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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兰姑姑来这里可有什么事?”林紫曦明知故问,脸上虽然笑着然而语气却是冷得很。
“奴婢奉了皇后娘娘和云贵妃娘娘的命令,来着请郡主和灵雀公主一同去裕华阁小叙,”隋兰趾高气扬的抬了抬下巴,露出颀长的脖子,就好像是一只走在老虎前头的狐狸一般。
“劳烦姑姑了,紫曦方才被小事缠身才会误了时辰,这会子已经好了,”林紫曦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一般,依旧笑得那样的和顺。
“郡主,这个刁奴还是不肯招!”就在这个时候冬雪带着人拎着枫叶前来,冷哧一声,将枫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看似无意一般,一不小心枫叶正好就摔倒在了隋兰姑姑的脚边。
枫叶仰起头来正好对着隋兰姑姑露出满嘴的血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此时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来了,只是吐出了四颗已经被打碎了的牙齿和血,还有点点的血腥溅在了隋兰姑姑的绣花鞋上,宫缎的底子很快就将那血渗了进去,恍若几点寒梅般妖异。
“郡主,这是?”隋兰看着那一张已经被打得肿地分辨不清的脸,从她头上的珍珠玉簪上分辨出了对方竟然是枫叶,心肝儿一颤,以为林紫曦是知道了些什么,颇有些慌张的问道。
“没什么,这个刁奴今个儿早上竟然打翻了我的早膳,有趁乱偷了我的东西,”说到这里的时候,林紫曦的眼神忽然之间变得有些躲闪,似乎是想要极力掩饰着自己丢了的东西一般。
隋兰到底是在云贵妃身边呆了这么多年的,一下子便从林紫曦的神色之中感觉到了不对,心稍稍安了安,看来林紫曦并不知道枫叶是云贵妃送到灵雀宫的人。
然而看到林紫曦稍有遮掩的模样,隋兰姑姑一改方才的倨傲,笑着问道,“不知道郡主少了什么东西?”
“是静王的兵…”
“住嘴!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冬雪一时心直口快,才说了一半便被林紫曦厉喝打断,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似乎担心隋兰多想一般,疾声解释道,“是静王爷送的朱钗,找不见了,便怀疑是这刁奴偷的!”
“是吗?不过是个刁奴,又何必郡主如此劳心劳累,往慎邢司一送,到时候便什么都招了,”林紫曦越是这样,那隋兰姑姑便愈发的怀疑,冷笑着踢了一脚地上还想要黏上来抱着她腿的枫叶。
“果真是好办法,冬雪,还不快送去慎邢司!”林紫曦恍然大悟一般,立马吩咐身边的冬雪将人送去了慎邢司。
冬雪动作也是利落的很,吩咐了身后的两个太监架着地上枫叶便离开了,那枫叶此时说不出话来,咿咿呀呀的对着隋兰姑姑挥动着手臂,然而隋兰姑姑却似乎没有看见一般,一双精明的眸子望着林紫曦,将算计的冷笑敛在眸底。
“时候不早了,灵雀公主已经过去了,郡主这边请吧,”隋兰姑姑探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有恢复了原本的冷漠疏离,虽然嘴上客气,眼神却轻蔑。
“那就走吧,”林紫曦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依旧笑着淡然,跟在了隋兰姑姑的身后朝着裕华阁而去。
“小姐,你看她那狐假虎威的模样,您和她这样的奴才客气什么!”绯妍跟在林紫曦的身后,狠狠得瞪了一眼隋兰姑姑,忍不住厌弃的冷哼道。
“该客气的时候自然是要客气,不该客气的时候你见我什么时候和人客气过?”林紫曦转头对着绯妍挑了挑眉,低头轻声笑道,“有时候忍着不是因为怕她,而是因为不值得。”
“是,奴婢明白了,”绯妍垂下头去,虚心的道,猜到了林紫曦有自己的安排,之后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裕华阁之中,除了静王抱病闭门谢客,其余该到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望了一眼坐在北溟昊的霍白,林紫曦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又和他见面了。
“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林紫曦对着坐在上首的皇后和云贵妃行了叩首礼,既然此时她已经是郡主了,便是皇帝的干女儿了,自然也是皇室的人,皇后自然也待她和悦了许多。
“曦儿来了,起来吧,快坐下,”见到这几日林紫曦同北溟晏并不常见面,再加上上一回林紫曦帮着自己出了气,皇后对于林紫曦也是越发的喜欢了。
“曦儿,这边坐,”见皇后赐了坐,北溟晨便先站了起来拉着林紫曦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既然是郡主,那和北溟晨之间便是兄妹关系,虽然不是亲兄妹,到底北溟晨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大碍,更何况此时玄梓君又不在。
“多谢十三王爷,”林紫曦望了一眼北溟晏晦暗不定的眼神,并没有拒绝。
“都是一家人,你就随着灵雀叫十三哥便好了。”北溟晨嘻嘻的笑着,对着坐在北溟晟身边的北溟灵雀眨了眨眼睛,北溟灵雀则是嘟着嘴,娇嗔着对着北溟晨哼了一声。
“你们兄妹几个能这样融洽便是最好的了,”笑望着眼前的几人,皇后的眼睛眯成一道儿弯儿,看来似乎是很开心的模样。
林紫曦望着皇后又喝了一杯甜酒,想着皇后这样高兴大概是为了惠妃的事情,今个儿五更的时候赤珠终于受不了刑招了,听说惠妃此时被罚跪在绘云殿的正殿外头,刚刚小产之后便这样跪着恐怕这身子已经是废了。
惠妃的美貌对于皇后来说终究是一个心头大患,皇后是何等人即使明面上惠妃是她的人,然而暗里头只将惠妃当成一枚能够利用的棋子,心里头到底还是妒恨的,因而如今才会这样的开心。
“皇后娘娘,既然今个儿如此开心不若就来些开心的东西,”云贵妃腆着肚子,笑着回头望着皇后,带着盛妆的眉眼一眯。
“云妹妹又有什么新鲜的法子了?到底是妹妹聪明,三天两头能想出些新鲜玩样儿,怪不得到了如今还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皇后擦了擦嘴,拉过云贵妃的手,说出的话却是绵里藏针。
听到了这话,云贵妃面色一僵,然而丝毫不甘弱势,娇笑着夸道,“妹妹哪里有姐姐在皇上的心里头重要,姐姐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妹妹想要玩什么,直说吧,”皇后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顿时塌陷,“咚”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冷着脸道。
云贵妃从来就不怕她,更何况此时怀着身孕自然是愈发的有恃无恐了,“听说前个儿紫阳郡主同宫廷第一画师毛以之比画技,竟然将对方给败了。妹妹那日身子欠安,不能一睹风华,不知道今个儿能不能让妹妹观上一观?”
云贵妃虽然是要林紫曦表演,然而望着的却是皇后,丝毫都没有要问林紫曦的意思一般。皇后以为云贵妃要说些什么,听到这里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转瞬即逝。
转过头又恢复了原本的言笑晏晏,皇后笑着答道,“那自然是可以,想来紫阳心中也是欢喜的,”说这话的时候,皇后完全就没有看林紫曦一眼,便帮着她决定了。
“听说这几日云贵妃娘娘心情都不好,臣倒是觉得光是画画就太过枯燥了些,”就在这个时候紫衣侯霍白忽然站了起来,对着皇后道,“臣进来倒是听闻有一种剑舞,能一边舞剑,一边画画,不若就由臣同紫阳郡主为贵妃娘娘一同表演,也好让贵妃娘娘开怀一笑。想来紫阳郡主为了国之根本也不会拒绝吧。”
国之根本?说得到是好听!
林紫曦心中冷笑,就算是贵妃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太子之位一定,不过生个庶子到还要牵扯到了国之根本了。
“紫曦见识浅陋,不曾听说贵妃娘娘高兴与否同国之根本有何关系?难道…”林紫曦说到这里并没有说下去,而是视线扫向了云贵妃微鼓的肚子。
整个裕华阁因为林紫曦的一句话,瞬间安静了下来,而皇后此时的脸色也变得愈发的铁青。
云贵妃自然是意识到了皇后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哪里还敢坐着,连忙挺着肚子跪倒在了皇后的脚边,疾声请罪道,“臣妾惶恐。”
林紫曦冷睨了一眼方才还得意洋洋,此时已经惊慌失措的云贵妃,心中冷嗤。她清楚的知道有时候半句话比一句话还管用,只要抓住了人的心理,便什么都事半功倍。
皇后此时最怕的向来就是自己这岌岌可危的皇后之位了,若不是这北溟晏这个太子,恐怕她早就已经别人拉下马了,毕竟如今她母家也寥落了许多,早就不复往昔了。
“臣一时口误,还望娘娘恕罪,”一向来以谨慎著称的紫衣侯,没有想到自己今个儿竟然因为林紫曦而自乱了阵脚,心中恼怒暗恨,然而却还是对着皇后跪了下来。
皇后却恍若没有听见一般,一双毒眸望着跪倒在自己脚边的云贵妃身上,或者说是望着云贵妃此时微微隆起的小月复。
整个裕华阁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凝滞,似乎能将人窒息一般,云贵妃静静的跪在那里,身上的沉重让她的两条腿和腰变得负累,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即将要跌倒在地上。
“皇后娘娘,今个儿可是为了灵雀明个儿就要及笄了才大伙儿聚一聚,儿臣也极想看紫曦舞剑,不知道紫曦肯不肯赏脸?”北溟晟不忍心自己的母妃这般受苦,站了起来首先开口道,然而眼神却是望向了林紫曦带着恳求的神色。
林紫曦疏冷的回望北溟晟,她不是圣女,北溟晟的情她上回已经还了,此时云贵妃还是不记得上回的教训还想要在陷害她,她自然不会再心软。
见林紫曦没有反应,北溟晟叹了口气,垂下头似乎很是受挫的模样,终于在这个时候皇后开口道,“既然今个儿众人都有兴趣那就演吧。”随后望了林紫曦一眼,没有再说些什么。
随后皇后眼角一挑恢复了原本的和悦,笑着上前扶着云贵妃起身,“妹妹怎么还跪着,不过是口误罢了,快快起来。”
“多谢姐姐,”云贵妃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给这霍白使了个眼色,随后冷眼望向了林紫曦,只等着林紫曦出丑。
“是,”听了皇后的吩咐,林紫曦垂着头答道,倒是没有拒绝,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霍白嘴角勾起的一抹冷酷的笑意,装作不知道霍白的心思一般。
他想要让自己在舞剑的时候出丑,来拿回上一回的面子,甚至是想要伤了自己,这样的心思她有如何会不知道,不过她也会让他霍白明白什么叫做自取其辱,就像上一回一般!
很快,太监便已经搬上来了一扇雪白的绢屏风和两把钝剑,拿过那一把所谓的钝剑,林紫曦抬眼望向了霍白轻轻一笑,“侯爷,失礼了。”
林紫曦话音刚落,便用剑尖挑起放在了一旁的颜料朝着白色的绢屏风而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霍白欺身上来,手中的剑翻出几个剑花,在旁人眼中看来不过是玩玩罢了,然而只有林紫曦明白其中暗藏的杀招。
“这一回,本侯要把新仇旧恨一块儿算!”两剑相撞,霍白离着林紫曦只在咫尺之间,冷笑着从牙缝之中挤出一句话。
然而林紫曦依旧面色如常,淡笑着回道,“侯爷严重了,”随后一个转身人已经躲到了白卷屏风之后,隔着薄薄的屏风,霍白隐隐约约的看清了林紫曦对着自己邪邪一笑,随后手中的剑尖舞动已经在白绢屏风上留下了寥寥几笔。
霍白一时气急,一个翻身越过白屏风,手中的长剑朝着林紫曦攻去。
“小心!”北溟晏看着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站起身来不小心椅子也倒在了地上,皇后见此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太子坐下!”
北溟晏刚想要开口然而看到林紫曦轻轻一躲,两剑相交之间林紫曦已经擦身转到了霍白的身后,上下翻飞的衣袂扬起翩跹的弧度,灵动的似乎狡黠的白狐一般,心也渐渐地放回了胸口。
“你若是个君子就别躲!”霍白没想到林紫曦一边打一边躲,与其说是在舞剑,不如说是在跳舞一般,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便升了起来。
“侯爷错了,紫曦是女子,可做不来什么君子,”林紫曦狡黠一笑,再一次一个旋身,转到了桌子之后,躲过了霍白挑过来的剑尖。
霍白武功并不差,但是在众人的面前,他不得不做的隐晦,因为束手束脚,然而林紫曦却并不在乎这些,笑容璀璨,似乎玩的不亦乐乎,气得他直喘气。
“本侯今个儿不会放过你!”霍白刚刚说完这话,忽见林紫曦的剑尖带着一点红墨就朝着自己的眉心点来,因为方才林紫曦一直处于守势,一时不查情急之下便用上了内力,手中的剑带着剑气就朝着林紫曦而去。
霍白原本有机会将内力收回来,然而望见了林紫曦巧笑之中带着一丝嘲讽的眉眼,他心一横想着不如就这样将林紫曦置于死地。
“六王救我!”此时林紫曦已经转到了北溟昊的身前,看着霍白的剑朝着自己刺来,一个翻身翻过了椅子,便将北溟昊当成了挡箭牌,还不让动手将北溟昊推了出去。
望见了朝着自己的剑尖撞来的北溟昊,霍白已经来不及收住剑气了,而霍白的这一剑来的凌厉,直朝着心口攻来。北溟昊一咬牙,一手握住剑尖,一手翻指成掌,重重打在霍白的胸口,霍白受了一掌,长剑月兑手,朝后倒在地上,一瞪眼吐出一口血来。
“王爷!”随着北溟昊一同来的北川瑶香见此,惊慌失措的冲上前去,只见北溟昊的手掌此时已经鲜血如注,心中大怒回头怨毒的瞪了一眼林紫曦,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北溟昊止住了。
“不准多嘴!”北溟昊瞪了一眼身边的北川瑶香警告道,他知道林紫曦一面是想要拿自己当挡箭牌,一方面则是想要利用北川瑶香给自己惹麻烦。
“王爷,”北川瑶香既心疼有委屈,抬眼看着北溟昊最终在他锋利的眼神之下乖乖地垂下头去,紧紧地咬着下唇恨不得将林紫曦碎尸万段,然而这里是在皇宫之中她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
“来人,宣太医!”皇后皱着眉头望着地上被伤得吐血的霍白和站在那里流血如注的北溟昊,转头瞪了一眼云贵妃怒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臣妾知错,”云贵妃原本以为会看到林紫曦衣袂被霍白“不小心”挑开,甚至是伤了她的身子的惹火场面,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霍白和北溟昊伤了。
“皇后娘娘,儿臣无事,”北溟昊硬是忍着剧烈的疼痛,这剑是他命人准备的,上头涂了让人肌肤溃烂的药水,却没想到最终还是给自己用了。
他喜欢林紫曦,但是林紫曦却不能为他所用,因此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要得到。
“皇后娘娘,微臣无事,是微臣失误上了六王爷,还险些误伤了紫阳郡主,”虽然不甘,然则霍白还是垂着头对着林紫曦认错。
“该道歉该是紫曦才是,”林紫曦淡淡一笑,并没有明说什么,“方才紫曦的所作所为,还望侯爷莫要生气才是。”
“本侯自然不会,”咬牙切齿的望了一眼林紫曦,霍白回道,忽然感觉到所有的人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异样,似乎是那种极力忍着笑的感觉,对上林紫曦狐狸一般的微笑,皱了皱眉头。
“哈哈,紫衣侯不然不愧是紫衣潋华,当真是大度!”听到了霍白所说的话,北溟晨再也不能抑制的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霍白冷着脸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北溟晨笑出声之后所有的人似乎都受了传染一般,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宁贵嫔所出的芸香公主女乃声女乃气的指着霍白的后背叫道,“母妃,母妃,你看,你看,那个哥哥的背后画着一只大乌龟,画的好像,那个漂亮姐姐真是厉害!”说完这些还不住的拍起手来,咯咯地笑着。
“芸香住嘴!”宁贵嫔向来是怯懦,听到芸香公主担心招惹麻烦,连忙捂住了芸香公主的嘴,可是芸香公主到底是个只有四岁的女乃女圭女圭,躲闪着大叫着,气得宁贵嫔忍不住扭了她一把,芸香公主立即大哭起来,场面困乱不堪。
“宁贵嫔,带着芸香下去,闹的本宫头疼!”想来不喜欢宁贵嫔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皇后眼不见为净,挥挥手将宁贵嫔赶了回去。
“是,臣妾告退,”宁贵嫔只想安安心心的守着自己的凝曦阁和芸香公主,听到了皇后这样说,忙抱着孩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似乎的霍白则已经是气得面色铁青,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对着林紫曦挥去。然而林紫曦却丝毫不在乎的对着他耸了耸肩,挑衅似的挑了挑眉。
霍白将指骨捏的咯咯作响,深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忍住了,方才自己已经说了不介意,此时若是再对着林紫曦不但说不过去,还会让人将想到了方才自己上了北溟昊的事情,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好了,好了,都别笑了。紫曦你也是的,顽皮!”皇后笑着佯装生气的瞠了林紫曦一眼,嘴里虽然说着让人别笑了,然而自己还是停不下来,更别说是别人了,“来人还不快给紫衣侯那件干净的衣裳来。”
皇后的话刚落便有宫女拿着一件衣服上来了,然而那宫女似乎是有意一般,竟然拿着一件墨绿的锦袍上来,惹得众人再一次忍不住大笑起来,霍白的脸色自然是愈发的难堪,然而那宫女是皇后身边的曹女官,霍白自然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只得再一次忍下气来。
终于,众人似乎感觉到了霍白周身散发处的冰冷的寒意,到底是停住了笑,皇后轻咳了一声,随即转换话题,“好了,好了,瞧你们都冷落了曦儿,看看她到底画了什么?”
听到这话,众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那原本绢白的屏风之上此时正画着一龟一蛇,两者合一便是传说之中的神兽玄武了,传说中玄武是蛇和龟的结合,边上还提着杂诗一首: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螣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好诗!”读了上头的题诗,北溟晏无法抑制内心的钦慕,站了起来抚掌而笑道,“曦儿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才女,诗书画艺,样样精悍,林相果然是好家教!”
“的确是好诗,”皇后这一回并没有阻止北溟晏,但是倒是点了点头,笑道。
望着那屏风之上的玄武,霍白又想到方才自己衣服上的乌龟,总觉得林紫曦在嘲讽自己一般,怒由心生已经已经到了无法克制自己的地步,对着皇后做了个揖,“皇后娘娘,微臣忽然不适,先行告退了,”说完这话,瞪了一眼林紫曦似乎是在说,“这事没完”,便拂袖而去。
“当真是不错,曦儿有心了,”皇后就好像没有听见霍白所说的一般,笑着对着林紫曦道,面对霍白这样的失礼,众人自然也不去理睬。
“皇后娘娘谬赞了,”林紫曦淡淡一笑,谦让道。
“来人赏!”皇后兴致大开,望着云贵妃面色青霜的模样心中更是欢喜,原本的小宴一直到了晚膳之后才渐渐散去。
等到林紫曦回到灵雀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清疏的玉蟾挂在天际,洒下幽冷的流辉,照在林紫曦单薄的身上,褪下衣裙,只着一件单衣坐在了窗前,抬头望着那圆月,心中想着那个已经走了两日的人。
想来他明日就要回来了,林紫曦心中忽然涌上一阵喜悦,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道淡淡的弧度。
“小姐,慎邢司已经传来了消息,云贵妃娘娘已经派人将枫叶秘密的带走了,”就在这个时候冬雪走了进来,俯,压低了声音对着林紫曦道。
“嗯,不急,不急,鱼儿还没咬稳钩子呢,”林紫曦站起身来,关上了窗户,笑着转身坐在了梳妆镜前,随意的打开了梳妆盒的抽屉,竟然在里头发现了一盏桃色花笺,心中一动,展开一看,果然是玄梓君的字迹。
“这是什么?”绯妍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梳妆盒的抽屉里头有这样的东西,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看,只见上头写着,“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王爷可真是心思奇巧,竟然会想到这样的主意,”夏眠看到了那桃色花笺,听到了那诗,忍不住掩着嘴笑道,随后朝着林紫曦眨了眨眼睛。
一把收起自己手中的花笺,笑骂道,“你们这群小蹄子,皮痒了是不是?”
“小姐害羞了,”知道林紫曦是不会对她们怎样的,冬雪此时也笑着调侃起林紫曦来了。
林紫曦见三人这样不由得有些羞愤,丢了手中的花笺便朝着绯妍扑去,笑着叫道,“还敢说,看我不扯烂了你们的嘴!”
“救命啊,”绯妍也清楚林紫曦不会对自己下重手,不过是笑着躲闪着,不一会儿两人便扑腾在了榻上,寝殿之中笑声不断,响彻了整个静谧的皇宫,是难得悠闲时光。
然后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这样的,此时的倾云殿之中却是犹如人间地狱一般,血色弥漫。
云贵妃腆着肚子坐在了上首的紫檀圈椅上,冷睨这地下浑身是血的枫叶,声音之中丝毫没有一丝情绪,“本宫再问你一遍,静王的兵符在哪里?”
“贵妃娘娘明鉴啊,奴婢真的不知道!”枫叶抬起头模糊不清的声音响起,带着凄厉的绝望。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原本在慎邢司之中受尽了折磨,却没想到到了云贵妃的手中还要受尽这样的苦楚!
“你不知道?来人,用刑!”云贵妃冷笑一声,纤长滑女敕的手指拿过放在一旁的青花瓷盏,不紧不慢的轻呷着,望着地上满身血污,双腿已经被打断枫叶没有半点怜悯。
枫叶见云贵妃还要对她用刑,呜呜的叫着然而却没有人再理会她,两个婆子拿着钳子凶神恶煞地走了上来,龇牙咧嘴的问道,“再问你一遍,静王的兵符在哪里!”
“不知道,不知道,奴婢冤枉啊!”枫叶被一个婆子踩住了肩胛骨,死死地压制在地上,扭动着身子想要挣月兑,然而却无奈怎么也挣月兑不开,只能无助的嚎叫着。
她真的不知道,为何要不信她,为什么?为什么!
“动手!”云贵妃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一般,冷嗤着霜声命道。
“啊——”
倾云殿之后的一间僻静的小屋里头传开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然而倾云殿之中那些宫女们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便继续垂头干着自己手上的活,谁都知道那是云贵妃在惩治人,在整个倾云殿之中,云贵妃就是最大的主子有谁敢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被掀掉了是个指甲的枫叶,掂着血淋淋的手指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从挣月兑了那个踩着她的婆子,挪动着已经废了的双腿,心一横撞在了一旁的小几角上,顿时鲜血如注,晕倒在了地上。
“贵妃娘娘?”惊慌的望了一眼站起身来的云贵妃,隋兰姑姑也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林紫曦故意引自己上钩的诡计,“莫不是…”
“倒是我疏忽了,玄梓君就算是再喜欢这林紫曦,怎么可能将自己保命的东西送到一个女人的手中?”云贵妃叹了口气,暗道自己太过着急了。
玄梓君手中的兵符能够调动玄梓君手下的两万私军,这两万私军一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若是能得到,必然是北溟晟登上皇位的一大助力,终于望了一眼地上的枫叶淡漠的道,“也可怜她的,埋了吧。”
说完这些正想要转身走出小屋,却听见外头有人来报,一看竟然是自己安插在慎邢司的人正在同白瓷禀报着什么,“什么事?”
“回娘娘的话,紫阳郡主派人去问,说是枫叶招了没有把东西放在了哪里,似乎很是着急的模样,”白瓷将方才得到的消息都说了一遍,“灵雀宫的人也来报,紫阳郡主似乎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把,很是紧张。”
听到了这话,云贵妃再一次皱起了眉头,回头望了一眼地上的枫叶,口中喃喃道,“难道是真的?”想到这里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太监急急忙忙朝着这里跑来。
“出了什么事了?”云贵妃此时正心烦,因此待人说话都不带一丝好气。
那太监焦急的弓着身子道,“娘娘快去吧,皇上来了,此时已经朝着后花园来了。”
“把这里弄干净些,”云贵妃看了看身上发现并没有站上血迹,这才一边回头吩咐隋兰姑姑,一边朝着外头走。
“是,”隋兰姑姑送走了云贵妃,看了一眼地上似乎还有气的枫叶,冷笑一声,拿过放在一旁架子上的化尸水,直接就倒在了枫叶的身上,枫叶来没来来得及叫出一声,便化作了一滩血水。
“把这里打扫干净了!”隋兰姑姑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忆起枫叶是她们放在灵雀宫的人,为她们做了多少事情。
吩咐完了这些,便转身走出了小屋之中。
而那些婆子们听了隋兰姑姑的吩咐,面无表情的趴在地上开始打扫地上的污迹。
乌云渐渐避去了月光,晦暗不明的圆月想要冲破层云却终究还是无能为力,星芒敛去,整个天空昏暗幽冷,沉沉的似乎要将人压得喘不过起来。
第二日起来,果然是一个阴天,厚厚的云层避住了日光,倒也没有那么热了。北溟灵雀从一个早上开始就已经忙的晕头转向的开始鼓捣着,直到林紫曦起床她还是呆在寝殿之中。
“小姐可要过去看看?”绯妍帮着林紫曦整理好了衣裙上的褶皱,轻声问道。
“不用了,她忙着恐怕也没工夫招待我,”林紫曦摇了摇头,朝着外头走去,决定还是暂且先去德隆殿来得好。今个儿是北溟灵雀的及笄之日,虽然北溟昊并没有安排夜宴,只是安排了家宴,然而白日里来贺寿的人确实不少。
“小姐一个人会不会无聊?”看着日头,才是中午,想着林紫曦这么早就去了德隆殿担心地问道,“静王爷恐怕要晚些才能到。”
“有人的地方永远不会无聊,”林紫曦淡淡一笑,似乎已经猜到了会有事情发生一般,走出了灵雀宫坐上了轿辇朝着德隆殿而去。
此时,德隆殿之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官家小姐,看到了林紫曦到了都聚了上来,想要攀上一点关系。
“紫阳郡主今个儿这一身可真漂亮。”
“紫阳郡主想来都漂亮,听说那日郡主秀了一手的好画,真不愧是第一才女啊!”
“听话郡主昨个儿画的那一副龟虽寿被皇后娘娘献给了皇上,皇上甚是喜欢!”
“……”
林紫曦的脸上始终带着疏离淡漠的笑容,对于这些人她太过明白了,昨个儿还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今个儿就可能凑上来,腆着脸对你笑。虽然不甚喜欢,然而基本的礼数却还是要周全。
“各位小姐这么说倒像是今个儿是紫阳郡主及笄了,不知道若是让灵雀公主知道了会有什么想法?”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响起了一声突兀的冷笑。
所有的人都静默了下来,回头想要找到方才说话的人是谁,而林紫曦就算是不看来人,光是听声音也能知道那人便是云惜惜。没想到万众瞩目的第一美人也会有被人冷落的时候。
“姐姐也来了,不知道家中进来可好?”林紫曦眯着眼睛望着众人让出来的道之后,站在不愿正用一双毒眸望着自己的云惜惜,笑着的别样的谦和。
林紫曦这不说还好,一说云惜惜便来气,那锦瑟在林紫曦离开之后便离开了林紫曦的琉璃院,搬进了原本是给她的娘亲准备的云锦阁,然而父亲知道之后竟然默许了,为此娘亲不知道又生了多少次气过。
这些日子她在家中过的一点都不好,洪氏总是给这娘亲立规矩,连着她也一同受罪,而父亲竟然对此不闻不问,夜夜流连在锦瑟那个贱人的云锦阁之中。
“家中一切多好,母亲的身子也好了不少了,只是怕妹妹在这皇宫之中住久了,舍不下这荣华富贵回去孝敬祖母和母亲,”云惜惜的话中句句带刺,句句都直指林紫曦不知孝道,枉为人女。
“姐姐多心了,皇上已经命我多几日便回家四月,之后在回宫,”林紫曦淡淡的笑着,她自然是知道云惜惜最在乎的是什么,权势,地位,荣华富贵,像是云惜惜这样虚荣的女子,最喜欢的莫过于这些了。
果然,听到了皇帝竟然让林紫曦长久住在宫中,这便是认定了她郡主的身份了,甚至是将她当成公主无异,心中愈发的郁结,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却不好发出来,只能冷笑着刻薄道,“妹妹当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得到皇上的看重。”
“紫阳郡主这么早就到了?”就在这个时候北川康身着一身明蓝色锦袍朝着这里走来,他方才就望见了林紫曦,几日不见发现林紫曦真的是愈发的绝色了,相比于花瓶一样的云惜惜,林紫曦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不可言语的魅力更加的吸引他。
原本在六王大婚的那日他就准备得到这个女人,然而却被突然发生的事情给打断了,再过几日他就要回昼阳了,所以今天对于林紫曦,他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