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离女生宿舍区最近的一幢教学楼，找了一间没人的教室，坐下来商量补习事宜。
“你一般什么时候有时间补习？我尽量配合你的时间？”拜良好的家教所赐，张璃把对女生的谦让当成了一种习惯。
女生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嘿嘿”的笑了两声，笑得他心里发毛。果然，她接下来说道：“其实我想快点赶上进度，可不可以麻烦你最近一阶段天天帮我补啊？”说完便讨好般朝他笑。
张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皮还真厚。
“每天补习的话可能有难度，因为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张璃客气的拒绝，并送给她一个超大号笑脸。
“哎，好吧，我知道我强人所难了。”女生的表情有些像泄了气的气球。
算你还识相。张璃在心里嘀咕。
“那，张璃，还是你定时间吧，我都可以的。”隔了会，女生又说道。
“嗯，那就每周二四六晚上吧？”张璃不假思索的就说出了时间，溜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女生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迅速的低下头。等脸上扯起了一个大大笑容后，她抬起头回答：“好的。”情绪有些失落。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快了。不错，补习的时间自己是早就想好了的，刚才的询问只是出于一种客气，并不是真心的。大概，女生是感觉到了吧。不过这样也无所谓，这样的女生，保持点距离是好的。高中时被女生搭讪的经历还让他后怕呢，他对女生真的有些敬而远之了。
“那个，我叫孙菲菲，你知道吧？”一瞬间的低落过后，女生又扬起精神，笑着问他。
“知道，赵教授说过了。”张璃淡淡的回答。
“哦。”女生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张璃也不接她的话。本来嘛，感叹词而已，没必要较真。
“那，我们以后是朋友了哦？”女生低下去的声音又高了起来，还带了点点期待。
张璃顿了顿，不咸不淡的漏了个“嗯”字，尤有些不情不愿。
“真的？”女生的声音，突然间明亮了起来，身体也站立了起来，一本正经朝他伸出手道：“我叫孙菲菲，以后请多关照。”
张璃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怀疑这个女孩是否有病，这样郑重其事，你当你是在谈判桌上吗？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的手，却并没有伸手去接。本来就没打算跟她多亲近，不是吗
孙菲菲看他没有伸手的兴致，讪讪的缩回了手，尴尬的神色再也无法掩饰。她知道，他不耐烦她。大概，补习根本不是他愿意的差事。
张璃看了看时间，快三点半了，约好了同宿舍的同学要一起去购物的。“那个，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走了，一会还有事。”张璃对她说着，眼睛却在看窗外。
孙菲菲知道他是急着要走了，连忙摇着双手说“没事了”。张璃站起来，说了声再见便走出了教室。
孙菲菲看着他的背影，万分后悔自己的冒失，自己今天这样的表现，大概在别人眼里可以用“花痴”来形容了吧？人家落荒而逃也是正常的。可是也奇怪，自己明明是个理性的人，在他面前怎么尽干这种花痴小女生才干的事呢？
当天晚上赵教授召开了新生报到后的第一次班会。赵教授坦白自己之前一直在实验室忙，从来没做过班主任，这次是第一次尝试带班级，没有经验，请大家跟她一起努力。然后便指定了男生负责人和女生负责人。男生负责人自不必说，无论是成绩也好，经验也好，从小当班长的张璃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女生负责人有些出人意料，至少是出张璃意料了，竟然选了孙菲菲当女生负责人。但是张璃很快便也了然，这种事情不选自己亲侄女选谁？将来正式选举的时候会有很大机会可以选团支书，入党之类的便是一路顺风了。只可惜……想到孙菲菲的理工科底子，张璃便摇了摇头。
至此，孙菲菲在张璃心里仅留的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张璃自己是个靠自己努力拼搏的人，自然对那些使手段靠关系的人很是不屑。很不幸，孙菲菲被归入了这一类。
第一次补习，两人约在了教学楼见面。张璃不想再去女生寝室楼下了，他可不想被别人误会两人是男女朋友，就算是陌生人的误会，也会让他受不了。张璃故意迟到了，虽然与他从小所受的教育相悖，但他就是别扭的不想那么早到。就算是被人当成工具，他也不想当听话的工具。当张璃吃完晚饭慢悠悠晃到教学楼外时，孙菲菲已经到了，一个人坐在教学楼外面供人休憩的靠椅上看书，那低头安静看书的身影很难让人联想到她会是利用人的关系户。
张璃不自觉的放轻了步子，走到她跟前，低声说：“不好意思，久等了。”
女生闻声从书里抬起头，看着他笑了下：“没关系，我也刚到。”然后起身背起了身边的双肩包。
张璃注意到了她手中的书，是高中时的物理书。
“看得懂吗？”张璃边走边问。
“看不大懂。”女生轻轻摇头，老实的承认。
张璃心里对她的轻视又多了一分，连高中时的教材都看不懂，还非要念工科专业，肯定是高考没考好，正好又有这所学校的关系，才托关系挤进来的。
补习的过程又一次印证了张璃的猜想。孙菲菲对物理的消化能力不是一般的差，在张璃看来万分简单的定理，到她那要讲解四五遍她才能明白，而明白了定理后要让她做题就更难了。张璃就不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活学活用呢？他似乎忽略了，文科生和理科生的思维方式，往往是不同的。
第一次补习，整整花了三个小时，张璃却只能让她勉强弄明白了几个最简单的定理。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火气，没让它爆发出来。当补习时间终于结束，张璃迅速的收拾书包步出了教室，看也没看身后还在收拾的菲菲一眼。看到他快步离去，菲菲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顿，随后快速的把东西一股脑儿塞进了书包里，拎起书包快步的追上了他。
“张璃，今天谢谢你。”她跟在他身后，细碎的步子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了他。
“不用。”张璃冷淡的回答，脚下依旧步履匆匆。
“我请你吃宵夜吧？时间很晚了呢。”她其实很不好意思白白让他补习。
“不用了。”他两条长腿依旧是快速的往前迈着。
“那……”孙菲菲还想说什么，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就这样白麻烦他。
“孙菲菲，你烦不烦？今天已经补了三个小时了，你还想怎么样？”张璃终于烦不胜烦，停下步子猛然间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把她刚想说的话硬生生吓了回去。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愣愣的看着他，眼中神色惊惶未定。
有那么一瞬间，一丝愧疚划过张璃的心头，可是他很快便把那种情绪压了下去。他只是又看了目瞪口呆的菲菲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菲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丝苦笑浮上嘴角，被人讨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