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我就开车载初青去殡仪馆。
大连的殡仪馆在市内,从城市最中心开过去也不过半个小时,从我家里会稍微远一点,早晨路况好,有四十分钟也足够了。由于现在市区空间越来越小,殡仪馆已经被住宅小区包围,而这些新兴的住宅小区,绝大多数都是建在坟头上。虽然几年间就盛传要把殡仪馆迁出市内,但一直没有动作。
我开着窗子,风不管不顾的冲进来,打在脸上隐隐的疼。我希望借助这风让自己清醒一些,不再胡思乱想,效果还不错。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车要集中注意力的关系。初青坐在我身边,什么也不说,小心翼翼的缩着身子,怕我察觉。她冷。我摇上车窗。
这车不是什么好车,初青她爸本来给我一辆宝马,我不爱开,初青看出了什么,就给我买了一辆迈锐宝。开到现在。
“冷你就说。”
“没冷。”初青嘴硬。
谭希的亲姐姐,谭韵然,应该很早就到了。她穿一套格调高雅的黑色正装,齐肩的头发披散着,在左耳别一朵精致的白色绢花。她站在那里,并没有进去,就在火化大厅门口,我们的车一靠近就能看见。初青先下了车,我找地方停车。
不知是什么风气,大家好像都喜欢一大早来做白事,好像烧的越早越有福气似的。我在停车场转了又转,终于在靠近山脚的位置找到一个车位。
“姐,到了。”初青跟谭韵然不算不熟,但不是好姐妹的那种关系,可她是个得体的女人,知道应该怎么说话怎么做。我走到两个女人身边,轻轻的说了三个字。我和谭希一样叫她姐。
“恩,等一下陶千钧也会过来,”谭韵然看我一路走过来的,“只有我们几个人。”
“哦,咱先进去吧。”
谭希是今天的第一炉,高炉,花的时间会长,正烧着的时候陶千钧来了。估计他也不好意思迟到,电话打到我手机上:
“在哪呢?我刚到。”
“一楼大厅。”平时我跟陶千钧是能贫到一起的,但此刻我没有心情,所以随手挂掉电话。
我不确定是怎么回事,但我没有表现出来。不管怎么样,在学校的时候谭希的身边也有几个朋友,这个时候,人走以后,真的可以就这么快断了心绪吗?当初谭希对这些人也算不薄,照顾的人也不算少,就我所知,除了我他在金钱方面还帮了不少人,一千两千那样的,虽然不是多的不得了的数目,可保守估计所有借出去的钱加起来也有两三万的样子。他从没有刻意要谁还过。结果事到如今,这些人都没有列席,将要出现的,就只有一个跟他关系连一般都谈不上的陶千钧。
大厅里三个方向的门都没有关,穿堂风肆无忌惮的吹来吹去,让人觉得冷。我想着,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希望是我多心,希望只是谭韵然没有通知他们而已。
说起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操这个心,如果这葬礼的主角是我,下场可能连这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