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梦录 第040章谁都只得那双手

作者 : 一如应

……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和理解范围,这些都留给庄教授、熊哥和程呈他们三个有学问的去折磨脑细胞吧。董玄说我们就按照庄教授的叮嘱,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让这本rì记里的内容原原本本地“007式拷贝”给她。当天晚上王乐很晚才回,并非我所想喝得酩酊大醉被颜言送回来,而是一个人清醒地回来后发条短信,再去洗澡又继续工作,他身上一股火锅味。

我和董玄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用默语的方式对谈,我对董玄说重新再看莫秦那本《描梦录》里关于梦境的记录,竟有很多细节和我曾经在中yīn阶段经历的一样,尤其是在那次轮回前兆出现时,我不知道这些记忆有什么联系。

董玄说以前他听别个讲过,人都会有从高处坠跌或被追赶的梦境,那只灵体猫说这是人类的共同记忆,是在很久以前人类的先祖被野兽追赶,在灾难中坠落的集体记忆。我说很难想象很久以前的人类遭过多大的灾难,地面被水淹了就跑,跑到山上山又开始崩塌,地面也裂开巨缝,一个个掉进里面。又说起莫秦当初在优盘里告诉我们“八位意识媒介缺一不可”的话,董玄问我相不相信庄教授说的,其中有一个已经死了。我说当然相信,可能是莫秦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董玄又说莫秦看上去比庄教授还神通广大,应该不会给我们一个错误的提示。

我说现在我们只是两只灵体猫,有太多事情需要依靠庄教授和熊哥、程呈的力量、智慧,而且这件事都和我们相关,我虽然对庄教授隐瞒了优盘事件,但至少到现在为止是很相信她的,她还炖药给你吃了不是吗?董玄点着头,但不认同我的看法,他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虽然现在看上去所有事都在一点点有进展,但还是尽可能多个心眼,谨慎一些。他说以前他家的麻将馆里,父子、婆媳、兄弟亲戚联手打生人女敕客,最后都会为了一局牌自己窝里斗,头破血流那种场面他从小看大的,根本没有信任这回事。

我说我对你就很信任,他说那不一样,你认识我是从一只猫开始。我就跟他讲一件往事,以前王乐刚开始做编剧被两个小制作人骗过,他当时并不太气反而轻松,他的态度是“合同本来就是人类道德降低到一定程度后才出现的东西,表面上大家按正规流程制度办事,其实只不过大家用客气的方式,甲方来保证催活儿,乙方来保证能舀到钱,没有君子小人这种粉饰各怀鬼胎的混账话。合作者之间就应该有单纯的信任,与其在以后五年十年的合作中提心吊胆把时间浪费在勾心斗角互相设防上,不如被骗一次一辈子再也不见面,看透为人又节省时间,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董玄听了嘲笑王乐,说他不成熟,我说你看他现在不是不一样了么,好像很毒舌的样子。我是不知道古代是不是真的有一诺千金这种事,现代人的“相信”更像是不能掌控局面的人小心翼翼的赌博,能掌控局面的人jīng心编程互相牵制。况且我们现在的地步已经不是要不要选择赌一把,而是必须去赌这一把。

虽然莫秦害死了我,但说实话从她的托付,她的眼神,她的态度,以及她所做的种种或明朗清晰或迷雾重重的事,都让我心底对她有种又要归于“缘分”的亲近和信任,我不能轻易放弃,就这样让莫秦的牺牲和我的被牺牲白白浪费。我对董玄说,也许我二十四岁后还没来得及的成长,就要在猫的宿命中完成了。

后来的几天颜言又来过两次,一次是买了一台榨汁机和咖啡机、几种水果和两袋咖啡豆,她帮王乐整理房间,给植物浇水,时不时给王乐拍照,然后过几天洗出来帖到照片墙上,我发现所有照片里,都没有她和王乐的合影,就只有他在不同时间段不同状态的照片。而王乐对她的所作所为都已习惯,有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们俩和我们四只猫,他们各自做自己的事,只有满满一屋子的音乐声、咖啡香、烟味、水果清香——还有我和董玄不为人知的默语。

第二次是有天傍晚她拖着一个大箱子进来,打开后里面是几瓶酒和一套酒具,她让王乐忙他的,自己在冰箱的上下层腾出位置,冻了冰块,把酒嘴都安插到那几瓶洋酒瓶口,用保鲜膜封好好连同柠檬汁一起放进冷藏室,又把四个大玻璃杯、雪克壶、盎司杯、小冰桶等东西都清理了一遍放在橱柜中。后来我才知道王乐自从开始告别宅男生活之后,被颜言带出去喝酒,他最喜欢长|岛冰茶,所以颜言就买来这些配料和酒具,教王乐自己调酒,之后王乐在清晨睡觉前都会喝一杯。

董玄问我有没有发现颜言的头型是在学我,其实从我们来了之后她第一次来王乐家的那天,我就发现了。以前在她家喝酒聊天的rì子,我很喜欢她洗完澡之后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贴着皮肤滴落水珠的样子,我觉得那很干净,像很早的早晨植物上的露珠。但现在她人变得比以前更骨感,而且把头发剪成和我一样的短发,特别是身上的香水味,也是我活着时偶尔会用一两次的味道。

她外形和xìng格的变化,都让我隐约感受到一种害怕,就好像我还活着,她在和我争夺同一个男人,她想取代我。我对董玄说可我始终想不通,我和颜言是很好的闺蜜,甚至比闺蜜还亲厚一层,她也知道王乐是我的男友,而王乐后来又和我分手了,如果是他对我无法忘情而让颜言用这些和我有关的细节去“诱惑、迷惑”他,那这种狗血剧情还能说得过去,但我死之前,已经和王乐分手了,她清楚来龙去脉,还安慰过我。

董玄说:“女人很难猜嘞,不是哪个都跟你一样绊哒脑壳。”我说:“她对王乐的好,让我心里特难过,不知道是一种吃醋嫉妒还是自怜已经没有机会;但想想又觉得应该高兴,颜言和王乐的为人我都很清楚,我现在已经死了还能奢望什么,至少颜言能让王乐高兴起来,王乐也能和颜言过好rì子,看上去他们谈恋爱的话很般配,是电视剧里谁都愿意接受的大团圆。”我知道我不能想下去,也许是因为这只公猫体内的雄xìng激素长期影响着我,令我果断让自己的思维短路,因为我清楚,再这样推敲下去,心里又会开始长出一根一根像刺藤的空洞、失落、懊恼、欣慰、遗憾——它们会彼此交织着来折磨我。

长白和董玄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经常跟在董玄后面转来转去,有时候也会过来和我咬着玩儿,长安有天晚上发烧,白天一天都没吃东西,董玄去看了看他说应该是生了耳螨,耳朵里一股化脓的臭味,于是跳上王乐的桌子引起他注意,又跑到董玄旁边使劲叫,终于王乐过来看,翻了翻长安的耳朵,然后上网查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带长安去宠物医院。

从医院回来后,长安的耳朵被清理过,王乐耐心地把长安摁在腿上给他耳朵里挤一些药膏。长安生病之后变得老实了很多,前几天还那么霸道、动不动就竖毛呲我们,现在可怜兮兮地卧在一边眼睛转来转去看周围的动静。我就大着胆子靠近他,爬在他旁边,帮他舌忝身上的毛。他发出呼噜呼噜声,我知道我们已经建立友好邦|交关系了。可没几天等他病一好,他又开始抢食、抢窝、睡醒了心情不好就去拍一爪我和董玄的脑袋,用董玄的话说这个白眼狼又跟老子造|反。下图:董玄(玄烨)、长白、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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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言还是一如既往地晚上多晚都要回家,有时周末在王乐家待一整天,中午会小睡一小时,我这才知道卫生间那些女生的用品是怎么回事。但这天王乐下午刚睡醒,颜言来的时候,她带了一包更多的rì用品和睡衣。王乐看见了,可能出于尴尬,也没有直接问她,只是自己突然很勤快地把床单被套都换了一床干净的,难得自己动手把房间打扫了一遍。颜言脸上只是挂着一丝笑意,最终开口对他说:“以后每个周末我来陪你过。”然后主动去吻了王乐的双唇。

我和董玄从态度、时间、平时的细节判断,虽然他们已经有了某种关系,但他们之间的这个吻,应该是第一次。王乐呆了几秒钟,然后整个人像一朵初开的花一样,眉目里闪烁出我以前从未见过的光亮。当时我心里只有一种感叹——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王乐并没像猴子一样黏住颜言继续亲昵,而是憋了半天对颜言说:“你教我做饭吧,以后我也做给你吃。”

我想这就是颜言的魅力吧,可能她就拥有他所说的那种女人味——我始终都没法弄清其本质的女人味。当初我费心费神跟王成学烧菜,王乐可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个连菜场上活生生的丝瓜和苦瓜都分不清的白痴。

颜言让王乐别陪她一起忙家务,她自己慢慢来做,“做家务本身就是对生活的态度,是种享受。”王乐就继续去改他的电影大纲和梗概,他在工作的时候,颜言并不主动和他说话。等他改完,龙筱颖那边打来电话说策划已经把一个ppt做出来了,发给他也看一眼,他开了邮箱看完后,又对龙筱颖说策划太不重视细节,ppt的背景模板设计不用心只是从网上随便下的图、也没有加龙筱颖那边公司的logo、洽谈双方的单位名称主宾不分、字号和排版都很杂乱等等,然后他说他自己来调整重新做。

这是他以前和别的制作人都没有过的“关系”,我是指那种还能为超出自己工作职责范围之外的事情jīng细考虑的心态,尽管他和龙筱颖经常吵得面红耳赤,但我看得出来他们在工作上的大部分合作还是很默契,王乐也很上心。我也总算感觉到自己能起一点作用,当初用ps设计方案ppt的封面封底背景模板这些事,就是我教他的。

这天下午我很忐忑,我怕会面对他和她确定关系的那一步,我不知道作为旁观者看到颜言终于决定在王乐家过夜会不会让我更难受,可现在我只是一只猫,对于他们,对于我自己,这种忐忑也好,不想面对也好,都显得多余。以下视频:陈|奕|迅《富士山下》,歌词字幕中“调了职”应是“掉了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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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玄劝我让我们俩晚上去阳台,看窗户外面的街景。我说:“姐现在是哥了,哪儿那么矫情,他们好就让他们好呗,咱们就当看韩剧,事不关己哥就高高挂起。”王乐没再写作转而进行图片设计时,开始聊一些事,其中竟有一部分,是关于我的话题,这也是暂居他家之后,第一次听到他们这样直接地谈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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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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