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央央转身朝里屋走去,却被楚乐乐牵住了手,转身瞧见他可怜巴巴的模样,皱起眉头,暗道自己糊涂。
屋子里除了一片狼藉外,还有一帮凶神恶煞的青年,此刻乐乐一定害怕极了吧?模了模他的头,算是安抚,也算是慰藉自己。瞥了眼吵闹的里屋,垂眸,一丝狠光滑过眼角。不用多久,她就能还爸妈和乐乐一片安宁。
豪哥见楚央央要进里屋,自然也跟着进去,暗想,或许眼前这丫头还需要他帮忙呢!
楚落落一直盯着楚央央,也想进里屋,但被两个青年挡住了。
“为什么她可以进去,我就不可以?”她扯着嗓子尖细地问道,指着消失踪影的楚央央问着青年。然而,回应她的是无视。楚落落不甘地在原地躲着脚,她握着拳头,可见仇恨的种子越埋越深。
如果楚落落少点嫉妒心,懂得适合而止,或许将来也不会后悔莫及,可惜,这世上永远没有后悔药吃。
一进里屋,楚央央就瞧见妈妈的脸色阴沉,而爸爸的脸色也不好看。心里暗忖,老太太究竟说了什么话,能将老实的爸妈逼到这份上?再瞧老太太,此刻板着脸,一脸强势。而其他人缄默不言,看面色明显是向着老太太的,赞同老太太的决定。这情形像足了三堂会审,而被审的人自然是她爸妈。
楚央央走到李敏身边,李敏见是女儿,脸色稍微缓了一些,她抱起楚乐乐。楚央央知道,妈妈这是真的生气了。
豪哥受不了这乱糟糟的气氛,一进屋就不耐烦地催促。“你们商量好了吗?给老子快点,凑个钱都这么难,哥几个还没吃饭呢!”说完,模了模肚子。
这话一出,楚从建立马陪笑,“豪哥,快了快了,您坐着喝杯茶。”然后,倒了一杯茶水,十分狗腿地递给豪哥,只见他一脸着急,不断地给老太太使眼色。
老太太也有些畏惧豪哥,收到楚从建的指示后,见李敏决绝,她眼角闪过精光,视线落在了楚从武身上,唯有对自己的儿子发难:“老三,你是一家之主,我不听你媳妇说的,你自己给个话!”很显然,这话里明显带着威胁与逼迫。
楚从武闻言,局促不安,面色通红,羞愧不已,他歉意地看了李敏一眼,见李敏没有表情,良久后,对着老太太摇了摇头,表达着拒绝。
楚从建见状,面显不悦,许是懒得再装了,咄咄逼人道:“老三,小时候大哥那么照顾你,现在大哥落难了,让你把余下的钱拿出来应下急,这都不行吗?”
楚从武是几个兄弟姐妹中最重感情的,也是最老实的,所以楚从建很聪明地选择打亲情牌,这比老太太的强硬好用许多。果然,楚从武的面色有些松动,转而想到年幼的女儿和尚不知事的儿子,继续摇头。不过这举动倒让楚央央惊讶了,原来包子一般的爸爸还有这样固执的一面。
周丽见自己丈夫说了这么多,楚从武依然不为所动,她帮村着说道:“是啊,三叔,你们的房子只是借我们拿去抵债,等我们有钱了,立马给你们赎回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将楚从武和李敏夫妻两从头倒下咒骂了好多遍。
小姑楚丽华与丈夫蒋青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二伯夫妻两人一脸肉疼,无疑是因为钱。
听楚从建和周丽说完,楚从武吸了一口气,面露难色。“大哥,大嫂,小敏说得对,我们身上只有三万来块,央央快要小升初了,肯定得留些钱为她打算,而且乐乐还小,要是钱都给你们了,生个病什么的,怎么办?况且这房子我没法做主,这是我岳父的产业。”
楚央央了然,原来妈妈是为她和乐乐着想。而且也如她所料,这帮人商量的结果就是掏空她们家。
“怎么就不行了?女孩子上什么学的!还有,那死老头将女儿嫁进了我们楚家,这房子自然是我们楚家的。”老太太觉得儿子很没用,她尖细地说道。在她的世界观里,女孩子就该老老实实嫁个人,换彩礼钱给她。
楚央央嗤笑出声,她外公是死老头,那老太太又是什么?早就知道老太太看不起外公,没想到会当着妈妈的面那么露骨地说。而其中的原因,楚央央自然明白,因为外公年轻的时候,两条脚筋被人挑断了,一直由外婆照料,老太太觉得外公年轻的时候得罪了人,没干好事,更把他当逃犯,曾经还进局子里报过案。
“妈,你讲点理可好?”楚从武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老太太见自己养大的儿子忤逆她,胳膊肘往外拐,拿着拐棍猛地打在楚从武的胳膊上,那声音十分清脆,显然是下了狠手。边打,嘴里边骂:“我怎么就不讲理了,早知道生下你就该淹死,妈是怎么教你的?媳妇不能惯,生的女儿就是赔钱货,可是你却当耳旁风,合着外人和我对着干,看我不打死你……”
‘啪’、‘啪’、‘啪’,也不知道老太太打了多少下,而楚从武也没闪过,直到老太太拿起茶壶准备朝他的脑袋砸去的时候,楚从武拳头越握越紧,额头上冒出青筋,他迅速地接触茶壶,举起用力地朝地上砸去,‘哗啦’一声,打断老太太的话,大声吼道:“妈,你够了!”
男儿有泪不轻流,楚从武是真的伤心了,心里流着血,对着瞬间呆滞的老太太低吼:“我老婆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我凭什么不能对她好?央央是我和小敏的骨血,凭什么就是你嘴里的赔钱货!我处处依着你,是因为我敬你,替离开你的爸爸爱着你。可是,你看看你干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对待我老婆和一双儿女的?小敏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从不说一句怨言,可你总是挑三拣四。有一回下着大雨,你却让乐乐跪在外面,你可知道乐乐烧了一夜,差点死掉!还有一次,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宝贝大孙子把央央推到河里去,如果不是苏瑾那孩子看到了,你到哪儿还我一双儿女!”
那一声声铿锵有力的质问,一句句击在老太太的心头,击在几个兄妹的心头。
楚央央虽然心疼爸爸,但更多的是欣慰,勾起一抹笑意,心里为爸爸鼓掌,没想到爸爸还记得那些事。再看妈妈和乐乐早就哭出来了。刚刚她和妈妈都没阻止老太太动手,因为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爸爸的情绪才会被逼到极点,最后反抗。当然,从断断续续地对话中,她也了解了事情始末。
原来,几人凑钱时,老太太与小姑一家都拿出了五万,爸妈拿出了两万五,二伯一家只能拿出一万,几个加在一起才十三万五,还差六万五。老太太在楚从建和周丽的怂恿下,觉得她爸妈出钱太少,这才发难。要求夫妻两再拿五千块,并把房子借给他们抵债。
楚央央是孙辈,自然不会与老太太对着干,见众人沉默,她开口了。“女乃女乃,房子拿去抵债了,您住哪儿?是和大伯一家住吗?我记得大伯家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啊。还是二伯和小姑接您过去住?”她这话有醍醐灌顶之效,果然,老太太听完后,立马沉思起来,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大儿子夫妻两。
周丽很不喜欢与老太太住,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家里根本就没多余的房间。而二伯一家即便愿意老太太去住,老太太也不会去的,这夫妻两常年务农,二妈王贵珍又尖酸刻薄,老太太去了非做牛做马不可。
小姑楚丽华更不可能接她去住,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乡下老太婆住进那栋高级小区呢!也只有她爸妈能忍受老太太的脾性。既然想算计她爸妈,她自然不会让楚从建和周丽得了便宜。“大伯,我记得你们在镇上买了一套房子,应该值点钱吧?”
周丽一听,脸色立马变得漆黑,不过她没有撕破脸皮,而是对楚央央僵着脸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要是拿那房子去抵债,我们一家住哪儿呢?”那新房子装修没多久,她哪舍得拿去抵债。
“原来这样啊,可是,要是把我们家小院拿去抵债了,我们一家子住哪儿?女乃女乃又住哪儿?”楚央央恍然大悟,一脸理解,说道后面几句时,凝着眉头思索着。
老太太也竖起耳朵听着,想知道周丽的回答。
“这个好办,我们在村头还有几间平房,到时候便宜点,租给你们住就好了。”周丽以为楚央央又要说什么刁难的话,结果听完后,松了一口气,想也没想地回答了。而她说‘租’这个字的时候,十分理所当然,面带施舍。
果然,与脸皮能拉到京城的人说理,完全行不通,这周丽也算‘资深’美女里面的极品了。楚从建见老太太、楚从武以及李敏脸色越发难看,暗中推了周丽一把,责怪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老三愿意帮我们,怎么能收租呢!”
现在,对屋子里的人来说,只有利益,没有亲情可言。楚央央笑着地对老太太说道:“女乃女乃,我记得大伯家装修时用的都是好材料,房子的位置也不错,拿去抵债地话,还不用女乃女乃拿那五万块呢!而且大伯在村头还有房子,住房的问题也能解决。”
刚说完,老太太就点头了,想来还是舍不得她那五万块,当然,楚从武的爆发对她有些一些影响。
周丽一听,顿时说不同意,而楚从建也不赞同。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央求老太太,老太太铁了心地摇头,想来是为自己打算。有一句话叫做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老太太也不列外。
楚央央若无其事地看了豪哥一眼,示意他可以收场子了。再看爸妈,面带失望,今晚上他们一定会交心彻谈,重新了解这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了吧?
豪哥会意,见楚从建与周丽不甘心,立马沉着脸说道:“既然你们商量不出结果,那别怪我豪哥插手了。这样吧,就照小姑娘说的好了,镇上那套房子,再加你们的五万块和他们的一万块。”边说,先指着小姑一家,再指着二伯一家。然后,示意自己的手下,带着一干人离开了楚家小院,去办理手续了。
毫无意外,这两天出奇地安静。不过在星期天,两辆老款式的奔驰停在了楚家小院的门前,来人居然是许久不见的古家父子,以及一个陌生的青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