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王殿下这是何意?难道说是不打算让我等离开了?”
容洛调转马头,依旧还是高坐在马背上,即便是见到如此景象,他似乎也是没有打算下马的意思。
“本王想着,恐怕得暂留诸位几日,也不耽搁诸位多长时日!”玉倾歌冷冷的看着他们,微微的歪着头,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寒芒,“就像是云凌殿下和容相所说那般,既然玲珑嫁给了温子轩,自然是一切都按照正常的规矩来办!但本王想着,这玲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说到底,本王心中也是甚为的牵挂,故而想要多留几日。实在是不行的话,就让她留在温子轩的身边,本王等西成的人不见,岂不好?”
虽是问着,可身边围着的侍卫的架势,是一点也没有要商量的意思,手中武器的锋利矛头,直指这他们。
“凤王殿下还是不要为难本相与云凌太子,这成亲本身就非小事,若是耽搁了回去的吉时,怕也是不吉利!凤王殿下说可是?”
“容相当真是不愿意留下?”
“殿下错了,不是本相不愿意留下,而是留不得啊!本相倒是想要留下,可惜,也得是这老天让本相留下才行。若是那吉时能愿意多等本相等人几日,本相倒也不介意。”
容洛眼底寒光闪闪,对上玉倾歌阴毒的眸子,他是闪也不闪一下。那一瞬间,两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凌人的气势,让身边的人都心头狠狠震动起来!
好强势霸道的内力!
少顷,玉倾歌挥挥手,周围将容洛等人围在最中间的侍卫们全部都散去,他背着手,冷冷的看着他们,道:“走,可以,只是若是不能安然的回到自己的国家,那可就不是本王的责任了!”
“那就不劳凤王殿下费心了。”容洛的视线在天梯山的方向扫了一圈,最后便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告辞!”
三队人马,同时启程,在前方的岔道上,三方人马分道扬镳。
“云凌太子,今日之事,多谢!”在分开之前,容洛拱手说道。
云凌淡淡的摇头,道:“不过只是举手之劳,何来谢字!你我二人一东一北,便就再次分手,容相一路保重。”
“云凌太子慢走!”
深深的看了眼容洛疏离笑容的俊脸,云凌淡淡的转开视线,然后头也不回的打马离开。
“太子,今日为何?”惊无缘来到他的身边,微微有些疑惑的问道。他的印象之中,云凌并非那种多管闲事之人,且云凌那般的想要杀了凤墨,为何此时却要救她?
“相比较如此阴损的作为,我倒是更期待和她在战场之上一决胜负!能让无缘肯定的人,若是这般轻易的死掉的话,倒也是可惜了。”这样的决定,是在前几日和封将息的谈话之中决定的。可真正的让她下定决心的,却是在最后那一瞬间。
“这便是等于和西成撕破了脸,恐怕是难得再终了了。”
这一次,云凌没有说话。
终了?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绝对没有终了这两个字。成王败寇,这是他们从小就学会的四个字,他们之间,本身的关系就是这四个字,要不就不死不休,要不就是胜为王败为寇,如此而已!
玉倾歌也好,他自己也好,或者是容洛也好,他们之间的权势之争,在处理了本国的事情之后,将会彻彻底底的翻到明面上来,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天下纷争的开始。
而这一天,云凌清楚的知道,已经是不远了!
结局未定,他们现在才如此的惬意。
玉倾歌一直站在原地,望着那些人的消失在视线中。
“殿下,是否去云中宫殿看看?也许那里还要……”
“还有什么?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般虚伪?”现在去?现在去了又有何用?她花费了那么大的心血,就这么的被毁的干干净净。
这样的想着,玉倾歌忽然的觉得有些可笑。
他在之前都还在以为这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之中,却不曾想到,最后的却发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意料之外的事情!
凤墨凤墨,你果然不能让人小觑,这一次,是他轻了敌。
他绝对不会让他们踏出西成的大门,他要他们死在西成国境内,让他们知道,他玉倾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召集八将军,本王有事情要吩咐!”
“是,属下遵命!”
西成皇宫,文皇后在听到天梯山上的云中宫殿坍塌的事情之后,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启禀皇后娘娘,凤王殿下请来了!”
“让他进来!”
玉倾歌走进来,微微的行礼之后,文皇后将殿中的人全部都遣离出去。猛地拿起手边的青瓷茶盏,狠狠的扔向他。玉倾歌侧头一闪,避开了那正对着他脑门的茶盏,但即便是如此,那茶盏之中的水,却还是淋了他一身。
眼底划过嘲弄讽刺的光芒,玉倾歌嘴角的笑容冰冷森寒,却是不言不语。
他的母后啊,从一开始就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心之中,也习惯性的想要掌握这一切。稍稍的有什么地方没有对上她的意思,就会大发雷霆,就像是现在这般!
他明明已经说过了,他的事情不需要她去管,可她偏偏就是那般的不长记性,总是自以为是的插手他的事情,端出一副母亲的架子。
掏出一块方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渍,玉倾歌也不言语,反而是走向一旁的座椅之上,冷冷静静的坐着。
瞧见这一幕,文皇后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明明是她的儿子,明明她才是那个十月怀胎的将他生下来的人,可是为何他的心就是与她贴近不起来?她自认为她这个做母亲的,已经是尽了一切的能力去帮助他,为何他就是一点点也感受不到她的好?反而处处与她作对!
就拿这一次的事情来说,她就说过了,要除掉凤墨的,可是他不听,甚至也不给她插手的机会。她是他的母后,难道还会害了他不成?
“你若是早些的听本宫的话,将凤墨杀了,何以会有今日之事发生?云中宫殿你囤积了多少军资?现在全部的化为乌有,玉倾歌,你太令本宫失望了。”
玉倾歌冷冷的笑着,道:“母后似乎是忘了本王的话了,本王说了,本王的事情,无需母后插手!今日这扔在本王身上的这盏茶,就当是本王敬了母后,便也就不多计较了!只是母后,本王现在还叫你一声母后,可不要再做出什么让本王厌烦的事情来。”
“你……。”
“母后,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么多的事情有多么的隐秘,你该清楚,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西成,不是你一介妇人能够插手染指的地方,这么长久以来,本王给你那么多次的机会,希望你能适可而止。可惜,母后似乎是一点也不知道而成的苦心。”玉倾歌站起来,“母后,你现在的地位,不是你谋算设计得来的,而是父皇还在的情况之下,父皇给你的。在这里,身为儿臣,本王就好心的提点一下母后,若是父皇死了,后宫所有嫔妃,无论品级大小皆要殉葬!而这其中,母后可是要有做好一个领头之人啊!若是不希望那么早死的话,母后就乖乖的收起你的爪子,安安分分的当你的皇后。而不是想着不该想的,母后是否以为你能成为第二个凤鸾?比之她,母后,你们是云泥之别啊!”
“你放肆,本宫是你的母后,你竟然如此对本宫说话!”文皇后被气的浑身颤抖,手指着玉倾歌一脸的恼恨之色。
“若不是因为你是本王的母后,你觉得就是你这般的态度,还能活到现在?”整理了一上的衣服,他不耐的拿眼角扫了她一眼,道:“母后,以后不要再让人找本王,若是本王愿意的话,本王自当是会来见你!”
说完,玉倾歌便就转头离开!
从始至终,文皇后说的话,十根手指都能数的出来,她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说了那么几个字,后面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的反驳,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和玉倾歌沟通。
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娟帕,文皇后紧咬着嘴唇,一双凤目之中抚上狠厉之色。一个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皇帝,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却如此的强势。原本是打算将这个儿子紧握在手心之中的,可谁知道,这个儿子却一点也不受她的控制,甚至处处的与她作对!
什么叫做她没有资格和南衡那早死的凤鸾相比较?云泥之别!文皇后可不会自满的以为玉倾歌是在赞美她是云。
凤鸾呢个掌权夺势,同为女人,为何她不可以?她的能力哪一点比凤鸾差了?
也确实,文皇后若是能力差的话,也不会走到今日,也不会有玉倾歌这个心机深沉的儿子。
若是西成的皇帝当真是如表面这般的话,倒也是当真容易控制,只是可惜的是……
“儿臣拜见父皇!”
玉倾歌离开了坤宁宫之后,没有离宫,而是直接的去了御书房。相较于之前对文皇后的冷酷无情,此时此刻,玉倾歌是真正的从心里面拜服西成帝,对西成帝也是打从心眼里面的敬佩。
人前,所有人都知道从不跪拜任何人的凤王玉倾歌,却在此时单独面见西成帝,是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没有一点点的不满。就连之前常年挂在脸上的假笑,此时也是换上了最诚挚的淡淡神情!
西成帝背着手背对着他站着,不若之前在外人面前的那般对凤王玉倾歌的恐惧,此时此刻,西成帝就是这么的一个背影,都让人从心底深处感受到帝王的真正的气势,哪里还有曾经的畏畏缩缩。
西成帝不说话,玉倾歌就这么的跪着,也不敢起身!
一时之间,整个御书房之中,都陷入到了令人压抑的静谧之中。
半晌,西成帝才缓缓的转过身,曾经瑟缩的眼睛,此时却是一副睥睨之色,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玉倾歌。玉倾歌虽说是敬佩这个父皇,却不代表他就逊色于西成帝,若非当真出众,西成帝又如何会任他这般的随心所欲?
“朕很失望,皇儿,这是你第一次让朕如此的失望。”西成帝的声音之中确实是满含着失望。
“是,儿臣知错!”玉倾歌也不辩解,诚实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瞧着他这般,西成帝的脸色沉了沉,“朕早就告诉过你,趁着这个好机会,将东合北流一网打尽。无论是东合也好,还是北流,那最重要的人,都现身此地,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可是你呢?你倒是好,直接忽视另外的那两个人,而是抓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回来,到了最后,甚至是将天梯山给彻底的毁了!皇儿,你让朕如何的再相信你?”
这一次,西成为玉玲珑举办招亲大会是假,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将另外三国的背后之人给引到西成,然后一网打尽。这是西成帝最开始的目的,只是可惜的是,被玉倾歌给彻底的毁掉了。
关于这一点上,玉倾歌倒是有自己的想法,他虽然是的确想要这天下,但他更是期待着和他们在战场上正面的交锋,靠着在西成伏杀他们,他还是不希望的。
但,这也是最开始罢了!
现在,玉倾歌是想要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都彻彻底底的阻止那帮人离开西成,即便是不能杀了他们,也需要阻止几日。几日之后,等到他大军压境,即便是他们回去,也是绝无可能。
“父皇,儿臣自有分寸!”
“皇儿,你是朕手把手的教着长大,你的心思,朕猜不透,但是朕只是想要告诉你,无论如何,西成,一定要成为诸国最强!”西成帝语重心长的拍着他的肩膀,发了一通火之后,西成帝心情也好了很多,语气也就缓和了些许。
玉倾歌点头,“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不会让父皇失望!”不够的,只是诸国最强,明显的不够,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在志向上面,玉倾歌明显的要比西成帝要来的更加的宏伟,更加的野心勃勃。西成帝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明白,想要得到这天下,何其之难。故而,他退了一步,要的只是这天下最强,却也是站在这顶点之上。
西成帝望着面前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儿子,欣慰的点了点头,“皇儿,文皇后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她当真将你当做是她的儿子,你也就顺势好好的借着她的手去做一些事情,反正后面有她给你顶着!”
“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
文皇后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她以为掌握在手心之中的男人,其实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着她。她瞧不起西成帝这般唯唯诺诺的男人,却如何也想不到,那不过只是表象。她在西成这些年,做的那么多的动作,西成帝都看在眼里,他不说,只是因为不过只是一些女人的小把戏,他能掌握的住!
在当初文皇后调换儿子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非常清楚。他甚至是暗中的将原本调换过来的儿子,重新的调换,各归各位,知道的人,也不过只有宫贵妃,西成帝,以及玉倾歌而已!文皇后到现在都以为,玉倾歌是她的亲子,而太子则是宫贵妃的儿子。
当有一日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恐怕文皇后会被生生气死。她一直对太子不闻不问,甚至吃穿用度也是几近苛刻,谁曾想到,那个孩子,当真是她的儿子?
但,那也只是以后,现在,谁也不会告诉她,文皇后对西成帝,对玉倾歌还有用,他们还需要借助她的手,借助文家的手,所以,必须要留着!
玉倾歌这边在和西成帝说着话,而另一边,部署已经完成,大军秘密的进发边境与东合北流的交界之地,同一时间,追杀的人,也快速的向着两国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凤王哥哥恐怕不会这般轻易的让我们离开,你们就不怕?这里可是在西成境内,对你们来说,这应该是处在下风吧!”
北流的队伍之中,玉玲珑已经摘下了头上的凤冠,和温子柔说着话。虽然是这般的说着,可从她的神情之中,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丝毫的担心。她说话的语气极为的轻和,笑起来也是不露齿,动作姿态之中落落大方,尽显贵气。
温子柔这般的看着,竟一时之间有些失神,这般的女子,当真是女子看了都无法移开视线,更遑论是男子了。果然,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并非空穴来风,真真是极美!
微微的眨了眨眼睛,从晃神之中缓过神来的温子柔,垂下眼帘,轻声道:“你这般样子,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不过也是,若是玉倾歌当真来了的话,你是西成公主,即便是伏杀,也不会让你受丝毫的伤才是,我倒是忘了。”
“呵呵,子柔当真是迟钝!”伸手嗔怪的摁了下她的额头,玉玲珑笑着说道,“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公主,我可是你的嫂嫂,是子轩的妻,是温家的媳妇,是北流温家之人,早已经不是什么西成的公主。”
玉玲珑这番话说的极为的恳切,但是到底温子柔相信多少,却无人得知。
温子柔不再言语,却在这时,马车停下来,马车外面,一阵马蹄声传来。她连忙掀起帘子伸头看了去,竟然见到温子轩就骑着马在马车窗外,瞧见她掀起帘子,顿时有些无奈的笑骂道:“瞧你这鬼精灵,不过马车刚停而已,就迫不及待的伸出头来了。”
“无缘无故的马车就停了,我当然得看看了。”温子柔眼睛转了转,没瞧见想要见的人,顿时有些失望,“怎么了?不是应该尽快赶路吗?这个时候怎么忽然的停下来了?”
温子轩看了眼在她身后笑容温柔的玉玲珑,淡淡道:“为你们换一辆马车,从另外一边走。”
玉玲珑一点也不觉得诧异,毕竟,如果再这般的招摇过市的话,恐怕就是在昭告天下,他们到底是走到哪里,告诉后面追杀他们的人,他们的位置了!
马车上统共也就四个女子,说实在的,这四个女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当真遇上伏击的话,四个人明显的是大家的累赘。
可是没有办法,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保护这四个人!
温子轩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伸手将温子柔扶了下来。当玉玲珑从里面挑帘而出的时候,他的面上依旧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淡雅,伸出手,在玉玲珑将柔荑交到他的手上的时候,只听他轻轻的一句‘得罪了’,就将她从马车上搀了下来。
“公主……”
“你不用说什么,我既然嫁了你,便是你的妻,日后西成如何,以与我无干。”似乎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似的,玉玲珑理解的说道。
这么一说,倒是显得他有些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了,温子轩也不辩驳,微微颔首,“公主这般说,便也就是好的!公主放心,子轩既然娶了你,必然善待与你,也绝不纳妾辱你!”
此话一听,玉玲珑眼瞳一颤,她没想到明明不爱她,可是他却可以许下这般的承诺,这让她的心稍稍的有些震颤。
“快,上马吧!我们需要改变路线,恐怕在西成境内的这段时日,要委屈公主了。”
说完,便快速的将她抚上了马车,随即他走向另外一边,和容洛不知是说了什么,容洛看了眼玉玲珑的方向,也回了两句,马车再次的启程!
这一次,一路上半个月,都没有任何的问题,毕竟是两条不同的路线,即使是真的被追上了,发现被骗了之后,再转移到另一边追赶的话,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一路上,他们的装束都换做了普通的商家装束,就像是在外拖家带口的经商,一路上也确实是骗过了不少的人。半个月的路程,他们都很少去休息,大部分都是在马车上将就着休息着。眼看着已经到了十一月,天也愈发的冷起来,他们都知道,若是再这般的下去的话,恐怕是人都要生病了。
而首当其冲的第一个着了风寒的人,却恰恰就是温子柔!
“我看,我还是,我还是去外面骑马吧,若是将公主给传染上了的话,那就是子柔的罪过了。”温子柔和玉玲珑经过半月的相处,感情上已经是很好了,可或许是因为还是有些忌惮她的身份的缘故,所以她始终是唤玉玲珑公主,而非是嫂子。
“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是这般的倔?乖乖的在这里躺好!绿芙芍药,你们去瞧瞧可能弄到一点热粥来,她这副样子,可得好好的将养着,若是再有丝毫的偏差的话,可不就是得落下病根子。”
玉玲珑强摁下她,让她躺在铺着厚厚垫子的马车上,而她则是在一旁忙的每个停歇的时候,一会儿给她擦拭身上因为发烧而冒出来的冷汗,一会儿又说为她喝粥。就连额上降温的毛巾,也是她在冷水中不断的浸泡拧干,再放在她的额头上。
人都是有血有肉的,被她这般的待着,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软下心来。更何况温子柔本身就不是那种刁钻刻薄的人,之前会那般的对她,只是因为玉倾歌的缘故,现在她都这般示好,且表现的完全和玉倾歌不同,温子柔也就是打心眼里接受了这个嫂子了!
“我听你哥说,今晚的时候,我们就得换乘船了,在江上约是十来日,我们便就能入了北流境内了,到时候我们再找个大夫好好的瞧瞧吧!”
“……嫂子!”
玉玲珑诧异了一会儿,而后笑着摇头,调侃道:“这一声‘嫂子’可是叫的不容易,好在我还是等到了!”
许是本身伤寒就不是太重,傍晚的时候,温子柔就觉得原本胀痛昏沉的脑袋好了许多,身上也不再冒着难受的冷汗了。也就是在她坐起来的时候,马车在码头边上停止了。
马车外面,温子轩所特有的温和清淡的声音传来,无非是告诉他们要下马车换乘船的消息之类的事情!
当温子柔和玉玲珑下了马车之后,这才发现,除却了温子轩和烈风,以及几个不认识的护卫之外,容洛竟然不在。
两个小女人面面相觑,她们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容洛不见了的,好像是有些日子不曾见到了吧?还是说只是今日才不见了的?
似乎是察觉到她们的疑惑,温子轩指挥着人将他们的东西搬上船后,向她们两个人解释道:“容洛去接凤墨去了,去了好些日子了,大概也快要回来了。我们暂且在船上等他们就好,今晚反正是不能走了,就明日一早出发就是了。”
“卿……凤墨吗?找到她了?我就说嘛,哥你怎么也不早些告诉我嘛!”害得她担心的不得了。
温子轩抿唇无奈的摇头,这丫头,明明是这几日缩在马车里面,生病生的昏昏沉沉的,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加上玉玲珑这几日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自然也不会知道外面的事情,这也就情有可原。
说起这个来,温子轩上前对她说道:“这几日子柔病了,多些公主的照料,若非公主的话,现在我恐怕是手足无措了!”
“你我夫妻,子柔也是我的妹妹,何来谢字?”说话的时候,玉玲珑很好的掩饰了眼中因为听到意外的的名字而产生的波动。她是西成的公主,她是北流温家的主母,身份已定,再无妄想!
心思缜密如温子轩,即便是再如何的掩藏,那一闪而逝的情绪波动,他还是瞧了个真切。心中划过数十种的猜测,却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至少,一路上,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可是她都没有那般做,这一次,相信了,又何妨?她终究已经是他的妻,他总不能一辈子都这般的防着她吧?
“你们先进去,我得招待一下客人!”招手让绿芙和芍药将两个人首先带上船,并且让人前去保护着之后,他才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冷冷的伫立在那。
“哥,客人?难道说是……”
“子柔我们先进去,你我这般,也不过只是给他们添加负担罢了,快些!”
“可是……”
“我们四个人都是不懂武功的人,若是我们站在外面,目标更大,那个时候,即便是子轩有那个能力阻止那些人,为了我们两个,恐怕也会变的束手束脚,你也不希望看到子轩出事吧?”
“我……”
温子柔也知道玉玲珑说的很对,可这般的躲着,让人保护着,她多少的还是有些的不甘心。
她,真的很希望像卿儿,像林枫,像他们那般的武功高绝。而非是现在这般,被人当做是一个包袱,给人添了负担不说,还要被人保护着!
虽说是躲在船中,可她们还是担心外面的情况,所以透过窗户,密切的关注岸上发生的事情。
温子轩瞧着她们都上了船,这才安下心来,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感官也就灵敏了起来,倏地拔剑,脚尖一点,剑尖触地,顷刻间就腾空而起,在空中将数枚暗器打落下来!
同一时刻,四面八方同时的窜出来十几个身着暗色衣服的似乎是杀手一般的人,什么废话也没有说,直接的就朝着温子轩他们攻了过来。
在场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只是简单的护卫那般的简单,甚至还有一些是铩羽骑和凤鸣骑中调出来的人,武功也好,手段也好,都不是普通的人能够相比较的。
可武功再如何的高,也抵不住源源不断的人攻上来啊。渐渐的,温子轩的体力有些不支,动作也隐隐的慢了下来。一个不留神,手臂后背就被人狠狠的划开了一道血口,鲜血瞬间就将他身上所传的宝蓝色的衣衫浸透,远远的看去,甚为的骇人!
船上,若不是芍药聪明,及时的捂住温子柔的嘴,恐怕现在她已经尖叫出来了。
无论是温子柔也好,还是玉玲珑也罢,她们并非一般的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她们实际上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杀人死人见的不少。但是这般的残酷血腥的一幕,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害怕,也纯属自然!
负伤了的温子轩和烈风被围在最中央的位置上,知道他们是中间武功最高的人,便就打算将他们彻底的除去,那么剩下来的人,也就不足为据了。脚下,已经不知倒下了多少的尸体,可是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人冲上来。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以为不过只是十几个人,却不想远远不止。在这么下去的话,他们恐怕真的等不到容洛他们回来了。
“温公子,我掩护你,你先走!”烈风说道。
“呵,要是我就这么走了,我还算是什么男人?”温子轩自嘲的说道,“要是今日我温子轩当真是不幸殒命在此,也不过是我技不如人罢了!”
“温公子……”
“好了,有这个时间说这些话,还不如保存一点体力!我是绝对不会丢下这里的人,独自逃走的。”
腿上再次的被划伤,温子轩脚下一软,竟支持不住的跪倒在地上。本来烈风是在他身边,却因为不断涌上来的人潮,将他硬生生的从温子轩的身边逼开,根本就无法在第一时间赶到他的身边。
同一时间,有人已经开始攻向了船只,船在江面上剧烈的摇晃起来,显得极为的危险。
温子柔差点不顾阻止的冲了出来,却被芍药死死的拽住胳膊,芍药大声的说道:“表小姐,不能出去,你若是现在出去的话,只会是将表少爷陷入到更加危险的境地。表小姐,你若是当真关心表少爷的话,就不要以身犯险!”
“可是……。”
“表小姐,想想小姐,她一定不会让表少爷有事的。”
温子柔渐渐的停止了挣扎,是的,卿儿一定会来的,卿儿一定会来的……
在心中不断的这般的对自己说着,安慰着自己一定会没事的。可是当一把刀直直的砍向温子轩的时候,温子柔大声的尖声叫起来,“不要,哥……”
“锵——”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刀在半空之中就断成了两截,两个人影迅速的加入到了那边的战局。一白一黑的两个身影,在人群之中,快速的穿过,然后齐身撤离。
“卿儿——”
温子柔喜极而泣,刚刚差一点就……卿儿,果然还是卿儿来了,卿儿真的来了。
本身就生病,加上现在这情绪起伏不断,或悲或喜,一时之间温子柔的身子有些撑不住,缓缓的倒向了一边。
芍药刚刚伸手,却觉得边上一阵风过去,温子柔就被揽在了一个人的怀中!
林将军!
芍药掩着唇,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似乎是有一点不同了呢!
“果然,不会武功,却喜欢逞能的人,只会是给人添麻烦。”
一剑封喉,林枫的武功仅次凤墨容洛之下,杀几个人,对他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死了几十的人,已经是安分了一会儿了,可是谁曾想到,这个时候忽然的涌出来十来个气息吐纳和之前的那些死在他们剑下的人不在一个档次上的人。这十个人,都是高手!
凤墨和容洛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玉倾歌到底背地里面养了多少死士杀手?一批接着一批的,难道死了都不知道心疼?
“说起来,你教给我的凤凰诀,到现在我都没有试过其威力呢!”容洛的手中握着凤剑,一寸一寸的缓缓的抽出来,眉目之中带着一丝期许。
“我也很想知道你使出来和我使出来,到底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容洛大笑,“好,那墨儿可要好好的看着,看着我的凤凰诀加上凤凰剑之中的凤剑,到底能将你的凤凰诀发回的到什么地步。”
“我似乎是忘了说一句,凤凰诀,双剑使用,你一个人即便是有了凤剑,而已无法使出凤凰诀,除非我配合你!”慢悠悠的拔出凰剑,两柄剑,在夕阳之下,透着一种神秘而神圣的美,让人眼睛根本就无法从那两柄剑上面移开。
凤凰诀,凤凰剑,传说之中凤鸾的成名绝技!
玄音虽说是极为的逆天,但花费的代价实在是太大,虽然知道玄音厉害,但真正的打它的注意的人却少之又少。凤凰诀和凤凰剑则不同,本身不过就是两柄剑的问题,会了凤凰诀之后,一旦遇到危险的时候,即便是一个人,也就像是两个人一般,威力甚大。
但没有人知道,凤凰剑,其实也是属于鸳鸯剑,凤为男,凰为女,各执一剑,合并,才是真正的凤凰诀。
剑是凤鸾父亲所亲自寻人打造,诀是她当年所创,她不说,谁能知道?
从她将凤剑交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是承认了他的身份,现在加上一个凤凰诀,更是将容洛彻彻底底的放在了心里面!
若是容洛聪明的话,肯定是知道的。
“墨儿,这话你应该早些的告诉我,否则的话,刚刚我差点就冲出去了。”容洛看似抱怨,实际上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十人迅速围拢上来,凤墨伸出剑,与容洛伸出来的凤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火星的光芒,看的让人心中更加的是澎湃。
烈风和温子轩等人早已经被人扶回了船上,简单的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几个人倒是一旦也不害怕的意思,站在船头上看着那岸上的一幕。
船上有林枫在,就一点也不用担心上面人的安全。
然而,就在这时,林枫却下令开船!
“怎么能开船?他们都还没有上来呢!”玉玲珑慌慌张张的问道,凤墨还没有上来,那么多的人,要是他们都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林枫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常年沙场征战的眼神,让人看着就从心里面冒出寒气,他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凤主的命令,我只是照做而已,开船。”
林枫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远的人影,他的心里面其实也是揪着的,要是他们现在不上来的话,恐怕就上不来了。
两柄剑交贴合并出招,十个人,转眼之间,已经将其中四人斩于脚下!
凤墨对容洛使了个眼色,看向远处的船只,容洛点点头,然后飞快的突破。
凤墨时候一动,凰剑便就消失在她的手心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白绫,如蛟龙一般,从袖子中直直的朝着已经离岸有些远的大船激射而去,瞬间就缠上了船外面的扶手上。凤墨侧头,容洛马上心领神会,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两个人顷刻之间就回到了船上!
容洛冷冷的看着岸上的人,讥诮而铸锭的说道:“回去告诉玉倾歌,大兵压境,这张战帖,本相收下了!”
凤墨转了转胳膊,然后看向站在船舱入口位置上的玉玲珑,最后看向林枫,道:“子柔怎么了?之前瞧着她的气色似乎是不太好。”
“着了些风寒,已经没了什么大碍。”
“那就好!子轩现在如何?”
“内力消耗过度,身上的伤倒也只是皮外伤,休息一段时日,便也就好了。”
“嗯,你让子轩好好的歇息着。”说完,凤墨便就转头打算入船舱。
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路,又加上无数次的将敌人截杀在原地,凤墨与容洛以及林枫,身体的消耗都实在是太大,有些吃不消。
容洛跟着她走近了船舱,只要是有凤墨在的地方,他的视线都是放在她的身上,压根就不会理会身边周遭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
“玉倾歌这一次是在你的手上吃了一个大亏,这笔账,他迟早是要讨回来的,你就不担心?”
船舱中,容洛倒了杯茶,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的喝杯茶,还真的够狼狈的。
这大概是他迄今为止,最为狼狈的一段时日。
“担心就能避开?”凤墨伸出手,黑羽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在她伸出手之后,马上就通人性的直直的俯冲下来,停在她的手肘上。
容洛瞧见这一幕,也起身来到她的身边,伸手逗弄着它,将手中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肉片递给它,一边说道:“不能,但是我很好奇,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对你,亦或者是其他?但我想想,他的目的在你,否则的话,以玉倾歌的性子,在我们前来西成之后,他真的有很多的机会下手,可是到了最后,他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如果不是因为最后的最后,你失踪下落不明的话,我根本就不曾想到这一层。墨儿,现在你是否应该和我解释一下,你这般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手轻轻的划过她敏感的耳垂,顺势而下,最后搂住她的腰,将她转过来,额头抵着额头,等待着她的答案。
这个问题,他已经是憋了这一路上了,如果不是因为一路上实在是太赶,他真的会想要不顾一切的都问出来。可,最后他都还是忍住了。现在,已经是没有什么事情了,那就应该放心的询问了!
黑羽极为的通灵性,他们这一动作,它马上就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又冲着天际飞了去,转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他似乎是没有瞒着她什么。
凤墨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不可思议,道:“你……是不是当初囚禁了缘灭大师?”
容洛挑起眉,这件事情他做的极为的隐秘,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不知道的才对。虽说多日之前就收到消息,说是缘灭跑了,他没有多在意,却还是在私底下暗中查探他的下落。只是,这件事情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传到她的耳朵之中,毕竟缘灭的那张嘴里面,确实是说了一些让人厌烦的话来。
“是!”他做了就是做了,也没想过要说谎为自己开月兑。
果然!
凤墨想起来那个老不正经的师父说的话:
丫头啊,为师这几日可是为了表现出大师的风范,人家给我素菜食物,我都用心的吃了,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为师我是喜欢大鱼大肉的啊,那日子,简直就是两个字可以形容……当真是‘**’啊!
容洛那小子还真的是在意你,就是为师受了那么点点的罪,似乎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为师这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被一个小毛孩儿关在地窖里面那么多天,实在是太丢脸了。
丫头你都不知道,我不过话中稍稍的带上了那么一点点的说你坏话的意思在其中,容洛小子就差点将你师父我给直接的掐着去见了阎王爷啊。哎哟,现在想起来,为师身上的这把老骨头就疼得厉害,啧啧啧!
“怎么了?”望着怀中的人阴晴不定的脸色变化,容洛担心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的问道。
“师父!”凤墨淡淡的低声说道,“那是我师父,一个喜欢将自己打扮成为不同的人的一个怪人。”
“墨儿,这个玩笑可是一点点也不好笑,你师父,缘灭?这两个人怎么看也是联系不到一起来的吧?还是说墨儿你是打算用这样的一个方式,转移我的注意力?”
“你以为我身上的内伤是怎么好起来的?你以为我是怎么挣月兑玄铁链的?若不是师父的话,我现在恐怕也没有办法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做了。”
凤墨的样子是一点开玩笑都没有,让人根本就无法去怀疑。
也就是说,那所谓的缘灭,真的是墨儿的师父。而他,到底是对墨儿的师父做了什么?
容洛僵着身子站在那里,呆呆的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玉倾歌的手上有一个兵器库,这些年囤积了不少的兵器和钱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旦大战开启的话,西成的那个囤积点,定然会成为西成的保障。西成和北流,乃至天下纷争,将要开始,西成从某些方面来说,是极为的危险的。”
“我也是早些年的时候知道的消息,也确实是打算想要深入进去查探的,只是没想到,突然出现的血玉琉璃杯,打乱了全部的计划,让我不得不变更!”
“当然,或许这也是翟清宇出现的太过突然,我的心里面,一点准备都没有,加上内伤未愈,武功什么的,在心神不宁的情况之下,一点也没有发现有人偷袭。当我从昏迷之后醒过来之后,这才发现我自己被锁在地牢之中,”
“墨儿,相比较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件事情也其实没有什么,为何不和我说一声?你知道我这段时日,真真是什么都想了,就是想不通,心中才会更加的担心,更加的记挂着!”
“墨儿,以后绝对不允许你再离开我,绝对不允许!”容洛抱着她,态度真的是放到了最低了,简直就是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任由面前的人随意的践踏啊。
凤墨伸出手环上他的肩膀,声音略低,轻声的说道:“不是不告诉你,而是知道你一旦知道了,肯定会阻止我。我私下里想想着,等到了结束了之后,你自然也就知道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啊!”
“墨儿!”
“我答应你,以后会说!”
“当真?”
“当真!”
……
一个半月之后,容洛等人返回北流北都城中,一路上,关于南阳王造反直逼京都的消息,他们都已经掌握在手中。
同一时刻,北流向东合出动兵马,隐约的有开战的打算。而在北流与西城的边境交界口,西城同样的安排了大军镇守。
容洛在回来第二日,便就以北流帝的名义发布诏书,说是应下西城的战书。为了保卫国家安定,无论如何都要镇内乱,捍国土!
而因为西城公主玉玲珑嫁入北流温家,虽然已经于西城是箭在弦上,但也不能因此而迁怒于他人。
所以,在老容王的建议之下,温子轩和玉玲珑的婚礼,在北都城中又大肆操办了一场!
婚礼进行时,北流帝忽然的派遣大批的御林军前来,说是捉拿谋逆之人容洛,那阵仗,似乎是已经准备了许久一般!
容洛也没有二话,直接的让他们带走。
期间,无论是容洛自己,还是凤墨,亦或者老容王,都一点异色都没有。在御林军带走容洛之后,他们甚至还若无其事的将剩下来没有完成的婚礼,一起的完成掉了。
等到了结束之后,他们再次的出来之后,已经发现,北流北都城的这天,已经是要换了,也是到了该换的时候了。
原本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想到,就是这般想着的时候,这东方就自动的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