,自然是更配皇上所赠之物,也显得您宠冠六宫、盛宠优渥。”
惠妃听到这话面色一冷,林紫曦这话无疑是在将她已经结了痂的伤疤一个一个的挑破,她根本就不爱那个男人!为了玄梓君她忍辱负重将自己最美好的贞洁献给了这个暴戾阴冷,永远也猜不透的男人!
她总以为想玄梓君这样无情的男人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而自己也许凭着这一张与那个女人有三分相似的脸能够得到他的一丝关注,哪怕只是为了利用她也甘之如饴。
可谁知道!都是这个女人,都是林紫曦的出现搅乱了她的心,是她夺走了玄梓君全部的关注与爱!
想到这里惠妃扬起手,就要朝着林紫曦的脸上扇去,她疯狂的想要毁了这张脸,毁了这张夺走她爱的人的脸!
“惠妃娘娘,这红玛瑙戒指果真是配您,瞧着多贵气。”
林紫曦一动声色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下一瞬一枚红玛瑙的戒指戴在了惠妃的手上,林紫曦唇间含笑不住的赞道。
一旁的青莲看得惊心动魄,若是此次惠妃真的打了这林小姐,恐怕主子宁可废了这步棋也要替林小姐讨回公道。她在摘星楼呆了这些年,自然也了解主上的脾气,主上从来没有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了一个女子尽心竭力。
“娘娘,皇上身边的曹公公来催了。”
就在惠妃怒瞪着林紫曦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之时,外头匆匆跑进来一个宫人着急的对着惠妃道。惠妃皱了皱眉,瞪了林紫曦一眼,虽然心中千不甘万不愿,但还是不得不挣月兑了林紫曦的手腕对着那宫人吩咐道。
“让曹公公等会儿,我这就来。”
说完,身边的宫人连忙上前整平了惠妃衣服上的褶皱,替她戴上了护甲。惠妃抬着头倨傲的瞟了一眼林紫曦,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缓缓靠近她在她的耳边说道。
“你以为用些小家子的手段就能得到静王的欢心,有本宫在你想都别想。”
说完便一拂袖,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林小姐恕罪,娘娘在宫中呆的久了,几年来圣眷浓厚脾气养得刁了,您莫怪。”
青莲无奈地望了一眼惠妃离开的方向,对着林紫曦连声请罪。
“你叫什么?”
林紫曦音调依旧淡淡的,面上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怒。反倒让青莲心中一紧,这林小姐怎么让她感觉到是另一个主子一样,一样的那样喜怒不形于色,一样的杀人于无形之中。果真是主子看上的女子,一点都没错。
“奴婢青莲。”
青莲想着这些年,何曾有女子能近的了主子的身侧,更别说是入了主子的眼,上了心的。如今能有这样一个女子站在主子的身边,虽然自己多少有些失落,但是只要主子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记住你了。”
林紫曦的话模棱两可,青莲还没回味过她话中的意思便发现人已经到了殿外,连忙疾步追了上去。
林紫曦与惠妃一道儿进了披香殿,此时庆功宴已经到了一半了。不过林紫曦既然是和惠妃在一块儿,北溟绝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林紫曦偷偷地抬头瞄了一眼陷在龙座之上的北溟绝,他似乎早已经神游在外了,并没有将到来的两人放在眼中。
倒是云贵妃再见到她的一瞬间面色一白,连忙对着身边的青瓷使了个眼色,青瓷趁着人不注意便朝着借机朝着殿外跑去。玄梓君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眯着眼享受着杯中的美酒。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乎一般,然而嘴角却缓缓地漾开来一抹轻笑。
“林小姐今个儿的这件衣服可真是好看的紧啊,看着样式倒是在哪里看到过,皇上您说是不是?”
与北溟绝坐得最近的自然是皇后,望见了林紫曦身上的衣服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算计,随即笑着倒了一杯酒递到皇帝的手中。皇帝回过神来,望向了站在地上垂首而立的林紫曦瞬间一愣。忽然之间,霍得一下站起身来,惊落了皇后手中的酒杯。
“皇上?”
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连忙替北溟绝拭去龙袍上的酒渍。北溟绝这才回过神来,只是林紫曦身上的那件月白色云锦襦裙沉声问道。
“这件衣服你是哪里来的?”
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听不出喜怒,然而了解北溟绝的人都知道,这便是他生气的前兆。惠妃则掩着嘴,将冰冷轻蔑的笑意掩在眼底。
听说这一套月光色蓝翎绿孔雀云锦襦裙是当年皇上送给那个他最爱的女人的,时至今日皇帝依旧不准人动那女子住过的澜贵殿的东西一分一毫。今夜,林紫曦必然会死在这披香殿中,就算是玄梓君也救不了她。
“回皇上的话,臣女曾经见过差不多样式的衣服便让人仿来做的。不过,仿来的衣服终究还是不及原来的那件高贵清雅,是臣女太过愚钝了。”
林紫曦的话中带着谦卑然而脊梁笔挺没有半点卑躬屈膝的谄态,反倒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这件衣服与原本的那件不同,林紫曦临时做了些小小的修改,拆了所有的珍珠又将袖子的样式改了改了,若是不细看倒还真的看不出来。
皇帝的眸光暗了暗,复又坐回了龙座之上,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殿内的空气似乎凝滞起来一般让人几乎窒息。
皇后走在皇帝的身边笑容之中带着锋利,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林紫曦悲惨的下场。
“皇上息怒,林小姐毕竟还小不懂事…”
皇后轻描淡写的想要点火,却不想皇帝挥了挥手拦住了她要说下去的话,随即朝着林紫曦道。
“衣服穿在你身上正合适,入座吧。惠妃,到朕身边来。”
北溟绝不咸不淡的话一出,便昭示着林紫曦已经平安无事了。登时,殿中所有人的脸上神态各异,有松了一口气的,有可惜的,更有愤恨愠怒的。在坐唯有北溟昊,饮下杯中酒的刹那眼眸之中闪过一起清明的笑意。而玄梓君则是之中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似乎喝醉睡着了一般。
“算你走运!”
走过林紫曦身边的一瞬间惠妃脚下缓了一缓,眼中闪过烈火怒瞪着林紫曦,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
“自求多福!”
林紫曦仍旧是那万年不变的微笑的模样,不愠不火地回了四个字,便入席坐到韩氏的身边。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平安无事,韩氏紧紧地捏着林紫曦的柔荑。
林紫曦能够感觉到韩氏的手心溢满了汗水,心中一动,望向嘴唇发白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的韩氏,蹙了蹙眉。
难道娘亲知道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御座之上传来了皇帝的怒吼声,紧接着便是惠妃摔在地上的闷响声与她痛苦地申吟。
所有的人都讶然的望着北溟绝的举动,刚刚还那般恩宠准许惠妃坐在他的身边去,如今怎的就翻脸无情了呢?
“皇上,臣妾是做错了什么让您这般生气?”
惠妃捂着被北溟绝匡了一掌的俏脸,泪水涟涟的望向了北溟绝。北溟绝的眼中淬着寒霜,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一脸漠然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望着惠妃。
“做错了什么,她的东西你也敢动?你配吗!”
北溟绝疾步上前,大手一挥,戴在惠妃头上的八尾金凤吐珠流苏簪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流苏之下缀着的那一刻夜明珠则到北溟绝的手中。惠妃鬓发皆乱、口角含血却只能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响起了方才林紫曦的话,惠妃浑身的血液几乎凝结一般,从脊梁骨袭上一阵炙寒。
“皇上恕罪,臣妾不知道,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咬了咬牙,匍匐在北溟绝的脚下,不断地拿着光洁的额头撞击着坚硬的玉石地面,惠妃知道如今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她要忍,绝不能在玄梓君的面前公然指证林紫曦,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林紫曦而激怒玄梓君。
否则就算是这次逃过了这一劫,玄梓君必然也不会放过她,到时候她便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收起了往日的怜惜,北溟昊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的口头请罪的惠妃,似乎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陪伴了自己三年之久,自己宠爱了三年的女人,而是一个罪无可恕的死囚一般。
“来人,将惠妃……”
“皇上,惠妃妹妹毕竟还年轻,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皇上念在她伺候在您身边三年之久的份上,听臣妾一句,从轻发落如何?”
说话的是娴妃,娴妃是最早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出生高贵,为人谦和有礼,只可惜只诞下一女便因为身子极弱就不能在伺候北溟绝了。而北溟绝却没有因此冷落了她,相反很是敬重她。
“那便褫夺封号,贬为贵嫔,迁出飞翔宫至幽兰小筑闭门思过!来人将她带下去!”
北溟绝不再看瘫倒在地上的惠妃,不,如今应该是蓝贵嫔一眼,一连饮下数倍酒,似乎是在压制着体内乱窜的怒火。
“皇上,老臣有些醉了,暂且告退。”
没过多久韩老将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对着北溟绝行礼请退。北溟绝点了点头,命曹淮安将韩老将军扶回去。就在转身的一刹那韩老将军一双烁烁的眼眸对上林紫曦的双眼,让她不由得心中一惊。
韩老将军根本就没有喝醉,而是装醉离开。只是离开时的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林紫曦从中读出了一丝欣赏,只是对于这个自己识人以来从未见过的外祖父,林紫曦不知道为何心中存了异样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离开之前的那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听说云贵妃娘娘宫中的琼花树开得极好,父皇带我去看看可好?”
皇帝最小的昭芸公主,迈着两条小短腿一颠一颠地扑到了娴妃的怀中,回过头一张包子脸上带着纯真,满怀希望的望向北溟绝。北溟绝心头不快,自然也不想呆在这气闷的大殿之中,首先站起身来。
“既然想去,就一同去吧。”
“皇上,都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明个儿起早再约宫中众姐妹到臣妾宫中赏琼花,也好让臣妾好生准备着。”
一听到北溟绝要去自己的宫中赏琼花,云贵妃便心中一惊。她原本是打算让林紫曦与北溟晏好好逍遥逍遥,到时候在宫宴之中提起自己殿内的琼花,让所有人都去,顺便就来个捉奸捉双,谁曾想到如今林紫曦已经跑了出来。
若是此去众人看到了她的偏殿之中竟然躺着太子殿下,那不是要她百口莫辩吗!
“贵妃姐姐前几日不就说要摆一个琼花宴吗?如今就是个大好的机会,不过都是自己人还要准备什么!”
北溟昊养母叶贵嫔也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看得出云贵妃神色有异,似乎是极力想要阻止人去她的寝宫,想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在里头。
既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自然是要去看看热闹。随即叶贵嫔转头看向林紫曦,虽然面上带着和蔼端庄的笑意,然而眼眸却是冰冷的。
“林小姐,听说贵妃姐姐在夜宴之前宣你进宫了。你可看见了贵妃姐姐宫中的琼花开得如何?”
“回娘娘的话,贵妃娘娘宫中的琼花开得甚好,是个赏花的好去处。”
林紫曦笑得清疏,望见狠狠瞪着她似乎是在给她警告的云贵妃,淡然的挑了挑眉气得云贵妃脸色青紫。却只能在心中暗暗诅咒,明面上做不得什么。
“皇上,看着天闷沉沉地恐是要下雨了,万一下起雨来,淋坏了皇上臣妾惶恐。”
云贵妃委屈地望向北溟绝,眼中带着楚楚可怜的氤氲,似乎真的是舍不得北溟绝的身子一般。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爽朗的大笑声响起打搅了含情脉脉的氛围,让云贵妃不由得脸色一白,拧着唇垂头怒瞪向发出笑声的玄梓君。
“若是下雨便是更好了,微雨踏琼花,说不定皇上还能觅得以为琼花仙子也不定。再者说了,若是真的落雨了,皇上在贵妃娘娘处歇下难道不好?梓君看不出娘娘为何总是推三阻四的,莫不是,殿中真的有位琼花仙子不成?”
云贵妃听了玄梓君这疯疯癫癫的酒话,面色愈发铁青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僵笑着道。
“静王喝醉了,来人来不快扶着静王去偏殿歇息。”
话音刚落,玄梓君身后垂首侍立的太监便上前想要扶起玄梓君,却被玄梓君轻巧地推开。玄梓君站起身来,喝退那宫人,借着酒意对着北溟绝笑道道。
“皇上,臣可也想看看那琼花仙子长得是不是真的美若天仙,要贵妃娘娘如此担心。”
北溟绝向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如今玄梓君这样一说,想到云贵妃之前的多次阻拦心中的不满渐渐的聚集。之后不管云贵妃在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定了。
“既然你想看,那就都去吧。”
皇帝望了一眼微醉的玄梓君,盯着他看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才放下手中的酒杯吩咐道。
韩氏因为身子不舒服已经被送回去了,其余的人也都是宫中内眷,因此并没有什么要避讳的。云贵妃心中忐忐忑忑,只能拼命安慰着自己青瓷此时必已经回到了宫中将一切整理妥当。可是,再一次对上林紫曦静如古井的双眸,她的心总觉得被什么压着一般难以喘息。
今夜漫天乌云,遮蔽住了姣好的月光,只露出几点疏星散散落落的照着。厚厚的墨云重重地压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气闷让人有些莫名的烦躁,天似乎真的就快要下雨了。
宫人们手中都准备好了油纸伞,只等着一下雨便撑在主子的头上,免得主子们受了凉,感染了风寒。
“你的手好冷。”
走在最后,玄梓君悄悄地捏住了林紫曦的手,随后不由得皱了皱眉。林紫曦摇摇头,抽回了自己的手快走几步,跟上了人群。玄梓君也不沮丧,随着她上前几步与她并肩而行,不过这一回倒是老实的很。
倾云殿就在眼前,琼花最好的地方是倾云殿偏殿之前的那一片小花园之中。那是云贵妃得宠之时北溟绝亲自命人种下的琼花树,只说是只有这琼花配得起云贵妃的风华,因此云贵妃也十分珍爱。只是时过境迁,帝王之心早就淡了,只有那琼花还烁烁其华。
“果真是妹妹宫中的琼花是开得最好的,皇上是真心疼妹妹的。”
花园之中灯火通明,为了不让琼花树染上了油灯的烟燎味,保持原本的清幽,每颗琼花树的枝梢上都挂着至少三颗夜明珠用来照明,这同样也昭示着当年云贵妃宠冠后宫。皇后望着那一棵棵的琼花树,觉得分外地刺眼,然而面上却依旧要保持着身为后宫之主的得体大方。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人影从树丛间穿过,皇帝剑眉微皱,厉声喝道。
“谁?谁在那里?”
那茂密的树丛动了动,却始终没有人肯出来,皇帝不耐地吩咐道。
“把人拖出来!”
很快曹淮安就命人从草丛之中拖出来一个宫人,仔细一看竟是云贵妃身边贴身伺候的青瓷。
云贵妃见到青瓷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模样便猜到了她并没有将内殿之中的事情处理完。想着这个时候处理也已经来不及了,只盼着北溟绝看完了琼花之后能尽早的离开倾云殿。
只是北溟绝想来多疑,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事出有因,自己若是不能找个圆满的借口,到时候必然万劫不复!
“青瓷,本宫要你回宫取件披风你也这样拖拖拉拉的,竟敢在这里躲懒!”
“娘娘恕罪,奴婢突然觉得肚子疼,所以…惊扰了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青瓷也是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如今的状况应该怎么应对。她刚刚走出披香殿的时候只觉得脖颈钝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等到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被丢在了倾云殿偏殿的小花园里。
青瓷一想到之前云贵妃的吩咐连忙就急着往内殿之中跑,然而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会遇到了正在花园之中赏花的北溟绝等人。
“肚子疼?肚子疼去茅厕都能让皇上给撞见,贵妃妹妹身边的宫女可真的是厉害!莫不是你就是静王口中的琼花仙子吧?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皇后本就没有那么多心计,想到方才玄梓君口中的琼花仙子,只以为是一个想要凭着往上爬的宫人。冷冷地挑了挑眉倨傲的睨着地上颤巍巍的青瓷。青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露出还算清秀的面孔,却换来皇后无情的冷哼。
“我倒是这琼花仙子长得有多美,原来也不过如此罢了,倒不如静王来的俊美了。”
青瓷的长相在就算是在这倾云殿之中也算不上是拔尖的,最多只能用清秀来形容,更何况年纪已经快要到二十五了。地下站着的那些宫妃们每一个都是绝色佳人,若是说她想要借机攀龙附凤没有半点机会。
“你这小丫头竟然期满圣上!肚子疼为何要往内殿里偷跑,那可是主子歇憩的地方,岂是你一个奴才能够污了的!”
刘贵嫔看得可比皇后透彻多了,望了一眼灯火晦暗的内殿,转头看见林紫曦嘴角挂着的一抹淡笑也在看着内殿那里,愈发的确定那内殿之中才是真正有鬼的地方。
“来人,去看看!”
北溟绝此时也看向了内殿,总觉得这内殿似乎有些古怪,随即便吩咐曹淮安派人去看看。曹淮安带着两个小太监匆匆地赶去,云贵妃刚想要开口阻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知道经过方才的事情,北溟绝早就已经怀疑她了如今若是在开口说些什么,恐怕更遭怀疑。
望了一眼眼神淡漠的林紫曦,云贵妃咬碎银牙。林紫曦你以为这样就能够害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寻死路的!
“皇上…启禀皇上…内殿之中…”
曹淮安进去了一会儿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慌乱的模样似乎内殿里头发生了大事,但是看他支支吾吾的模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北溟绝脸色一沉。抬步朝着内殿走去,曹淮安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给了云贵妃一个妄自珍重的眼神便快步跟了上去!
“皇后娘娘既然皇上已经进去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刘贵嫔扶着皇后走在最前头,其余的人自然也跟着进去了。
倾云殿偏殿的内殿之中灯光晦暗,淡红色的丝绸架起带着暧昧的气息。地上带着水渍,从屏风之后的木桶里一直蔓延出来,朝着寝殿而去。北溟绝皱了皱眉头,面色愈发的暗沉下来。跟在曹淮安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就守在寝殿门口,看到北溟绝来了连忙下跪请安。
北溟绝并不理会他们,掀了珠帘就朝里头走去,一套男人的衣袍躺在脚边,檀木雕花床中,淡红色的重纱之下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男人睡在那里。北溟绝面色铁青,眼中带着血丝,含着慑人的绝情,然而说出的话却异样的平静。
“将那个贱人带来见朕!”
话音刚落,皇后便掀了帘子走了进来,身后正好就跟着云贵妃。
“皇上…”
云贵妃见到衣衫纷乱的寝殿,忙上去想要解释什么却不想结结实实的挨了北溟绝的一巴掌。云贵妃被打的翻倒在地上,嘴角含血,半张脸肿地老高!
“婬妇!”
北溟绝收回手,拿过曹淮安递上的帕子使劲的擦了擦手掌,随后将帕子往云贵妃脸上一甩,就算是打了她也还嫌脏了自己的。
“把那逆子给朕弄醒。”
北溟绝一双利眸射向红帐之中,虽然隔着重纱,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如今这样的场面下他也认得出来里头的人便是自己的儿子——太子北溟晏。
曹淮安连忙上前掀开了红帐,然而看到里头的男人的样子之时惊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月兑口而出。
“太子殿下?”
如此一喊,让原本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皇后面色一青,不敢相信的疾步上前,推开了曹淮安看到睡在红帐之中的的确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不由得对着皇帝扑倒在皇帝的脚边大哭嚎啕。
“皇上,这一定是弄错了。太子想来温检恭孝怎么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人陷害,您看太子如今昏迷不醒,想必就是有人蓄意谋害!”
“滚开!这件事朕自有主张!”
皇帝一脚将跪倒在自己脚边的皇后踢开,曹淮安已经将北溟晏弄醒了。刚刚醒来的北溟晏此时依旧剧烈的头疼着,撑着昏沉沉的脑袋望着眼前抬头望见一屋子的人,以及站在那里面露不愉的皇帝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心中一凛。忙下床跪倒在皇帝的面前,请安道。
“儿臣见过父皇。”
“你给朕说说这事怎么回事?”
皇帝还没有气得失去了理智,缓缓地走到北溟晏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跪在他脚边的北溟晏,声音透着嗜血的漠然。
北溟晏心头一紧,偷偷地瞄向了站在人群之后的林紫曦猜到了今夜只是必然和她有莫大的关联,沉默了片刻平静的回答道。
“儿臣不知,儿臣原本是该在谨身殿与九弟和十三弟一道下棋的。却不知道为何醒来之后就出现在了这里,若是父皇不信自然可以将九弟和十三弟召来相问。”
“曹淮安,去谨身殿看看,问了就行不用让老九和老十三知道发生了什么!”
曹淮安如今自然不敢耽误片刻,他知道这件事情谁都有可能作假,北溟绝只信任自己。
“皇上圣明,臣妾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偏殿原本是臣妾拿来给林小姐换衣裳用的。臣妾看到林小姐那一身衣裳实在是素净的很,因此便挪了偏殿让她沐浴更衣。臣妾真的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贵妃捂着肿地老高的半边脸,一边泪流满面的望着北溟绝哭道,将阴毒敛在眼底。林紫曦你要害我不是吗?就算今个儿我不能幸免,也要将你一同落下水去,一个贞洁被污的女人看你如何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
“皇上,臣女的清白已经被污蔑过一回了,难道还要再被污蔑第二回吗?”
林紫曦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一身月光白与这俗气的殷红格格不入,声音清冽淡漠,然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击在北溟绝的心头。
望着那一抹月光白,北溟绝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他总觉得能从林紫曦的身上看到那个女人的影子。一样的恬然安静,一样的霜冷孤清,甚至连眉宇间都有几分相似。
“起来,把话说清楚。”
然而,北溟绝毕竟是北溟绝,绝不会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长得和自己最爱的女人有几分相似就糊涂的偏听偏信。
“臣女的确是被贵妃娘娘召见过,可是没过多久娘娘便要臣女离开了。后来臣女就遇到了惠妃娘娘,便去了惠妃娘娘的飞翔宫,就连衣服也是在飞翔宫换的。皇上若是不信,自可以去查臣女的换下的衣物都留在那里。”
林紫曦说的条理清晰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北溟绝并没有说话更没有要人去查验,而是定定地望着林紫曦。外头又开始打闪电了,雷声轰轰震天一般的响着,风肆虐着撞击窗扉,可屋子里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令人窒息一般的宁静之后,北溟绝的对着林紫曦说道。
“你可知道欺骗朕的下场是什么?”
这话一出,云贵妃的脸上带着一抹阴毒的笑意,果然北溟绝还是相信她的。毕竟她已经在北溟绝的身边陪伴了二十几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又怎么会相信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然而林紫曦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又丝毫的情绪波动,一如既往的淡漠沉静,抬起头一双古井一般不起波澜的眸子望向北溟绝。
“臣女自然之道,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可是这世上依旧有人想要欺瞒皇上,她们以为皇上必定会因为种种原因放过她们,对她们法外开恩。却不知道皇上是最公正之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蓄意欺骗之人。”
寝殿之内很静很静,静得就算是落下一根针也听得见,林紫曦的话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垂下头等待着北溟绝的怒火。这个小小的相府嫡女竟然敢在九五之尊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就是不要命了!
“哈哈哈~”
出乎所有的人意料的是,北溟绝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痛快的笑声响起在了倾云殿的上空,让依旧留在花园之中不能进去的北溟昊等人惊了一跳。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跟着曹淮安一同前来的九王北溟晟和十三王北溟晨听到这样的大笑声皆皱了皱眉,北溟晨回头问慵懒地倚在琼花树下的玄梓君。
“谁知道呢?高兴吧。”
玄梓君打了个哈欠,望了一眼乌云愈发浓密的天空,此时闪电已经停了,只有云层之间还滚动着闷雷。忽然,内殿之中的笑声戛然而止,北溟晟心中不安抬步朝着寝殿之内走去。
其余的皇子见此面面相觑,最后纷纷跟着北溟晟朝着寝殿之内走去。花园之中没有北溟昊依旧站在那里望着玄梓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玄梓君懒懒地抬了抬眼,嗤笑一声问道。
“六王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若是真心喜欢林紫曦,想必也不会看不出来父皇对她的心思吧。”
北溟昊站在不远处的石凳旁,挑了挑眉冷笑着望着玄梓君。然而玄梓君的脸上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变化,依旧是那样的慵懒妖孽,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看出来了又怎样,若是看不出来又怎样?”
玄梓君凉凉一笑,似乎北溟昊所说的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一般。北溟昊面色一青,此时竟然有些看不出来玄梓君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的。他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怒意,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君王对于某个无关的女子有意的轶事罢了。
“你真的不在乎林紫曦到时候会投进我父皇的怀抱?”
北溟昊嘴角一勾,真也好装也罢,总有露馅的时候。
若是真的不在乎,恐怕这对于林紫曦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自己可以趁虚而入收了她的心,将她安插在父皇的身边做自己的棋子。若是装的,他自然也有办法让林紫曦成为父皇的妃子,到时候不但对于玄梓君是一个沉重打击,他也能趁机将林紫曦收为己用,一石二鸟岂不快哉!
“要下雨了。”
玄梓君仰头望了望天,随即站直了身子朝着内殿走去,将北溟昊一个人撇在骤风之中。北溟昊捏紧了拳头,狠狠得等着玄梓君离去的背影,牙齿咯咯直响。
这个人竟然敢这样无视他!
然而北溟昊不愧是北溟昊,在宫中历练了二十几年学会的无非就是一个“忍”字。下一瞬脸上的憎恨消弭化作温雅的浅笑,靛蓝的锦袍被风吹得飒飒,头顶的乌云越来越浓密说不定下一瞬就要落下雨来,然而他依旧一步一步不急不慢的朝着殿内走去。
寝殿之中,北溟绝停下笑声来,望着眼前这个大胆的女子。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屈身跪倒在地上,不敢想象也不能承受北溟绝的怒火。唯有林紫曦一人笔直的站在那里,眼神疏离神色清冷。
“他们都跪了,你为何不跪?”
北溟绝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还未长成的女子竟然与自己记忆之中的女子是那样的相似,就连性子也是如此的相像。
林紫曦抬着头,没有躲避北溟绝打量的眼神。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以为至高无上的君王,他看过太过的臣服卑屈。而自己上一回已经惹怒了他了,同样的这一回自己若是露出一丝怯懦,必然会被他踩在脚下性命不保。
“臣女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说错什么。若是皇上以圣命令臣女下跪,臣女自然遵命。”
“你!”北溟绝一时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好冷笑一声,“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来人!”
“父皇三思!”
就在这个时候北溟晨的声音响起,只见他匆匆的走进殿内,避开跪在地上的众人走到北溟绝的面前,跪下恳求道。
“父皇,林紫曦不过是个年幼不知的小丫头,您是圣明之主,万民之父是天子,又何必与她做一番计较。”
北溟晨正好将林紫曦挡在自己的身后,将北溟绝与林紫曦隔开,阻挡了北溟绝能够碰到林紫曦的可能。就在这个时候北溟晟也走了进来,跪在北溟绝的面前求道。
“父皇您是天子,犯不着和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计较这些,若是您真的生气了大不了罚了她永世不得入宫面圣不就好了,也眼不见为净,何必如此动怒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
与此同时北溟晏也膝行到北溟绝的面前,正好三个人呈三角之势,将林紫曦包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保护圈。
“父皇,今个儿本是庆功宴,边疆首战大胜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若是见了血光唯恐不吉,还请父皇三思。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愿意一力承担此事。”
“晏儿,你在犯什么傻!”
一听到北溟晏竟然想要一力承担此事,皇后抬起头来心痛的呵斥道。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太子都不要了。要女人等到他登上皇位之后要多少没有,为何非要等到现在!
北溟绝饶有兴味的望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眼眸一扫正要掀了珠帘进来的北溟昊和玄梓君,漠漠一笑,声音之中听不出喜怒,然而却比以往的要来的低沉一些。
“你们两个莫非也要为这女子来求情?朕可是记得的,当初你们几个可是演了一场‘六王夺妻’的好戏给朕看,怎么如今还要再来?”
听着这话,北溟昊心中一震,顿时明白了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兄弟几个人这么闹下去,想必就算是北溟绝真的想要这林紫曦也会忍痛割爱,将她杀死。一个女人让几位皇子如此维护,只要小小一根导火线就能引得兄弟之间反目成仇。
试问有那个父亲希望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子反目成仇的。所以,若是在这样闹下去,林紫曦必死无疑。所以,那日玄梓君选择了避之并不是因为林紫曦清白以毁,只是为了保护她。
既然这个女人对他将来有用,他自然不能就让她这样死了,随即笑着道。
“父皇多虑了,古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之事自然是按着规矩来。”
北溟绝听了这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而是望向了玄梓君,似乎是想知道玄梓君的想法。
“皇上的心中既然早已经有了决定,臣就算是再向改变也是不能左右的。”
玄梓君懒散的倚在门口,望着里头跪了一地的人,并没有要走进来的意思。皇帝听了这话,凤眸微眯看了玄梓君半晌,随即眸光将地上跪着的人统统扫了一遍,最终定格在林紫曦的身上。
“曹淮安!”
“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去问过了,两位王爷的确是在谨身殿中等着太子殿下。后来太子殿下并没有过去,两位王爷就一直在谨身殿中下棋。”
曹淮安听到北溟绝叫他,连忙上前回禀道,顺便将从惠妃的飞翔宫中拿到的林紫曦换下来的衣服呈了上来。
“奴才在路上正好遇见了林小姐身边的婢女绯妍,说是去飞翔宫拿林小姐落在那里的衣裳,奴才想着大概有用便一道儿拿来了。如今那绯妍正在倾云殿的殿外等候着。”
北溟绝瞟了一眼曹淮安呈上来的衣裳,点了点头,刀锋一般的眼神射向了云贵妃。云贵妃只觉得脚下一软便瘫倒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她手脚并用的爬到北溟绝的脚边,扯住他的裤腿痛哭道。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的?你说是朕冤枉了你?还是曹淮安冤枉了你?或者是太子自己跑来了倾云殿自己躺在了这里,就是为了冤枉你。”
北溟绝凤眸之中闪动着阴寒的气息,抬起手拖住云贵妃的下巴,嘴角含着淬血的笑意,声音异常的温柔,然而说出的话却让云贵妃的脊梁不禁袭上一层寒意。
“父皇,母妃对您忠心耿耿就不会做出什么背叛忤逆您的事情来的!想必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
北溟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母妃必然是惹怒了父皇。要知道盛怒之中的父皇就算是平日里父皇最敬重的皇贵太妃也要避之三分,更何况是旁人。可是,他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
跪在一边的青瓷望着恐惧的颤抖着的主子,心中再三犹豫着。最终看了一眼自己伺候了十几年的主子和倜傥英俊的北溟晟,咬了咬牙奋不顾身的扑到了皇帝的脚边,“笃笃”地猛磕着头。
“皇上,是奴婢!是奴婢一心想要攀龙附凤,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皇上圣明,这一切都是奴婢的过错,请皇上放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青瓷?”
北溟晟回过头来,望了一眼这个在母妃身边跟随了十几年的侍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心中权衡,虽然不忍害人性命,然而若是在母妃与一个小小的宫人之间作抉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你这个贱人!”
扬起手,眸中淬着盛怒的血色,只听见啪的一声便将青瓷打得撞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青瓷捂着脸,抬头望着北溟晟眼眸之中蕴着泪水,然而心中却是甜的。九王,就是这样!一定要狠下心来,这又狠下心来才能够救娘娘。只要有娘娘在这皇位您便能多几分希望!
青瓷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谪仙一般俊美无双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悄悄地在她的心里了,她为他的喜而喜,为他的忧而忧,如今能为了他的皇位做一块踏脚石,她很是欢喜!
“皇上,奴婢甘愿认罪,求您饶恕娘娘。”
直到最后,青瓷依旧匍匐在地上,始终没有替自己求一句情。
“将这贱婢抬出去!”
北溟绝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青瓷,转身出了寝殿。地上跪着的后妃们都站了起来,跟着北溟绝的脚步往外走去。前世林紫曦并没有见过北溟绝处置犯人,甚至是连见面都只有在祭天的时候。也只是远远地望一眼罢了。因此对于后妃们脸上惊惶地神色感到十分奇怪。
“你若是不愿看,我们便走吧。”
玄梓君担心林紫曦受到惊吓,上前握住她的手想要带着她离开。林紫曦摇了摇头,推开玄梓君的手,淡淡得说道。
“有些事情在怎么逃避总还是要面对的。”
血腥?她手上的血还少吗?无论是这一世,亦或是前一世,都注定了她要祭起屠刀,保护自己也保护那些她珍视的人。
倾云殿花园的荷花池中,几个宫人正将青瓷按倒在地上在她的身上包紧了麻布。一层接着一层,直到将整个人包的犹如一个粽子一般,这才用绳子捆了扔进荷花池中。
因为麻布带有浮力,人又被绑的不能再动,所以起初的时候青瓷整个人都浮在荷花池上。紧接着水慢慢的渗透进麻布之中,身体渐渐地沉了下去,青瓷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然而青瓷的口中塞着布,无法说话也无法申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缓缓地走向死亡。
岸上的北溟绝望着青瓷眼中的绝望,心情没来由的一好,嘴角勾起欣悦的弧度。这一切都被林紫曦看在眼中,她果然没有猜错,这个心理扭曲的男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被人恐惧的眼神,这样才能够给他无比的快感。
荷花池中的青瓷只剩下一个半个头还在水面上,然而最终沉了下去。沉下去的一刹那她最后望了北溟晟,深深的,似乎想要将那张俊美的容颜记在心中,眼眸之中闪过一滴清泪与荷花池中的水相交融。
“命人填了这池子!”
北溟绝的声音不像方才那般低沉,而是带着一种磁性的愉悦,望向云贵妃的眼眸也明显柔和了些,不再像方才那般冰冷无情了。
“贵妃云氏疏于管教,放纵宫人,着闭门思过半月,罚俸半年。这六宫事宜就先交给娴妃去了,这段日子你好生想想”
云贵妃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失去了协理六宫之权,但是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责罚完云贵妃,北溟绝自然不会少了北溟晏。凝视着这个早已成年的儿子,北溟绝的眼中带着疏离,似乎从来就没有将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我幽篁堂堂太子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小小的宫人劫走,太子身边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来人,太子近旁今日伺候的禁卫宫人全是斩杀!所有禁卫换新!太子宫中所有的人重责三十,罚俸三月!”
林紫曦垂着头,听着北溟绝的命令,眸子暗了暗,将情绪全数敛在眸底。不愧是在龙椅上坐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寥寥几语就将太子身边的人全数换了,想必今日太子的势力是受到重创。
不过这也是他自作自受!
北溟绝已经离开,林紫曦与玄梓君走在出宫的路上,然而就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林紫曦瞧见不远处的小径上,一道人影站在那里。正是在等着她的北溟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