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也撩人 第十九章 你要我给

作者 : 萧牧寒

慕晚歌看了面色凝重的两人一眼,继续不赞同的说道:“若是一次两次,且水位不持续上升,那此举倒是可行。只是,当水位逐渐升高时,你能保证胥城的士兵能及时将沟渠里的水引入高处的河流并蓄入水库么?你能保证胥城的官员及时发现水位的上升异常,从而快速的做出相应的措施?”

答案自然是,不能!

居安思危,冲上前线,并不是每个官员都能做到。否则就不会有胥城如此严重的洪灾,也不会有刘钧置全城百姓生死于不顾的临阵月兑逃,更不会有元宇倾等人刚入胥城之时的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顾寻和元宇倾同时皱起了眉头。顾寻所在意的,只是想要解决此次的问题,几乎没有想过日后还会有水灾泛滥的情况;而元宇倾想是想过,但他却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至少,挖通沟渠是最有效而最保险的方法,唯一不足之处,只是需要耗费一些人力物力罢了。

只是,慕晚歌所提出的问题,不仅统筹全局规划,还心思细腻的从细节与意外发生机率上提出了相应的问题,如此认知,顿时让两名优秀的男子唏嘘不已。

慕晚歌瞬间便看出了他们的想法,素手指着未成型的沟渠,语气淡然中隐含着满满的自信与坚定,“挖沟渠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丝毫没有防患于未然的作用。在水位急剧上升时,人能不能走到此处,都是一个问题。若是让我选,定不会选这种方法。”

元宇倾顿时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将慕晚歌所考虑的问题都听入了耳中,一时间竟少有的沉默不语起来。

而顾寻则是满脸凝重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慕晚歌,急急问道:“慕五小姐如此说,是否已经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

“有是有,只不过是个雏形而已。若是有张胥城和湛城的山川河流分布图,那就好了。或许我还能看看,自己所想的是否可行。”慕晚歌幽幽叹了一口气,似是极为苦恼。

闻言,元宇倾眼里忽然划过一丝莫名的笑意,看着她状似怅然的神情和低眉敛目下偶尔划过的一闪而逝的亮光,心中一乐,嘴角一勾,引诱道:“府衙里也许会有,不如跟我们去看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慕晚歌心想,随即讪讪道:“那好吧。我就跟你们走一回。”

于是,一行三人往胥城府衙走去。

走之前,元宇倾还特意招来督工的几名官员,声称是计划有变,让忙活着的众人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

众人面面相觑,可一国左相的威名早已享誉全国,自是令行禁止。成百上千道热烈的目光目送着元宇倾三人缓步离去。

走入府衙后,见到了胥城城守刘钧,正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什么。当看到元宇倾三人走入大门,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点头哈腰,甚是恭敬。

元宇倾一脸的笑意,只是笑意很是惊悚,刘钧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根本就不敢直直迎上去。而顾寻则是一脸的和气,只是和气里透着冷冷的疏离,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

慕晚歌却是仔细的打量了刘钧一会儿,却发现他眸底深处少了相府初见时的那份傲气。想来,此次胥城的失职,倒是让他安分识趣了不少。

直到元宇倾的目光就要将刘钧逼入地缝里时,她才慢悠悠的收回视线,负手向前走去,边走还边点评着府衙内的景观,只是那点评当真是让刘钧吐血的心儿都有了。

比如“呀,这府衙里竟有七星菊啊,那可是价值万金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跌倒声;

又如“这假山雕工精致,惟妙惟肖,想必是妙手雕花第一人林春所做吧。刘城守可真是好风雅,据说,林春的见面礼都要纳上白银一万两啊”,身后一尺距离传来撞柱的咚咚声;

再如“哇,这地上铺着的竟然是东海特产的珍珠琉璃板,刘城守可真是会享受生活啊”,随即身后没有传来什么声响了。

慕晚歌回头一看,嘴角微微扬起,随即潇洒转身,大步离去,将趴在地上装死的刘钧留给那两人处理。

元宇倾你淡淡扫了顾寻一眼,也跟着慕晚歌潇洒而去。

顾寻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长吁短叹后认命的将眼前这烂摊子处理好,并把刘钧拖到那尊贵的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去。

穿过几道门,元宇倾和慕晚歌终于走入了一间房间。

只见里面简洁明亮,桌子上还摆放着几本合上的折子,显然是元宇倾办公的地方。元宇倾轻车熟路的走至桌案后,拿出两张图纸,小心的摆在了桌上。

慕晚歌走上前,拿起胥城的山川河流分布图,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拿起湛城的分布图对比了下,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许久,待慕晚歌将两张分布图都压至桌面时,从外面传来一道气息不稳的声音:“慕五小姐,可是想出了解决的方法?”

元宇倾瞪了瞪顾寻,暗恼此人竟抢先说了自己的话;而顾寻则是真正的冤枉,也不想想是谁将刘钧交给他处理的,他跑上跑下的容易么?

慕晚歌却是径自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待发现此二人均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但也没有计较太多,而是淡淡道:“从刚才的比对来看,胥城的地势明显要比湛城的地势高。那么,即便胥河的地势如何低,相对于湛城的其他河流而言,都会变成高的。胥城本身就灾情严重,若是依旧将水囤在城内,根本就不利于胥城的水患治理。而即便是用元相所说的方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倒不如将胥河的水,更甚至是流枫亭周围的河水都引到湛城的河流里。”

说完,慕晚歌征询的目光看了二人一眼,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寻猛地揪起了眉头,沉声道:“湛城的地势虽然低,利于引流,可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岂不是祸害两城百姓?”

“湛城排水措施十分完善,根本就不会出现胥城的情况。这也是此次胥城水患严重而湛城丝毫不受影响的原因。”慕晚歌纤细的手指在湛城的分布图上划出一道道曲线,随即淡淡道,“我此次到湛城,途径几个地方,都仔细观察了它们的排水设备。你们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地方的排水措施堪称典范。若顾大人不信,倒是可以亲自前去查看一番。”

闻言,元宇倾若有所思的看着慕晚歌,一时间竟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而顾寻被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扫了一眼,随即后背一凉,连忙摆摆手道:“不是我不信,而是那么多水排到湛城,若是淹没了农舍庄稼,又该如何?”

“湛城也不全是水量充足之地,”慕晚歌长叹了一口气,在二人的不解中手指迅速移动到某处地方,指甲在泛黄的图纸上划下一道浅淡的细痕,刚好就是她所走的最短路线里的那条河流,“此处有一条河流,尚未被收录在册。这条河流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此河长年河沙积沉,因没有足够的灌溉水源,两岸的村舍长年干旱无雨,更甚至是颗粒无收。”

“这里有条河流么?图上并没有标注也没有说明,慕五小姐是否弄错了?”顾寻突然插了话进来,皱着眉嚷道。

当初为了能够胜任“工部尚书”的工作,他可是将紫启国内的河流山川分布图都记得滚瓜烂熟了。如今乍一见慕晚歌划出分布图上不曾记录的河流来,心中颇有些不平衡。

谁想,慕晚歌只是微抬起头,淡淡看了顾寻一眼,清冷的声音缓缓吐出:“顾大人,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我从湛城走至胥城,便是沿着此河而走的路线。这一点,元相的暗卫想必也告诉过元相了。”

元宇倾眸光闪了闪,随即嘴角一勾,点了点头。

而顾寻则是怔怔的看着慕晚歌,一时脑海里都是她那句“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她一个深闺女子,竟能如此坦荡的说出那句话!

转念一想,不,她不是深闺女子!深闺女子胆小如鼠,怎么敢手挥匕首迎战敌人?深闺女子头顶上方只有那片四角天空,何曾有过如此广博的见识?

“歌儿,继续。”元宇倾淡淡瞥了暗自盯着慕晚歌发怔的顾寻一眼,心中却有股喜悦在悄悄蔓延,想着这就是他所欣赏的女子啊,不仅英气逼人、胆量非凡,还有着惊人的才华、渊博的见识、独具一格的见地,竟是将自己和顾寻生生比了下去!

对顾寻的异样情况,慕晚歌心中一片了然,知道他肯定会心存别扭。一个不专业的人,都比专业的人懂得多,并能将理论与实际结合起来,融会贯通,任谁心里都不会舒服的。

只是,她却没有要等他缓过神来才继续分析的打算,而是淡淡看了元宇倾一眼,继续冷静分析道:“此河便是所有问题解决的关键。若是将此河疏通,铲除河床上铺沉的泥沙,将胥河之水引入其中,既解决了胥城的水患问题,河中所流之水用于两岸百姓的良田灌溉,挖出的沙泥用于筑堤坝,同时也多了一条由胥城来往湛城的水路,岂不是一举多得?更何况,我敢保证,这条水路打通后,定会比其他去往湛城的水路更为热闹繁华。”

顿了顿,慕晚歌又继续说道:“当然,若是湛城其他河流的水量不够充足,也可以由这条河流引入一些,如此充分利用,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随着慕晚歌的话语说下来,顾寻和元宇倾两眼齐齐放光,怎么都没有想到,她所想的方法竟会这般巧妙。

许久,顾寻才拍了拍手,暴出一句惊呼:“妙!真是妙啊!如此一来,倒是从根本上解决了胥城的水患问题。以后若是再天降大雨,十有**不会出现如现在这般严重的情况。”

元宇倾也是难掩眼中的赞赏之意,如此智慧与美貌并存、机智与胆识同在的女子,如何能不让他倾心?

忽然之间,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加快的心跳声,似是为眼前这有着不输于自己才华的女子,也是为着眼前这胸中有沟壑的男人!

谁想,慕晚歌说完后并没有如他们那般满脸轻松,反倒是紧紧盯着胥城的分布图看了半晌,随即转至桌案后,铺开纸,提起笔,径自勾画着什么。

顾寻和元宇倾面面相觑,连忙上前一步,却发现她所画的,正是围在流枫亭四周的几条河流分布图。只是,那笔尖勾勒出来的模样,似葫芦,又似鱼嘴,倒是让人好奇不已。

元宇倾看着聚精会神的慕晚歌,眼中柔情尽显。虽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将容貌改变了那么多,可此刻男装的她却有股动人心魄的瑰丽俊逸,更甚至无关于容貌、身份,而仅仅是纯粹的关于“她”这个人。

依旧完美的面部弧线多了几分冷峻的气息,儒雅之中透出一股凌厉,如千年玄铁剑般锋利尽显于提笔勾画中。

只见她在纸上尽情挥洒,银钩铁画,风骨卓绝,一笔而下,观之若蛟龙出海九天腾挪,来自虚无而又归于空旷;又如凤啸苍穹飞天流转,万物生灵皆为其不可匹及的高度而跪地臣服俯首称臣。

她的字,美而不藻,华而不丽,于撇捺处如月兑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刻印下一份刚劲凌厉;却又在勾画跳宕间晕染出最独特的娇柔过渡,不矫揉造作,亦不虚与委蛇。如行云般飘渺,却又如青松般苍劲有力;看似纵横间大气挥洒,实则风骨气韵深藏。

这一刻,元宇倾忽然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擂动的鼓声般极具穿透力,响在风吹草低的野外,一声一声,撩拨着他的心弦。

他低下头看着眼前这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容,心头忽然被一阵暖流充溢着,忽然很想将眼前的人揽入怀中,彼此偎依着,于时光静谧处、岁月静好中静静感受着她过往的艰辛时光。

笔墨纵横间,惊才艳艳!

她,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而此时,顾寻早已是睁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纸张,五内翻腾不息!即便他见过很多人的字体,此刻都已远远被冲散至脑后。

人常说,字如其人。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此美好的字体下,隐藏着的又该是怎样美好的灵魂!

似是一瞬间,却又仿若过了千百年。慕晚歌最后一撇划下,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捧起来小心的吹了吹,直到墨迹完全干了,才小心的铺展到元宇倾和顾寻的面前。

那两人收起复杂而震撼的心情,认真的看着慕晚歌辛苦绘出的图纸。只是,刚看到一半,两人的眉头忽然都皱了起来,眼里的疑惑也是越积越多。

“歌儿,这是什么?”元宇倾修长的手指一指,好奇道。

慕晚歌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依旧澄澈明透,并没有因为元宇倾不知此物而得意洋洋,清了清嗓子,这才淡淡道:“将胥河的水引流至湛城,的确是解决了日后胥城水患严重的问题;可若要减轻胥城至湛城的河流负荷,从根本上进一步杜绝江河水泛滥,也可以从流枫亭四周的河流下手。我画出来的,就是将那几条河流进行改道、分流、缓冲的具体示意图。”

“那这个又是什么?”顾寻指着图纸上类似于鱼嘴的形状,甚是不解道。

此刻,早先因慕晚歌强于自己而产生的别扭心理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更是为慕晚歌的灵招妙策钦佩不已,甚至都有种想要将她脑袋掰成两瓣的冲动,好看看比自己小很多的脑袋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绝无仅有的东西。

慕晚歌手指在图纸上,又恢复了她指点江山之时特有的自信而冷静语调与淡淡的神色,“方才从胥城河流分布图中可以看出,地势最高的河流水势凶猛,更甚至出现此次特大洪灾的情况时,河水或多或少都会漫出堤坝,轻则淹没沿岸的庄稼,重则堤坝溃毁,家破人亡。这个类似于鱼嘴的形造型,一方面能够起到减缓河水来势与速度的作用,同时还能借此分流,从而引一部分来势较缓的河水以备灌溉。”

顿了顿,慕晚歌指向最下方类似于瓶口的造型,继续说道:“此处形似瓶口且功能奇特,是人工凿成的控制下方河流进水的咽喉。当水流流至此处时,若是流速过快,要么漫过堤坝,要么成波成浪的往下堆堵挤攘,从而导致下方这狭窄口水势过于凶猛。对于堤坝而言,这是非常危险的。而这边较为迂回且宽敞的地方,便是用于缓冲这部分激流的。”

“那这里又是什么功能?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元宇倾指了指中间的部分,随即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灼灼光芒直让人不敢直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吸入其中,无法自拔。

慕晚歌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清冷的气质随之增添了不少柔和的光彩,眼里流转的睿智更是让不敢忽视,甚至是甘拜下风。

她手指一指,便指向中间的一大片地方,继而冷静分析道:“此处看上去十分平凡,其实它的功用非常大,可以说是确保胥城和湛城不受水灾的关键要害。它的作用主要是当流至瓶口的水量超过其流量上限时,多余的水便从此处自行溢出;如遇特大洪水,一如此次的非常情况,它还会自行溃堤,从而让大量河水回归胥河正流。而胥河正流已引至湛城,中间蜿蜒绵延上千里,河水想要肆虐,也是不可能的。”

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慕晚歌微微喘了口气,继续道,“它的另一作用是‘飞沙’,也可以称之为过滤。我方才查看过,地势最高的河流沿岸并没有过多的植被,雨水冲刷之下,定会挟着大量的泥沙和石块。如果让它们顺着此处瓶口而下,就会淤塞此处狭窄之口及以下地区。作此地方,一般是用竹笼卵石堆砌而成;当然,若是有其他更加适合的材料,能够制成过滤纱笼,倒是可以一劳永逸。”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待发现他们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兴趣盎然,便知道这步棋是走对了。

她在查看两城的分布图时,便敏锐的发觉了一个奇异的现象。流枫亭四周的河流与都江堰的河流分布竟是相近的,且地势排布也大同小异。

而前世为了不让他人抓住自己的弱点,天文、地理、水利等等都必须要掌握到,都江堰也是学习掌握过程中的一个必要环节。此时,胥城的河流分布,却与都江堰的情景相似。如此一来,触类旁通也不是难事。

此刻,即便固执如慕晚歌,也不禁感慨起命运的冥冥注定起来。

“方才我所说的,只能是在旱季时修整挖掘,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做不成。这些都是胥城引流至湛城措施的辅助,可这辅助在水患治理的全局中起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顾大人若是有兴趣,不妨来年旱季之时,来试上一试。”慕晚歌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带着一丝引诱的开口。只是,那眼中流转的狡黠光芒,却还是被顾寻捕捉到。

一时间,向来痴爱此类事物的顾寻竟有些迟疑起来,在做还是不做之间徘徊不定。

若是不做,本来可以接触到绝妙设计的机会便从指缝中偷偷溜走了;只是,若是做了,估计麻烦会有一大堆。单从慕晚歌的狐狸神情来看,他几乎可以预见接手之后的昼不能退夜不能寐。

而慕晚歌则是很好心情的欣赏着顾寻脸上精彩生动的表情,并自行倒了一杯茶,冰凉的小手捂着烫热的杯身,静坐着休息。一丝丝热度从掌心传至全身,血液于此刻沸腾,脑中的疲惫感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虽然只是动动嘴皮子,转转脑袋,可终究还是极其耗费心力的。微抬头,看着外面的日头,想来应是已临近晌午,也难怪会体力不支。

而另一边,元宇倾和顾寻仍未反应过来,依旧是定定的盯着那一张图纸出神,脑中还回荡着慕晚歌的话语。

谁又能相信,如此奇特而伟大的构想竟是出自一名刚及笄的女子?

而这名女子还是为世人所耻笑的。

天地变了,世人都眼瞎了,才会觉得紫启国右相府五小姐会是无才无德之人!若如此惊才艳艳的人也叫做无才之人,岂不是天下间仅存废物了?

元宇倾狠狠的惊艳震撼了一把,许久才回过神来,满面欣喜的抬起头,却不见慕晚歌。心下一惊,连忙四处搜寻,待看到将自己塞到椅子深处的小人儿时,立即美滋滋的往她走去。

钦佩的话还未说出口,便看到慕晚歌一脸的恍惚,而且面色又开始泛白起来,心里瞬间划过一抹心疼,关切道:“歌儿,饿了没有?要不要先去用午膳?”

“嗯。好。”慕晚歌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站了起来。

此刻,元宇倾眼里只有慕晚歌纤瘦的身影和泛白的脸色,哪里还顾得上顾寻?只见他紧张拘束的跟在慕晚歌身侧,生怕她像在清泉寺那般直接晕倒在地上。这一前一后间,两人走出了房门,直到此时才远远听到顾寻那激动得近乎痉挛的吼声。

“歌儿,小心点。顾寻也是一只狐狸,以后尽量离他远些。”元宇倾及时的拉住就要撞上廊柱的慕晚歌,轻轻的扳过她往后瞧的小脑袋,随即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满心满眼的都是心疼。

如此惊才艳艳的美人,身子骨这么弱,又怎么能行?回去后定要将药引拿给她,否则这么下去,岂不是什么剧烈的运动都做不了?

慕晚歌闻言,嘴角抽了抽,眼前这人又何尝不是一只狐狸?只看谁心宽体胖,谁瘦骨嶙峋罢了!刚想转身往前走去,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握住,从布着粗茧的大手中传递过来的温热,直让她贪恋不已。

挣扎了挣扎,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慕晚歌扬起脸看着元宇倾,语气里带着少有的郑重:“我想和你说件事儿。”

“嗯?什么事儿?”见着手中的空虚感,元宇倾忽然有些失落起来,但也不急着拉她去用膳了,双手抱胸倚在廊柱上,笑着看她。

慕晚歌双目半垂,斟酌了许久,这才缓缓说道:“等那条由胥城至湛城的河流疏通后,我想要那条河流的水运权。”

话落,元宇倾斜倚着的身子顿时站直了起来,探究的目光定定的盯在她的脸上,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此举的目的。

慕晚歌早已想到他会表现出这样的神情,倒也大大方方的承受着那两道强烈的探究视线,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意思。只是,这似乎是头一次两人这么面对面甚至是近乎**果的对视着,怎么都觉得有些心底发毛。

片刻,元宇倾朝着她点了点头,坚定道:“好!”

说完,伸手拉过她,往厅堂走去。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慕晚歌早已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更甚至连劝说的话语都烂熟于心,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竟是问都不问一声,便直接应了下来。

谁想,元宇倾连头也不回,只紧紧拉着她的手,径自说道:“你想要,我便给。问,根本没有必要。”

这是他给她的特权,即便是要他整个人整颗心,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捧到她面前。只是,距离那一日,似乎还是有些遥远。至少,某人似乎很难开这个窍!

而元宇倾不知道的是,因着他这句近乎宠溺包容而隐含霸道的话,慕晚歌心里忽然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在雨碎江南的季节里,画入青石板马蹄声的回忆里。

“你要我给”,她直觉元宇倾不是说笑的,而是近乎誓言般的郑重与认真。这一刹那,心头似是有什么莫名的滋味在快速的蔓延。

一开始,她就知道他的接近是带着目的的,在往日的相处中,也自动的将他归到“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行列。而此刻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她感觉到了一股信任,纯粹而干净的信任。他向她交了一张白纸,下表“信任”二字,而这白纸上的字画都由她作主,不计后果,不问前提,更不去追究繁杂而凌乱的过程。而是,只要她要,那么他便给。

思及此,慕晚歌冰凉的手在那只温暖的大手里蜷了蜷,默了片刻,随即大步走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感觉到她微妙的变化,元宇倾嘴角的弧度忽然上扬了起来。

“那疏通河流的事儿,什么时候能做好?”慕晚歌扬起脸,淡淡问道。只是双眼却是止不住的观察起他来。

第一次,自己这么认真而光明正大的看着他的脸,虽只是侧面,但慕晚歌自认自己触类旁通的技术是很高明的,认真的看了侧面,也相当于认真的看了整张脸。

只见那沐浴在刺眼亮光下的侧脸,弧线刚硬而冷峻,流畅的几笔便勾勒出他五官立体的俊美。但是一个侧面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若是整张脸都摆出来,估计要让京都城的大家闺秀们含羞带怯芳心暗许了。

就这么看着看着,她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似乎在以前的相处中,自己的脑海里似乎并不存在元宇倾是异性的意识,而是以与卢朝轩的相处方式与其相处,想爆粗口就爆粗口,想揪衣领就揪衣领,似乎根本就没有顾忌。莫不是因为这样才导致出现了自己异于其他闺秀的情况?

元宇倾知道她在打量着自己,倒也大大方方的任由着她,随即笑着道:“这可说不准。你所指的那条河流,并不在分布图所标注的范围内。这样吧,待顾寻看过之后,我再给你答复。”

“嗯,好。”慕晚歌想着要是能在七日之内搞定,一切都会好办很多。

此刻,也不知道那小子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按着慕晚歌的肩膀坐下后,元宇倾又起身往府衙的厨房走去,美其名曰要给慕晚歌补充营养。等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直接将尾随其后的顾寻馋得几乎流下了口水。

只是后来,他的口水却也不能流了。

不过是因为慕晚歌一记淡淡的眼神,眼神中的意思似乎是这么说的“收起你的表情,不要影响我的食欲”,随即顾寻便被元宇倾冷目喝令他注意形象,否则就要轰他出门。

顾寻在饭菜与门外的凉风中徘徊了许久,这才安安分分的坐在了椅子上,满眼嫉妒满心羡慕的看着元宇倾一次次将菜都夹入慕晚歌的碗中,心中暗道不公平,为什么他娘没将他生成一个女人呢?

只是,不公平的最后,却还是在元宇倾威胁加警告的目光中,乖觉的低下头,闷声闷气的扒拉着碗中的白米饭。

而慕晚歌也不觉得元宇倾给自己夹菜有什么不妥。前世与罗浩宇、王弘文同吃同住,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外加她此刻饿到了不行,连抬手举筷都需要一番力气,遂也不像娇羞女儿家那般矫情,而是大大方方的将元宇倾夹过来的菜肴全部吃完。

末了,还不忘高声赞美一番,大呼“以后谁娶了元相,定是上辈子上上辈子积了福气”,直把元宇倾赞美得满头黑线,把顾寻惊得喷起饭来。

饭后,慕晚歌以身子不适为由,推掉了元宇倾的挽留,走回了原先的住处。刚一走进大门,便见卢朝轩春风得意骑马归来,一看到慕晚歌,连忙利落的翻身下马,凑到她跟前炫耀道:“小歌儿,你猜猜我此行结果如何?”

“无聊!这还用猜么?你脸上发光的神情不就说明了一切?”慕晚歌白了他一眼,缓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卢朝轩连忙跟了上去,急急问道:“你知道我肯定能将这笔买卖谈下来?”

“你跟他们交涉的时候,是否说到近期内会将木材运往湛城的问题了?”慕晚歌脚步顿了一下,偏过头看着他。

卢朝轩点了点头,道:“我是提到了一下。”

“嗯。这就对了。”慕晚歌拍了拍手,边走边道,“如今胥城商市几乎陷入瘫痪之中,很多人都持观望态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投资,又该往哪里投资。此刻见你竟然无视这般惨淡景况而接下这笔生意,自然是好奇不已。答应是迟早的事儿,但其中更多的是因为有人想从中窥得商机,像咱们一样浑水模鱼。”

卢朝轩瘪了瘪嘴,那模样,甚是漫不经心,“有你在,有咱们在,这里的水还可能再浑么?”

“错!应该说,可以浑,也可以不浑!反正决定权在我们手里,不是么?”慕晚歌爽朗一笑,终于走到了门口。

一把推开门,走到椅子上坐下,慕晚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身后,卢朝轩身形七歪八倒的跌到慕晚歌面前,忽然神秘问道:“小歌儿能未卜先知,那是否可以猜出木材商家背后的主子?”

“嗯?那人背后还有主子么?”慕晚歌双眼半眯了起来,疑惑道。

卢朝轩得意一笑,想着你肯定不会知道的,心中默念了好几句后,这才痞痞一笑,“那人的主子可大了。据说,他背后的主子姓褚。”

“褚?”慕晚歌眉头微皱,耳熟的姓氏,却不知道在哪里听过。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惊醒过来,诧异道,“四大富商中的第一家褚家?”

“聪明!”卢朝轩打了个响指,笑意如楼外高阳,瞬间融化冰雪。

只是,慕晚歌的神色却忽然凝重了起来,精明的脑袋快速转动着,直觉告诉她此事并不寻常,随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背后的主子的?”

卢朝轩面色同样凝重起来,显然是被她如此严肃的面色给感染到了,只见他偏着头想了一会儿,随即老实回道:“当时我跟商家交涉时,有一些问题,他根本就无法作主。当场离开了一会儿后,这才拿出了他的回答。后来,我便让人去查看了一番,虽没有真正见到背后的人,却可从种种推断中搜索到他的相关资料。”

“这么巧?褚家的人竟然这个时候也在胥城?”慕晚歌喃喃自语着,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层浅淡的阴影,暗化了几分她的颜色。

忽然又见她皱起眉头,淡淡道:“那人可说到什么时候能将木材交到咱们手里?”

“随时都可以。我正打算明日派人将其接回来,暂时存放至库房中。”卢朝轩立即回道。

“记住。动作要迅速,以免夜长梦多。”慕晚歌忽而沉声道,“如今,胥城的商铺都在你名下,他们可能会顺藤模瓜,查到我的存在。而你要做的,便是暂时不能让人查出我的存在。此事,我倒是担心是个鱼饵,之所以对你带回来的结果不意外,就是觉得有人会在观望中找寻投资的方向,但也难保有人想要借此机会看清胥城内各商家的强弱情况,从而进行不同程度的打压、收购,以求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若褚家真是木材商家后的主子,那这件事情可能比咱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了。”

“不会吧?咱们可都什么都没做呢!”卢朝轩顿时苦下一张脸,本以为能有机会一展拳脚,谁想束缚颇多,手脚根本就不能展开。若是动作大了些,说不定还会被人狠狠的打压,甚是连芽都没萌就要死在泥土里。

憋屈啊,果真是憋屈啊!

“为今之计,小心为上。记得将我存在的痕迹都销毁,平日里,你我都要保持好距离,可千万别在人前晃悠来晃悠去了。还有,除了目前这桩木材生意要尽快运至湛城外,所有的商铺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只需要紧紧跟随大流,就可以了。咱们的计划,稍微延迟一些,也无不可。待等到最佳时机,再动手。我有预感,褚家将会是我们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也是最强劲的对手!”慕晚歌直直看着对面的窗户,坚定而果断的吩咐道。

卢朝轩点了点头,示意都记住了。

而此时,胥城东北角一间客栈内,一名黑衣男子负手立于窗前。

虽看不清面容,可背对着来人的背影却是说不出的雅致秀逸。

“确定所查不错?”那男子不回头,而是淡淡问道。

声音清越如空谷之音,直令听者心旷神怡。

“回主子,只查到了对方要做的事情。至于背后之人,还真是没有任何踪迹!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背后之人呢?”那人躬着身,恭敬回道。

“没有么…”这一刻,声音飘忽如微风,仿若一吹即断。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休妻也撩人最新章节 | 休妻也撩人全文阅读 | 休妻也撩人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