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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惠妃听到了林紫曦的声音霍得从梳妆镜前站了起来,目眦决裂的望着眼前这个风华依旧的少女,眼角的余光瞥见棱花铜镜之中的自己异样的憔悴,就算是上了妆依旧能感觉到微黄的脸。
“静王不想见你,我便来送送你,”林紫曦淡淡的回道,望了一样空旷的寝殿,记得那个时候,初次前来这里头黄金满屋,宝石缀地,是何等的奢华荣耀,然而时至今日早已经人走茶凉,只余下幽冷的白玉地砖不能被带走。
“你胡说!必定是你,必定是你在静王面前又说了些什么,才让他会齐我至此!”惠妃再也不能忍受的伸出纤长的食指,指着林紫曦怒吼道。
“我从来都没有对静王说些什么过,你多想了,”林紫曦敛了敛眸,缓缓地坐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只见里头仅仅只有去年的茶渣和冰冷的陈水便知道如今惠妃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哼!休要在我的面前装什么好人,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惠妃冷笑着,锋利的眸光射向林紫曦,若是此时她的目光能凝成实质,恐怕林紫曦已经被她射穿成了刺猬。
听了这话,林紫曦不由得笑着摇摇头,“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点我知道,他也知道,”说完抬起头,古井一般波澜不惊的眸子望向惠妃,似乎能将她看透一般,“你本是一颗棋子,却不听从棋者的命令,就莫要怪沦为一颗弃子!”
“你!”被林紫曦的这一番话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惠妃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不过是玄梓君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只是这话从林紫曦的口中说出却是让她那样的无力。
惠妃怒得抓起梳妆桌上的仅剩的胭脂盒子朝着林紫曦的脑袋上砸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闪过,那胭脂盒便在离着林紫曦一丈之外碎成两半落了下来。
惠妃抬头只见星殒手中执着长剑挡在了林紫曦的面前,眉目变得愈发的狰狞,嘶嚎着叫道,“星殒,你竟然护着这个贱人!”
“这是主子的吩咐,”星殒冰冷的双眸之中缓缓的抬起,望向了惠妃,在五年之前这个女人进宫的那一刻,他的心便已被冰封了,如今那死水一般的黑眸之中已经看不见一丝波澜了。
“星殒,杀了她!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若是你肯杀了她,我就是你的!”惠妃忽然之间无法抑制对着星殒大叫起来。
星殒听到了这话,望着如今早已经没有了那时天真烂漫的惠妃,冰山一样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星殒此生此世只听命于主子,”星殒一字一句的对着惠妃到,最后一眼看向这个自己曾经魂牵梦萦的女人,最终收剑入鞘,退回到林紫曦的身后听候吩咐。
“哈哈,星殒难道如今就连你也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心神了?”惠妃厉声嘶叫着,下一瞬忽然爆发出凄厉的大笑声,笑着笑着终究还是将眼泪笑了出来,“男人啊,都是见一个爱一个!”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这个女人疯了!”绯妍有些害怕的抓住了林紫曦的胳膊,轻轻的扯了扯,警惕地望着惠妃。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同惠妃说,”林紫曦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惠妃如今会变成这样,清声道。
“小姐,”绯妍仍旧不放心将林紫曦一个人留在这里,开口想要劝道。
然而绯妍才出声就被林紫曦打断了,“我知道,你下去。”
绯妍抬头似乎是在警告惠妃,随后才转身敢在星殒的身后离开了。
“你也下去吧,”林紫曦见绿珠还留在惠妃的身边,开口催促道。
“是,”绿珠听了林紫曦这话,便知道自己的责任已经到了,随即对着林紫曦福了一福,快步离开了。
离开之时,林紫曦听见绿珠长长的动了一口气,似乎是瞬间轻松了。也难怪,如今的惠妃是谁都不想要招惹的,更何况是在她的身边做一个侍女。
“绿珠!谁让你下去的?回来,听到没有,回来!”惠妃停止了大笑,怒瞪着绿珠离开的背影,喊叫着,声音之中透着绝望无助。
“娘娘还不明白吗?”林紫曦叹息道,怜悯地看向眼前的这个女人。
“是绿珠!绿珠是内奸!竟然是她?本宫查了那么就,杀了那么多人,到头来那个内奸竟然是本宫最信任的人!”惠妃不敢置信的尖声凄然道,随后似乎自嘲一般的笑了起来,“不该啊!竟然到头来是我自己养虎为患。”
“娘娘最不该做的事情是杀了青莲,”林紫曦的声音之中不带一丝情感,然而想到了那个曾经帮过自己的宫婢还是闭上眼叹了口气。
那青莲就算是在惠妃沦为了玄梓君的弃子之时,宁愿离开朱雀门也要陪伴在惠妃的身边,然而惠妃却因为那个时候青莲曾经帮过自己而将她残忍杀害。
“竟然是为了青莲?哈哈!竟然是为了那个贱人!”惠妃牙咬切齿的望着林紫曦,不敢相信如今林紫曦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替青莲报仇,“那贱人不过是在那日帮了你一回,你竟然就为了她要我的性命!”
“我并没有要娘娘的性命,是娘娘自己将自己逼到了绝路上,”林紫曦依旧坐着,冷漠地望着此时发钗皆乱,头发胡乱的散落下来,形如疯妇的惠妃。
“若是那是本宫放过了青莲,你如今可会放过本宫?”惠妃一时间清醒,一时间疯癫,此时那眼中忽然变得明亮起来,直直地望向了林紫曦,似乎是想要一个答案。
“不会,”林紫曦据实相告,她并没有那么善良,惠妃给她下的绊子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没有青莲之死,终究有一天她对于惠妃的怜悯和耐心也会耗尽的。
“哈哈!你这个口是心非的毒妇!”惠妃眯起了眼睛,脚下趔趄的朝着林紫曦走了过来,缓缓地靠近林紫曦冷声笑道,“说到底你不过还是想要我死罢了,说那些个好听的为了什么?”
一张放大的狰狞面孔离着林紫曦只在咫尺之间,林紫曦依旧安之若素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缓缓地抿着杯中的残茶,“你这里的茶,很好喝。”
喝着那茶又让她想到了自己困苦那段日子,只有想着那些恨,不忘那些怨,她才能活下来,这些是她斗下去,努力让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好喝?那这样的日子让给你又如何,你说得到是好听!”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的惠妃,对于这样忽然而至的苦难做出的唯一的反应就是怨天尤人,将这一切都怪到了林紫曦的头上来。
“既然惠妃娘娘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想要过上高人一等的日子,如今都已经达成了惠妃娘娘还有什么好怨的呢?”林紫曦冷哼一声,抬起一双利眸望着与自己就在咫尺的惠妃。
“我要玄梓君,我他的爱,这天下我只要他一人!”惠妃再一次疯狂起来,抓起地上的茶壶就对着窗户上砸去,那茶壶应声而裂,留下的浅褐色的茶水沾染在雪白的窗户纸,留下一条一条褐色的痕迹。
“小姐!”绯妍听到了寝殿之中的声音,疾声朝着里头叫道。
“我没事,退下!”林紫曦冷声对着绯妍命道,随即回头对着双手撑在桌子上喘着气的惠妃道,“娘娘既然想要静王,那又何为总是抱怨着如今?娘娘爱的不过是一个梦幻,一个谪仙一般的男人,一个疼你爱你的夫君,还有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喝了一口手中的残茶,继续开口逼近惠妃,“娘娘爱的不过是一个想象,任何男人只要与娘娘心中的影子相符便都行,娘娘最爱的终究不是静王,而是自己。”
“你胡说!你胡说,闭嘴!”多年以来的血淋淋的事实就被林紫曦这样一层一层残忍的剥开,惠妃血红这眼睛,扬起手就要朝着林紫曦的脸上打来。
然而,林紫曦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惠妃高高扬起的手,另一手已经飞快的落下,只听见“啪”的一声,惠妃坐倒在椅子上,一手扶着桌沿,眼神带着的愣在那里。
“娘娘的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还是好好地问问自己吧,”林紫曦冷笑一声,随后不再理会惠妃会如何,开门的前一刻留下最后一句话,“到底是留在这里为了静王而死,还是离开,为了自己而活,娘娘好好问问自己的心。”
空旷的寝殿之中只留下了林紫曦这般冷漠的声音,惠妃独自坐在了桌边,散落的长发让她俨然犹如女鬼一般,苍白的面孔和被自己咬出鲜血的红唇映衬的她愈发的淋漓可怖。
“郡主,奴婢该怎么办?”绿珠见林紫曦带着绯妍就要走,急忙上前去跪倒在了林紫曦的面前,抬头望着林紫曦焦急的问道。
如今惠妃已经知道了她是那个叛徒,如今若是再留在这里必然会死在惠妃的手中的。
“你继续留在这里,你放心,如今她可没有什么心思找你算账,”林紫曦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殿门紧闭的绘云殿。
只见绿树掩映之中的殿宇没有一丝光亮,摇曳的树影就好像是舞动的鬼影一般,整个绘云殿此时没有一点热光,天边此时灰败的就好像是长长永巷四周的墙壁一般,带着死气。
那一次来着绘云殿的时候还是灯火洞明,人影绰约,不到几个月的功夫竟然已经败落成了如今这样,林紫曦闭了闭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眼前依旧是这个样子,自嘲的一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地方。
“小姐怎么了,就这样饶过惠妃那个女人了?”绯妍想到惠妃三番五次的想要置林紫曦于死地,如今林紫曦竟然还这样放过她,忍不住开口叫道。
“我动手反倒脏了手,”林紫曦最后望了一眼高墙之中的绘云殿,并没有会灵雀宫,而是直径朝着揽月宫而去。
揽月宫中,皇贵太妃的寝殿还亮着灯,素素就站在门口等着,看到林紫曦来了便笑着硬了上去,请安道,“皇贵太妃果然料事如神,知道郡主今夜睡不着回来找她,便要奴婢早早的等在这里了。”
素素一边说着,一边将林紫曦引进了宫殿之中,林紫曦朝着绯妍看了一眼,绯妍连忙会意,从袖中掏出了一只锦绣荷包,笑着塞到了素素的手中,“素素姐姐彻夜等着郡主辛苦了,这些小意思素素姐姐拿着喝茶。”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掂了掂手中的锦绣荷包,又模了模知道里头放着两锭金子,素素立即喜笑颜开,脸上彻夜的疲累也不见,而是泛着光,“皇贵太妃就在里头等着了,奴婢就不进去了。”
“姑娘辛苦了,”林紫曦知道这素素并不是原本伺候这皇贵太妃的人,想来伺候起来也没有原本的贴身宫女来的舒服,便想着让她能够多尽些心。
“郡主客气,不过是奴婢应尽之务,”素素一边笑着一边看着林紫曦走进了寝殿之中,这才心满意足的拿着手中的荷包转身离去。
绕过前殿走进内殿里头,只见所有的纱帘都重重的掩盖着,里头的床上睡着一个贵气的女子,从轮廓上来看,皇贵太妃似乎比上一次林紫曦来的时候显得愈发的削瘦了,此时正用手撑着脑袋小憩,看样子似乎是累极了。
林紫曦扯了一把想要想要伸手去掀帘子的绯妍,对着她使了个眼色,随后安静的等在帘外等着皇贵太妃醒来。
良久之中皇贵太妃才幽幽的醒来,看见帘子外头有一道身影站在那里,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是曦儿吗?”
“是,”林紫曦见皇贵太妃醒了,这才掀了帘子走了进去,水晶珠子做的帘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皇贵太妃对着林紫曦伸出手,虚弱的笑道,“来,到我这里来做吧。”随后望见了跟进来的绯妍,转而吩咐道,“你去外头守着吧,我同你家郡主说些贴心话。”
“奴婢告退,”得到了林紫曦的一个点头,绯妍这才离开了内殿,在殿门外乖乖地守着。
“这丫头倒真是听话,”皇贵太妃笑着对着林紫曦道,随后握住了她的手问道,“惠妃那头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回皇贵太妃的话,已经办完了,”林紫曦知道惠妃算得上是皇贵太妃的侄女,然而看着皇贵太妃的样子似乎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
见她并不多说些什么,皇贵太妃满意的一笑,“不愧是君儿看上的女子,大方得体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也怪不得他看不上别的女人。”
“皇贵太妃谬赞了,”林紫曦垂下头,自谦道。
对于皇贵太妃舍了惠妃却帮了自己的事情自然是全都归功于玄梓君的身上,不过两人之前的关系去让她感到奇怪。
皇贵太妃是玄梓君生母也是当年的澜郡主的养母,玄梓君同皇贵太妃之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甚至从小到大连见都见不上几面,然而皇贵太妃却肯舍了自己侄女来护着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刚快你聪明,就不聪明了?”皇贵太妃看出了林紫曦在奇怪些什么,眯着眼睛其中带着一丝警告,又带着一丝责怪,“有些东西你知道的越少便活的越久,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你也就自然会知道了。”
“是,紫曦知道了,”林紫曦暗自诧异皇贵太妃竟然有如此的查人之明,敛下了眸子什么也不敢再想了。
眼前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女人看起来是那样和顺无害,然而却将锋芒掩在最深处。
“果真是个乖孩子,这东西你暂且替我保管着,里头的东西你一定不能看,若是看了那就不灵了,”皇贵太妃说到这里不由得咳嗽了几声,随后深深地喘了口气对着林紫曦吩咐道,“这是用来保命的东西,只能用一次,所以你要慎重。”
“皇贵太妃要紫曦拿来保谁的命?”林紫曦自然明白这东西不是拿来保自己的命的,想来是皇贵太妃知道自己的命不久矣了,想要保护什么人吧。
而皇贵太妃一直深居简出,在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亲人,想来唯一要保的便是玄梓君了。
“我要你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交给皇上,想来到时候若是静王有性命之危皇上饶恕于他了,”皇贵太妃说到这里又是一阵猛咳,林紫曦脸上将那锦囊收了起来,轻轻的拍着皇贵太妃的背。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外头传来了阵喧闹声,带着慌乱的尖叫,还有急促的长哨,那是宫中发生火灾的时候才会用来传递消息的长哨声。
“去把窗户打开,”皇贵太妃拂开了林紫曦的双手,霜声吩咐道。
林紫曦望着窗户外头的火光,点点头,起身打开了窗户,只见火光的方向是来自绘云殿的,便明白惠妃终究是受不了打击,用了最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悲哀的生命。
“这个傻孩子,就算是到了最后,也要用这样的场面证明她曾经存在过,”皇贵太妃并没有伤心于惠妃之死,而是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说是怜悯,不如说是责怪。
然而她这一句话却说出了惠妃最后的心声,身为一个什么也得不到的庶女,她活的卑微,所以竭尽全力的想要得到最后的,即使是到了最后也要让所有的人证明她的存在。
“飞蛾扑火罢了,皇贵太妃不必太过惋惜,”林紫曦叹了一口气,对于惠妃她没有悲悯,没有责怪,没有任何的感情,对方不过是一个想要得到所有的小女孩罢了,她又何必同她计较。
“也难为你不计较,”皇贵太妃叹了口气,一瞬间觉得彻骨的寂寞,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话一般,“这孩子当年若是不愿意进宫我又怎么会逼着她,想必君儿也会换人,只是她太过仰慕那宫中的一切了,那是她一辈子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
“只是进去了之后才发现,这宫中并不如她所看到的那般华丽,因而在回头想要君儿的心,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皇贵太妃似乎是回忆一般,而似乎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由得叹道。
“惠妃娘娘已经去了,”林紫曦轻声提醒道,既然已经为自己曾经做的一切付出了该付出的一切,她不想再谈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前世的自己岂不是也是想要得到那些自己一辈子也不敢奢望的东西,最终却发现那个男人的爱到底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是啊,她已经去了,”皇贵太妃这才回过神来,随后开口吩咐道,“那个绿珠你打算让她顶替惠妃?”
“皇贵太妃英明,”林紫曦再一次坐回来皇贵太妃身边,帮着皇贵太妃捏着肩。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皇贵太妃点了点头,便对着林紫曦挥挥手,“你下去吧,我累了。”
“紫曦告退,”林紫曦也不多说些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内殿,外头绯妍正等着她,看见林紫曦走了出来,忙赶了上来。
“小姐,绘云殿烧了,”此时外头的火光依旧炽烈,看来惠妃这一把火放得可不小,誓要将自己同这一整座绘云殿一起带走。
林紫曦望了一眼火光冲天,同刚刚升起的一轮红日渲染在一起,将半边的天空烧的火热,叹了口气,吩咐道,“回灵雀宫去吧,一会儿去禀了皇后,我想在宫中多呆几日,陪陪皇贵太妃。”
绘云殿的一场火灾整整烧了一天一夜,不但将整座绘云殿烧成了灰烬,就连边上的几个宫殿也都受到了牵连,而惠妃也在这一场大火之中尸骨无存。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北溟绝没有半点表情,而是在御书房之中改了一日的奏折,知道曹淮安上前劝道,“皇上,已经入夜了,您要不要去看看云贵妃娘娘,听说被昨个儿那一场大火给惊着了,不舒服了几日了。”
“派申太医过去看看,朕又不懂医术去了也没用,”北溟绝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冷声回道。
曹淮安这才退了出来,离开之时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北溟绝的神色,只见他神色如常,只是劳累了一日有些疲累罢了。
心中依旧是不明白,北溟绝对于惠妃的感情,若是说不爱,那为何将自己闷在了御书房之中一天一夜了,若是爱,那有为何能够将之随意交换,恐怕这个也只有北溟绝他自己清楚了。
第二日,朝堂之上,北川庆站在北溟绝的面前依旧是一声明红锦袍,带着邪肆的笑容,望着北溟绝颇有些咄咄逼人,“皇帝陛下,本宫想要想皇帝陛下讨一个说法,如今我天皇陛下心心念念的惠妃娘娘已经不再了,难道皇帝陛下就打算这样将两国之间的婚盟取消了?”
言下之意便是:这天皇许诺的五座城池,你们不要了是不是?
“北川太子着什么急?我幽篁美人千千万万,既然天皇陛下喜欢一个,那朕自然能够替他找到更绝色无双的,若是天皇陛下愿意,这婚盟自然是有效!”北溟绝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挑了挑眉望着站在那里的北川庆。
言下之意便是:惠妃是没有了,但是收进的五座城池他是绝对不会退还的,若是天皇喜欢大可以找更美的美人来换!
“皇帝陛下难道不觉得这天下最美的美人便是那惠妃娘娘,这世上难道还有比惠妃娘娘更美丽的女人?”在北川庆初见到惠妃的画像的时候便觉得这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虽然之后见到了林紫曦,便觉得那张绝色美人的像便在自己的脑中淡去了,然而林紫曦是玄梓君看上的女人,北川庆十分清楚,若是和那个可怕的男人抢这样一个看起来并不弱的女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惠妃虽然绝色倾城,但到底是嫁过人的人,而且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可不是真的惠妃,而是林丞相家的长女,云惜惜,”北溟绝听到了这话,似乎是受到了称赞一般,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命曹淮安将云惜惜的画像拿来。
当画卷展开的时候,只见一国色天香的女子手摇团扇,坐在凤栖梧上抬头望着落英缤纷,眉间紧蹙似乎是在感叹鲜花易落,然而就是这样伤春之意让人更觉柔弱,心中不由得一悸,随后便被这样的美貌所虏获了。
“固然是倾城之色,只是这女子太过娇女敕了,我天皇陛下就喜欢像惠妃娘娘这样妩媚多情的女人,所以这个女子倒是比不上了,”北川庆那日也是看过到云惜惜的,除了那一张面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多余的印象,想来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罢了。
像云惜惜那样的女人,只是适合当做一个花瓶来观赏的,而他所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美丽的躯壳,还要一个能够帮自己控制住天皇的聪明的女人,能够让自己安安稳稳的登上皇位的一个女子。
“既然是这样,那北川太子给朕一天的时间,明日在北川太子离开帝都之时朕必然将北川太子想要的女子送上!”北溟昊望了一眼北川庆,得意的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乎北川庆到时候故意拒绝送上的美人。
“那本宫在这里多谢皇帝陛下了,”北川庆将所有的礼数都做足了,全然没有先前的北川康那样让人不悦的高傲,也没有给昼阳国丢一点面子。
“退朝,”北溟绝说完这话,便一挥衣袖九龙御座上起身,所有人臣子都跪倒在地上恭送,而北溟绝只不过是朝着玄梓君跪着的地方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当众人站起身来的时候,北溟绝已经离开了,整个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所有的大臣都成群结队的离开了大殿,一边讨论着方才的事情。
而被最多人围着的自然是一直保持着中立态度的林绥远,“林大人,险些您家的大小姐就要飞上枝头了,”礼部尚书望了一眼林绥远,肥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眼睛了此时双眼一眯,几乎是不能分辨了。
“只可惜,北川太子看不上小女,”林绥远自然是不愿意云惜惜万里迢迢的去嫁给一个已经步入中年的天皇。
看着如今这北川太子的模样,想来再过不了几年这天皇就要力不从心了,倒时候就算是云惜惜得到了天皇的宠爱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留在自己的身边,到时候还有用处。
几乎与此同时,还没有离去的曹淮安注意到了方才北溟绝的眼神自然是心领神会,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大殿,终于追上了正要离开的玄梓君大叫道,“静王爷留步。”
这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纷纷猜测着这个时候曹淮安叫住了玄梓君会是有什么事情。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听到了曹淮安的声音,玄梓君停下了脚步转身,谦和的对着曹淮安笑道。
“是皇上找王爷有要事相商,还请静王爷移步御书房,”曹淮安就算是在北溟绝的身边伺候了多久,得到了北溟绝多少的信任,对谁都是这样的客客气气的,这也是他能够长久呆在北溟绝身边的秘诀。
玄梓君也没有在多问些什么,而是在众大臣大的瞩目之下跟着曹淮安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直到玄梓君和曹淮安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他们才再一次炸开了锅一般的纷纷猜测着,这一次北溟绝忽然将玄梓君叫去了御书房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林相,你倒是猜一猜这皇上宣静王独自去了御书房是为了什么?”一个平日里同林绥远交好的大臣开口好奇地问道。
“想必是什么好事吧!”林绥远还没有开口一个大臣便已经接过了话来,想要巴结着林绥远。
“我看未必吧,这静王虽然是个王爷,到底也是个闲职,更何况那西平王爷的世袭都没有给他,可见皇上可不待见这静王,”礼部尚书向来同林绥远不对头,如今自然是忍不住说几句不好听的话。
“林大人还想要借着自己的女儿攀上静王这样的高枝到时候可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位站在礼部尚书这边的自然也是帮着礼部尚书说话,不由得对着林绥远冷嘲热讽道。
“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的?”即使林绥远早就已经猜到了北溟绝想要玄梓君做些什么,却依旧闭口不谈,这也是为何林绥远一直能得北溟绝心的原因,少说多做,总是能让主子满意的。
说完这话,林绥远不再理会任何人便转身离去了。
此时,艳阳高照,六更开始的早朝一直到现在已经快要正午了,炽热的阳光照在紫宸殿五彩的琉璃瓦之上,散射出五彩的光芒,刺眼的很。
而此时的紫宸殿之中,玄梓君站在下首,丝毫不为坐在龙椅之上的北溟绝的气势所压倒,而是平静的望着北溟绝,笑容之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意。
终于,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北溟绝开口问道,“想必这件小事静王必然能够替朕办的妥妥帖帖的?”
“皇上放心,不过是个美人罢了,这样的事情交给微臣来办皇上自可以高枕无忧,”玄梓君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既然是要选出美人,自然他就有理由长久的呆在宫中,不知道为了什么,林紫曦这几日借口伺候皇贵太妃并没有出宫,也害得他日夜相思,想极了要想见她。
“若是不能怎么办?”北溟绝对着玄梓君已经忍了够久了,已经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了,如今玄梓君更加是不听自己的警告同林紫曦之间越走越近,他自然要想办法除掉这个碍眼的东西。
只可惜,玄梓君的影卫实在是太过强大了,以至于他所派出的暗卫三番四次被玄梓君覆灭,而若是不能找一个绝好的理由,恐怕到时候玄梓君安插在朝中的那些举足轻重的大臣们必然联名反对此时,到时候自会让事情无法进行下去。
“到时候若是臣挑出来的美人不能够让北川太子点头,臣愿意受任何的惩罚!”玄梓君抬起头望着坐在高阶之上的北溟绝,强烈的光线之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然而却能够听见他轻声的冷笑。
“好,到时候朕就等着看找出来的美人!”北溟绝说完这话便挥挥手,似乎是不想要再看见她一般,将玄梓君赶了出去。
玄梓君深深地望了一眼,捏紧了拳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
而站在一旁伺候着的曹淮安虽然垂着头,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玄梓君离开之前的神情,那样子就好像是一个缺爱的小孩一般,惶然而受伤,却别扭的不愿意服输,让曹淮安不由得一阵心疼。
皇上啊,您若是知道您如今是这样对着您同澜郡主的孩子的,您到时候会多后悔?想到这里,曹淮安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想来这也是不可能的,皇贵太妃不会同意的,而静王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这样一个父亲。
毕竟当年的北溟绝伤了他的母妃太深了,而如今又这样的待他。
“曹淮安,摆驾揽月宫,”不愿意再想玄梓君,甚至此时的北溟绝一丝一毫都没有感觉到玄梓君在像极了当年的澜郡主的同时,眉眼之间同自己也有几分相似。
此时的揽月宫中种着的琼花正好开了,林紫曦扶着身子些微好了些的皇贵太妃在花园之中坐着,甚至还亲手做了琼花饼给皇贵太妃。
暖暖的太阳之下,斑驳的树影挡住了大部分的炽烈,带来了一丝清凉,林紫曦将做好的琼花饼放在了皇贵太妃的面前笑着道,“曦儿献丑了,还望皇贵太妃莫要介意。”
“知道了自己献丑了,还敢拿出来,你把皇贵太妃当成了什么了!”今个儿好久没有来看皇贵太妃的汐太妃赶巧儿的也来了,然而似乎看着林紫曦不顺眼一般,只要是林紫曦说了一句话或是做了些什么就一个劲儿的挑刺。
“淳汐说什么哪!”皇贵太妃抬眼颇有些责怪的盯着正抱着白狐挑逗着的汐太妃,随后道,“曦儿是谦让,你倒好了!吃了人家的东西还要这样鸡蛋里挑骨头!”
“是,嫔妾知错了,”汐太妃这些年来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靠得不过都是皇贵太妃,如今见皇贵太妃似乎真的生气了,汐太妃自然不敢在张狂,偷偷的瞪了一眼林紫曦便垂着头继续逗弄着怀中的白狐,一动也不动林紫曦端上来的糕点。
倒是皇贵太妃似乎很是喜欢林紫曦做的这些糕点,不住的夸赞道,“你这丫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玲珑剔透的心思,还会做这样好吃的点心。”
“不过是和母亲学的罢了,母亲才是真正的巧手,只可惜曦儿只是学了一点皮毛罢了,今日卖弄了,”这几日林紫曦陪着皇贵太妃,显然她的气色好了许多,这也让林紫曦有些安慰。
“正好哪日让你母亲也进宫来,我倒是要尝尝曦儿口中的巧手,”皇贵太妃说笑着,忽然听见一道清朗的声音,风一样的飘了过来,抬头望去,只见一抹朱砂色正朝着这里走来。
“皇贵太妃有了好东西也不派人来请本王,幸好本王自己闻着味儿来了,倒也不辜负了曦儿的一双巧手,”话还没有说完,玄梓君的人便已经坐在了林紫曦的边上,拿起了面前的琼花饼往嘴里头塞。
“我说呢,哪里有这么好来看我这老太婆,到底是闻着味儿来的,”皇贵太妃睨了玄梓君一样,随后调笑道。
“谁说不是来看您的,不过是赶巧儿本王吃到了好东西罢了,皇贵太妃也舍不得了?”玄梓君望了一眼林紫曦,对着皇贵太妃笑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响起,让皇贵太妃的脸上再一次沉了下来。
“没想到今日这里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