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竹提前下了班,照着网络地图给的位置,找到了“灵犀画廊”。
他把车停在了的马路对面,再步行穿过马路,走到画店门前。
一眼看去,画店的门脸不大,里边却狭长幽深,很像是一条长廊的样子。
他整了整底气,迈步进去。
背景音乐轻轻缓缓地流淌,一首纯粹的钢琴,悠扬高雅的曲子,是王文竹一直喜欢的那种,听了让人心里安静。
画店门口放了一只瘦长的方形陶罐子,陶罐里插了十几支枯木,古色古香。两边的墙壁刷成普通的白色,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框,有木纹的,有仿铜的,也有五颜六色的塑胶粘合而成的,错落有致。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几只小圆灯泡,打着柔和的光。
一张米色的柜台设在画廊最里头,柜台旁边的角落,闲闲放了两支画架。
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坐在其中一支画架后边,手里握着画笔,专心描摹着什么。
是他吗?王文竹偷偷地扫了男孩一眼,又假装凝望墙上的画。
男孩子从画家后边伸出头来,看见了他,连忙放下画笔,走过来招呼。
“先生您好,喜欢些什么?”男孩微笑着说。
他稍稍欠了欠身,像是鞠了个躬的样子。
王文竹觉得他打招呼的姿势十分特别,口音也有点而奇怪,每个字都咬得标准——也许是太标准了,因此连成一句的时候,感觉反而梗塞,像夹了生的米饭。
“小伙子,你……是日本人?”王文竹问。
“没有没有……”男孩好像是了解许多中国人对于日本人的偏见,忙不迭地为自己澄清,“先生,我叫李智浩,从韩国来学习的,暑假在这里打工的,刚上班一周半,还是新人。”
“原来是韩国小伙子。”王文竹点点头。
他对智浩已经有了不错的初印象。
“先生想看些什么,我来替您介绍。”智浩彬彬有礼地说。
一周半。王文竹盘算着。
按时间来看,那晚送如绮回来的男人不应该是他。
“店里就你一个人?你们老板在不在?”王文竹问。
“老板平常也在的,只是刚才有事情出门了,大概一会儿就能回来。您有事找他吗?”智浩问。
“哦哦,是这样的,”王文竹讲起进来之前就准备好的一个理由,“我们公司的办公室呢,最近重新装修了一遍,墙上空空的,所以就想买些画回去,这样大家工作起来比较有气氛,客户来的时候看着也赏心悦目。喏,整体的墙面都需要装饰,需要的画也不止一幅,所以想直接跟你们老板聊聊。”
“对的对的,我们这边有很多风景和静物,都很适合工作环境的,”智浩热情地说,“先生您大概需要多少幅画呢?”
“嗯……大约十幅八幅。差不多就这个样子。”王文竹手心开始冒汗了。
他虽然是律师,懂得钻法律名词的空子,但在生活中,他却常常不由自主地在说谎话的时候卡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