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阳国使者的驿馆之中,北溟昊正在陪着北川瑶香喝茶,北川瑶香含情脉脉地望着北溟昊笑得别样的温情。
“六王爷,这是我从昼阳国千里迢迢带来的好茶,您喝喝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北川瑶香将倒好的茶递到了北溟昊的面前,朝着他抛了个媚眼,复又含羞的低下头去,完全没有了方才在文殊阁的凶狠。
她要嫁的是这幽篁至高无上的男人,而那个玄梓君美则美矣却不过是个什么事也不管的闲散王爷,这绝不是她要的。
“只要是公主亲手泡的茶,本王都喜欢。”
轻轻呷了一口茶水,一股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口中,然而北溟昊却绽出一个笑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难喝。
听到了这样的夸奖北川瑶香心头一喜,看来这北溟昊对自己也是有情的。
“听说幽篁地域广阔,什么样的好东西都有,不知道六王爷能不能在这几天里头陪着瑶香去看看。”
北川瑶香娇羞的望了一眼北溟昊,嚅着唇,手指不断地转动着手中的瓷杯,模样清纯的很。
北溟昊嘴角那一抹冰冷转瞬即逝,随即温言道。
“只要是公主喜欢,本王愿意陪着公主走遍千山万水。”
北川瑶香听了这话,抬眼惊喜的望着北溟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个闯进来的小厮打搅了。笑容凝在嘴角,弯成一道阴狠的弧度。
“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那小厮是跟在林紫墨身边伺候的,北溟昊自然是认了出来,想必是林紫墨出了什么事情了,北溟昊眼角扫了一眼身后的北川瑶香,镇定地斥道。
“本王在与公主品茶也是你这个奴才能来打扰的?”
“竟敢打扰本公主与六王品茶,来人,还不快拖下去乱棍打死!”
北川遥香听到北溟昊这话,柳眉一皱,眸光之中立即显出一丝凌厉,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小厮,便吩咐侍卫将人打杀了。
一听到北川遥香的吩咐,周围立刻出现两个佩着长刀的侍卫来,那小厮心中害怕趴在地上退后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大声喊道。
“墨夫人动了胎气!”
听了这话,北溟昊站起身来,喝了一声拦住了那两个侍卫。
“住手!”
那两个侍卫是北川遥香身边的人,如何会听命与北溟昊,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快感,拔出腰间的长刀就要朝着那小厮的脑袋砍去。
“混账!”
北溟昊目眦决裂,腰间的宝剑出鞘。狠狠一斩,便将那武士的长刀切断,随后一脚,将另一个想要冲上来的武士一脚踢倒在地上。
“说清楚,墨夫人的胎怎么了!”
北溟昊十分关心这个孩子,只因为这是皇室孙子辈之中的第一个出世的孩子,这对于皇帝来说很重要。一个有了后代的皇子,更加能够受到重视。
即使这个孩子只不过是一个贵妾所生的庶子。这就是这个时代以有后为大的特性。
“回王爷的话,墨夫人在路上遇到了林小姐和韩家的四个公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韩大公子的马就踢了墨夫人。如今,如今…”
那小厮知道自己保住了一条命,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在前头为北溟昊引路,北溟昊刚想抬脚离开却被北川遥香一把拽住了胳膊。
北溟昊乜着眼回望着北川遥香,只见她撅着嘴巴,眼眸之中闪动着滚滚的泪水,眼看着就要倾泻而下。
“你不要走,不是说今个儿要陪着我出去玩的吗?”
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确让北溟昊激不起半分的怜香惜玉之心,反倒是冷着脸漠声道。
“本王有急事,改日吧。”
“就是为了那个贱女人!”
北川遥香自认为是至高无上的公主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因此就算是在北溟昊的面前也这般的出言不逊。
然而做为一个男人北溟昊绝不容许任何一个女人凌驾在自己之上,哪怕她是一个高贵的公主,却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她是本王的贵妾,肚子里怀着的是本王的孩子!你,带路。”
北溟昊剑眉一挑,一根一根掰开北川瑶香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昼阳国使者住的驿馆。
北川瑶香气得直跺脚,眼眸之中似乎能喷出怒火来一般,随后恢复了原本的镇静美艳,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回头对着身后的侍卫喊道。
“还不快跟上!”
自从在文殊阁受了委屈,北川瑶香自然是学乖了,不会再不带一个侍卫就出门了。
“六王爷,方才是瑶香失礼了,你知道的人家是一时心直口快,没有什么恶意,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北川瑶香追出门去,见北溟昊刚刚上马,连忙上前挡在他的马前。随后露出一抹无辜而单纯的笑容,对着北溟昊道。
“让瑶香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帮得上忙。”
说完便没有等北溟昊来得及回答,就上了另一匹马,北溟昊无法就让她跟着了。
此时林紫墨已经被送进了就进的一家回春堂之中,回春堂的大夫替着林紫墨把了把脉都摇着头,看来是没得救了。
林紫曦抿着唇冷漠地望着已经晕倒在了床上的林紫墨,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林紫墨心中的小九九。
只要是这个孩子没了,林紫墨之前的一切就不会再被追究了,而且还能够赖在她的身上,到时候她就算是要反咬一口说出她以前的事情也会被认为是垂死挣扎,这对林紫墨来说岂不是一举两得。
“夏眠,快去西平王府请赛神医过来,越快越好!”
林紫曦眸光一闪,泠然的眸光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林紫墨嘴角微微勾起,想要打掉这个孩子,这罪责绝不能由韩家的人来背!
“你在这里想办法,半个时辰之内不准让孩子有事!否则便要了你的命!”
林紫曦冷睨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大夫,霜声道。
“是,是,小的一定尽力而为。”
那大夫早已抖得筛子一般,连声回道。林紫曦也不多说些什么,转身出了里屋,只见韩家的四个兄弟都围在门口见到林紫曦出来,韩正廉哑声问道。
“这是真的?”
见林紫曦沉默的点了点头,韩正义心有余怒却又不由得被林紫墨的狠心所震慑,每个母亲都将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当做至宝,可是这个女人竟然将她当做害人的筹码!
“这个女人疯了!”
“不管她疯没疯,这件事情都不好办。”
韩正礼神色凝重的望着林紫曦,他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在这个时候对于林紫曦来说是多么的不利,这可是皇家的第一个皇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纰漏,也许韩家能够依仗着强大的势力逃过一劫,但是这气必然会处在韩氏的头上。
“放心,她这胎逃不掉。无论怎样,我都会让她将这个孩子抱住,至少是在这个时候!”
林紫曦望了一眼韩家的四个表哥,吩咐绯妍将他们带去喝茶,这件事情既然是由她而去绝不能让韩家人牵涉进来,更加不能污了韩正诺的名声。
林紫曦转身进屋,此时林紫墨还没有醒过来,林紫曦走到床边从从袖中掏出一包白色的药粉丢给那大夫,又随手拿了桌上的笔墨大笔一挥写了一张方子。
“这是保胎固胎的方子,煎好了拿那药粉和水服用。”
方才那包白粉是有极强的固血作用,再加上她又加了几味固血保胎的药,大约是能够暂时稳住林紫墨肚子里的胎,等到赛神医过来这里。
前世为了让自己有一技之长,嫁入王府之后便开始学习医术,虽然最先涉及的毒药,但是万事万物都有共通点,她虽然不是什么神医,但至少还是能起点作用。
“是,小的这就去。”
那回春堂的大夫早就已经束手无策,看见林紫曦给了条活路自然急急忙忙的前去熬药。
“林小姐,这墨夫人看样子好些了。”
先喂林紫墨喝下了那白色药粉,在一旁伺候着的回春堂的小丫头见林紫墨的脸色不再那样死灰了,没一会儿林紫墨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过来的样子。
“林紫曦!你到底对着墨儿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北溟昊几乎是大吼着走进来的,血红着眼睛望着眼前这个冷漠如霜的女子。
“六王爷在说什么,紫曦听不懂。”
林紫曦淡看了一眼北溟昊,不想与他多做争辩。
“二妹妹,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就看不惯我,我在林府的时候你就这样对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它还没有出生,就这样夭折了!姐姐求求您别这样对它好不好!”
林紫墨此时刚好醒来了,一双泪眸望着林紫曦痛恸而泣。
“孩子?林紫曦本王杀了你!”
北溟昊血红着眼睛,伸出五指狠狠掐住林紫曦纤弱的脖颈,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狠戾。然而下一瞬已经被一个力道打在墙上,北溟昊顺着墙滑落滚倒在地上,呕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抬眼看见玄梓君将林紫曦搂在怀中,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玄梓君,你竟敢伤了本王!”
北溟昊原本打算就这样将林紫曦扼死,这样可怕的女人既然不能为他所用,他便要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自己此时因为失子之痛而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都能够被原谅,事后林紫曦已经死了,难道他的父皇还真的要为了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女来治自己的罪吗?
到时候他大可以利用这死去的孩子博得皇帝的同情,从而平步青云,一步一步都在北溟昊的算计之中,然而玄梓君的忽然出现却打乱了这一切。
“我没事,他没伤着我。”
林紫曦笑望着如此紧张的玄梓君,随后利眸扫向已经被赶来的北川瑶香扶起来的北溟昊冷冷的笑道。
“六王难道不问问大夫,您的世子是不是还在?”
“回六王爷的话,这都要多亏了林小姐,若不是林小姐恐怕早就……”
那大夫见了方才的阵势早就躲到了角落里头,如今林紫曦一喊他才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伏倒在地上对着北溟昊回禀道。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方才喝了药,如今金针度穴之后回去好好养胎也就是了。”
跟着玄梓君一同前来的赛神医,早就已经在林紫墨的各个穴位上扎了针,此时已经收了针准备离开了。
北川瑶香方才听说林紫墨的孩子不保了,心中正高兴,却听见赛神医说这一胎保下来了,心头自然恨毒了林紫曦的多管闲事。
“墨姐姐本来就是被你们的马撞的,如今没事了自然是大幸。可是方才静王爷打六王爷的一掌怎么算!若是没有个交代,今个儿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去,本公主在所不惜。”
听着这话的意思,这北川瑶香是早已经将北溟昊当成是自己的夫君了。
“方才一掌不过是救人情急,六王爷若是不想要杀曦儿,本王自然也不会动手。自保之意罢了,否则依照本王的性子也不会没事去碰六王,想来六王大人大量也不会介意。”
玄梓君淡淡一笑,掏出手帕将放在用来打北溟昊的那只手来来回回擦了十几遍,最后将帕子丢到了一旁的炉火之中烧了个干净。
“情急而已。”
北溟昊生生受了玄梓君一掌,似乎受了内伤,然而毕竟先动手的是他,就算是闹到了皇帝的面前也是玄梓君有理,他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至于林紫墨,此时依然已经没事了,方才一事也不好多说什么,自然不能为了一个小小的贵妾去找韩将军府的不痛快!北溟昊乜了一眼清冷疏离的林紫曦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险些失掉了这个孩子!”
林紫墨虽然痛恨没有一同将这个孩子打掉,但是依旧对着方才韩正诺的马“撞”了自己的事情不依不饶的,想要北溟昊为自己出头。她却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便越是让北川瑶香忌惮她。
“林小姐,墨儿不过是个弱女子,如今已经出了林府你们就算是有什么恩怨也该两清了吧,又何必如此不依不饶。”
听着北溟昊这样说,北川瑶香立即便皱起了眉头,一双桃花媚眼之中带着妒恨,毫不掩饰望向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楚楚可怜的林紫墨。
“六王爷方才不这里,又怎么能一口咬定是大表哥的马撞了大姐姐呢?”
林紫曦挑了挑眉霜声反问道。
“王爷,皇上身边的曹公公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请您和林小姐还有六王爷和韩大公子进宫一趟。”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头响起了月落的声音,玄梓君点点头带着林紫曦出了门去。
而北溟昊拧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才命人扶着林紫墨一同进宫去。
“本公主还未见过幽篁的皇帝陛下,本公主也要前去。”
因为大宴放在了几日之后,所以北川瑶香到现在还没有见北溟绝,所以一直好奇能有这么多优秀的儿子的男人长得是什么样子的,更何况她不放心北溟昊一个人进宫去。
“既然公主想要去,那就一同去吧。”
曹公公看了一眼北川瑶香也不做阻拦,想来是皇帝已经知道了北川瑶香也在这里早就吩咐过了。
林紫曦挑了挑眉,她没想到皇帝的触手竟然能伸的这么长,甚至是他们在帝都之中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个男人的势力真的是很可怕,那么玄梓君又是怎么逃过北溟绝的眼睛安安稳稳地生活了这么多年的?
高达九丈的城墙将整个皇宫围成铜墙铁壁一般的黄金牢笼,不但是不让外头的人轻易地进去,也是让里头的人不能轻易地出来。
北川瑶香左看看右望望,就算是身为昼阳国的公主也没有见过如此恢弘富丽,气势磅礴的桂殿兰宫,心中愈发坚定要嫁给北溟昊留在这幽篁帝都的信念了。
她要做这幽篁的女主人,住进这世间最华丽的宫殿之中。
“各位王爷稍等,容奴才去禀报一声。”
紫宸殿之前,曹淮安站住了脚步,笑着对着北溟昊和玄梓君道,然而心高气傲的北川瑶香却将人拦住了。
“既然皇帝陛下已经宣了我们进去了,还禀报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奴才凭什么拦着!”
曹淮安眼中带着浓重的不屑,这昼阳国本就是幽篁边上的一个贫瘠的小岛,若不是因为有稀有的矿产以及投靠幽篁也不可能存活到现在。
如今昼阳国已经训练出了强盛的兵力,难道还想要和幽篁来一争高下吗?真是不自量力!
“曹公公,十公主并不是幽篁的人,你多多包涵。”
一把将北川瑶香来了回来,北溟昊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个昼阳国的十公主可真是会给自己添麻烦,见了什么人自觉比之高一等。
这曹淮安虽然只是个太监,但是从小就伺候在他父皇的身边,相比于他们这些儿子,他的父皇恐怕更加信任这个不能生育的阉人。像曹淮安这样的人,不能得罪只能敬着。
“六王爷不必介怀,十公主说的对,奴才就是奴才。”
曹淮安双眼一眯,笑着格外的谦卑,然而北溟昊知道曹淮必定会将这次之辱记在心中。望着曹淮安离开的背影,北溟昊颇有些责怪的望了一眼北川瑶香。
“我不知道,别怪我了。”
北川瑶香憋了憋嘴,委屈的垂下了头,轻声的说道。
对于北溟昊她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也打定了注意要嫁给这个男人,所以对于他她放下了公主的架子。
“嗯。”
北溟昊是何等聪明的人,早就已经拿捏住了北川瑶香的心思,因此不过是冷漠的点了点头。
忽然望向林紫曦那边,只见林紫曦始终直视着前方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即使是北川瑶香对自己这样她的脸色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心中不知为何不是滋味,甚至隐隐的冒起了熊熊的火焰。
“墨儿你可还撑得住?”
回头故意笑着轻声软语的问候林紫墨的情况,就是为了能够激起林紫曦的怒火,然而林紫曦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反倒是身边的北川瑶香的眼中闪现出了妒忌的烈火。
“妾身无碍的,只是有些站不稳罢了。”
说着这话,林紫墨便摇摇晃晃的跌进了北溟昊的怀中,更加刺激了身边的北川瑶香,北川瑶香虽然此时面上没有一丝变化,然而心中却已经种下了杀机。
“两位王爷,韩大公子、林小姐、墨夫人,请吧。至于十公主,皇上说了,今个儿是家事,您若是要见他还是等到十天之后的夜宴之上吧。”
曹淮安的声音依旧谦卑然而也不难看出,个中有他的缘故才让北川瑶香白走了一趟。
北川瑶香虽然不愿意,但是既然皇帝已经下了命令她就算是再无理取闹也不敢违拗了圣旨,只好依依不舍得望了一眼北溟昊转身离开了。
紫宸殿正殿之中,北溟绝坐在御案之前似乎是在批阅着奏章,几人依例行了礼。北溟绝这才抬起头来望着他们,威严的声音依旧。
“听说你们今个儿在大街上闹起来了,老六,朕以为你够稳重了。”
这话之中带着的意思让北溟昊重重一震,随即跪了下去。
“父皇恕罪,儿臣知错。”
“皇上,是妾身的过错,妾身不该上街去才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妾身…妹妹也不会…也不会…”
林紫墨听到皇帝竟然开口就斥责北溟昊,连忙跪了下去,眼泪刷刷地落了下来,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样子摆明了是被林紫曦给欺负了。
“朕问你什么了吗?”
北溟绝冷冷的睨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林紫墨,只不过短短一句话却让林紫墨吓得伏倒在地上不敢说话。
冰冷的威压满溢了整个紫宸殿,让所有的人几乎在这样的威严之中垂下了头。
林紫曦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个多余的看客。
“林紫曦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北溟绝不明白为何,明明林紫曦今日站在最角落之中,垂着头一副不引人瞩目的模样。更有韩正诺和玄梓君一前一右将她的身形挡住了,可是当众人进来的时候,他还是第一眼看到了她。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让他寂如死灰的心再一次跳动了起来。
“回皇上的话,臣女没有什么话好说,还是先听姐姐把话说完吧。”
林紫曦微微抬了抬眼,面色平静,说完这句话之中复又垂下了头去。
北溟绝剑眉微微皱起,似乎不满意林紫曦这样的态度,然而却有不能拿来说事,只得转过头去扫了一眼地上惶惶不安地林紫墨。
暗忖为何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却是如此的不同。
“你说是你林紫曦故意害你的?可有什么证据?”
“皇上圣明,就是韩大少爷的马撞伤了妾身,害得妾身险些胎儿不保。虽然妾身不过是个六王府小小的贵妾,然而着肚子里的好歹也是龙裔,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妾身万死难辞其咎。”
说到这里,林紫墨又开始落泪了,一双眼睛已经哭得中的核桃一般却依旧拧着帕子抹眼泪,长久下来就算是北溟昊也有些厌烦了,更何况是北溟绝。
“既然是韩少爷撞了你,为何你又要抓着曦儿不放?难道是你因为与曦儿在林府的时候本就不好想与,所以想要倒打一耙。又或者这一次本就是你自己撞上去的。”
玄梓君乜着眼,冷笑一声,语气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却让林紫墨良久说不出话来。
“众人皆知静王爷对于我二妹妹的心思,可是您这样为了心上人来冤枉妾身一个险些失了孩子的母亲,您的良心过得去吗?”
林紫墨依旧哭哭啼啼的样子,转过身去望着玄梓君。
“姐姐,您肚子的皇孙还在,在皇上面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可是御前失礼。”
林紫曦忽然抬起头来,对着林紫墨凉凉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却让林紫墨觉得有些森然。
“皇上,臣女觉得今日之事不过是个误会,是大姐姐有心也罢,无心也好,既然龙裔无损,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回到六王府中安心养胎。”
林紫曦知道皇帝在等着她说话,上前一步盈盈下拜,随后平静淡漠的说道。
然而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显得如今这局面都是林紫墨的过错了,只是她的话挑出一根刺来,林紫墨只能心中恼火却回不了嘴,只得憋屈着。
“罚自然是要罚,毕竟是朕的皇孙。”
北溟绝的声音之中带着威严之气,听了这话林紫墨以为有戏,心中一喜。
“曹淮安,传令下去将韩正诺的那匹疯马杀了,看了马头悬在六王府的闾门上。林紫曦出手相救,自是有功,赐黄金千两,绫罗百匹。”
“皇上…”
林紫墨没想到如今皇帝竟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过是杀了匹马,还要大赏林紫曦,自己如此痛苦到头来却是替林紫曦做了嫁衣。心中郁愤刚想要说话,却被北溟昊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住了嘴。
“怎么你还有事吗?”
皇帝挑了挑眉,霜声问道。
“妾身不敢。”
林紫墨伏倒在地上,不敢再说一句话。
皇帝这才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曹淮安道。
“曹淮安,朕乏了,你送他们出去。”
说完便起身朝着紫宸殿的内殿而去。
“林小姐,您的赏赐已经给您送到府里去了,您慢走。”
曹淮安带着众人走出了紫宸殿,直到送到了宫门口这才笑着对林紫曦说道。
“多谢公公了。”
林紫曦自然是知道个中规矩,退下手中的羊脂玉镯子送到曹淮安的手中,曹淮安原想推辞却在得了玄梓君的一个眼神之后笑容满面的接过。
“那奴才就多谢林小姐了。”
曹淮安随后又对着北溟昊和玄梓君道了安,这才退下。
此时,紫宸殿的内殿之中,北溟绝正站在一面墙之前,墙上挂着一幅美人的画像。倒是与林紫曦有几分神似,却更加玄梓君的模样,画像上的女子正是已经去世的西平王妃——夜羽澜。
“皇上又在想着淳安郡主了?”
夜羽澜未嫁之时被封为淳安郡主久居宫中,甚至先帝还赐下了澜贵殿令其居住。北冥绝也是在那个时候对她暗生情愫,以至于到了后来的不能自拔。
“曹淮安,你说当年澜儿生下的那个孩子当真是一生下来就没了气息了?”
曹淮安心中一惊,面色一白,连忙垂着头掩盖住自己的失措,故作镇定的回道。
“皇上您不是亲手将那个孩子安葬的吗?就葬在澜贵殿的后殿之中。”
“是啊,那个孩子是朕亲手埋葬的,是个女孩子。若是能长大想来也有林家的二女那么漂亮、那么聪慧机敏,她也会是朕最最宠爱的小公主。”
北溟绝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他对于自己的儿子女儿都极为冷漠,心中却渴望着能有父女之情。
“皇上若是喜欢,将那林小姐认作了干女儿,封了郡主也能从她身上找到个影子,聊以慰藉。”
曹淮安轻轻松了口气,随后笑着提议道。
“毕竟是人家的女儿,不是朕亲生的,朕整日里看着终究是有芥蒂。”
北溟绝叹了口气,扯了扯一旁垂下来的宫绦,那幅画便被卷了上去,随即又有一幅画落了下来,是一幅锦绣山河图,正好遮住了原本的画。
“随朕去揽月宫,朕与皇贵太妃说说话。”
说罢,北溟绝便一个转身走出了紫宸殿之中。
曹淮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年来皇上对于谁都是那样的冷酷无情,唯独对于皇贵太妃却是礼遇有加,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皇贵太妃是淳安郡主的亲生母亲。
揽月宫中,小花园里头皇贵太妃一身素色常服坐在池边的石头上,望着水里头游来游去的锦鲤,手中的鱼食时不时的撒着。而她的身边则坐着抱着白狐的汐太妃,有一下没一下的模着怀中白狐的绒毛,看着水中的鱼儿,然而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小姐,皇上来了。”
皇贵太妃身边伺候的姑姑红袖轻声在她耳边道,然而皇贵太妃不过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没有站起身来准备接驾的意思。
红袖早就习惯了她这个样子也不说什么,倒是汐太妃听说皇帝要来了,连忙回过神来,将怀中的白狐送回到红袖的怀中,神色有些惊慌失措。“既然是皇上来了,我…我也该走了。”
说完似乎很怕北溟绝似的,逃也似的跑了。
红袖望着汐太妃逃跑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汐太妃虽然头上顶着的是那太妃的头衔,然而心思却还是小孩子似的,想来也是惧怕如今皇上的威严的。
“皇贵太妃这几日可好。”
北溟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红袖连忙下跪请安。北溟绝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直到花园之中只剩下两人了,皇贵太妃这才撒了手中的鱼食,缓缓地转过身站了起来。
“参见皇上。”
“你一定要同朕这般客气?”
北溟绝对谁都能够狠辣的起来,唯独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行,她的母亲又何尝不是他的母亲,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抚养了自己十几年,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了她的身边。
“皇上今个儿来这里所为何事?”
皇贵太妃的面上始终都是淡淡的,抱着手中的白狐坐回到了琼花树下的石凳上,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那年澜儿生下的孩子真的就这样死了?”
北溟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今日自己的来意。
然而看到皇贵太妃的身形微微一怔,便已经猜到了些什么,疾步上前,眼中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温和,而是带着狠戾。
“果真,当年朕亲手埋下的那个死婴,不是朕与澜儿的骨肉!”
“不是皇上您的骨肉,那又是谁的呢?难道我还能凭空变出一个孩子来?”
皇贵太妃冷笑一声,抬头眸子中闪现出一丝轻蔑的冷意,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北溟绝,丝毫不隐藏自己心中的憎恨。
“那个孩子在哪里?朕的骨肉在哪里!”
北溟绝一瞬间有些不能自己,狠狠得拽住了皇贵太妃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
皇贵太妃怀中的白狐一下子被甩到了地上,“吱吱”地嚎了几声便躲到了一旁的树洞之中,只探出圆圆地脑袋惊恐地望着两人,随后又紧张兮兮的缩回了树洞之中。
“皇上的骨肉已经被您亲手埋下了,如今您找本妃来要,本妃又如何知道?”
皇贵太妃望了一眼树洞之中的白狐,霜冷的眸子盯着北溟绝,似乎很享受他此时的愤怒。只要这个男人活得不好,活得痛苦便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是他毁了她唯一女儿的一生,甚至到了最后还要害了澜儿的性命,她绝不会让这个人开心的活在这世上!
“为什么林绥远的二女儿和澜儿如此神似!难道她就是朕的亲身女儿?”
北溟绝血红着眸子,似乎即将要失去理智一般,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一般。
“那林紫曦几岁?恐怕还没有及笄吧,澜儿生下孩子到如今也已经快要有二十年了,你觉得是吗?”
“朕与澜儿的孩子若是还在,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北溟绝苦苦一笑,像是在回忆什么一般,下一瞬又恢复了方才的阴鸷,“你们有本事让玄梓君缩骨,难道就没有本事让林紫曦也这样?”
“随你怎么想,我不说你又能奈我何!”
皇贵太妃随即爆发出一阵狰狞的笑声,趁着北溟绝一愣之时,狠狠得挣月兑了他的桎梏,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
北溟绝想要去扶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倒在地上。
北溟绝的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伤痛,随即漠然的望着倒在地上的皇贵太妃,声音犹如淬着寒毒一般。
“你若是不说,就一辈子都休想要踏出这揽月宫半步!”
随即拂袖而去,只留下一道命令。
“来人,封宫,从今日起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探视皇贵太妃。揽月宫一切仪制照旧,不得怠慢丝毫。”
皇贵太妃坐倒在地上,望着北溟绝愤然离去的背影,笑得张狂,甚至两颊已经流满了泪水都浑然不觉。
“哈哈,北溟绝原来你也有今日,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那个孩子在哪里!一辈子都不会!你就在一生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吧!哈哈!”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地上凉,快些起来。”
红袖听到了皇贵太妃疯了一般的大笑声,急忙跑来只见她跌坐在地上一边大笑着却是在哭,连忙叫了人扶着她起来,朝者寝宫走去。
“皇上息怒,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快下雨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之中已经乌云密布,发出了闷闷的动雷声,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曹淮安一边喘着气,一边追在北溟绝的身后大喊着。一直随着北溟绝跑到了澜贵殿之中。
“皇上你这是要做什么?”
曹淮安一直守在揽月宫的门口,皇贵太妃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就算是北溟绝来了也是只身进去,每一回出来虽然脸色都不好但是并没有像今日这般狂怒,不但封了宫,还发疯似得朝着澜贵殿跑。
“皇上,这是小公主的茔墓啊,您这是做什么,小公主在九泉之下会不得安宁的。”
曹淮安心中惶然,忽然想到了今日在紫宸殿内殿之中北溟绝问自己的那些话,隐隐的猜到了方才北溟绝在揽月宫中同皇贵太妃说了些什么。
“什么小公主的茔墓,全是骗朕的,你们一个个都是骗朕的!骗子!骗子!”
北溟绝跪在地上一边用手疱着地上的土,一边嘶嚎着。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轰隆隆的响起了一阵动雷,吓得曹淮安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抓着北溟绝的双手哀求道。
“皇上,奴才去找铁锹这就将茔墓翻出来,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滚开,你这狗奴才!”
北溟绝并不理会曹淮安的劝阻,重重一脚将曹淮安踢出几丈远,接着开始用手继续将棺材刨出来。
曹淮安无法,只好跑去找人。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道闪电,倾盆大雨顷刻间落了下来,打湿了北溟绝华丽的龙袍,打湿了地上的泥土,让泥泞沾满了北溟绝的全身。雨水顺着北溟绝披散的长发黏在脸上,雨幕遮住了眼帘,然而他却浑然不觉。
“皇上,铁锹拿来了,您快些起来吧。让他们来挖!”
曹淮安匆匆而来,终于将地上的北溟绝搀扶了起来,随后几个大力的侍卫拿着铁锹将十八年前北溟绝亲手埋下的死婴的梓宫刨了出来。
“皇上,这…”
曹淮安将一件玄色蟠龙锦袍披在了北溟绝的身上,随后拿过一旁小太监手中的伞替北溟绝撑着,看到地上那小小的玉石宝棺心中七上八下的。“开馆!宣太医!把整个太医院都给朕搬来!”
北溟绝终于冷静了下来,眼眸之中尽是阴霾,随后转身进了澜贵殿的正殿。
望着殿内十几年来丝毫不变的装饰,北溟绝心中苦笑,这些装饰当年都是自己一件一件的选下来亲手布置的,如今竟然摆弄的这般可笑,似乎在嘲弄着他一样。
“皇上,去内殿换件衣服吧,奴才记得郡主的寝殿还有您的衣裳放着。”
曹淮安见浑身依旧在滴着水的北溟绝,心中担忧,今天这事情是在是太过诡异了,他没有丝毫的机会出去禀报给玄梓君,想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
北溟绝应了一身,转身走进了内殿之中,等到换好了衣服出来,众太医已经在外头等着了。皇帝漠漠的扫了众人一眼,最终沉声问道。
“有什么办法能够知道,这死婴与朕有没有血脉之连?”
几位太医这样的雨天被召来,心中本就惶惶,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皇家秘辛,心中愈发恐惧,要知道这样的太医很多时候都是没有活路的。
回头望了一眼那从玉石宝棺之中拿出来的尸体,看样子已经是陈年的尸身了,就连腐肉都已经被尸虫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空落落的一副婴儿骨架了。
滴血认亲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如今只剩下骨头了,如何滴血?
“臣等愚昧,没有办法。”
几位太医摇了摇头,跪了下来等待着北溟绝的暴怒以及自己的死亡。
北溟绝却缓缓地将视线投向了申太医,漠声问道。
“申太医你可有办法?若是能想出法子,太医院活!若是不能,太医院死!”
如此胁迫之前,申太医却依旧淡然的扫了一眼那已经不堪入目的尸骨,随后跪下回道。
“回禀皇上,以皇上之血滴入尸骨之中,若尸骨能吸收皇上之血便是骨血之连,若是不能便不是。”
北溟绝的眸光亮了亮,随后霜声吩咐道。
“去准备。”
“微臣领旨。”
申太医俯首叩拜,随后站了起来跟着曹淮安下去准备。而北溟绝却冷冷的扫了一眼众太医,漠声吩咐道。
“没想到宫中竟然养了一群这样废物!将这些人摘去官职,家产充公,发配边疆永不回京!”
众太医一听,虽然自己的项上人头保住了,然而却要抄家发配,心中一喜一忧,有得经过刚才的惊惧早已绵软在地上,晕了过去。
“丢人现眼!还不快滚!”
北溟绝冷哼一声,很快澜贵殿之中的太医都被架了下去。
“申太医,可准备好了?”
申太医很快就将东西准备好了,放在了北溟绝的面前,北溟绝望着眼前的骨架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惶惶然,自己以为死了十八年的女儿有可能还未死,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臣,不敬了。”
申太医捏着北溟绝的手指,叹了一声,随后拿着尖针刺破一个口子,让北溟绝的血滴在了那骨头上,那血浮在骨头的表面,很快就滑了下去,并没有渗透进骨头之内。
“混账!”
北溟绝一时间狂怒,怒吼着一掌掀翻了面前的桌案,那来历不明的骨头散落一地。他的眼中弥漫上一层血色,隐隐有风暴忽起的前兆。
他痛苦了十八年,自责了十八年,却没想到最终竟然会是一场骗局!
“皇上恕罪。”
澜贵殿内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将头贴在冰冷的汉白玉地砖上,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甚至连呼吸都紧紧地屏住。
“将这些骨头拿下去挫骨扬灰,申太医赏!”
殿中的空气凝滞着,终于在北溟绝冰冷的声音下开始缓缓地流动。
“摆驾,揽月宫!”
再也不看一眼澜贵殿的狼藉,北溟绝一拂袖出了澜贵殿。
一道闪电划破苍穹,乌云愈发的浓密,似乎即将要压到地上一般。隆隆的雷鸣声之中,曹淮安撑着伞,将北溟绝送进了辇轿之中,知道今天的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开宫门!”
揽月宫的宫门刚被封了起来,守在门口的宫人见到了北溟绝连忙下跪行礼,然而北溟绝只不过是简洁而无情的吐出了三个字。
便有宫人急急忙忙的拿了钥匙去开宫门之上的那个大铜锁。
“皇上小心。”
曹淮安扶着北溟绝下了轿,紧紧地跟着悲悯绝的脚步,替他撑着伞。刚一进揽月宫之中,便听见皇贵太妃即将疯狂的尖叫声。
“他来干什么!那个恶魔还要来这里做什么!”
“朕的公主在哪里?澜儿的和朕的骨肉到底在哪里?”
北溟绝的衣摆已经濡湿了,快步上前一把将靠在云榻上的皇贵太妃拽了起来,贴近她那张虽然带着些许细微的皱纹却依旧绝色倾城的面容,狰狞的脸上早已经不见了往日的敬重之态。
“北溟绝,放开我!我是你的母妃你敢这样对我!”
皇贵太妃疯狂的尖叫着,锋利的护甲抓破了北溟绝绝美的脸孔,然而北溟绝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几近嘶嚎的问道。
“朕的母妃早在朕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朕给你最有一次机会,朕的骨肉在哪里!”
地下所有的人都被北溟绝这模样吓傻了,皇贵太妃与皇上的争执谁敢上前去劝说一句,分明就是自己找死。
“我不会告诉你的,死都不会!”
皇贵太妃冷笑一声,殷红的嘴唇一字一句的吐出令北溟绝暴怒的话。
“是你逼朕的!”
北溟绝凤眸一眯,其中闪过一丝狠绝的残忍,随后将皇贵太妃丢在地上,指着站在一旁的红袖厉声吩咐。
“来人,将这个贱人的十根手指给朕一根一根的揪断。”
“北溟绝,你这个魔鬼!”
皇贵太妃目眦决裂,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北溟绝会这样逼她。
“恶魔?朕不是从来就是吗?”
北溟绝冷笑一声,转过头去眼眸之中带着愤怒的决绝。
今日,他一定要知道他的孩子到底在哪里!找到她,给予十八年的补偿,他要让她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公主。
“你们谁敢!”
皇贵太妃挡在了红袖的面前,怒瞪着眼前那群围上来的太监。
皇贵太妃是什么身份这里的人谁都知道,然而皇帝的圣旨却是谁也不敢违抗的,一时间那群太监却步不前,犹豫着该怎么办。
“还不快动手,难不成要朕亲自来!”
北溟绝不耐的声音响起,让所有的人心头一怵。
“皇贵太妃,奴才得罪了。”
说着便有几个太监上前将皇贵太妃架住,其余的人绑了红袖就往下拖。
“放开我!放开我!小姐救命啊!皇上饶命啊,皇上!小姐求求你救救我!”
红袖跟了皇贵太妃几十年,从来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养得竟比那些宫中的娘娘们还要好,如今一听说北溟绝要这样惩治她自然是吓得要死,疾声想着皇贵太妃求救。
“红袖!你们放手,如果红袖少了一根头发,本宫绝不会轻饶你们!本宫要灭了你们九族!”
皇贵太妃咬牙切齿的地怒吼着,然而一切的在所有人听来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红袖是跟在她身边几十年的贴身侍女,早在进宫之后第二年就已经自梳不嫁,发誓永生永世的跟在她的身边。
她是知道她所有秘密的心月复,包括在入宫之前那件惊天的丑事,然而几十年来的忠心耿耿却让她跟着自己走到了最后,却没想到晚年了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动手!”
北溟绝冷声吩咐道,漠然的笑着上前紧紧箍住皇贵太妃的下巴,不准她别开头去。
皇贵太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红袖被压跪在地上,一个大力的太监上前扯住红袖的小指,慢慢的揉着随后猛地一用力,血光四溅,一根手指连着指骨被硬生生的掰扯了下来。
“啊!”
红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想要晕过去然而剧烈的疼痛却不允许她就这样晕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四分五裂的手指,眼中满是绝望。
“恶魔!禽兽!畜生!”
皇妃太妃用自己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语言辱骂着北溟绝,却换来他的霜声一笑。
生生地掰断手指,要比直接砍下手指更加让受刑者痛不欲生,当周围的肌理随着手指一同被扯下的时候,是痛到骨髓的绝望。
北溟绝这是在逼她!
这一瞬间,她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逼疯一个恶魔,她明知道他身体之中的魔性是谁都不能阻挡的。
“说?还是不说!”北溟绝回头望着眼前这个精疲力竭的女人,见她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阴鸷的眼中透着狠戾,“动手!”
眼看着地下的太监还要动手,被汗水湿透全身,似乎失去了全身力气的红袖再一次挣扎了起来,摇着头嘶哑着喉咙道。
“不要,不要。”
“老实点!”
一旁的太监厌烦的将她狠狠按回地上,冷哼道。
“不!不要!住手!”皇贵太妃的最后一根弦被挑断,嘶声朝着北溟绝叫道,“北溟绝,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林紫曦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我告诉你,是!她是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就是她!”
“果然,曦儿真的是朕和澜儿的孩子,真的是!”
北溟绝后退了几步,脚下有些趔趄。此时似乎已经沉浸在了失而复得狂喜之中,心中早就已经想到千种万种的方法去疼爱这个掌上明珠,冷不防被皇贵太妃当头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的希望。
“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皇上你还打算向林绥远将人要回来吗?”
皇贵太妃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清冷,一边冷笑着问道,一面挣月兑了太监的钳制,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将地上满脸是血的红袖扶了起来,吩咐身边的侍女将她带下去,宣太医前往医治。
“朕的公主自然要回到朕的身边!”
北溟绝剑眉微皱,似乎没有明白皇贵太妃的意思。
“你的公主?皇上可不要忘记了,如今她可是林丞相府的二小姐。皇上若是强行将她要回身边,以什么身份?那些大臣们会怎么议论她,天下百姓会怎么议论她?”
皇贵太妃眯着凤眸冷笑着看着北溟绝,眼神轻蔑。随即温柔的一字一句的说道,然而却字字重击在北溟绝的心口。
“会说她是野种,是孽障,是不该来到这世界上的**之物!皇上可不要忘记了,她可是你与你好兄弟的王妃剩下的孩子!到时候,不但她还有澜儿都会承受怎样的骂名!还有你后宫之中那些女人,谁能容得下她!”
“曦儿生下来的时候,澜儿还未嫁与西平王!”
北溟绝想要辩驳,却发现无能为力。
嫁与未嫁又有什么关系呢?所有的人都不会关心这一点,只不过是会给死去的西平王妃的头上加上一条未婚生子的骂名!
“你早就想到这些了,是不是?”
北溟绝平静无波的眼眸之中涌动着暗潮,缓缓的望向了皇贵太妃,最终拂袖离去。
只留下一句话,一句话却表明了他最终的决定。
“清宫!”
听到了这两个字,皇贵太妃笑得猖狂,最终在曹淮安淡然的目光之下听了下来,艰难的抬起头,轻声问道。
“曹淮安,我终究还是赢了,是不是?”
曹淮安闭了闭眼睛,听着外头响起的惨叫杀戮之声,叹了口气。
“娘娘,这一场谁都没有赢。不管是你还是皇上,只是您又何苦将林小姐牵扯进来,她是无辜的,若是皇上知道了真相…”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北溟绝他没有这个胆子滴血验亲,梓君看上的姑娘本宫如何会害她。”
跪坐在地上伏在云榻之上,皇贵太妃笑得有些憔悴,哑着声音对着曹淮安苦笑道。
曹淮安又何尝不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当年淳安郡主千辛万苦终于摆月兑这地狱一般的宫闱,如今他自然要好好的护着淳安郡主唯一的血脉。
这不但是淳安郡主的血脉,更加是幽篁的龙裔。
“娘娘,奴才扶您进去歇会儿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曹淮安扶起地上的皇贵太妃朝着内殿走去,外头的厮杀声依旧还在继续,然而他们谁都不能够阻止,也不能够做些什么。这世上,谁没有莫可奈何之事?
就算是九五之尊依旧如此,更何况不过是宫中小小的蝼蚁而已。
天空之中划过一道闪电,凄厉的紫电带着霜青在暗夜之中显得别样的苍凉。
林丞相府,琉璃院中。
林紫曦从噩梦之中惊醒,目光呆滞的望着被狂风吹开的窗户,忽然一双大手将绞干的白巾覆在她汗湿的额头上。
“你又做噩梦了。”
林紫曦早就已经习惯了,午夜梦回,梦魇缠身之时身边的温暖,只是皱着眉望着东方天空浮现的殷红,鲜血一般的凄厉。
“那里似乎是皇宫的方向吧。”
“谁知道呢?已经三更了,再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起身阖上了窗户,那人又坐回了床边,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