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为什么要教那个丑八怪修行啊?”
在一个山谷之中的一个人工开辟出来的洞府里,有一个女子坐在一个道台上,她的旁边站着一个胖胖的少女。刚才这话就是她问的。
“呵呵,他既然能够让缚魂蛊都感应到他心中强烈的念头,那我就教教他,尤其是林则徐不教,我就要教。”赵瑜冷笑的说道。
胖胖的少女撇了撇嘴,她心中却是不信。
洞壁上光滑无比,没有半点斧凿痕迹。然而却有淡淡的光韵自洞壁之中渗出,从那光韵之中能够看到有着符纹密密麻麻。
“师父的元神蛊道天下独一无二,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教给那丑小子啊。”胖女孩再次说道。
赵瑜脸上的黑纱朦着,看不清脸色。她看了一眼胖女孩,冷声道:“你急什么,以后我死了,你不想除你之外的人还会元神蛊道的话,你自己就去杀他。再说,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付出代价。”
养蛊之法即简单,也麻烦。
易言每天换一次坛子里的水,换一次水便往坛子里滴入自身那蕴含着阴煞灵力的血。虽然他已经没有能够施展法术所需要的灵力了,但是血肉之中蕴含的灵力仍然在。
他往坛子里滴入鲜血只过了三天便不再这么做了,那不过是为了勾起乌龟身体深处,对于灵力血食的**。这一步在养蛊之中名叫勾欲,按选蛊标准来看,三天时间被勾起了体内对于灵力与血食**的生物,算是一般的。而有许多生物,只要一次,便能够勾起,如那些本性凶残的生物。
天上无星,正是阴雨天,亦是离过年还有五天。
与去年相比,今年的易言可谓是经历丰富,总的来说是最后的这三四个月。他自从在赵瑜那里学习《元神蛊道》之后,便再也不会回想起以前了。
黑暗的百辟院中,寂静无比。墙角草丛之中,不知名的虫子卖命的嘶名。
夫人所住的房间里,自易言回来后,晚上就没有熄过灯。
尽管因为夫人身上中了诡异的蛊毒,但是百辟院并没有因此而变得人多,反而显得更冷清的样子,无论是院中的谁,走起来路来都像屏提着心气。
易言将坛子端了出来,来到了小屋的侧面,放在地上。然后他自己也盘坐在旁边,取出一柄小刀,割破指尖,只有一点点的蓝血流出。
他用手挤了挤,然后凝神点在坛子的水面上,与水面相触,却又不没入水中。
过了一会儿,只听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淡,突然,指尖有淡蓝光韵朦胧而起,手腕如灵蛇盘转。动,动的轻灵而突然,止,止的干净而凝重。
当他的手离开了水面之时,那坛子里的水面上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符印。
符印整体是圆型,内里又似有乾坤变幻,在易言手离开的那一刹那,蓝光一闪,随之蓝光散化一片朦胧,由微弱转向浓郁,只一会儿,坛口已被笼罩。
这是聚煞符,因为是由易言的血画成的,所以聚集的便是阴煞。
由普通的生灵变成蛊物的过程之中便要能够控御住,若是当普通生灵被养炼成蛊后却无法完全掌控得了的话,那这个蛊便废了,必须杀死。因为勉强留住,却与本身无法心意想通,那要用蛊物去做点事的话,却又不能如意驱使,这将会是致命的。
而如不杀死,那会成为一只野蛊,若是遁入深山了无痕迹倒也罢,然则要是去了人间城中,必定为祸不小。蛊不可放野,这是每一个炼蛊之人都要记住的。虽然许多炼蛊之人心性都会偏向阴暗冷酷,但是大多都能做到这一点。
饥饿能够勾起任何生灵身体深处对于食物的**,即使是再温顺的生灵也一样。乌龟三天没有吃东西,又吸食了融入了易言阴煞灵力的血。现在阴煞之气汇集于坛水之中,易言的神念能够看到乌龟竟是浮到坛口,将头微微的探出水面,过了一会儿,便大口大口的吞吐着阴煞之气来。
而易言的神念则是融入阴煞之中,往乌龟的体内钻。慢慢的,那坛中的阴煞之气由盛转衰,最后只剩稀薄的一层,重新散入空中。而水面上的符印也就消失了,乌龟也潜入水中。
一夜过去,已是黎明时分,易言回了屋子。
拿起床头那本寻灵书来,至今,他还不知道这本书的名字,只是模着封皮上并不三个字封皮。
这些天的练神,易言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收获,他已经能够朦胧看到一些东西了,只是看到的非常的淡。
他能够看到淡淡的书面,却看不清书面上的字,他已经能够清晰感受到神念的存在,在之前,他的感知是飘渺的,存在,却不可掌控,现在则不然,他能够收束与散开。
将书放回去,再次盘坐在床头,他又开始打座。
沉睡虽然大部分的念头都被收了起来,但是对于壮大神念并无帮助,最多只是能够恢复而已。
天明之时,林安管家突然来了。
“大人要见你。”这是林安管家打量易言一眼后说的,说完便转身在前面走。
易言应了一声,他心中感觉林安管家是不喜欢自己的,所以跟上也就没有说话。他在没有跟赵瑜学《元神蛊道》时,天天盼望着大人能够见自己,而今天,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心中却是格外的平静。
很快便到了林大人的书房,自从回来的之后,他其实见过不少次林则徐的,但是每次林则徐从他身边过时都像是没有看到他,这让他只能远远的看着。
“老爷,易言来了。”
林安在房内说道,易言站在外面,他的神念收于体内,但是耳朵已经出现了一丝蜕变,竟是能够将房间里的声音清楚的听到了,虽然那声音细若蚊蝇声。他有些惊讶,因为这是总督府,或许不是龙潭虎穴,但是整个总督府却都不是用法术或神通所能探知的。
易言看着那并没有关的门,他就站在门外,只一墙之隔,若是普通的地方,当然是能够清楚的听到林安管家的声音,不会这么的小,他看着没有关的门。心想如果门关上的话,自己定然是听不到的。
“嗯,让他进来吧。”林则徐说道。
林则徐正为书房里的几盆花草交水,他并不是一个爱花之人,对于书房里摆这些东西也没有特别的喜爱,当然也没有反感,因为这是夫人郑淑卿摆着的,现在郑淑卿不能打理了,林则徐反而对这些植物亲切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看书时,夫人正在一边剪着枝,浇着水,说着一些儿女间的小事儿。
“参见大人。”
一道清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林则徐的回忆,他回过头来,一个削瘦弯腰弓身的人朝自己行礼。易言见官而不跪,这是从白鹿洞书院传出的风骨,他早就从夫人那里清楚了。
看着面前这个脸颊削瘦的不像话的人,看着他眉间藏着戒备与警觉,心中不由的有些感叹,他第一次见到易言时,他还是那样的娇女敕,而现在,却像是饱经风霜,虽说只是风霜附于外,尚未入骨,短短一两个月间有着这样的改变,也算是让人惊讶的了。
“嗯,易言啊,来,坐,坐下。”林则徐放下书中水壶,林安管家退在一旁,这时却撇了易言一眼。
易言当然不会去坐,他说道:“大人面前,哪有学生的位置。”
他以学生自称,是认为自己得了林则徐亲手写寻灵书,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不等林则徐说话,林安却突然笑着说道:“老爷,您的门生遍布天下,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今天倒又要多一位了,可惜,易良康当年贪念炽烈,好端端的一个人成了贼子,虽然最后死了,但是烙印却刻在了后人的背上。”
易言面色一僵,尽管他已经在努力的学那些大人们那样,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当听到林安话后,仍然是面色僵硬,原本平直的脖子微微弯了弯,微微低了头。
“林安,良康虽有失节,却也有大义,人无完人,即已逝去,我们当不再念其过,而应思其恩德。”林则徐说道,来到房间里唯的书桌前坐了下来,也没有再叫易言坐了。
易言这才看清林则徐的面容,只见他竟是又是老了不少,这些天来,林则徐给易言的感觉就是一天一天的老去,像是一天的时间在他的身上等于一年。
“易言,来这里你也已经有四个月了吧?”
“三个月二十七天。”易言道,他也不再自称学生了,林安的话中之意,最后是说父为贼的烙印已经背在了他的身上,林则徐的学生都是人中龙凤,他自称学生,那是不配的。
或许这是林安随口一言,但是在易言自称学生之后,他说出这么一段话来,让易言自然的这般的想了。
林则徐看了易言一眼,似乎没有想到易言记得这么清楚。一个平常的人是不可能将日子天数记得这么清的,除非这人心中有着非同一般思想,这无关聪慧与机智,只是一种心态。
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才会记住自己来到一个地方数个月后,还能清楚的记得多少天。每个人过的日子不同,自然衍生的心情也就不一样。
“嗯,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前些天林氏从我这里拿去了《寻灵三百言》,你看得怎么了?”林则徐坐在位罢上挪动了体说道。
易言这才知道那本书叫《寻灵三百言》,不由的又朝林则徐看去,正好与林则徐对了一眼,他虽然看不见,却敏锐的感觉到林则徐正看向自己,在这里,他不敢将神念散于体外,而是收于体内,但是当别人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时也能立即感觉得到。
“你的眼睛,……哦,是请神吧,想不到你的眼睛居然已经看不见了,为了林氏,你连番请神,却导致你的眼睛瞎了。回来了,你也不来说,林氏那丫头又不说,太不像话了。”林则徐最后似有些生气的说道。
“老爷,小姐也是回来之后知道了夫人中蛊毒才心神大乱,以致于忘记说这些的,您也不要责备她。”林安这时说道。
“再怎样,这种事也不应该忘记,还是我林则徐教女无方啊。”林则徐听林安说到夫人,似乎也有些伤心起来,脸上露出了伤感之色。
易言连忙说道:“不怪小姐,夫人没能平安归来,都是易言护送不利,可惜易言法力低微,连小姐都不能护好,请神都是自愿,不关小姐的事。”
林则徐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你眼睛看不见了,我就送一对眼睛吧。”
易言疑惑,他失明的时间还短,当要看什么的时候,依然还是会用眼睛去看,因为看不见,在别人看来那眼睛是一眨不眨的直盯着。