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经十八岁的林如绮,表现得却十分令人惊喜。
她平平静静地接受了这件事,还劝服大家说:“我妈已经四十二岁了,以前的日子不论过得怎样,以后的日子幸福快乐多一天,那就是赚多一天,我们为什么要去阻拦呢?”
也许是天意安排,林如绮考上的那所重点大学恰好就在王文竹居住的那座城市,离他的住处也只有四个公交站的距离。于是,在林如绮大学期间照顾她的责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王文竹身上。
心思缜密的方美莲更是给女儿办理了走读手续,要求女儿就住在王文竹家里,一方面通过老公来获悉女儿大学期间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又通过女儿来防止老公在异地节外生枝——方美莲的前夫就有过外遇,她不能不对这个提防小心。
“如绮还小,懂事是懂事的,就是涉世未深。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太混账,我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她。文竹,既然你同我结婚了,那她也就是你的女儿,你替我看着她些,别让她乱交朋友。”方美莲说。
王文竹答应了。
方美莲是王文竹的第一次婚姻。他没有生过孩子,也不打算再生。单身汉的日子过得太久,他觉着有个白捡的女儿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何况这女儿还被夸得那么优质。
后来他知道,这些优质都是确实的。但他也同时知道了,原来一个女孩子尽管再美些、再坚强些、再聪颖些,尽管念的书再多些,也还是阻拦不了她成为一个问题女儿。
而出色的容貌和资质,往往更令人为她担心。
她的晚归,即使是刚出现不久的,即使也没有晚到彻夜不归的程度,但好几次方美莲来电话的时候林如绮不在家,已经够让王文竹伤脑筋了。
“你可以说我。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好了。”林如绮找了张椅子,在茶几边坐下,等待王文竹发话。
“你要我说的话,我就问你,这些天晚上你都去哪了?”王文竹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
林如绮默不做声,只是看着他。
王文竹从她的眼睛里,读不出丝毫做错了事一般的胆怯或羞愧。
“你知道你妈妈给我打了多少电话,我们为你的事有多着急吗?”他又点燃了一根烟。
王文竹从学生时代就开始抽烟。后来他工作了,随着事业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烟瘾也越来越重,到现在基本是一天两包的量。他也尝试过戒,可这种从少年时代就发迹起来的烟瘾,貌似是最难根除的。尤其夸张的一次,林如绮给他买了包六十根大包装的什锦棒棒糖,说都是嘴吮来吃的东西,让他想抽烟了就剥一个吃。他剥了一个又一个,半天不到就吃光了,甜得舌头肿大,味觉麻木。看来,无论多少棒棒糖,无论是水果口味还是牛女乃口味,都打消不了他对一根烟卷儿的极大热望。
两者之间根本就不能相互代替嘛!就像你要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能拿两个十岁的女娃凑合吗?
见王文竹又拿打火机点烟,林如绮赶紧把身上运动帽衫的领子拉起来,围住口鼻。
这是她对待二手烟的惯用动作。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多,她了解王文竹的烟瘾,却从没明摆着要求他停止抽烟,只是用屏息、捂嘴、关门、开窗这一系列行为,努力把自己同他抽烟这件事情隔离开来。
她的意思很清楚:“你抽烟是你的事,不要干扰到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