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护士看纪思玉脸色苍白得吓人，不禁关切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纪思玉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柳晴挽着傅凛远远地走了过来。那时候清晨的阳光正好，柳晴身着一件白色针织外套，黑发如云，美得仿佛仙子一般。她身边的傅凛，白色休闲西装，米色休闲裤，虽然面带病容，但精神依然很好。柳晴小鸟依人，傅凛温柔体贴，两人简直就是一双璧人……再看看自己，一头枯燥般的乱发，两只桃子般红肿的眼睛。单薄而陈旧的外套下，她还穿着简陋的睡衣……
“哈……”前一秒她还是担心他的生死，后一秒她就觉得自己是多么可笑。一夜没睡，加上精神忽然放松，思玉身子一软竟然瘫在了护士的怀中。护士紧张地一叫，刚好惊动了路过的傅凛和柳晴。
思玉挣扎着站起来，快步离去，但偏偏还是被傅凛看见了。
“是她？她来这里做什么？是病了？还是……”他死死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竟不顾柳晴的呼喊鬼使神差地追了过去。
思玉跑得口干舌燥，一直确定后面没人追来她才扶着一棵小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了一会儿，她才能从新站起来。
“啊！”她一站起来，立即就被眼前这张脸吓了一跳，傅凛，他是什么时候追上来的？此刻面对着这张忽然放大的俊脸，纪思玉本能地就想逃。但他轻轻一拉，她就立在了当场。
“一大早就来医院，是不是听说我出车祸紧张了？”傅凛眯着眼睛，附在她耳畔轻声问。
感受着他温热而浓重的男子气息，纪思玉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是，我是来看你死了没有。”她重新睁开眼睛，那双眸子里眼睛溢满寒雾。她绝情的模样，让傅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傅凛的心丝丝缕缕的疼，却依然要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是。”纪思玉月兑口而出，但说出这话之后，她又隐隐有些害怕。她执拗地瞪着他，双手死死地扶着身后那棵树。
“好……”傅凛不顾自己腿伤，忽然一瘸一拐地向马路中间冲去。这时刚好是上班高峰期，马路上车水马龙，且车速极快。纪思玉傻了眼，在怔了几秒后，她忽然大叫一声冲到傅凛身边。在一片刹车声中，纪思玉将傅凛拖了回来。
“不想活了，也不要连累我们。”
“一大早发什么疯啊！”
“对不起……”面对着火大的司机们，纪思玉一个劲儿的跟人家鞠躬道歉。仿佛犯错的是她一样。傅凛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表现诚恳且卑微的女人，嘴角慢慢绽放笑意。她，到底还是在乎他的不是吗？等安顿完那些被傅凛发神经惹怒的司机，纪思玉才回过头来看傅凛。这一看紧跟着又是一巴掌。傅凛被打呆了。这个女人竟然又打他耳光？
“傅凛，要死要活是你的事。但请不要连累我。”她愤怒且冷酷地看着他，小手握成拳头。“没想到四年不见，你变得如此幼稚了。”她忽然嘲讽地笑了，“想死，就不要作秀。起码要等我离开，我很乐意见在明天的早报上看见你的讣告。”她绝情得近乎恶毒。
傅凛脸色铁青，俊脸上罩着一层诡异而可怕的寒霜，似乎随时都会发作。
只是思玉话未落音，脸上已经狠狠挨了一巴掌，柳晴怒气冲冲地看着她，面部表情在几秒内换了N种，有惊讶，有嫉妒，有惊恐，甚至还有些许愧疚。
“你怎么可以咒他去死？”她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气得浑身颤抖。
纪思玉模了模流血的唇角，凛冽的笑了笑：“如果不做亏心事，诅咒是不灵的。相反，那就灵验的不得了。”
思玉咬牙看着柳晴，面目狰狞而悲怆。
“纪思玉你坐牢完全是因为你自己，不要乱说话。”四年之后这话再次从傅凛口中说出来，纪思玉觉得心顷刻间被他绞得血肉模糊。
“好……”思玉机械地点点头，“傅总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面无表情地步步后退，最终甩开了他的手，坐上了出租车。
“傅凛，”柳晴嘟着嘴，不满地问道：“你怎么还跟她来往啊。”
“什么来往。”傅凛不耐烦地看了柳晴一眼，然后致电司机来接他。柳晴看着傅凛，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顷刻间便布满了诡谲的光。她狠狠地咬着嘴唇，脑子里全是纪思玉刚才的样子。不，她决不允许四年前的事再次发生，这个女人必须消失。
坐在出租车里，纪思玉心中一片凄凉。四年前他送她入狱时，他是这么说的。四年后他依然坚决地这么说。既然如此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男人为什么就阴魂不散了呢？自己一大早来就是其取其辱吗？想到这里，她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小姐，去哪里？”司机见她久久都不说话，问道。
看了看皮夹里的百元大钞，纪思玉想了想，心中一惊，顷刻闪现一个念头，一个地方。
“去市检察院。”在狱中，有一位对她几乎是有救命之恩的杨姓狱警姐姐，可惜在她出狱前几个月，她调走了。虽然那天她出狱时候那个狱警并没有告诉她杨姐姐的去处，不过她私下里打听过了，她在检察院。
车都还没停稳，她便一阵风似地冲了进去。
“你找杨秘书？她在开会——你是不是姓纪？”门卫打量着他。思玉用力点了点头，“我是纪思玉。”门外大爷便翻箱倒柜，拿出一个信封，“杨秘书说，如果有个姓纪的女孩来找她，就先把这个给她。”
纪思玉慌手慌脚地接过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木樨街48号。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思玉举着那卡片，笑得满脸是泪，她连着鞠躬了几次，才慌慌张张地离开，老大爷奇怪地追寻着她的背影，直到她上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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