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劝劝她吧。”初青在我身后小声跟我说。
“你去吧,女人之间比较好说话。”我说。其实我最不会劝人了,一到这种场合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初青说谭韵然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我犹豫了一下,就向谭韵然走去。我就是这么不坚定,我老婆一说我就动摇了。我感觉自己像上了贼船,结婚这才一天初青就没以前那么百依百顺了。
谭韵然站在骨灰寄存大厅的门口,眼睛直勾勾的,也不知道是看远处的林子还是看熙熙攘攘的送葬队伍。
“走吧。”我走到她身边说。我肯定是被什么上身了,这哪是劝人啊,这根本什么都不是。不过没关系,我先热热身,我还没准备好煽情。
谭韵然说了声嗯,也不看我。我就只好站在她身边。
从跟尸体告别到骨灰装盒,谭韵然一滴眼泪也没掉。谭韵然跟谭希的父母在谭韵然17岁的时候双双出车祸死了,当时谭希才15岁。我以前听谭希说,那时候谭韵然辍学打工供他上学。现在来看,从谭韵然的角度,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眼看弟弟毕业了好日子要开始了,谭希却就这么死了,真是有点可惜。
我跟谭韵然站了一会儿觉得累,打算在她身边的台阶上蹲着休息休息。刚蹲下,就看见她的背影开始不规则抖动。我又不傻,我知道她终于哭了。
我一点也没不情愿的站起身靠近她,用右手轻轻的勾住她的肩,越想表现的自然越是动作僵硬。原则上我还是很爱搂着美女的,但是我知道我老婆这时候肯定在车里盯着我呢,所以动作自然而然就僵硬了。
谭韵然转过身趴进我肩膀无声的哭了起来。
认识谭韵然四年的时间里,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因为任何事情掉过一滴眼泪,现在她哭得很认真,跟受尽委屈似的。我双手轻轻的把她搂进怀里,一动不动的站着,放低了呼吸的力度跟频率,同时开始流汗,这感觉真是多搂一分则太多,少搂一分则太假。初青现在看在眼里也不知道啥滋味,套一句俗气的话,估计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过也不能怪我,她非让我来劝谭韵然,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过了挺长时间,谭韵然渐渐的停止了哭泣,她轻轻的退出了我的肩膀。我终于有机会换个动作,这时候胳膊早就酸的不行了。
我从口袋里取出纸巾递给她,她擦了眼泪。
“好点没有?”我看着她微肿的红眼睛问道。
她没回答我。因为我问的根本就是废话。
由于附近拦不到车,我又坚持,所以谭韵然同意我送她回去。初青见我和谭韵然向车子的方向走来,便下车跟她说了一些简单的安慰的话,微笑着退到后座去了。谭韵然坐在副驾驶的位子,我开车。中途初青说需要买些东西,我把她送到沃尔玛她下了车。
等到车子停在谭韵然公寓的楼下的时候,谭韵然跟我要钥匙。
“可以吗?”我问。
“没事。”谭韵然已经恢复了平静。我把咖啡馆的钥匙给了她。明天咖啡馆开业,谭希一死帮忙的就只剩谭韵然一个了,我当然希望她没事。
“别想的太多,人已经走了,节哀顺变。”临秋末晚我终于抒情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