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施洛遥努力维持着面色的平静,心里却是跌宕起伏。
她此刻唯一的念想便是不能让傅梓年得逞,可傅家的人若是有心,她便是倾其全力也无法心想事成。
她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傅梓逾修长的双腿上,也许,这个男人会是自己的那个突破口。
她沉默了半刻,闷声道,“那你是怎么看待的,我总有些担心要是二哥坐上这位置,那我的处境不是堪忧了么?”
她的不安淋漓尽致地展露了出来,傅梓逾轻拍两下她的背部,作为安抚,“你放心好了,二哥并不会坐上这位置的。”
施洛遥难言吃惊,略微迟疑了下,“为什么?”
这样的良机,可遇而不可求,傅梓年肯定是如饥似渴,傅家的人不是应该这时帮衬一把吗?
傅梓逾微微侧了侧头,嘴角却缓缓浮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我们傅家最近刚出了两条头条,这个时候不应该张扬,要尽可能地低调,这一点,想必爷爷跟父亲是最清楚不过的。二哥这回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你们局长调走也是上头临时决定的,不然要是二哥事先听闻风声也不会轻举妄动,白白错失了这样的良机。”
经由傅梓逾的解释,施洛遥才知道了这样的机难能可贵。
她心里不由狂喜,傅梓年这次亏大了,最好傅梓年那厮能把这次的罪过都归咎到她的身上,然后主动出手对付她。
她如今手中握着三样证据,一张是季末从霍爵书房的电脑里拷贝回来的床照,上头是哥哥被禽兽不如的傅梓年蹂躏,第二张是霍爵在英国一个同性恋俱乐部跟一个美男激吻并且沉醉其中的场景,最后一张是在颜海晨跟王董家得到的那张照片,王董跟霍爵以及傅梓年年轻时候的合照。
这三张照片,她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发布,傅家现在正高调着,需要在更高调的时候发布,她一直等霍爵跟傅梓年主动联系或者搞得他们窝里反,可他们小心谨慎都没有接触,一点机会也不留给她,真是伤脑筋极了。
季末最近也没有好的音信传来,她想,或许她需要激怒江海蕾,让江海蕾跟傅梓年吹枕边风对待她,这回的晋升指不定还能利用上一番。
临睡前,施洛遥闭上眼的同时,一个计划已经成了雏形。
当晚,傅梓年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这次升迁他机会很大,所以他刚得了音信就去傅宅走了一趟,想跟爷爷套套近乎,跟父亲投机取巧下。
没想到爷爷跟父亲都跟他转达了相同的一个意思,这次的风头,他们傅家不能出,让他安分点。
傅梓年是窝着一团火离开傅宅的,凭什么这样的良机他就要放弃呢?牺牲的人明明有了,大哥已经牺牲了,凭什么这回他也要牺牲呢?
所以当晚江海蕾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晃动的时候,他不由火大,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内敛并且习惯隐藏情绪的人,忍不住吼道,“你别站在我眼前,行不行?”
江海蕾莫名其妙,她今日个买了一条昂贵的新裙子穿在身上,他却恍然未觉,所以她才浪费时间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哪怕半句溢美之词也好,没想到效果适得其反,反而遭来一通骂。
她也不服气,“你凶什么凶,又不是我惹你心情不好的?”
死男人,臭男人,老是有气就朝着她发泄,这脾气日渐增长,不见改。
“我们局长要调走了,你老公我要选不上这次的局长了,我心烦得很,你别打搅我想事情。”
傅梓年面色愈发的阴沉下来。
江海蕾闻言,面带疑惑地抬起头来,眉目微敛,试探着问,“你要升迁了啊,老公有前途啊。”
傅梓年白了她一眼,“你听不懂人话啊,我要选不上,而不是选上。”
“怎么会选不上呢?你选不选还不是走个过场,只要爸爸或者爷爷跟负责的人打声招呼就行了。”
江海蕾觉得这事一点也不复杂,反而简单得很,与其愁眉苦脸,还不如拉下脸、放低身段去求人。
傅梓年冷哼一声,“我就知道凭你这猪脑子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要是爷爷跟爸爸有用,我还用得着烦吗?”
家里人的路子都走不通,外面的就更不可能了,何况爷爷跟父亲都嘱托过了,让他别惦念跟肖想了,若是他一意孤行,指不定又要遭一通训斥。
可是这样难得的天赐良机,白白错过,他真的是极不甘心。
江海蕾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过了一会儿,她又眨了眨眼,宛若唬人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来,“老公,你甘愿放弃这样好的机会吗?”
局长夫人跟副局长夫人,虽说只有一字之差,可是待遇可是天壤之别,江海蕾自然是喜欢威风凛凛一点的派头的,局长可是实权派人物。
别说傅梓年不甘心,饶是她,也是不甘心的。
所以,她得处心积虑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帮老公谋划谋划,若是此事能成,傅梓年肯定会高看她一眼。
“我自然是不甘,可又有什么办法?”
他的语气实在是称不上友善,活像吞了个火药桶。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江海蕾立刻坐到了傅梓年的身边,“老公,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别人能,我们也能。”
这句话,傅梓年倒是爱听。
“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傅梓年难得和颜悦色对她。
江海蕾脖子一缩,干笑了一声,“我暂时也没想出来,不过我迟早会想出妙计来的。”
傅梓年彻底无语,他就知道不该对她寄予厚望的,差点还真以为她有办法呢。
他身子往下一挪,躺了下来,不去搭理她了。
江海蕾见状,摇晃着他的身子,“老公,老公……”
她的嘟嚷,对于傅梓年依旧无济于事,江海蕾郁闷,看来这回她一定要好好想下法子,让傅梓年刮目相看。
江海蕾这一晚是怀揣着美梦入睡的,第二天中午,她接到了施洛遥的电话,约她一块吃中饭。
江海蕾原本打算拒绝的,可想到了昨晚对傅梓年夸下的海口,又蠢蠢欲动了,还是毅然去了,想要探探施洛遥的口风。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自己闭门造车未果,也许在她那有所收获也不一定,抱着这样的念想,江海蕾穿上昨晚在傅梓年面前没有得到溢美之词的裙子去约见施洛遥了。
“四弟妹今日个怎么会想起我来了呢,你可是个大忙人啊。”
江海蕾言语中的酸不溜秋味儿,浓郁得根本遮掩不住,她这人,买了那么多教训,还是不够。
施洛遥倒是没有生气,跟江海蕾这种低智商的女人较真的话,那么她就输了,自然是不以为然居上。
她浅浅一笑,不着痕迹地恭维回去,“二嫂这说的是哪门子的话,我就一环保局的打杂员工,能忙到哪里去啊,出来见二嫂的时间还是有的,真没有回头你跟二哥给我走个后门,那不就完了。”
这话,江海蕾倒是觉得中听,说到她心坎上了。
施洛遥见江海蕾神色有所松动,不忘更加卖力地煽风点火,“二嫂,我听我们办公室的人说二哥要升局长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她问完后又欲言又止,江海蕾眉头一敛,她自然是希望是真的,只是这事还是待定,梓年为此愁死了,她自己也在想方针想对策应这燃眉之急。
既然施洛遥是环保局的员工,那么,她就试探下民意。
于是,心里头猛然一动,这字眼也一个紧接着一个蹦出嗓子眼来,“四弟妹,你们办公室的人都希望谁接任局长的位置啊?”
施洛遥月兑口而出,完全似没有思考过,“自然是二哥了,二哥怎么说也是环保局副局长,在环保局已经适应了这环境,处理起内部事务,也是游刃有余。那农业局的局长若是调过来,对环保这方面一窍不通,又要从头学起,我都嫌累,还听说农业局局长是个五十岁的老头了,对付不熟悉的领域,那就更吃力了。”
施洛遥说得头头是道,江海蕾也越听越有道理,若是这回傅梓年不当这个局长,也太对不起农业局局长那老头了。
她见施洛遥一门心思向着自家老公,心里对她的成见暂时降了些许。
也是,施洛遥怎么说如今也是傅家人了,要从大局着想,那农业局的糟老头子跟她八个竿子打不着呢。
江海蕾也放宽了心,将自己的忧患跟施洛遥坦诚,“你说的是,可那农业局局长不见得就松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他那么大年纪了,若是这回不往高处走也许这辈子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施洛遥冷哼一声,不在意地道,“这有何难,只要让农业局局长不参与这事,那二哥这局长的宝座指日可待。”
“那如何让那老头不参与这事呢?”
江海蕾这下是完全被施洛遥给绕进去而犹未知之,施洛遥满意地眯了眯眼,徐徐而道,“这有何难?听说那农业局局长最近经济紧张,他儿子出国念博士需要一大笔钱,他真想要升迁无非也是想要混个能捞点油水的单位,农业局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施洛遥这提醒,让江海蕾心神一震,“这个消息可靠不?”
她几乎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了,一旦这消息是真的,那么……梓年那升迁便成了砧板上铁铮铮的事实了。
“现任局长的外甥女私底下跟我透露的,她让我别告诉别人,要不是二嫂亲自问,我才不会告诉别人。”
施洛遥口气不怎么好。
江海蕾却是相信了,还殷切地叮嘱,“这话别告诉别人。”
施洛遥猛点头,这自然是不能跟外人道,她在等着傅梓年跳入这个陷阱里,行贿这可是一项大罪,只要抓住傅梓年的把柄,把他送入牢房还是简单的,当然,不能让傅家出手,她这回会下血本,让这风浪搅大点。
江海蕾难得心情愉悦将单买了,然后急切地跟施洛遥告别,她兴冲冲回家的背影,让施洛遥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弧度越扬越高。
江海蕾这蠢蛋,为了赢得傅梓年的夸赞,只字没提施洛遥的名字,而是说从另一个贵妇口中得知现任农业局局长的儿子要出国,手头估计有些拮据。
傅梓年查证以后,发现事实果真如此,于是毫不吝啬表扬了江海蕾一番,觉得她总算是有了点用处。
江海蕾很受用,觉得这回真的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傅梓年也对她好了几天,床上、床下伺候她是身心舒畅,连带地,她的面色也红润了不少,连婆婆俞清宛都多看了她两眼。
江海蕾得以傅梓年的高看,愈发觉得以后要在傅梓年的政途上多效劳。
这样的日子,顺风顺水极了,傅梓年也如愿以偿让农业局局长自动弃权,而他跨上了一步之遥的局长宝座。
他的走马上任,让傅老爷子跟傅天正意外不已,傅天正本来也是能够听到风声的,可他最近去了Y市访谈,回来发现事情已成了定局。
而傅老爷子并没有去关注这方面的,加上事先跟傅梓年叮嘱过,所以很放心,没有特意去跟这上头的人透风,傅梓年因此成功钻了这等漏洞。
傅老爷子跟傅天正得此消息后,雷霆大怒,傅梓年却无动于衷,任由老爷子跟老头子唾骂。
是他们不给自己谋这职位,不能怪自己。
傅老爷子很快就累了,这小二自作主张让他是有气无处发泄,他不由指着儿子骂,“你生出的儿子,镇日只知道气人,让他安分点,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转向傅梓年的时候,更是忿忿然,“傅家现在正被人特别关注着,你还给我搞这么一通,你以为当上这局长就威风八面了吗?当上这狗屁局长能够跟傅家的荣辱堪比吗?”
傅梓年这下不肯忍气吞声了,他真是受够了,爷爷偏心也就算了,自己谋定而成,他还要秋后算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这狗屁局长是当着没劲,我也想跟小四一样进市政府啊,可是你从来没给我安排过,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我靠自己当上这狗屁局长难道都还有错?你成天傅家傅家的,可是傅家到底给了我什么好处,我还不是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这傅家的光环统统都罩在了小四的头顶之上。”
傅天正先是一愣,继而怒斥道,“胡闹,没大没小,有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吗?”
傅梓年冷哼一声,“爷爷,这局长我既然当上了就肯定会好好干出一番成就出来,我不指望你,你也别指望我。”
傅梓年掉头走人,这算是决裂,反正大哥大势已去,他也不会成气候,除非弄倒傅梓逾。
可傅梓逾有父亲跟爷爷罩着,想要扳倒他,太难了。
目前,他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迟早他会抛开傅家,闯出属于他傅梓年的一片天来。
在他求爷爷帮自己走通这一条路遭到爷爷的拒绝后,他跟傅家已经淡薄如冰了。
傅梓年的负气离开,让老爷子捂着胸口一阵猛咳,傅天正看得是心惊肉跳,赶忙轻拍老爷子苍老的后背,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了,老爷子悠悠感伤地出口,“天正啊,我到底是不是错了?对他太过纵容了。”
“爸,你别管他了,无论这次他走了谁的关系,估计人家也是看在我们傅家的面子上让他心想事成的。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多说几句,小二肯定生气,还是放手由着他去吧。迟早他会知道一意孤行的偏执会吃苦头,踢到铁板的。”
傅老爷子听了儿子苦口婆心的一席话,心里的这口气总算是顺过来了,希望小二最终能够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虽说这回他是装病,可他毕竟年纪大了,还是希望后辈能够过上无忧的生活的。
傅梓年最近红光满面、春风得意,施洛遥也暗暗高兴,她的计划一步步成功施行了,江海蕾果然不负厚望啊。
傅梓年向农业局局长行贿的证据,她已经拿到手了,当然还是靠了一个人的帮忙——霜霜。
农业局局长也并没有受贿,而是用针孔摄像机拍录下了傅梓年行贿的过程,转手就将这证据一式两份一份拷贝给了郑霜霜,另一份给了纪委立案调查傅梓年。
当施洛遥听到农业局局长会成为环保局局长的候选人,她心里就动了邪念了,因为郑霜霜曾经跟自己提过农业局局长是她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