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也撩人 第五十九章 为何帮我

作者 : 萧牧寒

“既然不是不会做,反应这么大,莫不是反悔了?”元宇倾一直紧紧盯着她,似是读懂了她的想法,也不在意马厩里的难闻气味,径自将嘴巴张到最大,笑了起来,随即道,“你反悔也没有什么,这里就你我二人,我不是多舌之人,传不出去的!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慕晚歌斜眼。

元宇倾仰头看着她,脸上看不出丝毫可惜之感,口中却不闲着,“可惜我听着你刚才一番豪言壮志的言语,还以为你是诚心诚意的想要还我这份人情呢,唉…”

慕晚歌一噎,敢情是拐着弯儿来损她了,虽知这是他的激将法,心头却是有股莫名的不甘,随即月兑口而出:“不就是做衣裳么?做就做,我还怕你不成?”

“嗯,你不怕我,”元宇倾点了点头,狡黠一笑,“既然不怕我,那今晚便做好吧!”

顿了顿,低润的声音缓缓飘出:“宁渊,将织绣坊的蓝田玉缎取过来,务必要快!”

“是,主子!”人没见,却听到空气中一人声音飘远。

慕晚歌嘴角抽了抽,真的没想到他会那么急的要自己缝制衣裳,用的还是织绣坊的蓝田玉缎!那是多少钱才买得到的蓝田玉缎哪!

败家啊,真是败家啊!慕晚歌心里止不住感慨着,顺便还替元宇倾算好了织绣坊因他这一举动而赔上的巨大损失,完全没有注意到元宇倾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慕晚歌重又蹲了下来,不过这次却是不与他抢了,只是径自蹲在一旁看着元宇倾的动作。要她丢下元宇倾,自己一个人在阴凉处休息,心里多少都有些愧疚。他本没有必要做这么多,虽然也要自己帮他做衣裳还人情,可坐在屋里安安稳稳、舒舒心心的做衣裳又怎比得上蹲在马厩里闻着尿臊味对着一堆堆粪泥挑着恶心蠕动的白色小虫子。

虽然马厩里的味道不是很好闻,慕晚歌却还是安安静静的蹲在元宇倾旁边,这么陪着都觉得少了些许愧疚。更何况,也不知道元宇倾这厮涂了什么东西,他身边一尺之内的空气却像是被净化了般,明显的污浊气少了很多很多。

为此,慕晚歌就算是为了那些净化后的、比尿臊味干净不少、好闻不少的空气,也得挨着元宇倾近些,享受马厩中难得的干净。

元宇倾也不叫她离开,只是看到自己每移动一下,慕晚歌就跟着他移动一下,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于是他手下的动作越发卖力起来。虽然两人头一次和谐相处的环境不是很好,可终究还是没能遏制住英明神武的左相大人心中不断蔓延的喜悦。

“哎,你不觉得,这些…唔…这些恶心么?”慕晚歌跟在元宇倾身旁挪动了几次,都没有发现他有任何烦躁或厌恶的情绪,心里不禁疑惑起来,竟连“元相”都不叫了,直接喊了“你”。

元宇倾本来还想沉默以对,可一看到她睁大的双眼里尽是盈盈水色,流转的波光让人不忍拒绝,这才缓缓道来:“我十岁的时候便上阵杀敌,比这更恶劣的环境都经历过,这些,又算什么?”

至于是怎样恶劣的环境,他没有说,但慕晚歌却感觉自己能够想象得出来。因为前世,她遭遇过无数次生不如死的追杀,也单刀赤手杀过很多想要她命的人,那样的追杀和反追杀,与战场杀敌,几乎算是同一个性质。

她看着眼前的元宇倾,俊美不凡,才华冠盖,年纪轻轻便位居百官之首,这样的成就,或许在别人看来很容易,或许别人包括之前的自己都认为上天特别优待这名男子,让他那么优秀出彩,可却很少人会想到陪伴他成长的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和刀光剑影!

别人不懂,以前的她也不懂,只是,现在看着虽蹲在粪泥边,却丝毫不损其尊贵英气的身影忽然重现那日雅月阁的落寞,她忽然就懂了!

对,是落寞!茫茫人海独自游落寞,知音不知何处寻落寞,高处不胜寒更落寞!

慕晚歌嘴唇紧抿,袖中的手不由的蜷了蜷,想着元宇倾和自己,这一刻,何其相像!

不到一会儿,元宇倾又要挪动脚步,这次却没有感觉到慕晚歌跟在自己的身后,不由得转身看过去,却见她一脸郁色,周身萦绕着一股状似悲戚的气息,似是在追忆着什么。

这样的情景,他总会见她时不时的流露出来,不禁郁闷起来,想着她究竟有怎样的过去,竟能像现在这般停留在其中无法自拔。

思来想去,元宇倾还是没能杜撰出一个能令自己满意却又同时能让慕晚歌时常追忆的过去出来,但又不甘心自己被忽视那么久,瞥了眼慕晚歌,晃着手中的树枝,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淑梨郡主是在与慕大小姐谈心呢,还是在右相夫人房中坐着呢?五小姐,你怎么看?”

说着,一张俊脸就凑了过去,慕晚歌悠悠然的没有完全回神,头一抬,冷不防的被他突然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原先胡乱的想法顿时飞到九霄云外,仔细咀嚼着元宇倾状似闲聊的话语。

她记得元宇倾说过,青枫卫一出,不留活口。自己本该当场毙命的,却没想到被他给救了,而他刚才所说的,是否暗示着慕香玉等人也见到了青枫卫?

“不过,慕大小姐身份尊贵,那日生辰宴上又得太子青睐,怕是连淑梨郡主也只能量力而行。”元宇倾不痛不痒的继续说着,末了还小心看了眼慕晚歌,当发现慕晚歌仅仅是瘪瘪嘴时,不由得有些失望,止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下降了。

“也是,慕香玉好歹也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还是皇后,又岂是我一小小庶女所能比的!若浣绫不机警一些,怕是此时早已没命了。如此看来,人终究还是只能靠自己!”慕晚歌飘渺一笑,神情里有着说不出的飘忽落寞,只是在说到慕香玉时,有着一股浓浓的不屑。

元宇倾面色一怔,听到那句“人终究还是只能靠自己”时,心口蓦然一疼,他默然的看着慕晚歌,想着她也不过是刚及笄而已,可此刻在她身上,他竟看到了千百年历史沉淀风霜侵袭后的无限沧桑。

到底是怎样的过去,让她被休弃后还能心性坚韧的活着,在本该享受家人宠爱之时毅然决然的拿起长剑,开出一条求生的血路来?

“回去吧!”慕晚歌又是一笑,拿过元宇倾手里的破碗,头也不回的走出马厩。

“主子,蓝田玉缎已经取来了!”这时,一名黑衣男子从天而降,正是宁渊;他怀中抱着一匹光彩夺目的布匹,正是织绣坊的珍品蓝田玉缎。

“嗯,走吧!”元宇倾看着越走越远的慕晚歌,面色冷峻,眸底却隐藏着一丝暖意,他抬头望了望天,天空湛蓝不见云朵,难得的好天气!

一想到两人至今为止相处最长时间的地点在臭气熏天的马厩里,他的嘴角就化开一抹粲然光华的笑意,心里的喜悦悄悄的蔓延着,随即大步跟上前面的慕晚歌。

宁渊看见自己主子傻笑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抽了两抽,认命的抱着蓝田玉缎跟了上去。

刚走到厢房门口,却见王嬷嬷躬身候在那里,看到慕晚歌走来,连忙殷勤的迎了上来,但当看到慕晚歌身后的元宇倾时,顿时张大了嘴巴,老脸上青红交错,分外精彩。

慕晚歌瞥了王嬷嬷一眼,淡淡问道:“王嬷嬷有事儿?”

王嬷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小心的瞅了瞅眼前的男子,锦袍玉带,丰仪俊美,若是忽略他手中端着的半个破碗,一身尊贵盖比王侯!只是,此时与五小姐出现,莫不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对面的男子射出的寒光利剑就快要将她凌迟了,她艰难的呼吸了几口热气,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五小姐,老夫人让奴婢过来通禀一声,今日留宿清泉寺,明日再回。”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慕晚歌淡淡应了声,走入厢房内。

王嬷嬷立即应是,路过元宇倾身旁时只感觉两道极冷极重的目光压在自己头上,让她几乎想要趴在地上,脚上更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步挪着才勉强支撑着走出了那两道视线之外。

元宇倾收回冰冷的目光,对着宁渊吩咐了几句,宁渊将蓝田玉缎递给他,随之一跃便不见人影。元宇倾冷冷的看了眼王嬷嬷离去的方向,眼中射出嗜血的光芒。片刻,他才往慕晚歌的厢房走去。

“浣绫,来的时候可带了衣服过来?”慕晚歌净手后坐在床榻边,神情已是疲惫不堪。在马厩待了半天,感觉全身上下都是马厩里独特的尿臊味,真是难受。她要赶紧洗个澡,可不能留下任何关于马的不好的记忆。

毕竟,马,是她最喜欢的动物,也是她前世记忆里最愉悦幸福的寄托!

“小姐,来的时候没想过会留宿,所以奴婢没带换洗的衣裳过来。”浣绫挠了挠头,显然对这种情况很是手足无措。

“五小姐若不嫌弃,我这里有一匹上好的蓝田玉缎,不如现做一套!”元宇倾姿势优雅的走了进来,只是看他一手端着破碗,一手揪着蓝田玉缎,那样子实在是滑稽。

慕晚歌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看向他手里的蓝田玉缎,有一刻的动心。

据闻,蓝田玉缎以世间仅有的天蚕锦历时三年织就而成,穿上后如蓝田玉般生暖生温,对她这寒性体质是再好不过。只是…

慕晚歌看着立在门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元宇倾,小心翼翼道:“你又有什么阴谋?”

“额…”元宇倾面色一怔,随即颠众生的一笑,“我能有什么阴谋?五小姐不喜欢,那便算了。只是可惜了这蓝田玉缎,虽然布料绵薄,却是有着极好的保暖效果。”

只是,慕晚歌却看到他的嘴角悄悄的绽开一个极其璀璨的弧度,一个不舒心便起身夺过他手中的布匹搁在床榻上,与她强抢豪夺的举止大相径庭的是,口气却是闲散随意到了极点:“谁说我不要了?元相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不要的?”

她不仅要这蓝田玉缎,还要完完全全的占为己有!

元宇倾看着她虽有隐藏却还是掩饰不住愤愤之色的小脸儿,只觉这样的表情比常见的浅笑盈盈更加生动迷人,不由得一看再看,慕晚歌抬头正好撞进他暖意洋洋的眸子深处,那里,如一片温泉,将她整个人都包围起来,热流吻过肌肤留下酥酥痒痒却又温暖的痕迹,往日的冰冷褪去,面上浮现一丝平和娴静。

“小姐,您是要先沐浴还是…”这时,浣绫走了过来,却在发现两人站在房中对视时,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想着小姐公然与左相在房中谈话已是不妥,此刻更“深情脉脉”的与左相对视,万一被人看到了,该如何是好?

慕晚歌闻言,连忙移开视线,背着身子对着元宇倾,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沉淀完心中异样的感觉,转过身时已是一脸平静,“去准备热水吧!至于衣裳,先去清泉寺师太那里借一套,待我将衣裳缝制好了再送回去。”

“是,小姐。”浣绫瞟了眼她的脸色,立即应声。

“为何不现做?”元宇倾却是很好心情的走过来,将手中的破碗搁在桌上,一撩衣摆就坐了下来。

“你似乎对我的针线女红很有兴趣?”慕晚歌挑眉,“更何况,我还不想用在臭气熏天的马厩里浸泡了半天的手去做衣服,那会很脏的!”

“可是你刚才拿到蓝田玉缎了!”元宇倾比了比划,笑道。

慕晚歌淡淡看了他一眼,轻笑出声:“不好意思,那些被我碰过的布料,是要给你做衣裳用的!”

元宇倾嘴角抽了抽,不敢置信的扫了眼床榻上的蓝田玉缎,又定定看了眼笑得一脸无害的慕晚歌,额头上划过一道道黑线,这女人,他怎么觉得那么黑心呢!

慕晚歌嘴角却是尽情咧开,看着元宇倾这副憋屈的模样,眉眼里漾着暖暖的笑意,不似以往的浅笑那般礼貌却疏离,透着浓浓的真实感,元宇倾心神一漾,怨念也瞬间淡去。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就是看不得她对自己笑,只要她对着自己笑,他就对她完全没辙,所以,连续被她的笑蛊惑了两次,也还是没长教训。只是末了,还佯怒了几句,径自低下头拨弄着自己的玉佩。

慕晚歌无心理会他的异状,上前一步,走到元宇倾身旁,拿起桌上的破碗,碗里白色的虫子以极其恶心的姿态蠕动着,可她却不觉得恶心,也不怕这些东西,只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记忆却突然让她手心冒汗,素手一抖,险些将破碗摔到地上。

忽然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伸了出来,一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将其握在自己的手掌心,另一手夺过她手里的破碗,看都不看一眼便搁在了桌子上,“不想看,可以不看,你该学着怎么对自己好一些。”

关心的话语从身旁的男人口中说出,明明很近,却又感觉很遥远,遥远到仿佛是从天际飘渺而来,似真似假,似梦似幻。若不是不得已,她也不会去触碰看似尘封的记忆。那些东西就如左手臂上的伤疤,稍微牵动一下,痛感便瞬间传遍全身。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暖,慕晚歌心中微动,她有多久没有尝过“暖”和“热”的感觉了,不止是前世冰冷的记忆让她无所适从,单是原来的慕晚歌身中寒疾,平日的体温都比常人略微低一些。

如今是夏季,可平日里仍能感觉到手心的冰寒,此刻元宇倾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小手,依稀可以感觉到他掌心的粗茧,硬硬的感觉,却带着让她平静的安慰,她忽然有些贪恋起此刻的温暖来。

想到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元宇倾给她提供的那些或明或暗的帮助,又是为何?

是因为自己于他有着不同的使用“价值”么?

只是,自己不过是右相府小小的庶女,没有爹娘宠爱,凡事如履薄冰,能用的除了一颗脑袋外,便再无其他!而他贵为一国左相,又怎么会缺少为他卖命的人?

“元相为何要帮我?”慕晚歌皱着眉问道。

这是她第三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一天之内问别人三次同样的问题,她自己都觉得无奈。可是她又不能不问,前世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无非是为着一个“利”字;可元宇倾不是商人,他是玩权弄势的政客!

商人之间,“利”是一张张红色鲜艳的毛爷爷,却也是寒光闪闪的利刃,凡事围着“利”字而转;可政客的“追求”也许比商人要多,可以是为权,也可以为势,还可以直接为命!

她不知道元宇倾的目的何在,这样的交手,让她挑战因子高涨的同时,又时刻充满着戒备。

元宇倾看到她皱眉,自己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甚至弧度比她的还要弯一些,他将她神情中的戒备、谨慎、怀疑等看在眼里,心里多少知道她一天内追问自己三次的想法。虽有些诧异她的锲而不舍,可此刻他却不知道如何作答了。不是不想作答,而是他心里却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他总不能跟她说,是因为我对你感兴趣吧?不成。这话一出,他绝对可以预想,某人的眼神会再一次杀到他身上。

但也不能跟她说,是因为我心疼你,不想让你去碰这些肮脏的东西吧?那也不成。万一被她误会自己并从此纠缠不休,他辛辛苦苦从祖父祖母手中赚来的多年自由之身岂不受到威胁?虽然他知道,这个可能性会很小很小很小,搁在慕晚歌身上几乎不可能出现,但也不妨碍他白日做梦一番。

再然后,就只剩下喜欢了!我喜欢就做,不喜欢就不做,随性而为,你该不会再说我什么了吧?

于是,伟大英明睿智过人的左相大人经过一二三的过滤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又一次漫不经心的重复道:“不为什么,我喜欢!”

顿了顿,如预料中看到慕晚歌有些发怔的小脸儿和抽了一抽的嘴角,元宇倾模了模鼻子,继续凉凉道:“五小姐,这是你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了,难道前两次都没有听清楚?都说我喜欢了,你居然还问?你疑心怎么那么重,就不能相信我是出于一片好心么?”

慕晚歌脑子有些发懵了,喜欢就帮了,这个理由,看起来似乎无懈可击,可是自己能相信么?

他说的没错,她确实疑心很重,不仅因为前世自己所处的位置特殊,更因为被人出卖背叛的滋味她尝过不止一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是她不想相信,而是人心隔肚皮的残忍现实让她心灰意冷。更何况,眼前这个是权倾一朝的左相,他会是仅仅出于好心么?

或许是也不定,毕竟自己的身世遭遇挺遭人怜悯的,就纯粹是当作他的同情吧,虽然她不需要同情,但是有元宇倾这个愿意“全力以赴”的男人在,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力气!

至于什么目的,什么阴谋,日后若他真的要自己做些什么,大可不赖账吧!

慕晚歌提着的心忽然放了下来,有终于想通的释然和心安,她又看了元宇倾一眼,却见他眸光深深静静的看着自己,眉眼处含着一抹认真,昭示着他此时的话再认真不过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又浮上慕晚歌的心头,她极力想忽略掉那些感觉,却发现满脑子都飘着元宇倾那认真的表情,暗道一声见鬼后,便站至一旁不再言语。

厢房内顿时静了下来,可气氛却是十分诡异,慕晚歌没坐下也没离开,却是径自盯着门外看,而元宇倾更奇怪,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破碗里的小虫子,许久才听到他打破室内的寂静:“你要这些虫子做什么?”

慕晚歌猛然惊醒,才记起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没做,连忙问道:“厨房在哪儿?”

“厨房?”元宇倾揪起了眉头,随即反应过来并瞬间明白了她的目的,面色僵硬怪异,“你该不会要将这些…额…炒了给她们吃吧?”

乖乖,他忽然很想知道,若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真的吃了这些东西,会吐到什么程度。

慕晚歌挑眉,“是又如何?元相舍不得了?”

元宇倾不由得模了模鼻子,想着以后还真不能惹到这个黑心的女人,又见他摆摆手道:“怎么会?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要用什么法子骗她们吃下这些东西。”

“这你就不用管了!”慕晚歌拿起破碗,就要走出去。

元宇倾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对她晃晃:“我来,你还是去沐浴吧!”

潜意识里,他还是十分不希望她再去碰这些肮脏的东西,反正连臭气冲天的马厩都待了半天,又何必再多做一些?

一向睿智神武的左相大人,此刻对自己在马厩里待上半天的事件颇以为荣了!

慕晚歌扬眉,似是极为不满,潜意识里也不希望他替自己做这么多事,无关目的,只是怕自己会依赖上有人帮手的感觉。

两人僵持间,却见浣绫手上托着一套蓝色衣服走过来,躬身道:“小姐,热水和衣裳都准备好了!”

元宇倾淡淡一笑,如天山雪莲初开的万千风华,随即甚是潇洒的走了出去。

“喂,记得要炒得色香味俱全啊!要是她们不吃,我可是把账都算到你头上的!”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不客气的要求声,元宇倾脚下微顿,俊脸上顿时绽开一个大而灿烂的笑容,脚下的步子变得轻快了许多。

“浣绫,你再去寻些针线过来,一会儿我缝制几件衣裳。”慕晚歌淡淡扫了眼搁在床榻上的蓝田玉缎,心头的感觉忽重忽轻起来。

也罢,既然他主动揽下了那些活,自己想要插手也是不可能的了,倒不如为他缝制一件好衣裳,聊表谢意吧!

而元宇倾潇洒优雅的走出厢房后,一身黑衣的宁渊随即飘身落下,单膝跪在他身后,静听指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元宇倾上下晃动了一下破碗,碗里的小虫子受此颠簸而不安窜动起来,一条一条交缠在一起的虫子,极其恶心。他朝着慕香玉的方向冷冷看去,心里却想着那个黑心的女人在面对这些虫子时,是如何做到无动于衷的!

“回主子,卑职已勒令那王嬷嬷不许外传见过主子之事,否则定当取她性命。那王嬷嬷不过是胆小之人,倒也应下了,卑职还拨了一名暗卫前去监视。”宁渊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禀告,只是在提到王嬷嬷胆小之时,神情语气里均透着一股蔑视。

“将那名暗卫撤了,那样的人还不配用本相的暗卫。”元宇倾嘴角淬着冰冷的笑意,监视那样的人,是抬举了,倒不如…

元宇倾转首看了看慕晚歌的厢房,凌厉肃杀的声音响起:“拨四名风云卫到她身边,定要保护她的安全,切不可再出现今日的情况!”

切不可再让他看到她手挥长剑、衣染鲜血的站在尸体堆中。

“是,主子!”宁渊心头一颤,连忙应道。

风云卫可是时刻保护主子安全的,一共只有十名,均是以一当百的绝顶高手,就连肃亲王府的青枫卫也比不上。可如今,元宇倾却将其中的四名拨给了慕五小姐,这说明了什么?

慕晚歌沐浴完后,浣绫也寻来了针线,她本想坐下来专心缝制衣裳,但忽然想起,元宇倾一个大男人,会做这些厨房的活儿么?

她忽然有些担心起来,就怕元宇倾一个不注意把两人在马厩里待半天辛辛苦苦弄来的小虫子炒得一塌糊涂了!

身随心动,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蓝田玉缎,叫上浣绫向清泉寺的厨房模索过去。不想,竟然在厨房门口见过了当日雅月阁的黑衣男子,若她所记不差,这男子是叫宁渊。

宁渊此时奉命守在厨房外,不许任何人进去。因此,对慕晚歌的到来,也只是恭敬的行礼,而后委婉的拒绝:“慕五小姐,主子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慕晚歌秀眉微挑,“我也不行么?”

宁渊点了点头,神色间有些不自然,“是。”

主子特别吩咐的,尤其不能让您进去打扰!只是这话,他可不能说出来。

听他这么说,慕晚歌有些无可奈何起来,但一想到元宇倾蹲在厨房里爆炒小虫子的情景,顿觉百年难得一见,明眸狡黠一眨,想着若不能进去看看,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慕晚歌莞尔一笑,抬步就要走上台阶,不想宁渊生生挡在了她面前,毫不客气的提醒道:“五小姐,请您留步。”

“宁侍卫,慕晚歌一直仰慕元相的风采,尤其这厨房里的风采更是无人能及啊,不如就让我进去看看呗!”若元宇倾真的会炒小虫子,自己倒是很想亲眼见识下他置身于锅碗瓢盆而又从容不乱的场景,想想都觉得好笑;若他真的不会炒小虫子,那自己也得赶紧阻止他的破坏行动,那些小虫子如今可金贵的很,是要给未来的皇后娘娘享用的啊!

一想到元宇倾在厨房里做的“丰功伟绩”,慕晚歌心头就痒痒了起来,又好奇又担忧又惊喜,可谓是百感交集啊!

只是,一看到关得死死的门和杵在门口当神的宁渊,却又焦急不已,硬拼不行,智取显然更不靠谱,可恨宁渊这榆木脑袋怎么敲都敲不通。

这时,眼前一直紧闭的门突然打开,元宇倾手托着一个盘子,正玉树临风的站在门口,看着与宁渊几成对峙之势的慕晚歌。

许是刚沐浴完的缘故,她清爽的头发未束未挽披散在身后,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仿佛带着一股魔力,将人不自觉的引入其中无法自拔。那柔软饱满却泛着些微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显然是宁渊的阻挡让她不乐意了!

那娇俏玲珑的鼻子秀秀气气的点在她倾城月兑俗的娇靥上,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可破的小脸,由内而外散发出清新自然的气息,与清泉寺轻灵幽远的佛家环境,倒是颇为融合!

元宇倾早前由炒小虫子衍生的烦躁情绪瞬间如潮水般“哗啦啦”的退去,脑海里眼睛中都是她“清水出芙蓉”的绝美气质,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面前,不再是单纯的礼貌浅笑了?能让她有着这些生动神情的自己,岂不是功不可没?

如此一想,他脚步轻快的走到她面前,嘴角衔着的笑意快要溢出蜜糖了,看向慕晚歌的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愉悦:“我怎么不知道,五小姐对我的仰慕竟到了如此程度!”

慕晚歌脸颊微烫,想着鬼才对你仰慕,你就一整个不折不扣的千年狐狸,她即便再怎么仰慕也不会去仰慕一只狐狸!

与元宇倾待得久了,她早已对他的言语形成了自动过滤的功能!如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却发现元宇倾浑身上下不见一丝凌乱,衣服上也没有她想象中的沾着糖醋染着油脂,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蝶般停在一泓清凉的溪泉边,翅膀扑棱扑棱间已送来阵阵凉风。

她怎么都想不到,元宇倾竟会一身清爽干净的从厨房走出来,想当年自己都将厨房弄得乌烟瘴气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

“你居然会炒小虫子?”慕晚歌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虽然这可能性在她看来,不是很靠谱,可一想到别人对他的大名鼎鼎的称颂,顿时又觉得他有这个让人出乎意料的本事。

元宇倾闻言,嘴角抽了抽,眼神怪异的看着慕晚歌。

什么叫他会炒小虫子?说得好像他专门拿这些恶心的白色小虫子练厨艺一样。若不是应她的要求,自己才不会去碰这些东西呢!

只是,听她这么怪异的语气,且眼神中竟莫名带着些崇拜的光芒,他心下微动,狡黠的目光如微波流转,语气中有着一丝发现什么大秘密的窃喜:“五小姐该不会是连炒小虫子都不会吧?”

慕晚歌被他拆穿了,白皙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晕,嗔怒道:“这有什么的!京都城有多少女子不会呢,多我一个也不多!”

她是不会,那又怎样?当年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厨房搅得乌烟瘴气的时候,梅姨就跟她说了一句至理名言“厨艺,也是需要天赋的”,她没有那个天赋,自然不会再走入厨房一步。

元宇倾勾唇一笑,丰神俊朗中带着一些邪魅的神采令其余三人齐齐惊艳起来,眼中流转的光芒不知不觉便让人沉醉,他别有意味的看了慕晚歌一眼,将手中的托盘递到她面前,笑道:“不负所托,五小姐可要查看一番?”

慕晚歌只觉一阵幽淡的香味扑面而来,也不知道元宇倾用了什么佐料,白色小虫子经此一炒竟变成了橘粉色且连在一起的虫块,在盘中摆成一朵牡丹花的形状,只是花心却是用辣椒切成短细丝而摆成的,一眼看去,看不出小虫子的原来模样,倒是有几分牡丹花的美感。

小虫子能够长成牡丹花的模样,这也够厉害的了!

“这虫子既然长成了牡丹花的模样,这盘菜,便叫国色天香吧!”慕晚歌嘴角一勾,想着慕香玉不是被太子看上了么?牡丹花是富贵之花,配慕香玉这个未来的皇后,也刚刚好!

而其他三人的心里齐齐为牡丹花默哀,想着日后真不能得罪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哪天若是惹火了她,岂不是又被她拿其他的虫子来招呼自己?

慕晚歌哪里知道三人的想法,看着眼前的“牡丹花”,不由得对元宇倾折服起来,她伸手过去,不想半路竟被元宇倾拦住,一抬头,却看到那人一脸沉静,眸光也是静静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她挑挑眉,不明所以。

“你不会想吃吧?”良久,元宇倾才淡淡问道。慕晚歌哪里知道他刚才默不作声,只是为了沉淀自己震惊的情绪,早在她手指微动时,他就知晓了她的动作,可也只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但没想到她真的要…要吃这些东西!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宁渊却是猛地张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浣绫被这话吓到了,一脸紧张的看着慕晚歌,生怕她真的心血来潮吃了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谁想,慕晚歌却是无所谓的一笑,反问道:“这可是好东西,既有营养且卖相又好,不然也轮不到慕香玉这么尊贵的人来享用,不是么?更何况,我总得知道你炒小虫子的技术如何吧,万一难以下咽,岂不荒废了我一番心思?”

她话落,宁渊一个趔趄栽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重响,宁渊的头撞在了门框上,有些破旧的木门被他猛撞的力度晃出了一些灰尘,直直的飘在了盘子上的“牡丹花”,为“牡丹花”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纱,直让慕晚歌面色一喜,看向宁渊的眼神里大有“再用力撞门”的鼓励意味。

宁渊原本是动也不动的坐在地上回顾刚才的震惊,当接受到慕晚歌那略带崇拜、欣喜和鼓励的眼神时,身子不由得往后挪了又挪,直到背部撞到一旁的大石头时,才被迫停了下来,别过脸拒绝与慕晚歌强烈的视线进行短期的交流。

“小姐,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你怎么可以…”浣绫惊呼一声,待意识到说了什么时,才捂住嘴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若不是亲耳听见,她死也不会相信小姐不仅不怕那些恶心的小虫子,还口口声声淡然自若的说要吃它们!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梦里白昼和黑夜混乱交替,梦见慕晚歌对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慕晚歌对两人的失态恍若未觉,扬起脸问道:“元相也以为这些是不干不净的东西么?”

元宇倾不由得一阵恍惚,看着她清澈却冷冽的双眸,心头的某一处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此时也不管她这么问是在质疑自己的厨艺还是*果的威胁,径自回道:“我做的东西,自然是干净的。”

“是吧,浣绫,你家小姐吃的可是干净的东西呢,”慕晚歌瞥了眼如临大敌的浣绫,直把浣绫瞥得又后退了几步,随即朝着元宇倾展颜一笑,“既然是干净的,就把你的手拿开吧。”

说着,白玉的小手就要往盘子中的小虫子伸过去,不想,元宇倾又一次截住了她的手,两只手对峙的模样让她想到了马厩里的两根树枝,原本还香味扑鼻的“牡丹花”,忽然变成了马厩里那一堆堆黑色蓬松的粪泥。

联想到那些东西,慕晚歌即便有再好的胃口,此刻也变得索然无味,甚至嘴里满是马厩的尿臊味!

本来还想第一个尝尝元宇倾的厨艺的,只是可惜了!

慕晚歌狠狠的瞪向面前的罪魁祸首,不想,元宇倾却是温润一笑,如和煦春风般温暖而舒适,眼底的笑意昭示着他已经觉察了她的没有胃口,带着一丝奸计得逞的得意,笑道:“你若是饿了,我一会儿再做给你吃!不要吃这东西,填不饱肚子。”

宁渊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了,崇拜的眼神直直射向元宇倾,想着不让人吃的理由还这么冠冕堂皇无懈可击,不愧是他生死追随的主子啊!

这一刻,宁渊对元宇倾的崇拜敬佩之意,已到了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境地!

而一旁的浣绫却是猛地松了一口气,就怕左相都不阻止小姐,那小姐还真是要吃那些看着很恶心的东西了!

慕晚歌本就没有了胃口,正想找个理由让他再下厨一次,此时这一番话就如一场及时雨,熄灭了她因想不出理由而熊熊燃起的焦急,只是口气中却有意的带着一丝可惜:“也只好如此了!那便有劳元相了!”

宁渊和浣绫齐齐黑线,顿觉慕晚歌是故意的,故意作出如此惋惜的情态!于是,两人不期然的对望了一眼,很好心情的没有揭发她的心口不一!

------题外话------

嘿嘿,美人们,咱们的小歌儿是不是很强大呀!

国色天香哇…。

那两个倒霉的人,到底会不会吃捏会不会吃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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