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扬能够恰好的在凤墨力竭的时候救下她,说是意外也是意外,说是有心而为之,却也的确是有心而为之。
当初,凤墨返回北流的时候,他就担心她会不知道珍惜自己个儿,从而伤到自己。所以,思量再三,他就和公良策商讨了一番,亲自的赶往了北流。最初的时候,公良策其实是想来的,只是公良策却也只有谋略,武功医术之类的,全然不通。他无论是武功也好,还是医术,也算是佼佼者,尤其是医术,他敢说,这世上,难有人能和他相较高下!
所以,在尽快的处理好了南衡事情之后,他是花费了好些的时日,这才快马加鞭的勉强赶了过来。
他在感到北流帝都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来到了这临江城镇。于是,他也就不耽搁了,赶忙的快马加鞭的赶到了这里!
可是他如何都没曾想到,这时隔一个多月不曾相见,再次见面,却是她虚弱倒地的一幕。
他是无心登上三生亭的,却未曾想,无心插柳,倒是柳成荫了。
若是换做以往,以凤墨的功力,想要发现他,倒也不是难事儿。可是偏偏,那般时候,她玄音导引,愣是将自己弄得那般严重的伤,若不是他在的话,恐怕此时此刻,她就……
已经是入秋,天也渐渐转凉,半个月的赶路,他们已经从北流入了南衡。就如当日容洛所说那般,半月而已,半月之后,天降大雨,无论是北流,还是南衡,亦或者是东合西成,只要是临江流域,都是广将大雨。
这场雨,从降下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连续下了近十日不曾停歇!
一路上,百里清扬瞧着这逐渐冷下来的天,也注意着凤墨的身子,却不曾想过,这千注意万注意的,到底还是让她着了凉,这两日高烧咳嗽的,简直是让百里清扬伤透了脑子。
本身凤墨的内伤就没有好,这一发烧,整个将藏在她体内的那些个病症都一并的带出来了,后果自然是非常的严重。
一连烧了三天,行程也都耽搁下来了,好不容易这烧退了下来,她整个人却瘦了好几圈,下巴尖的吓人,一张原本花了芍药和百里清扬好些心思才养起来的那点子肉,这一场大病,算是彻底的掉干净了。
“凤主身子才刚好,不宜吹风。”瞧着她好不容易身子好一点儿了,却一点也不安分的,百里清扬端着药进来,不免有些动气。
凤墨坐在窗前,像是不曾感觉到他的气怒,淡笑道,“这都耽搁了几日了,我现子也已经大好,该是启程了。”因为大病一场,且正逢上大雨,她又是发烧的,他们已经在南衡边陲重城冶城耽搁了好几日,若是再不走的话,指不定要等着雨自己停了要多长时日,她,等不及!
“便是如此,也不差这几日。”将已经凉了的药端到她的面前,百里清扬脸色不甚好看,道:“凤主还是先将这药喝了再说其他事吧!”
许是因为百里清扬很少用这种严肃而认真的态度对她说话,所以再次的转头的时候,凤墨的面上明显的带着一丝无奈。望着他手中端着的一碗黑乎乎的药,她本来带笑的小脸,顿时就黑了!
所以说,她不喜欢在生病的时候见到百里清扬,这就是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因为每一次生病,只要是见到百里清扬,就会被他强硬的要求之下,最终无奈的喝下对她来说,苦的要她的命的黑乎乎的恶心死了的药,就像是现在这样。
“咳,我想,我们还是早些的准备准备赶路比较好!”如果可以,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生病,尤其是百里清扬在的时候。
“凤主,喝完了药,你要是想赶路的话,我们可以从长计议。”百里清扬的态度极为的认真,且一点退让的意思也没有。每次都是这样的,不管是平常的凤主如何的清冷,如何的高傲,但是到了此时,就定然是像个小孩子一般,躲避一切的可能要她张口喝药的可能性。所以,只要是到这个时候,一向很遵从她意见的百里清扬,会表现出从来不曾有过的强势态度,一直到凤墨将药喝下去为止。
凤墨皱眉,瘦的巴掌大的小脸,此时褪去了冰冷,反而浮上了意思苦恼,最后在百里清扬坚持而认真且不容置喙的目光下,叹息的接过他手中的冒着热气的药。
她是知道的,现在她内伤加重,且又正逢上风寒发烧,体内曾经多年留下来的病根,悉数爆发出来,所以才会如此的难以调理。但也亏得百里清扬的医术,她能感觉得到,她的身子已经逐渐的好了起来,至少比之前那种无力感觉,要好上很多很多。
端着药,药还是有些烫,凤墨捏着勺子轻轻的搅动着,缓缓道:“兰妃怀孕,朝中局势再次的发生变化,毕竟南衡帝尚无一个子嗣,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孩子能够安然降生的话,且又恰巧是皇子,这太子之位怕是悬了。”
“那也得看她能否生的下来才行。”瞥了眼她手中的药,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但是凤墨却像是没瞧见一般的视而不见,依旧还是以之前的动作,搅动着面前的药,眼底深处划过一丝嫌弃!跟着他身边多年,她的一些小习惯小动作,她自己或许不知道,可是他们这些人,却知道的非常清楚。瞧着她这姿势,他就知道了,她是打算拖延时间转移话题的想要躲开喝药。嘴角勾起淡淡的却危险的弧度,百里清扬眉梢带笑,却隐含威胁,“凤主还是将要早些的喝了,若是耽误了这喝药的时辰,待会儿恐怕就不是这一碗那般的简单了。”
果然,听了这话,凤墨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就连搅动着的勺子,也瞬间僵住不动弹了。
冷冷的睇了他一眼,然后……。
苦着一张脸,此时此刻,凤墨给人的感觉真的就像是一个邻家姑娘一般,无害且非常的惹人怜爱。但百里清扬却非常的清楚,她绝对无法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子!
含着一块早前就准备好了的蜜饯,将手里已经空了的碗推到一旁,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再次的重新回到之前被百里清扬打断了的话题上。
“生的下来,当然能生的下来。”冷冷一笑,“这怎么说也是楚风然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兰妃都会将其生下来,无论是花费任何的代价。”
“凤主你似乎是忘了,在兰妃之前,还有别的孩子,只是,绝大多数,都没有生出来罢了!”
凤墨一怔,继而唇角微扬,眼底流光闪动,平添了一股子的慵懒肆意。
“不错,凤容在之前堕了两次胎,而上一次,又流了一次产,加起来已经是三个孩子。我有时候在想,这三个孩子,可是为了我的孩子陪葬来着?”转身看向外面的雨幕,已经是入秋了,这秋雨落下,当真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意飕飕。伸手想要去接住外面的雨滴,却被身旁的百里清扬阻止,义正言辞的说她身子还没有好透彻,且体内残余诸多未清的病症,当应注意身子,切勿着了凉之类的话。
“不管凤主想要做什么,我们都会站在凤主的身边。”淡淡的一句话,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清楚的知道,当初的那个孩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不错,她可以不爱楚风然,可她无法不爱那个孩子。她愧疚了多年,一直都以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一度曾经那般的伤害自己,不珍惜自己,只是为了给那个孩子赎罪!然而,谁曾想到,到头来,不过只是一场戏,是她的夫君和妹妹亲手导演的戏。
没有人知道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无论他们如何的询问,凤墨都只是一句没什么打发了他们。可若是真的没事的话,为何刚开始询问的那几次,那明显的情绪波动,无论是他还是公良策都是清楚的看在眼底。她不愿意说,他们便就装作不知道!
“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更加的不能放过那些人。她想过要杀了他们的,可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比起杀了他们,身败名裂,从花费心血夺来的那个位置上拉下来,这一点上面,恐怕要好上很多。
杀人,只要是她想的话,那是极为简单的事情!凤墨现在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恨毒了一个人,那就绝对要让那人好好的活着,等到她放下了,出了气了,再死也不迟!
在百里清扬的调理下,除了瘦了点,身姿更显轻盈纤细之外,凤墨整个人已经精神了很多,等到了南都之后,也已经是九月中旬,可见他们在路上确实是浪费了不少的时日。
一回到这里,凤墨连休息都没有,直奔主题的药他们具体的二高速她,在她不在的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当听说到兰妃和皇后在宫中发生争执,且两个都被关了禁闭的时候,她明显是惊讶的。
她惊讶的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争执,而是惊讶楚风然的处理态度。
不过惊讶只是一瞬,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深不可测的笑容。
其实仔细的想想的话,楚风然的态度倒也说得过去。凤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楚风然不知道也不确定,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要让这个孩子平安的诞下来。
只是可惜,楚风然这个手里沾染了那么多的自己孩子鲜血的人,又如何的能够成为一个父亲?那绝对是一个孩子的最可怜最可悲的事儿。
凤墨是了解兰瑛,依照她的刚硬,这个孩子,她是绝对不会生下来的,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兰瑛极为的心高气傲,在她看来,楚风然是她的敌人,那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仇人生孩子传宗接代的机会。正是因为凤墨了兰瑛,所以才会那般的放心。
凤墨本来是打算杀了兰瑛的,可是偏偏到了最后,却还是没有动手。怜惜吗?不,不是怜惜,而是需要借助她的手,去完成一些她更能简单的完成了一般事儿!
“你对楚风然将两人关了禁闭之后,如何看待?”微微侧头,她看向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的公良策,淡淡的问道。
公良策淡淡笑道:“皇上怕是在保护这个孩子,也许是兰妃本人?至少,他确实是想要这个孩子就是了。”是啊,只要是真心的想要这个孩子,那么生下来的事儿,就绝对的简单轻巧!
凤墨笑起来,那笑容别提有多冷冽:
“是啊,断子绝孙,不知楚风然敢不敢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