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古江酒厂老板包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后,已经是接近中午11点,他坐在车里,透过窗户看着酒厂,一手拿着手机。
“喂,刘局吗?我是小包,古江酒厂的小包。”
“包总啊,有什么事直说吧。”
“你们卫生局的人来过我这里。其实我的酒厂被人陷害放了许多虫子,我……”
“等等!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他事都可以谈。”
“刘局,求求您帮我这一次,一旦我……”
“帮不了!”
“刘局!刘局!”包总明明听到对方已经挂断电话,还是大声喊了两句。
“妈的!”包总低声骂了一句,打给工商局的张副局长。
“张局,是我,古江酒厂的小包。”
“包总是为酒厂的事找我?”
“是的。我……”
包总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挂掉。
包总气的全身颤抖,但想想酒厂的危机,仍然硬着头皮继续打电话,这次打给公安消防系统的朋友。
打给四个人,一个人拒接,连打三次,三次全部挂掉拒接。至于另外三个人,不管怎么打,都说在通话中,包总很快明白,自己的手机号码已经被他们拉进黑名单。
包总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千万富翁会有今天,气的满脸涨红,猛地拍打方向盘,破口大骂,足足骂了三分钟,包总才给报社和电视台的朋友打电话。但是,除了一个人说帮忙问问,所有人都打官腔敷衍。
包总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怕,但他没有放弃,接连打给七个关系很亲密而且人脉不错的朋友,对方都说帮忙,让他等电话。
包总松了口气,他跟这七个人的交情都不错,其中有一个是身价超过十亿,一个在市政斧当副处长,一个是已经当上大校的老同学,这位老同学有希望晋升少将,因为他的岳父是一位中将。
十分钟后,那位副处长打来电话。
“邱哥,怎么样?”包总急忙问。
“唉!”手机那头传来一声长叹。
“邱哥,你别吓我。”
“老包,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你要是相信我,就听我的,马上收拾好东西跑吧,越远越好。只要你离开东江,还可以东山再起。”
包总被吓到了,邱副处长的级别,和今天带队去酒厂的吴浩副局长一样。他很清楚邱副处长的能量,当年有朋友得罪一位副市长的亲戚,结果邱副处长从中斡旋,化解了那两个人的恩怨。
包总本以为这件事就算棘手,邱副处长最多会说无能为力,但邱副处长说出这种话,让包总心惊肉跳。
“邱哥,你能具体说一下吗?我好死个明白。”
“真不能说,我要是说了,我就会死的不明不白。我现在给你打电话,已经是冒着官位不保的风险,我真的仁至义尽了。”
“方大师真那霸道?是,我最近是听过他的传闻,但不就背靠何家吗?再说向家的事不可能是他自己做的,明显是借力而为,还有人说他可能和庞敬州一样,是某个家族的白手套而已。”
“背靠何家?那是旧传闻。”
“新传闻是什么?”
“是何家靠他。何长岭身为南原省四号,不走正规程序,在周末说来东江就来,这得多少人说闲话?这是白手套能有的待遇?唉,我不敢多说了,方大师的神通太厉害,说不定已经知道我们的谈话。有人说,你夸方大师,他可能不知道,但你骂方大师,他一定知道!”
“不、不可能吧。要是他真那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想打击你,但你真不够资格知道。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听不听由你。我还有事,咱们以后再说。”
包总拿着手机,许久才缓缓放下。
包总心中生出强烈的悔意,他突然想起昨天诬陷方天风和水厂的事情,当时他还讥笑方天风太女敕太不懂社会残酷,但现在才发现,是自己不懂方大师。
“方大师难道比社会还残酷?”
包总静静地坐着,他心中还有希望,就算邱副处长没办法解决,总会有朋友能跟方大师搭上线。
手机铃声响起来,包总像捕食的蛇一样惊起,快速拿起电话接听。
“我在。”
“老包,你害苦了我!”
“啊?怎么回事?”包总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这次给他打电话的是那位身价过十亿的朋友。
“我打听了一下,得知跟方大师有关。这人我听说过,最近东江新冒出来的名人,我在嘉园地产有朋友认识他。然后我就联系我那朋友,问问方大师能不能放你一马。结果那朋友根本就不问原因,劈头盖脸教训我,把我委屈的啊。他的话我就不多转述,我只转述一句,他说,把整个嘉园集团和他们身后的人绑到一起,都不够方大师一巴掌拍的。”
“怎么可能!”包总惊骇欲绝,他太清楚嘉园地产的背景,过半的股东是本地官员的亲戚,剩下的人个个背景不凡,随便一个股东骂包总,包总也只能忍着受着,绝不敢回嘴。
就算是何家那个很出名的四少何长雄,都不敢说能稳稳压住嘉园集团的人,起码要他大哥何长岭来。真敢说一巴掌解决嘉园地产的,也只有当年担任东江一号的何老,连现在的何老都不行。
“那、那怎么办?”
“去长安园林请罪吧,反正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要是方大师高兴,皆大欢喜,要是方大师不高兴,你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唉,我那朋友让我远离你,说你是大祸害。不过,咱俩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最后劝你一句,你得罪本省一号会怎么做,现在就应该怎么做。我挂了。”
包总呆在车座上,得罪本省一号、省委书记?当然是有多远跑多远。别说一号,他连十号、二十号都得罪不起。
不多时,那位当大校的同学打过来。
“老包,你疯了?你得罪谁不好,竟敢得罪方大师?我老丈人每次大寿喝酒都会吹嘘自己当年怎么怎么样,但说着说着话锋一转,说自己在何老面前连个屁都不是,还说当年要不是何老救了他老家的村子,不可能有他今天。老同学,别的事我可以帮你,但涉及何家,我真帮不了你。我听说方大师虽然挺狠,但也是讲理的人,他这次没亲自出手对付你,说明你还有希望。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说给我听听。”
包总不敢隐瞒,先说帮向家打压方天风,接着说散布谣言要毁掉方天风的水厂。
“你知道玉水县的县委书记为什么会提前下吗?”
“为什么?”
“因为他儿子派人去砸方大师的水厂,而且还没砸成。你做的事比砸水厂还严重,别说我了,就算我老丈人出面,都保不住你。唉,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你好自为之吧。”
包总知道,不仅酒厂完了,自己也完了。
“我还有最后的机会!”包总咬牙切齿低吼,然后拨通一个很久没有打的老手机号码,当年就是那个人跟他暗中交易,一个得到酒厂,一个得到好处。
“你好,我是卫宏图。”
“卫、卫领导,是我,古江酒厂的小包。”
“嗯,有什么事?”卫宏图的声音和之前一样平淡,但包总却感受到无尽的压力。
“我要不是走投无路,绝对不会找您。那天我跟您外甥吃饭,他让我帮忙打压方大师的水厂,我照做了。但现在方大师在我厂里放了许多虫子,然后让政斧的人去我那里检查,甚至还带了记者。这件事一旦曝光,就算有人知道酒厂是被陷害的,也没人敢买我的酒。您能不能帮忙把这个消息压下去,别在报纸和电视上出现?”
“一切属实?”卫宏图的声音稍稍增大。
“我、我还散布了方大师水厂的谣言,说他水厂被污染。”包总不敢再隐瞒。
“让我考虑考虑。”
“现在是生死关头,晚上就可能播出新闻,我等不及啊。”包总月兑口而出。
“你不满意?”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是着急才口不择言,对不起,请您原谅我。”
“记住,有些人得意一时,未必能得意一世。你帮我们卫家做的,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吃亏一时,未必吃亏一世。我现在有重要的事忙,不能多说,先挂了。”
包总正要说什么,但卫宏图已经挂断。
包总猛地挥拳砸在方向盘上,大骂道:“小人!王八蛋!狗屁考虑,根本就是不想帮!什么一时一世,根本就是借口!我厂子毁了,你就算当上再大的官,能起死回生吗?你能给我几千万吗?”
包总双眼通红,恨不得拿当年收购国企的事威胁卫宏图,但是他终究没有彻底疯狂,知道如果不说,将来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说了,等于自掘坟墓。
包总铁青着脸,在车上想了整整一个小时,才下定决心,开车离开,第二次前往长安园林。
在这一个小时里,那七个很好的朋友有五个回话,回答惊人的一致,都说没办法,而另外两个始终没有打回来,偏偏那两个人曾经说过他们的朋友跟方大师很熟。
再次来到长安园林门口,包总无比疲惫,身上好像压着一座高山,随时会崩溃。
昨天离去的时候,他还如同即将胜利的**湖一样得意洋洋,而现在,他却灰头土脸,如同丧家之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