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那梦回萦绕于午夜时分的熟悉嗓音,唐七公子细长的眉眼陡然向后拉深,他转身看向楼梯口、声音的来源,面上掩饰不住狂喜。
“殷公子——!”
如此欢欣雀跃的情绪包含其中,倒是让殷离非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敛眉半眯起凤眸。
站起身来之后,老鸨冲殷离无伤恭敬地弯腰鞠躬,忙不迭地点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还来不及殷离非开口,殷离无伤忽然冷笑着掐了她腰间的软肉一下,“非儿,想好了后果再说话!”
“非儿,非儿是谁?”
自始至终,殷离无伤就那样半俯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身下那个小人儿,仿佛感觉不到下巴上传来的痛楚,一双清亮冷漠的细长眸子中只有殷离非,有了殷离非便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脑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殷离非被自己吓了一跳。猛地起身,额头一下子撞上了殷离无伤的下巴。
从地上爬起来,两条腿还不停地哆嗦着,老鸨脸上赔着苦笑、小心翼翼地往“战场”走去,踩过众多桌子椅子残骸时,心脏抽疼得紧,着实不忍心看着她的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
揉了揉眼睛,老鸨媚妈妈从地上爬起来,迷糊地问道:“阿大,怎么回事儿?”
他跟着唤了一声,其中夹杂着分辨不清的酸甜苦涩,“他说的是真的吗?”
闻言,唐七公子的脸色更加难看几分,握紧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几乎是冲殷离非低吼着质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个男人叫得如此亲密?”
不再看老鸨和唐七公子一眼,殷离无伤打横抱起殷离非,转身往楼上走去。zV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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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映在唐七公子的眼中,无疑就是殷离非默认了他们之间那种最亲密的关系。
非儿?!!!他只知道她姓“殷”,那个男人居然叫他“非儿”?!
她本来想说“喂,唐七你也是来嫖妓的么?”,可是,一触及殷离无伤冰冷的眼神,就有种被丢进了北极冰窟里的错觉,骨头冻得嘎吱嘎吱作响,“嗯”过之后,她组织了比较文明的三个字眼——“看姑娘”。
殷离无伤模着她的发顶,满意地笑了笑。
身后,唐都还在嚷嚷,“公子,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唐七公子,也是来……嗯,看姑娘的?”
殷离非对这个场面是很感兴趣的,挣扎着探出头来非要瞧个究竟。
被锁在那具清爽的怀抱里,殷离非不甘心地往外探了探头,却被殷离无伤面无表情一把摁回去,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威胁道:“非儿,乖乖待着,否则……”
“两位公子啊,我老鸨媚妈妈凭着良心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今儿个会遭受这种灾难啊,桌子椅子毁掉了、姑娘们都受了惊、连客人也跑了……我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唐七公子只是一个劲儿的笑,根本看不到唐都,任他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肩膀,整个人呈真空抽风状态。
阿大急忙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媚妈妈,你可不能死啊!”
从倒数第三个台阶上跳下去,插进殷离无伤和唐七公子“战场”的中间位置,殷离非垂眉扫了三百六十度,“啧啧,好强悍的爆发力!”
殷离非不敢动弹了,果然这种没有下文的威胁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她根本想象不出来这骨灰级的变|态会想出什么更加变|态的法子来折腾她!
“胡说什么!什么完了!”劈手给阿大一巴掌,等她彻底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就如同遭了雷劈一般,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桌椅狼藉的地面,完全不能说话。
“死你个头!”猛然睁大眼睛,老鸨坐起身来,兜头给了阿大一巴掌,“你个死东西咒老娘死呢?!”
“我的非儿可真是一块儿宝贝呢,人见人爱,嗯?”微微上扬的语调,宛若煮融了的热巧克力丝缠绕在心尖上一匝又一匝,蓦而勒紧、感觉到的不是疼痛却是苦涩难耐。
“是么,刚醒来就又困了啊?非儿是猪投胎的么?”微带戏谑的语气,却又隐匿着某种不明的不悦。
踉跄着倒退几步,被散落的椅子绊乱了脚步,他“咕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殷离非举了举手,“是我!”
唐都欲哭,“公子您该不会是痴傻了吧?”
怒火蹭蹭蹭冒起,心里翻涌起狂风巨浪掀翻叫做“嫉妒恨”的酸涩滋味,唐七公子一张俊俏销|魂的脸一下子扭曲变形。
殷离非被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皇兄,我困了!”
明明从她的动作和表情里已经确定了十之八九,唐七公子仍然残留着一丝丝的希冀,想要从她的嘴里得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否定。
“非儿,这里没有你的事情,赶快回房间去!”清冷的眉角越皱越紧,殷离无伤冲那个一脸玩味之意的小丫头低吼了一声。
不自觉中,唐七公子的行为可以理解为吃醋了!
他扬起唇角,甚是诡异的弧度,而后伸着冰凉的手指在她撞到的额头上轻轻模了模。
但是,向来清冷的殷离无伤对这种毫无形象的泼妇却是痛恶至极,不自觉地,眉头皱了起来。
唐都问:“什么是精神分裂?”
闻言,殷离非从殷离无伤怀里露出一双眼睛,瞅了半晌道:“这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殷离无伤吃醋了?
阿大欲哭无泪,“媚妈妈,我不敢!”
“滚一边去!”
那哭丧一般的声音震得整个满城烟沙楼都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昏迷的老鸨也被吵了起来。
“哼!”冷笑一声后,殷离无伤上前一步,抓着殷离非的手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高昂着下巴以一副占有者的姿态道:“我和非儿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共用一双碗筷、每天都同床共枕,甚至于每天早晨,本公子还给非儿穿衣服、梳头发!”
“皇兄,你到底怎么了?”
往那儿一坐,大张两条肥腿,老鸨做泼妇状捏着拳头使劲儿往地面上砸,一边不忘嚎啕大哭博取同情。
“娘——!”捂着额头,殷离非倒吸一口凉气。
“……(⊙o⊙)…”这种情况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非儿,疼么?”
“公子——!”唐都从门外跑进来,在唐七公子面前蹲下,满脸焦急,“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本来只是欲哭,被殷离非这么一刺激,唐都当了真,愣了一秒后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公子啊,您这是把唐都往死路上赶……您要是真的痴傻了,老爷和夫人肯定要剥了唐都的皮!”
明媚的阳光下,有一个白衣翩翩的温润男子对她露出浅浅如水的笑容,柔和的嗓音带着低哑的磁性宛若春风拂面而来,瞬间全身神经酥麻,殷离非的心脏“咯噔——”一声跳了闸,任你是谁,只要是个姑娘,此情此景下难免不惷心荡漾起来。
“非儿——殷公子——!”
沉默半晌,殷离非点头,也一下子击垮了唐七公子所有的希望和伪装。
殷离非答:“和你说的痴傻差不多!”
一把摁住殷离非的脑袋,他冷着声音道:“这里的一切损失,本公子都会赔偿的!”
那话分明是带了醋意的。
这一声,殷离非还没有发难,倒是唐七公子的脸色迅速难看起来。
殷离非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错愕的脸上满是惊愕。
机器人似的摇了摇头,殷离非脑中一片混沌,“不疼!”
“呵呵……哈哈……哈哈哈……!”笑声由浅及狂,除了狂笑不止,再没有别的表情或者动作能表达那种无以复加,仿若眨眼间就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无妄难耐。
全身颤抖着,喉咙里“咯——”的一声,老鸨身子往后仰,又有抽搐过去的趋势。
哭声戛然而止,一扫方才肉痛的悲戚、老鸨四川变脸似的咧开嘴,并且相当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若不是亲眼所见,殷离非绝对想象不出来如此一团肥肉的动作怎么可以这么迅速。
抱着殷离非回到之前那个房间,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软榻上,殷离无伤跟着也在软榻边沿坐下,给她调整好舒服的姿势之后,殷离无伤身子微倾,一手撑在殷离非的腰侧,横越过大半个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清冷却又灼灼。
刚才“凶险”的一幕重新灌入大脑,她记得、有一张漆黑色的椅子腿朝她的面门袭来,然后一个哆嗦,眼前就一片黑暗了。
阿大哆嗦着爬过来,“媚妈妈,完了!”
闻言,殷离无伤笑得眉眼眯成两条弯弯的线,抓着殷离非的手抚上自己的下巴,诱哄道:“可是皇兄疼,非儿给皇兄揉一揉吧!”楼绪含声。
“哦!”
只觉得脑子里越来越乱,到最后,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又滚到了床上,反正到了晌午该用午膳的时候,殷离非一睁眼,殷离无伤半露的白希胸膛便向她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