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包间内,敞亮的白墙壁上已经被泼的是黑一片,黄一片……桌椅被掰的四分五裂,随意散落在地,压在碗碟的碎瓷片上;可怜有些碗碟已经死无全尸,被完全捏成粉末状,浸泡在满地花花绿绿的残菜里……
一只醋碟在残桌边缘游荡,一个没站稳,“咣当”摔落在地,粉身碎骨。吓的蹲在一边的融融紧紧的捂住脑袋,语无伦次的叫喊着,“疯子……她简直就是疯子……”忽然起身死死扯住舒景的衣领,大声吼叫起来,“为什么你们不制止她,为什么,为什么……她很可能会要了我的命……”
远礼弹了弹袖口的一星汤汁,稳稳端着他盛给仁仁的鲫鱼汤,这是他在仁仁暴动的一瞬间抢救下来的,动这么大火,还没来得及给她润喉消气……心情正沮丧着,再听到融融的骂声,那个恼火,怒吼道:“我未婚妻要是疯子,你还能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早就跟地上的桌椅一样了……看看你,连衣服都没有弄脏,还好意思在这大呼小叫……我看你才是疯子!”
受了这么大惊吓,还被人骂做疯子,融融委屈的流着泪,楚楚可怜的靠在舒景怀里,“舒景,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再来这里了……”
一直默不吭声的舒景推开怀里娇弱的身躯,面无表情,冷静的说道:“融融,我想结束我们的关系!”
融融愣愣的看着舒景,上前拉着他,作势向外走去,“舒景,你是不是也被吓坏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好不好?回家说……”
舒景稳稳站立,用力拽住她,“融融,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也是当初我跟你在一起的原因……不过我们也说好了,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如雷震耳……融融无力的依靠在满是的污渍的墙壁上,捂住耳朵逃避舒景的目光,“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怎么能说散就散呢……我不许你开玩笑……求你,求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女人脆弱的模样总是那么招人疼,舒景是个正常男人,又怎会无动于衷,上前抱着她安抚道:“融融,你听我说……你还这么年轻,肯定能找到个真正疼你的男人……”
融融靠在舒景的怀里,呜咽着直摇头,“你就是那个男人……大一时,我就跟了你,四年了,你怎么能不念旧情,说走就走呢……你不觉得残忍吗?”
舒景面色稍霁,微微叹息,语气却依旧坚定,“你住的那栋别墅,我会过户到你名下……如果你还有其他需要……”
“我没有其他需求,也不要你的别墅…….”融融忽然打断,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我只要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别人了?她是不是比我更漂亮?比我更年轻?是不是……是不是她逼你跟我分手?”
舒景帮她拭去泪水,耐心的看着她:“我是爱上别的女人了,是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不知不觉已经爱上她,不受控制想要守护她……所以我不得不理智的跟过去做个了断,你明白吗?她没有逼我,也没要求过什么,这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
舒景说话间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光芒像一根根锋利的针尖刺穿她的心,可能已觉挽留毫无意义,融融低着头,将他推开,“那你告诉我她是谁?就算平白无故被罚下场,我也要死的明白……”说话间,融融微微抬头,望着舒景,“告诉我,她是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让你为她心甘情愿到这地步……”
舒景转头望过清清做过的地方,“你见过她……就在刚才!她还为你当下一劫……”踢了踢破碎的碗碟,“本来这一切可以不发生的……”
饭间,除了舒景,只有她突然打断过她跟仁仁的对话……一切恍如隔世,第一次见她时,只是个穿着随便、傻里傻气、毫无特色的宅女,连羞辱的话都听不出;今天见她,也只是漂亮了些,依旧不起眼到可以让人忽略,毫无竞争力可言……本以为一切只是舒景心血来潮……融融瘫靠在墙壁上,紧抓着只包过臀部的旗袍,最后一滴委屈的泪水滴落在地,无力的说道:“是她?你不是说她只是个呆头呆脑的小小技术员吗?她已经二十八岁,已经没有你喜欢的年轻活力……”
舒景见她已经冷静许多,便放任她在一边,独自踱步到窗口,双手插在西装库兜里,望着夜晚黑色的天空,嘴角似带笑意,“也许我也年纪大了,脑子也变得呆了,才突然想不开,会对个晚熟女情有独钟……”一阵从天而降的晚风拂过舒景的面颊,舒景轻轻的笑了,“也许她只认为自己是个喜欢仰望天空的普通女孩,却不知道自己的无聊执着已经不知不觉深深的吸引了我……”
融融不解的望着他的背影,“质问”道:“你说你最讨厌做技术的人……你说做技术的,无论男女,都是一副呆头呆脑,不讨喜的样子……你说只有没能力的人才会选择放弃与人交流,愿意跟一堆无聊的代码对话……”
舒景转过身,望了眼一边坐在破凳子上喝着鲫鱼汤的远礼,无奈的笑了笑,“我是说过我不喜欢这类人,很不喜欢……就跟我不喜欢一边看着别人吵架,一边悠然自得喝着鲫鱼汤的人一样,不过不代表我不允许他们在我的生活里晃来晃去……”
远礼喝着鲫鱼汤不忘跟舒景挥手“示好”,“谁在你生活里跑来跑去了,我一直静静的坐在这边,帮我老婆喝完鲫鱼汤好不好?”
融融也被逗笑了,抹干泪痕,双手互相揉搓着,“那你能陪我最后一个月吗?陪我参加完学校的送毕业生晚会,至少让我的同学、朋友觉得我是幸福的,好让我带着最后一点尊严离开……”
舒景眉头微蹙,犹豫了一会,最后点点头,“不过在这一个月里,我不能再去你的别墅,希望你能理解……”
融融一下子开心的挽住舒景的胳膊,甚是“通情达理”,“理解……当然理解!待会你也不用送我回家,赶紧去找姐姐吧……”
一切似乎进行的太过顺利,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但又一时想不到,就像明明睡得很香,但突然莫名其妙的惊醒,一时间惶恐心悸……可能是以前用太多的损方法甩女人,头一次这么好聚好散,有点不适应,想多了……就这样,舒景说服的自己,跟饭店经理谈好赔偿事宜后,便送融融上了的士……
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喝醉的贵妇帅摆弄着LV发酒疯,一下子扑在舒景的身上,“小弟弟,跟姐姐出去玩啊!姐姐可有钱了……”
舒景不客气的将贵妇推倒在地,弹了弹被她触碰之处,“obaachan,我们虽然是一种人,不过我喜欢年纪更大一点的,所以你就趁早回家洗洗睡吧!”
远礼难以置信的跟在舒景后面,“你被毒害的够深啊……obaachan……说说看呗,现在在看什么日剧?”
舒景理都不理他,上了车,趴在车窗上警告道:“你有空在这耍宝,还是好好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怎么搞定你的‘周芷若’,否则我真担心天一亮,你就月兑离男女界限独立存在了!”
远礼不屑的走向自己异常显眼的绿色敞篷车,“你敢说仁仁是‘周芷若’,相不相信我待会告诉她……你铁定死的比我早……”
一蓝一绿的两辆车急速奔向女人天堂,因为他们必须在电影结束前赶到那里…….
此时,黑乎乎的电影院里,三个女人痛哭流涕,“我靠,这太感人了,感人的不象话了……”
坐中间的清清连抽了三张面纸,一声长长的“嗤……”,拧了拧鼻子,“让你不跟着我一起看,TV版中罗宾为让他们六个人顺利起航,自愿跟CP9合作,那段也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边坐的仁仁抱着手机,插着耳机,正看着TV版中的这一段,哭的更厉害了,脚下已经堆满的面纸,“罗宾真的好可怜啊,从八岁就被通缉,12年来,谁都想出卖她……呜呜……活得好艰难……”
唯一以男人身份存在的黄磊甚是好奇仁仁为什么坐在电影院里不看电影,一直抱着手机看TV版……要知道,这很耗电啊……
当乔巴的师父朵丽医娘将庸医西鲁鲁卡研制的烟花绽放在磁鼓岛上空时,乔巴也踏着钢丝奔向了新伙伴……清清哭的更厉害了,抽泣到连气都快喘不过来,“散……散…场了…….”
仁仁自己也哭的眼红脖子粗,却名正言顺的在她后背猛敲了一下,“你个没出息的,哭成这死熊样……”
露露扯着黄磊的衣袖擦了擦已经红到透明的鼻头,抽泣道:“我们回家,还是……还是去K一夜的歌……”
谈话间已经出了电影院,两个帅气的男人在外面侯着,因为舒景和远礼很少来这种中低档的商场,陌生的帅气瞬间惹来好多美女的观望……
仁仁一下子认出了远礼,冲上去便是两巴掌,吓得周围美女立刻哄散开来,“老娘的鲫鱼汤呢?怎么没给带来……”远礼来不及解释,仁仁便又怒气冲冲的提着他的耳朵,向外走去,“赶快跟老娘回家杀CP9救罗宾,救不出罗宾,老娘就宰了你……”
露露拉着黄磊往KTV方向走去,“我们,我们去K歌,我最近刚跟姐姐诶学的日文歌……摇滚……唱了会很舒服……”
舒景自以为清清为他伤心如此,心中即喜又疼,上前搂住双目通红、不断打嗝的清清,温柔的安慰道:“好了,不难过了……我以后跟融融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半天不语,清清忽然极其委屈的看着舒景,哭的更厉害了,“西鲁鲁卡死了……现在乔巴也走了,朵丽医娘岂不是得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高塔里……”
西鲁鲁卡是谁?乔巴是谁?朵丽医娘又是谁?难道她还沉浸在刚才的电影里……舒景无奈的拉着她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