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本该是秋意正浓的季节,但在雪域之城中,一年四季的十二个月,却始终都是白雪纷飞,入眼的都是一片雪白。
雪域之城在数月之前就开始动起了一个大的工程,在外面很长时间没有出现的和祁寒突然的出现,然后就什么解释都没有的要他们在雪域之城之中被称之为圣湖,终年不会结冰的湖心中央建造以冰为壁的的陵墓。
建造陵墓,且还不是一个小的陵墓,从填湖为岛,到开始为陵墓打地基,就花去了将近数月。
从湖心岛的面积来看,此陵墓绝对不小,整个占地数百亩的圣湖,整整就被填了三分之二。可以想象,若是此陵墓建成,将是多么的旷古绝今。
原本,圣湖在雪域之城的人的心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若是外人要如此做的话,肯定会引起整个雪域之城中城民的抗议。然而,说出要填埋圣湖的人却恰恰是被他们奉之为神的城主和祁寒。几乎没有问为什么原因,雪域之城的百姓都无条件的选择了支持,这足以见和祁寒这位城主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建在雪山山腰上的城主府,从那里向下望去的时候,正好能看到正在动工的在圣湖中央的陵墓。
从初建开始,和祁寒每日早上都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那一处约半个时辰,数月来,一直如此,从不曾停歇过!
“哥!”和硕宁在后面唤道,他回来也有一段时日了,对和祁寒要建造陵墓的事情,他一直都非常奇怪,也抱着一丝怀疑的态度,毕竟,他不认为和祁寒是在给自己造陵建墓,和祁寒才多大?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咒自己去死吧!
况且,别人不知道,和硕宁却非常清楚,那所谓的圣湖,不过只是为了防止不设防的人靠近的一个托词,一个鳌头罢了。圣湖虽说从不结冰,湖心之水却分外阴寒,也使得整个圣湖的水比别的地方要更加的森寒一些。圣湖夺走了多少的性命,长久的靠近,不出三日,必将因阴寒之气侵体而血脉冻住,全身僵硬而死。
那些正在湖心建造陵墓的人,若非是用了城主府所调配的药的话,早就死的一个不剩,哪里还能坚持如此之久?
和硕宁望着那不过刚刚打好地基,却已经昭显出此陵墓宏伟的那片湖心地,他皱着眉算了算,按照如此占地的地域来看,如此大的面积,少说也得三五年才能完成,毕竟,以千年之玄冰为墓壁,可不比外面的木材石料简单,工程反而是更加的耗费物力人力。
到底是何人的墓?
和祁寒缓缓的收回目光,转头淡淡的扫了和硕宁一眼,道:“这是我为一个人而建,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虽然耗时长了点,但,时间是够了!”
“哥,到底是何人,为何你要为那人做这种事情?”和硕宁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他心中有些许的疑惑,难道还有人能预知自己的生死?三年五年,谁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死,现在就建造陵墓,难道是担心自己死后无地安葬不成?
像是猜到了和硕宁的心思一般,和祁寒又再次的将视线放在远处,缓缓说道:“她倒是没有一定要说明在什么地方,只是,唯有在那集阴寒的地方建造出来的冰墓,才能在日后无论发生任何的事情,也不会腐坏。在那里,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给惊扰到,即便是千年万年,她在里面依旧如刚沉睡一般!这是我能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也是我曾经许诺给她的承诺,人,终归不能言而无信,尤其,对象还是她的时候!”
和硕宁惊悚了,一方面是因为和祁寒口中的那个人,另一方面则是第一次听到和祁寒说如此长的话。从小到大,和祁寒说话很少能超过十个字,他刚刚的那句话到底说少个字了?
如此一来,和硕宁愈发的好奇起来,到底能让他这个冷漠大哥上心至此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此番回来也呆了不少时日,浮沙城没事?”
“哦,我也正要说,确实是呆了有些时日,正打算过些日子就离开了呢!”听到和祁寒的话,和硕宁马上回答道。
和祁寒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嗯,也好,你去将浮沙城的事情处理一下便就回来,我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去做!”
“我?不会是要将雪域城交给我的吧?那我可不要!”人人要而不得的雪域之城,在和硕宁的口中俨然就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死活都不肯接手。
和祁寒眸光沉沉的望着差点没跳起来的和硕宁,那冰冷而复杂的目光愣是将和硕宁看的想要避开,可却又有不敢。
半晌,和祁寒才缓缓的收回视线,道:“就算是你想要,现在我也不会交个你!回去吧,处理好了事情之后就回来!”
“我……我明白了!”
和硕宁欲言又止,和祁寒明明听出来了,却装作没有听出来的样子,和硕宁无法,只得压下心里面欲言又止的话,转身离开。
和硕宁离开之后,突然,和祁寒身边一阵风拂过,一个身着浅蓝长袍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身侧!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在这上面动心思,若是被那些人知道,你以为雪域之城能躲得开?”
月观笑眯眯的望着他,这小子,做什么事情全凭自己的心情,一点也不考虑他这个师父的心情。
“谁能动得了?”自信到近乎狂妄,和祁寒双眼一眯,幽蓝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逝,那周身萦绕的冰寒气息,就像是雪山之莲一般,摄人心魄。
月观却始终笑的像个狐狸,瞧着心爱的徒儿如此,叹息的说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的能力再出众,也不过只是你一人,他们要这天下,就算是我从中干预,也依旧没有用。你该是知道,你身份的不同!禁忌之术,天下并非只有一个,当年凤鸾对你使用不完全的玄音之术,你本可以将其重伤,可你没有,却反而俯下你高傲的头,我到现在都参不透其中意义,你能告知一二?”
“还有师父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不然你还真的当我是神啊!”月观耸肩,无辜的说道。
和祁寒转头看先他,道:“师父在外名号,不是叫做神算子?还有师父算不出来的事情?”
月观被他的话一下子给噎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不满的看着他,这小子当真是他的徒弟?怎地如此和师父说话?
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月观最后还是得承认,自己实在不是自己这个徒儿的对手,也拗不过他,便就转开话题道:“我那师弟这辈子当真是走运,收了那么一个乖徒弟,大概,他这辈子的善事都用在了他那个徒弟的身上了吧!”
“传言,千面神君易容改面之术乃是上上之乘,变换做那人的时候,不只是容貌,就连性情也是与之无二。不过,早些年的时候,因为性情乖张,做事不计后果,似乎是得罪了不少人。也就是在收了那么一个徒弟之后,才慢慢的收敛了性子,倒也是可喜之事!”
“师父评价自己的师弟,竟然还要用上传言二字,呵,当真是薄情冷心呢!”
和祁寒冰冷中带着一丝嘲讽的话,让月观的一张脸抽了抽,愣是忍了下来才忍住了这蹭蹭直冒的火气,他就知道不该来见他,实在是找气受,更是在减短自己的寿命,真是……
“他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哼,凤丫头像极了他,果然是什么样的师父带出什么样的徒弟。”到这里,月观突然觉得他说的这句话中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想不出来,顿了顿,接着道:“行了,你这冰墓还得慢慢来,就像我所言的,三五年肯定是能等得的。不过,终究也就十年罢了,我也期待用不上这世所罕见的陵墓啊!”
还有两个月多月而已,两个多月之后……。这天下将会如何……
大卿丞相府!
琴音袅袅,从琴音中可以听得出来,弹琴的人定然是一个满月复心事的人,琴音中隐藏着淡淡的忧郁,若非是当真懂琴,且琴艺同样告绝之人,断断是听不出来的。
突然,原本流畅的琴音中掺杂了一个刺耳的杂音,琴音顿止。
“琴弦断了呢,当真可惜!”
凤墨一抬头就看到云凌和云颜站子啊不远处,云颜一张艳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惋惜和不满之色,似乎是对于没有听完刚刚的曲子感到不悦。
也是呢,正听到兴起,却突然说断就断,换做任何的人,多少的会心中遗憾的。不过,像是云颜如此遗憾的同时,竟然还能生出不满,倒是当真第一次。
凤墨起身,淡淡道:“凤墨见过云凌太子殿下,见过云颜公主殿下!不知太子与公主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墨相请起!”云凌上前一步,微微抬手,虚扶一下道,“本就是本宫等人唐突,何来见怪之说?”
“多谢云凌太子殿下!”
“呵呵,墨相好才情,如此琴音,当真是如仙音一般,本公主甚是喜爱,不知墨相可否相授?本公主早就从皇兄口中听了关于墨相之传言,也甚是好奇,如今一见,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呢!”
羡慕?嫉妒?
一个公主去羡慕一个丞相一个朝臣,说出去,怕是美人会相信吧!
但今日,云颜却如此说了。凤墨绝对不相信她只是一时口误,以云颜的心机来看的话,应该是意有所指的吧!
“公主谬赞!”凤墨垂眸,她的一言一行谨记本分,恰恰好,不会让人觉得不敬,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像是在巴结。
云颜勾起漂亮的红唇,妖娆的大眼将凤墨从上打量到下。昨夜天色很晚,她也就勉强借着宫中的灯火大概的知道凤墨有一张令人称羡的容颜。但今日在白日里一瞧,那一张精致绝伦的容颜,让她身为女子都觉得嫉妒。
她不喜欢凤墨,昨晚的惊艳过后,剩下的就是厌恶,以及感到深深的威胁。
女人的直觉很准,云颜觉得凤墨会阻碍她的机会,更是会阻碍她成为大卿的皇后的一个很大的绊脚石,是个威胁到她的地位的人。
“墨相的这张脸,当真是倾国倾城呢!即便是本公主,在墨相面前,也只能低下头呢!如此容貌生在男子的身上,倒是可惜了,若非是知道墨相是男子,本公主都要以为墨相是女子了呢。瞧那肌肤,白女敕细滑,女子,怕根本就不如吧!”
本该是男子,却以女子之语相比较,这其中隐含的讥诮嘲弄不言而喻,话语中更是有着对凤墨**果的侮辱,一点也没有要隐藏的意思,更是将云颜对她的不喜表露的清清楚楚。
凤墨面不改色,不说她不是男子,本来就是女人,就算是她当真是男子,那又如何?她本就不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的说辞的人,别人对她是什么样的看法,她压根一点也不在意,她从来都不会和不必要的人去计较。
“公主此言差矣,本相这张脸可比不得公主,公主绝艳的容貌,堪称一绝!”凤墨漫不经心的露出淡淡的笑意说道,“说起来,我大卿的那些花街柳巷中,倒是有不少如公主这般容颜的女子,艳丽而富有气质,倾城却不会倾国,男子是最为喜爱的类型。相比较来说,本相如此粗陋容颜,倒是显得有些入不得眼了呢!”
本来前一句话让云颜听的还是满舒坦的,但谁知道凤墨紧接着下来的第二句话,让云颜顿时一张俏脸就阴沉下来,妖娆的眸子森冷的含着毫不掩饰的杀机的望着她。
云颜会如此不客气的讥诮讽刺凤墨,本来是仗着自己东合公主的身份,更是大卿的贵客,晾她凤墨在大卿再如何的受宠,终归不过是一个臣子,说的难听一点的,不过只是大卿的一条狗罢了,她就算是现在杀了她,谁能敢说什么?更何况她不过只是心中不舒坦,稍稍言辞厉害了点罢了。
可是云颜怎么也没想到,凤墨竟然如此大胆,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她,不只是回击了她的话,甚至还将她堂堂公主,比作那些花街柳巷的青楼女子。想她身份如此高贵,日后将还是这天下的国母,在今日竟然被凤墨如此侮辱,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如果云颜此时当场发作的话,那么就真的是一个没脑子的人,毕竟率先出言不逊的人是她,于情于理,她都占不得优势。
深吸了口气,云颜强自压下心中的火气,深吸了口气,眼中的火光一闪而逝,一眨眼的功夫,她艳丽的容颜上再次的扬起风华绝代的笑,眼眸微微弯起,眼角妩媚的勾了起来,娇嗔的掩唇嫣然而笑,道:“墨相莫不是也去过那等低贱之地?否则如何能知道本公主的容颜与那等如鸡一般的女子相像?本公主没想到,外界市井中所传言的那墨相大人,竟是……哎,皇上许是还不知道吧?”
凤墨哪里不知道云颜的打算,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公主莫不是忘了,晚上出去,便就是坐在马车中,只要是稍稍掀起帘子,便就能看到站在街口门外的那些衣着鲜艳的女子,如此一言而过,当真是妙计了呢!本相想,东合那般繁华之地,也该是不缺此类吧?云凌太子难道不曾在马车中瞧见?难道公主认为,本相不过只是相似,也只是猜测罢了,难道公主就以此断定本相去了那花街柳巷了?”
“云颜,你先回去吧,本宫与墨相还有话要谈!”云凌这戏也看够了,见凤墨将火往他的身上引,顿时眉心一跳,毫不犹豫的冷冷喝斥道,“墨相岂是你能随意编俳的?”
“皇兄——”云颜声音陡然尖锐喊道。
“还要本公说第二遍?”
“——是,云颜知道了!”忍下心口的恶气,云颜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但却还是压着火气,微微俯身,柔声道:“今日云颜言辞不当,有得罪墨相的地方,墨相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见谅!云颜身子稍有不适,便就先走了!”说完,猛地直起身,转身,背脊挺得很直,转身离开。
如此怒火之下,竟然还能压制的住,实在是难得。就连凤墨都不得不佩服她有如此忍耐之心。
凤墨垂下眼帘,云颜,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